我见鱼市星宿,暗哑行于秋。——《见鹿》
03.Farewell
04.盐焗小星球
我向夜晚撒一把盐要是过了三点还没睡那就吃盐焗小星球。
05.Gnomeshgh
06.阿芙乐尔
古罗马神话里一个女神,寓意为曙光。
07.Qw1ko
(亲我一口呀~)
08.五亿个小铃铛...
08.五亿个小铃铛
我喜欢在夜晚聆听星星的笑声,它们就像五亿个小铃铛。——《小王子》
09.Echo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10.万岭花开
此生遇见你,万岭花开,不敢说可惜。——余秀华
11.Ustinian
(阴沉天空中有一小束照着你的阳光。)
12.封锁飞船
因为只想载着喜欢的人环游宇宙飞行。
13.Nuyoah
(字母反过来是好运。)
14.哔哔嘀叭哔嘀卟
(灰姑娘仙女咒语:BibbidiBobbidiBoo)
15.Famiglistimo
(爱的人都在你的身边。)
16.山原
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纡其骇瞩。
17.Edenmsy
(everydayeverynightmissyou.)
18.半夜汽笛
“你喜欢我喜欢到什么程度?”“半夜汽笛那个程度。”——村上春树
19.Yolo
Youonlyliveonce.(人生只有一次,及时行乐。)
20.海棠未眠
凌晨四点钟,我看见海棠花未眠,总觉得这时你应该在我身边。
21.Eliauk
(把字母反过来看是快乐哦。)
22.出售星辰之书的书商
什么是夜晚?出售星辰之书的书商。——阿多尼斯
23.Augenstern
(喜欢的人眼中的星星。)
24.九千七
世间一万种巧合让我动心,你占九千七,余下三百皆弱水,我偏不取。
25.miraitowa
(永远期待明亮的未来。)
26.不是山谷
不是山谷,所以不怪你没有回响。
27.Kilig
(见到你时脑袋里都是你。)
28.黑夜的海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徐志摩
29.Fairy
(美丽可爱的小精灵小仙女漂亮女孩。)
30.遥遥万里
遥遥万里,心声有否偏差。——《遥远的她》
31.Echo
32.樱笋年光
指阳春三月。生日在三月的可以用这个。
33.Flipped
(只是听到就怦然心动了。)
34.春山烟
春山烟欲收,天澹星稀小。残月脸边明,别泪临清晓。
35.Sok?ch
(周日的幸福感。)
36.稗子酿的酒
我不过贪喝了稗子酿的酒,就被你贬到这一轮的人世,这陌生的窑子里。——《或许不关于爱情的》
37.Horizen
(意为地平线,无限日出日落,无限死亡重生。)
38.半截的诗
你是我的,半截的诗,不许别人更改一个字。——海子
39.ohh
40.月亮是指路牌
月亮是指路牌。旅人啊,由此进到你的归宿处。——松尾芭蕉
BGM:我的宣言-周柏豪
Chapter18月亮落进我怀里
在北京缴满五年社保之后,肖战不再继续租房,而是和恋人一起买了一套真正属于他们的房子,只是两个人工作都忙,装修进行得断断续续,选购家具和日用品也只能在网上进行,所以每次无论是谁回到北京,都有一个重要的任务——拆快递。如果行程碰不上,就开视频远程展示,一个坐在地毯上安装着新买来的小家具,另一个坐在屏幕前看着,这样他们就都能亲身经历新家一点一点完整起来的过程。
是的,他们把肖战原先租住的旧房子称为“家”,把装修中的房子称为“新家”。
“战秋”CP粉起初还在网上散播一些谣言,被肖战工作室官方打假并附赠律师函之后,终于也都消停了不少。“博君一肖”的队伍却在两位正主线上线下零互动的半年间缓慢壮大,因为王一博和肖战都从未在任何场合否定过博君一肖,甚至从未表达过对CP粉的反感,这种默许放在两位打假辟谣速度第一名的顶流身上已经显得十足珍贵,又莫名能让味觉灵敏的王八们品出某种隐晦的甜蜜。
王一博在肖战生日当晚发布《夜里无星》后又删除的事,被摩托姐姐选择性遗忘了,采访被问及,王一博只说是歌曲没有制作完整,所以才删掉的。但后来他也没再发过这首歌,也从未在公开场合演唱过。
语气平常,仿佛只是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肖战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便不再问了,反正总有机会的,光明正大地携手并肩,在灯光照亮的地方看着对方眼睛倾诉爱意,总有机会的。他们都这样相信着。
王八们迷惑了,不是许知之,难道是肖战?说出来连王八自己都要怒吼“严禁养蛊”的程度,没有人敢信,敢信的也不敢说自己信了。
假料屋的投稿大家一般讨论两天也就忘了,谁能想到导演方潜龙刚好在随后的个人专访中爆料称,一博拍亲热戏很放不开,为了让他尽快找准状态,曾安排肖战代替许知之与他对戏,效果出奇得好!
方导对此颇为得意,采访记者也不过是当做片场趣事写出来,王八却在网上炸开了锅——和塌房重建少女的假料全特么对上了!!更何况用图片处理软件清晰化影片中的虚景人像就能发现端倪,虽无法确认那是肖战,但至少能看出那绝对不是女生的背影。
肖战搞不懂剪辑师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那段剪进去,只是方导亲口爆料之后,他和王一博再接受访问的时候就难免会被问到这个话题,肖战一回想起当时的画面就无端脸热,只能推男朋友去应付记者。
虽然宣传期间在镜头前扮演“关系不错的普通朋友”略有难度,但好处之一则是得以工作恋爱两不误。王一博接受单采他就在后台玩男朋友手机,误打误撞在喜马拉雅APP里找到了自己很感兴趣的设计师专访合集。王一博去年代言过这个APP,被赠送了终身VIP会员,肖战试过之后发现系统后台不会留下用户足迹,于是本着勤俭节约的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他拒绝再花18块巨款充值会员,决定用男朋友的账号就好。
肖战看到博君一肖超话里的糖点分析帖才知道,听三五分钟确实不会留下足迹,但收听超过九十分钟的频道会显示在个人书架上,怪只怪这个书架隐藏得太过优秀,他自己之前翻来覆去检查了半天,居然都没注意到!现在发现也晚了,所有人都知道“王一博”听了两小时的设计师访谈录和一个半小时的《北洋捞尸档案》,而整件事妙就妙在王一博从未接触过平面设计,而且还出了名的怕鬼。
肖战经历大型社死,恼羞成怒,下班回酒店就揪着男朋友质问:“你不是说这玩意没有访问记录的吗?!它有个书架你怎么不告诉我?!”
王一博被他念叨了五六分钟才完全搞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书架吗?”青年说,“我不知道啊……”
“亏你还代言过!害我丢人丢到北冰洋!”
“我是代言人又不是应用程序开发员,怎么会知道这么细节的东西……”王一博边给他顺毛边安慰:“哎呀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早晚要公开的嘛,就当先给她们打个预防针好了。”
“我先给你屁股扎一针!”肖战怒道:“你现在就隐藏书架,不给她们看!”
“哦。”王一博乖乖拿起手机,可是……“书架在哪?”
在肖战的指导下总算成功隐藏了书架,这下就算听九百分钟鬼故事也没人发现了。王一博伸手来抱他,“现在可以洗澡睡觉了吗,宝?”
肖战余怒未消,“今天我要回自己房间睡。”
“为什么?!”
“因为你害我被人笑话是财迷。”
“哈哈哈哈哈你先把财神爷的锁屏壁纸换掉再讲话。”
“王一博!!”
王一博哭笑不得,“再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你为了省……”
“你再说?”
“……为了审查监督APP的运行质量,一时大意才留下了痕迹。”王一博把他拉到怀里抱住,声音软糯地哄:“别生气嘛,小财迷又不是贬义词,你不觉得很可爱吗?我就特喜欢。”又说:“我重新写了《夜里无星》的词,唱给你听好不好?”
肖战眼睛一亮,“好啊好啊。”
“如果肖老师很喜欢的话,就不准再回自己房间咯。”
肖战努力忍住笑,威胁道:“你不唱我现在就走。”
青年就在沙发上坐下来,让他躺在自己腿上,开始温柔地吟唱。
如果恒星不再存在于银河系
行星不会惧怕黑洞引力效应
如果夜空中不再看得到星星
我该怎样自行点亮回忆
你离开后全世界陷入安静
像太空无法传播声音
我听歌练舞疯打游戏
骗自己我能撑过去
曾无数次抬头寻找我的星星
只看得到一片黑暗寂静
曾无数次回想起有你的场景
你温柔笑声却散在风里
我曾经在寂寂无名时失去你
如今想在万千瞩目中拥抱你
回忆证明我一秒都不曾忘记
谢谢你再给我专属权利
后来我演过许多HappyEnding
庆幸也能和你有续集
后来我看过许多眼睛
庆幸人海尽头是你
曾无数次重温手机里的合影
如今想珍惜你每个可爱表情
感谢命运将你带回我生命
贫富生死不再分离
只等某天全场灯光亮起
我拿指环单膝跪地
何惧于万人面前亲你
肖战听得笑红了眼睛,轻声问:“还有最后一句呢?”
王一博低头亲吻他,没有用唱的。
“夜里无星,月亮落进我怀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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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又陪我写完一个小短篇(六万五是不是可以勉强算成中篇哈哈),因为没什么太大的矛盾冲突,也没有很坏很厉害的反派要攻克,所以就不拖太长啦!这种小甜文的大结局也能写到我两眼泪花,真的服了自己的泪点……可能因为写到最后歌单刚好放到周柏豪的《我的宣言》,歌词最后一句也好适合我心中的博肖,所以一下子就蚌埠住了属于是!
“俗世想动摇我,我怕什么?听清楚,同生与死好吗?”
祝福我最爱的博君一肖永远热恋,平安顺遂!
谢谢大家,我们下个故事再见!!
2020.05.15
「1/2」楔子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
夏天的风,再炙热,也总是不及往年。
【一】
结完账走出火锅店时,王一博跟肖战还在因为吃饭的问题喋喋不休。
“都说别来这家店了,你偏要来。”
“哎呦谁会知道开个火锅店,会来你这种香菜怪啊,免费配菜没了很正常嘛,而且最后香菜都给你了好不好,我都没吃。”
“重庆人吃火锅蘸五碗麻酱,你还好意思说我。”
肖战翘起上唇含含糊糊骂了句韩语,...
肖战翘起上唇含含糊糊骂了句韩语,斜眼睨他。
刚刚推开旋转门,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王一博,有狗仔。”
肖战低头清了清嗓子,把手插进口袋,用肩膀轻轻撞了王一博一下,小小声很兴奋。
“终于有狗仔来拍我们了诶!我天天洗头出门,终于等到了!”
他用手顺了顺王一博撇着一撮呆毛的后脑勺,拽着他大刀阔斧地走进了镜头中。
“别看镜头啊。”
叼着烟的狗仔倚在破面包车上,对走过镜头的肖战说。
“噢!”
肖战连忙回头看王一博。
王一博瞅他一眼。
“蠢货。”
“你大爷的!”
肖战用气音骂了一句。
“别贴那么近啊!远看像牵手了,这种照片发不出去!”
跟在俩人身后的狗仔又说了一句。
肖战闻言,原地弹开二十厘米。
王一博极其无语地偏头看他。
“你傻不傻?”
“没完了是吧?”
肖战曲肘撞他一下。
“你再骂我我踩你鞋了!”
“你敢踩我一脚,我就回去给你把兔子玩偶拔秃了毛。”
哎呦,这可气死肖战了。
“我的兔子已经被你揪成地中海了,还差这几根?”
天冷了,街上没什么人,所以即使两人正吵吵闹闹,狗仔那句意味不明的:“啧,腰还挺细。”
还是格外清楚落到了两人耳朵里。
王一博看了一眼肖战收腰的外套,一个利落的转身,几步就迈回了狗仔面前。
他舌尖抵了抵腮,微微活动下脖子,散发出很不爽的信号。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却莫名透出一阵刀光剑影。
“我拍的是你们背面啊,我夸他腰细还不行了?难道我要夸他后脑勺真圆?”
肖战过去掰住王一博肩膀往回带的时候,已经脑补出俩人再这么聊下去,王一博就会把人撂倒在大马路上的场面。
“老师,辛苦了,您先回吧!”
肖战见王一博还拉着架势要上前,只能从身后捂住他的嘴,连搂带抱弄出去二里地。
“网上怎么骂我的没有啊,你干嘛为一句话跟狗仔较劲?”
他把手心莫须有的口水作势抹到王一博衣服上,顺便搭住他的肩膀。
王一博声音还是很呛。
“网上的我管不了,当面说就不行。说一个男人腰细什么意思啊?”
“能有什么意思啊,就夸我身材好呗。”
“屁!”
王一博把他的手从肩上扒开,气哄哄地走了。走出去还没有十步,一看身后人没跟上,更火了。
“站那磨蹭什么!”
肖战望着他别别扭扭的背影,突然笑出了声。
几个月来,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其实阿令被禁播,也是挺好的一件事情。
…
如果说每部剧都有独属自己的标签,那么《陈情令》,当仁不让,“衰”字一骑绝尘。
筹备了三年的大ip,先是被迫塞进金丝雀,强改剧本,两个猛男的爱情,从此女主有了姓名。
祸不单行,紧赶慢赶拍到快尾声时,剧组又突发意外,两名工作人员当场重伤。
停拍整改,又是一个月过去。
好不容易熬到杀青,战战兢兢过了审,等了一年等到正式开播。
结果开播没两天,碰上网剧“净屏行动”,新规一下,打着兄弟情擦边球的陈情令,立刻在下架重审的第一梯队提名。
被禁播的时候,王老师的头套还没有松开。
只留了一个没睡醒的蓝忘机,在观众的一片骂声中。
肖老师也没好到哪去,魏无羡喜提“做作嗲精”,与蓝忘机齐齐被喷出新境界,并肩于毁作之巅。
眼看着复播遥遥无期,为了减小损失,剧方只能一边放花絮,一边死命往上面通关系塞钱。
钱起没起作用不知道,花絮竟然无意间在小圈子内搅起了波澜。
18年在拍摄期就出现的博君一肖cp粉,悄无声息壮大,磕着磕着,还因为大家眼里认定的上下难以达成一致,和平分为了三家。
当然,这些王一博跟肖战并不是很清楚。
肖战对圈里的规矩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接到消息什么也没说,无声应了下来,而王一博这边,在反抗的过程中,被经纪人把合同拍到了面前。
“你给我看好了,这是开拍前合同上写的,你不配合营业,就算违约!”
“为什么签合同的时候我没看到这些?”
王一博一页一页把合同翻得哗啦作响,越看越来气。
“五张纸的合同,你只看了十秒,就扔给了我。”
经纪人慢条斯理对付他。
“你能看清拍的剧叫什么,都算你眼神儿好。”
“要怎么炒?”
杨夏也是个爽快的性格,半开玩笑回他。
“见机行事,听组织安排。”
“炒什么?”
“炒兄弟情啊。”
“就你下死手打肖战的样子,你看着像绝美爱情?”
“明明是他先打我的好不好。”
到阿令开播的时候,两人的家已经缩短到随便一溜达,就可以串门的距离。
掰头营业达成一致的那天,两家经纪人领着两人约了一顿晚饭。
在无数次正式谈话内容被两人用筷子抢鸡翅打断之后,肖战经纪人头一个爆炸。
“你们俩有毛病么?放着一盘鸡翅不夹,非要抢那一个?我们刚才商量的听到没有?现在没有正式的场合可以给你们营业,只能靠私下,有狗仔拍就赶紧配合,多见面,在街上不要打架!”
王一博经纪人紧跟着也爆了。
“王一博你不是不吃胡萝卜么?你抢肖战的干嘛?特殊时期,你千万要拎拎清楚,碰到狗仔不要给人家摆脸色,片酬还没到手,陈情令要是黄了,你就继续回去演红孩儿,穿女装,在半空中掐着腰喷火!”
鸡翅跟胡萝卜是不抢了,王一博直接起身,拉着肖战走了。
两个气鼓鼓的经纪人对着俩人的背影一顿吼,吼声还在回荡就无缝衔接下一环节——从包里掏出化妆品铺了一桌子,头对着头开始疯狂种草。
王一博跟肖战先去了肖战家,拿上xbox手柄,又到了王一博家,两个手柄碰头,呼唤游戏神龙。
打到肖战的睡点,肖战把手柄扔在了王一博家,关门时说:“这个以后就放这吧。”
三天之后,肖战就拖着他在北京的全部家当,前来投奔他的手柄。
“反正也要整天见面嘛。”
肖战把王一博的衣服往衣橱外面扔,理所当然霸占了他的卧室。
“一个月七千房租,够我们俩伙食费了。”
他把王一博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在翘着刘海,奶凶瞪眼的王一博面前,把他的衣服往小屋的橱子里收。
他躺到刚刚给王一博铺好,松松软软的被子上,侧过脸去看他,问了自己忍了很久的一个问题。
“王一博,你之前为什么那么抗拒营业?”
王一博正对着衣橱里的镜子往下压自己的刘海,闻言停了下来。
“演戏是我的工作。”
他透过镜子,对肖战说。
“我不想工作的事,影响到我的生活。”
肖战笑嘻嘻地伸了个懒腰,把头转到另一侧,假装去看窗外的景色。
谁说他是个小朋友啊,肖战垂下了嘴角。
他明明活得那么通透,最起码,比快要三十岁的自己,强了太多。
2020.06.10
【二十一】
王一博踩着滑板,一身黑衣戴着口罩,仿佛跟夜色融为一体。
肖战眼神散了一会,再聚焦时,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
“怎么今天就回来了?最近不是行程很满么?”
肖战低头踩着地上的叶子,边走边问他。
“嗯。”
王一博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没有想回答的意思。
肖战也不再问,两个人各怀心事地走着,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渐渐地,王一博的余光开始扫向肖战身上的那件外套。
他咬着下唇的死皮,半晌...
他咬着下唇的死皮,半晌才慢慢地问。
“刚才那个人,是你男朋友?”
“对啊,男朋友。”
肖战终于把视线从地上抬起来,看了一眼前方,又笑着看王一博。
“帅不帅?”
王一博没看他,抠着滑板的指尖用上了一点力气。
“挺好的。”
“骗你的啦。”
肖战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放在臂弯,电梯间暖橙色的灯光,从他的眼睛,折射到王一博望过来的视线中。
“你不知道那句话吗?流量谈恋爱,是要被杀头的。”
“那个人是我大学同学,是我从前的合伙人。”
“他在追你吧?”
王一博掏出钥匙开门,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怎么?我这种盛世美颜,有人追很奇怪么?大学时候追我的人排到重庆双子塔。”
肖战抬起右胳膊准备去开客厅的灯,抬到一半垂了下来,换左手按开了灯的按钮。
王一博坐到沙发上,对着肖战勾了勾手,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干嘛呀,我今晚喝了酒,很困。”
肖战嘴上这么说着,还是乖乖地坐了过去。
“右手,袖子挽上去。”
肖战抿住嘴唇,停了一会问他。
“你知道了?”
怎么会不知道。
前天上午,肖战从上海落地北京机场,刚从机场大厅出来,就被疯狂扑过来的人群撞到整个人摔到地上。
视频里,肖战被保镖架起来,左手紧紧地捂着右胳膊肘,疼得脸都变了色,但是他还是一直低声跟保镖重复,他没事,要保镖跟随行人员动作轻一些疏散人群,不要弄伤了大家。
王一博看着肖战胳膊上触目惊心的淤青与擦伤,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肖战放下袖子遮住伤,对他说。
“好啦,公司已经教育我一顿了,你不要再取笑我了。”
王一博眉间的褶皱更深。
“他们教育你什么?”
王一博侧头去看他,慢慢把话接了过来。
哪有人可以把一样本领,总是控制在恰到好处的地方。
她们用特有的炙热与疯狂,为自己心爱的人在资本至上的娱乐圈杀出一条血路,披荆斩棘护送着他往前走,走着走着,有些人就会因为太难自控,而误入歧途。
肖战眼睛弯起来,垂头认真地听着王一博的话。
王一博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流量偶像,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自我成就。
混迹娱乐圈的人,身兼十八般武艺的不在少数,没有谁独一无二,没有谁不可复制,更没有谁无可取代。
“我们不可能只接受这个整体好的那部分,不仅仅是这件事,世界上所有的事,我们都必须接受它的两面性。”
肖战笑着与王一博对视,闭上眼睛,深深地点头。
十六年后,魏无羡知己在侧,不再单枪匹马孤身奋战的感觉,他此刻,感同身受。
王一博不爱他,但却是最懂他的人。
“一博,我曾经跟着公司的安排,卖过很多人设,但是这一次,是真正的我。”
“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有经历过起落,我一直呆在低谷。我不是神,我不否认,在我红了之后涌出来,时时刻刻围堵我,把我私人空间全部榨干的那一批人,让我不适、反感,甚至厌恶。可是就像你说的,她们只是整体里的一部分,我没办法对这个整体说,请你们远离我,不要来见我,因为这个整体里,还有另一批人。”
“这另一批人,从香格里拉的冬天,到香山的初秋,再到阿令的夏天,她们就是这么一路追着我过来的。杀青时有花,见面时有信,我的每一条没什么回复的微博底下,是她们排着队跟我说晚安。”
“我没法判断,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到底是哪一批人。可是不管是被堵到上不了飞机,还是被挤到扭了脚腕,断了手臂,我都愿意为了曾经在我最难的时候,陪着我的那批人,忍下去。”
后来没有了视频周记,他不断在每一次可以相见的地方,用行动告诉大家约定的那句话。
——我是肖战。
——我依然是肖战。
他细腻又敏感,但是骨子里的乐观,经历再多挫折也不会磨灭,像一林挺拔的青竹,牢牢地支撑着他向前。
前路不明,四处碰壁的时候,他没怨天尤人过。
一夜爆红,跃身顶峰的时候,他也没志得意满过。
无论什么时候,他高度警戒,谨言慎行,战战兢兢的“苟活”。
在这个快节奏的圈子里,什么都是转瞬即逝。
而唯独那份坚守着三年的陪伴,有着可以填满他心脏的厚重。
所以他在机场见到追随了王一博五年的老粉,会如朋友一般对待她。
所以他依旧会在百忙之中,去留言区翻几个熟悉的ID,看看她们的近况。
他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激,他一直都默默化作了行动。
几个月来,几十万条爆炸的私信,他只回复过一个人。
那是一个对他脱粉的姑娘。
她说,肖战哥哥,你终于红了,终于没有人会欺负你了,我担惊受怕了三年,现在,终于可以放心得走了。
我以后不追星了,我把娱乐圈最后一程留在你身上,你一定要好下去,要诸事顺遂,平安喜乐,星途坦荡。
那天晚上,沉默了一个小时的肖战,给她回复了这样一句话。
“你喜欢过的肖战,会想尽一切办法达到你的期望,不辜负你三年的担惊受怕。诸事顺遂,平安喜乐,过自己想过的人生。你也要,跟他一样。”
【他和他相爱】实体刊二刷预售,倒计时5天。
详情见我主页置顶。
No1:双A,双暗恋,伪现实向
No2:勿抠细节,勿上升真人
No3:虐文出身作者,尽量控制不下死手,结局HE
No4:脾气不好,邪祟勿扰
楔子
——听说,所有爱都逃不过伤害。...
——听说,所有爱都逃不过伤害。
那我们不妨从头再来。
《余生请多指教》正式官宣的那天下午,杨紫跟肖战正在组里准备一场重头戏。
杨紫跟肖战一遍一遍试演,状态渐进佳境,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战哥”
杨紫仿若未闻,淡定自若继续说着台词,一抬头,就发现之前比自己更投入的肖战,整个人都莫名的绷了起来。
“怎么?被我们灯光老师这迷人的男低音放倒了?”杨紫放下台本,打趣他。
肖战回头看一眼灯光师,似乎在确认些什么,再转过来时,就看到杨紫的脸已经快贴到旁边化妆师的手机上。
杨紫:“我们灯光老师,还上过采访节目??”
化妆师:“这是王一博老师的采访。”
杨紫一手指着手机,另一手指着灯光师,不可思议看向肖战。
肖战笑着点头:“是,真的很像。”
杨紫意味深长地点头,大概有点明白,刚才肖战的反常是为哪般了,她尽量掩饰住自己眼中八卦的熊熊烈火:“所以?”
四周闲杂人等生怕自己听到什么惊天大秘密而被灭口,很识趣地找了各种生硬的理由退场。
杨紫没得到回应,又问了一次:“所以,你跟王一博?”
“朋友”
“社会主义真朋友?”
“朋友是真朋友,社不社会就不知道了。”
杨紫饶有兴致的还想问下去,被肖战打断:“刚才你不是要玩那个小游戏,来。”
“玩就玩,怕你!”
两个人都随手按了一串数字当名字,以最快速度进到了PK场。
二人十分钟过去,杨紫摔掉了手机。
“123456,以后不要随便对别人发起游戏挑战了。”肖战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战绩,笑的很是得意。
杨紫捡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肖战的名字:“970805,你给我记好了,下次如果再跟你玩游戏,我杨紫就改名杨、红!“
台风季节,南方总是多雨。
夜幕四合,大雨中的晚高峰,四周都是焦急回家的车鸣声,唯独肖战,选了一条回酒店最远的路,安安静静地把手肘搭在方向盘上,与周遭喧闹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雨水凝成水柱,贴着车玻璃模糊了窗外的景色,内室灯闪着清冷的白光,车里单曲循环了好久,是梁博的那首《男孩》。
肖战记得,那天的采访,主持人让两人分别用一首歌来形容对方,那人侧头看他,几乎不假思索就说出了答案。
后来,他去了他常驻的综艺,几个主持人又提到这首歌,没有机器拍到的角落,肖战笑的特别,特别开心,原来,这是他最喜欢的歌啊。
7月,录制完所有综艺之后,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再联系过。
8月5日,是那人生日,凌晨的十二点,肖战是在时钟前,看着秒针度过的。
对着空气说了一句“生日快乐“之后,他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让自己从一派清醒转为酩酊大醉,然后鬼使神差,上微博,发了一条生日祝福。
那人秒回,语气轻快又俏皮,仿佛还是去年剧组里打打闹闹的两个人。
第二天醒酒后,肖战头痛欲裂看着自己的微博,整个人恍惚不已。
“宣传期营业,见谅。“
这次,那人没有秒回。
一个小时之后,回复才姗姗来迟。
只有三个字——“我也是“
三天前的公路摩托车锦标赛结束,那人发了六张比赛照片,在朋友圈写道:感谢车队,感谢队友,很开心很精彩,下次再见。
因为温宁说:仙督,叫上你家魏婴我家公子,约饭吧。
肖战知道,同处爆红的上升期,避嫌是两人最好的处理方式,可是一年了,他一张一张划过那人比赛时的照片:一年了,肖战,还不承认么?不是你出不了戏,忘不了蓝湛、蓝忘机。而是你肖战,爱上了王一博,彻彻底底,一败涂地。
2020.02.19
楔子/
不尽夜,你为光。
冷白色的灯光,一点点把室内的黑暗打散。
半间屋子被照明后,地毯上仰卧着的人,抬起小臂遮住了眼睛。
“爽么?”
王一博拨弄着落地灯遥控扭,眉眼间的嘲讽随着灯光变亮,愈发明显。
肖战躺着没动,腰带散乱,扣头搭在胯骨一侧,被扯烂的上衣遮不住一身水光旖旎的痕迹。
他轻轻吸一口气,淤青的胸口上下起伏一下,没有作声。...
他轻轻吸一口气,淤青的胸口上下起伏一下,没有作声。
王一博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随手从衣架上抄起一件开衫,砸到他脸上。
“穿好了就出去,别脏了我的地方。”
肖战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在笑。
他用手掌撑着地,侧着身子坐起来。
“现在说我脏,是不是太晚了?”
他掀着碎掉的下衣摆,一歪头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然后指了指自己胸口,上腹的淤青。
“虽然你下手重了点,但是很爽,谢了。”
王一博下颚线明显地起伏了一下。
肖战一双风情万种又冷若冰霜的长眸望向他握住玻璃杯的手。
“怎么?”
“要在这里动手么?”
“楼下可是能听到声音的。”
他话音还未落,就响起了敲门声。
肖战站了起来,从衣架上拿起一件王一博的T恤,随意套在身上。
“博少,晚餐备好了。”
“博少。晚餐备好了。”
连续两遍催促声后,王一博对着门口,不轻不重道了一声。
“滚。”
五分钟后,换了一个人上来敲门。
张姨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柔中带刚。
“一博,老爷子已经入座了,下来吃饭。”
“知道了。”
王一博眼风略过肖战,侧头看向窗外,声音里透着半敛住的冷硬。
张姨下楼梯的脚步声远去。
王一博抬脚向外走。
肖战低下头去捡地上的开衫,慢条斯理地穿上一只袖子之后才慢慢地说。
“王一博,你在这里把天翻下来,又有什么用?”
“一会下楼,你还不是要在爷爷面前,乖乖地喊我一声哥。”
王一博走到餐厅,拉开身前的椅子,面无表情坐了下去。
“爷爷。”
“张姨。”
老爷子目不斜视地夹菜。
“吃饭还要别人三催四请,越来越没有样子。”
王一博刚要回嘴,就被出来打圆场的张姨一个眼神压了下去。
“一博,今天添了几道新菜,是我的手艺,我夹给你尝一下。”
她说着,桌边候着的佣人就把王一博面前的接碟递了过去,张姨按照他的口味喜好样样数数给他夹好,推到他面前。
王一博接收到张姨笑里的警告,懒得再惹老头生气,头也不抬扒着饭菜,对老头时不时传来的冷哼充耳不闻。
张姨看到他有些吃惊地放了筷子,“小战也回来了?”
“是,张姨。”
肖战背着手走到餐桌旁,喊了老爷子一声,又对张姨说。
“每周一回来陪爷爷吃晚饭,家里的规矩我还记得。”
肖战落座后,老爷子严厉的声音在王一博耳旁响起。
“没看到你哥哥下来了?”
王一博咬合肌浮起,没有说话。
肖战笑看了他一眼,不等老爷子发作,就出言打断。
“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按时请医生来看?”
老爷子还是目光如炬看向沉着脸的王一博。
肖战再一次开口,声音变得更加温和。
“爷爷,下来晚的,是不是没饭吃?”
还没等他托起手边的空碗,张姨就瞪了旁边的佣人一眼。
“没看到小战下楼了么?还不去盛饭?”
一来一回,老爷子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半年来,这种场景几乎每周都要上演一次,除了前几周老爷子当场摔了筷子,后面也都被肖战跟张姨岔开话题,不动声色圆了过去。
剑拔弩张的气息逐渐消弭后,肖战的话也渐渐少了起来。
王家老宅规矩深,很少有人会在餐桌上聊天。
不仅是“食不言”,就连夹菜,手腕都不能越过自己面前的盘子,伸向别处。
肖战来得晚,选了餐桌的边缘坐下,面前只有一道琉璃茄子,勉强可以够得到。
第三次动筷的时候,他嚼了两下,小幅度垂了垂头,抿紧了嘴唇。
缓了大概几秒,他拿起杯子喝水的功夫,王一博就用筷子尖抵住那盘茄子,硬生生地拖到自己眼前。
老爷子忍无可忍,手里的筷子拍在桌子上。
“王一博!你再给我犯浑?!”
王一博倾斜自己的碗到盘边去,把茄子一股脑拨了进去,吃了一口才挑眉反问道。
“我怎么了?”
老爷子怒意更盛。
“你怎么了?我看你是反了!”
王一博声线偏低,但是说话的语气却素来是又硬又拽。
“没反。我爱吃的东西,就是不准别人碰。”
“一博!”
张姨对着王一博摇头使眼色未果,把突破口放到肖战身上。
“好了好了,反正小战不挑食,是不是小战?”
“对啊。”
肖战和煦的笑着,眼底深处,却是意味不明的神色。
“一盘菜而已,弟弟喜欢,就让给他。”
他刻意咬重“弟弟”二字,果然,王一博一听到就变了脸色。
他猛地站起身,膝盖弯把椅子顶出去很远。
“坐下!”老爷子中气十足喝了一声。
“又干吗?”
王一博彻底失了耐性,声音也高了几分。
“明天晚上,小战你跟一博一起,去你钟叔叔那。”
肖战乖顺地点头,“钟叔叔明晚生日宴?”
老爷子点了点头,就听肖战又问。
“那生日礼物?”
“你二叔已经准备好了。”
王一博冷冷地插话进来。
老爷子也不看王一博,以不容抗拒的语气对他说。
“过生日的虽然是他,但是谈的是你的婚事。”
“谁跟你们说,我同意结婚的?”
肖战弯起嘴角,一筷接一筷夹着张姨刚刚换到他面前的那盘脆烤牛腩。
老爷子把杯子里最后一口红酒喝完,才不紧不慢对王一博说。
“不结婚也可以,不结婚,我就再把你送回英国去。”
【不尽夜】、【听我指挥】
实体刊预售,详见我主页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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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把宿舍的东西全部搬回了家里,没有提前和家里人说,收拾好了叫了滴滴,宿舍里几个室友帮忙搬上搬下,到家门口卸货的时候,刚好撞上放学回家的王一博,穿着一件橙色的卫衣,脖颈上缠绕着白色的耳机线,脸颊的轮廓更明显了些,五官也更精致,正神情莫测的看着自己,说,“要搬回来住?”
肖战说,“对,临到毕业前都不会回去了,就干脆把东西搬回来了。”
王一博没说话,背着包进门去了。
肖战早就习惯他这两年不咸不淡的态度,偶尔脾气上来还能和自己吵架,只当是小孩子青春期,便更加减少回家的次数,刚好也躲一躲肖父,免得总是硝烟不断。
他拽了两个行李箱要往...
他拽了两个行李箱要往屋里走,刚刚进去的王一博便折了回来,一言不发的从他手里夺过行李箱,留个肖战一个潇洒的后脑勺。
肖战笑了下,转身拿了其他东西往屋里搬。
房间都在楼上,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才搬完,肖战在房间里把那些打包好的箱子拆了一一整理,卧室门没关,王一博站在门口,挽着一边袖子,说,“呆多久?”
肖战啊了一声,说,“估计要等我工作室那边弄好了再说吧,现在还在看地方呢。”
王一博说,“那也就是没多久。”
肖战想了想,说,“也可以这么说。”
王一博冷笑,说,“果然。”
说完,转身走了。
肖战有点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
他也没去找王一博说什么,毕竟每年见个一两次,见面也不说话,本来就没多少感情,早就磨没了。
更何况重组家庭另一方带过来的孩子,也没必要太为了面子去贴冷脸。
肖战关了门,开了音响边放歌边收拾东西,他没多少东西,都是比较重要的大件,还有就是衣服和饰品多一些,以前的那些作品早就寄了回来,半个小时就差不多收拾完了。
他刚起身伸了个懒腰,房间门就被敲响,肖战关了音乐去开门,王母冲着他微微笑了下,说,“你姑姑过来了,做饭来不及了,你爸说出去吃,你收拾下。”
肖战点了点头,说,“那我换件衣服就下去。”
王母便又重新关上了门。
肖战下去的时候,王一博也换了衣服,不知道跟黑的杠上了还是怎么,帽子衣服裤子鞋子,连耳机都换了线是面条款的黑,满身的生人勿近气质,肖战恍惚了下,想起王一博刚来家里的时候,头发因为去参加比赛染了浅色的金,笑起来脸肉嘟嘟的,在自己后头像一只小跟屁虫。
这只小跟屁虫如今却连话都不想跟他说,瞥了一眼肖战便移开了目光。
肖战趁着肖父挪车的功夫,和王一博说,“学习怎么样?”
王一博惜字如金,说,“还行。”
肖战又说,“跳舞还有在学吗?”
王一博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来,当着肖战的面把耳机戴上,音量调大。
王母不好意思的冲肖战笑了下,说,“小孩子就这样,别理他。”
肖战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上车开到S市有名的一家餐馆,定的包厢,姑姑一家都有来,说是要在这里玩几天,连带着姑父和小侄子小侄女,肖战长得好看,笑起来又温柔,两个小孩便屁颠颠的跟着肖战,小侄子更是爬上了肖战的膝盖让他喂。
王一博坐在肖战身边,当小侄子把嘴唇蹭到肖战的脸颊的时候,整晚一直黑的厉害的脸色臭到顶点。
他放下筷子,和餐盘碰撞出清脆的响声,王母应声看过来,王一博抿了下嘴唇,说,“我去下洗手间。”
王母说,“去吧。”
因为桌子挡着,只有坐在他身边的肖战看见王一博心情很不好的把餐巾甩在了桌位上,吓得抱着自己腿的小侄女抖了下,眼眶立马泛起泪花。
肖战:……
他头疼的去哄小孩子,又忍不住转头去看王一博的背影,整个人都像是被极大的怨气淹没了一样。
他等了十几分钟,王一博没回信息,人也没回来。
肖战不放心,硬着头皮说,“那个……我也去趟洗手间。”
王母说,“好,麻烦你顺便看一下小博怎么回事,现在还没有回来。”
肖战嗯了声,把两个孩子送回他们父母身边,起身去洗手间。
肖战皱起眉,从后面夺过他指间的烟,在旁边的垃圾桶上层的烟沙里碾灭了,说,“还没成年,怎么学会抽烟了。”
王一博嘲讽的弯起唇角,说,“管的还挺多。”
肖战说,“我是你哥。”
不知道这句话戳中了王一博哪个点一样,他扶着墙笑的弯下了腰,笑的眼角边沁出泪珠,断断续续说,“这……真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了。”
肖战的眉头皱的更紧,说,“好好说话,不要阴阳怪气。”
王一博抹了下眼角,淡淡说,“别假惺惺了,肖战。”
“看不惯就别看,不喜欢就不要搭理,充好人挺累的,没必要。”
肖战冷下脸,说,“你是刺猬吗?好好说话就那么难?”
王一博直起身体,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可以进去和那两个小屁孩好好说话,他们一定不会像我这样。”
肖战有点烦躁,说,“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王一博撞开他的肩膀往里走,丢下一句说,“我没不高兴。”
肖战闭了下眼,抬脚跟着他走进去。
那天晚上肖战做了一个梦。
两个孩子就在客厅里玩,王一博早就不喜欢看动画片之类的东西,拿着iPad趴在肖战腿上打游戏,他玩的入神,肖战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发好久都没有抵抗,反而在起身伸懒腰的时候环住了肖战的脖颈,黏人的蹭了又蹭,在脸颊边留下了一个非常响亮的亲吻。
肖战捏他的脸蛋,说,“王一博。”
王一博挂在他身上,亲一下左边脸颊,又亲一下右边脸颊,漂亮的小脸蛋上堆满了笑,喊他,肖战哥哥。
醒过来的时候肖战坐在床上愣了半响,开始认真思考这几年是发生了什么,让王一博变成了一个寡言而叛逆的孩子。
这种疑问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肖战在客厅看见王一博的时候还没从心头消逝。
肖战说,“不去上学啊?”
王一博手里拿着AD钙奶,转头看了他一眼,说,“星期六。”
肖战说,“哦,忘了。”
他倒了杯水给自己,说,“今天他们要去游乐场玩,你去不去?”
王一博把手里的瓶子捏变了形。
肖战:?
王一博起身上楼,说,“谁爱去谁去。”
肖战:?我又哪里惹到他了?
他站在那里呆了一会儿,王一博又从楼上下来了,盯着肖战,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也看的他心里发怵。
王一博说,“你也不许去。”
/
●伪现实背景脑洞产物勿上升
●少糖有苦OE(三个结局)
●完结
◤
–你们分开了吗?
没有
–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也没有。
–那...
后来才明白,不止我一个人在经历离别。
原来啊,他什么都知道。
是将夏未夏的五月,繁星最盛的夜晚,王一博套着件不合身的碎花围裙在厨房里忙活。
他急于掩盖自己烧的糖醋鲤鱼完全失败的事实,慌里慌张的把盘子里的东西全倒进垃圾桶,继而开始苦恼是该屡败屡战还...
他急于掩盖自己烧的糖醋鲤鱼完全失败的事实,慌里慌张的把盘子里的东西全倒进垃圾桶,继而开始苦恼是该屡败屡战还是及时掉头点外卖。
“战哥,你不许过来啊!”
“好。”
“千万不许过来啊!”
“知道啦。”
肖战听着“噼里啪啦”的动静,又想起小朋友骑着摩托在公司楼下等自己的样子。
无坚不摧的盔甲瞬间被削薄成纸一般,肖战倏地就撑不住了。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跌跌撞撞的掉出来,砸落地面。
未能收住的一声抽泣在密闭的房间中格外明显。
王一博探头来看,他便躲到阳台上关了拉门,还背过身去。
隔着玻璃,隔着一段似有似无的距离,两人就这样呆了很久。
“王一博,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你可是我敬佩的战哥。”
肖战转过头来。
王一博正用手指在玻璃上刮弄着什么,猝不及防的视线交接让他略微惊了一下,随即又立刻对自己露出微笑。
“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
“没有误会,我喜欢你。”
肖战干张了张嘴,却是无话。
他自认并不算了解王一博,不管2018年夏天亦或现在。
那人有时单纯得好像一张白纸,一眼就能看透,藏不住心思
有时又似乎格外成熟懂事,比任何人都更通透。
“没关系,我明白你的担心。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等你。”
你看,其实啊,他什么都懂。
王一博长长哈出一口气,在玻璃上氤氲成一块白色。描弄出的图案突然清晰,又融在消散的雾气中化作透明。
肖战突然红了脸,转回身去。
那上面,七扭八歪的,全是自己的名字。
想着想着,他就笑了,轻轻的,静静地。
幕幕过往重现脑海,就像一条悠长的山道,让人迷失其中找不见方向。
可不得不承认,这一路莺啼燕语,风景如画,并未浪费彼此的好时光。
“可能会有点久。”
“我并不急,因为你说来日方长。”
热爱可抵岁月漫长,
然而岁月漫长,可我能做的,只有热爱。
初升的太阳散着暖暖的光亮,晒得满地的雪悄然消融。
肖战第二次来到赫尔辛基是一个明媚的早晨,他循着记忆,只身找到那个名叫“Dreamland”的滑雪场。
然而,没有繁星闪烁,也不是冷冷清清,连供客人租赁的滑板都换了摆放地点。只有那个老妇人还坐在路灯旁边的角落,依然平和,依然是六七十岁的模样。
六年来,王一博和肖战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进展。
两人默契的不提起那晚的一切,维持着略微暧昧的朋友关系。
他们会在久别重逢后奔跑着拥抱,会在彼此温度中安静的睡着,会思念,会争吵...
只是,他们仍未在一起。
所谓“界限”,一直被保护的很好,除了小的偶尔兴起会突然撩拨人一番,又在大的一个瞪眼下撇着嘴收手。
王一博告诉肖战: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不想太静,舍不得太乖,却又不敢太坏。”
不自觉地抚摸上身旁的栏杆,厚重的灰尘弄得满满一手。肖战急忙打开包想寻一张纸巾,却是翻来覆去也找不到。
其实,这是一场毫无准备的旅行。
若非突然起意,此时此刻的他本应该出现在某品牌活动的现场。
是见面会上一瞬刺眼的“王肖”,挤在一众应援牌里面。不知天意还是凑巧,他偏偏看得见。
又或许,他本就是蓄谋已久的。
“Nicetomeetyou,ma'am.”
这次,是肖战先开口。
“Samehere.”
妇人回复,以熟悉的沙哑嗓音。
她抬眼,上下打量了一番。
“IamaChristian.Youmaynotgetmyblessing.
However,myfaithdoesn'tallowmetolie.”
(我是一名基督信徒,你们可能不会得到我的祝福。然而,我的信仰并不允许我说谎。)
肖战转头,顺着妇人指引的方向。是墙壁上一块洁净玻璃板,与周围的破败形成鲜明的对比。
微愣半刻才会意,缓缓凑过去,向上面长呼一口气。
2026年的生日愿望:
肖老师,我们结婚吧。
黑亮亮的瞳仁在眼眸中摇摇欲坠,肖战惊异的瞪大了眼睛。
心中莫名其妙一阵发酸,眼前朦胧起来,由于激动而颤抖的小腿险些让他站不稳。
七年前,也是这个地方。
肖战犹豫良久终才提出第一个问题:
“Willwegetmarried”
老妇人点了点头。
肖战没有浪费一次机会去问那种幼稚的问题。
只是,他曾以为,这个答案不可能会是真的。
然,此时此刻,他的欣喜也并非因为“玄幻成真”,他本不是信仰这些的人。
他的欣喜,来自于藏匿心底的积雪融化成一面清澈的湖水,照见了那个少年的目光,也照见了目光中的自己。
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一个人了,
像王一博一样,
看过他最颓废的样子,陪过他最难熬的日子,经历过他的懦弱和无助,还那样毫无保留的爱着他。
“杀青那天,你频频回头看我,到底是在想什么?”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你。”
深蓝浸润了整片天空,唯独遗漏下远处明月高悬。
今夜格外热闹,平日里清冷的山丘此刻却被人群挤满了。
赫尔辛基的冬季,极光出现的频率大约是每个月一次。气象局预报,2小时内,赫尔辛基北部地区kp值会达到6以上,大概率会出现一场绚烂的极光。
王一博站在山顶休息站外面的走廊,把硬币塞进自动售卖饮料机里,按了按透明玻璃上的按钮。
绿色的罐子从取物口里掉出来,铁罐子与铁面撞击哐哐作响。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战哥,今天国内的阳光不错,你那边怎么样?
点下发送键,嘴里止不住上扬。他总是很满意自己这种幼稚的恶作剧。
正准备弯下腰去拿饮料,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赫尔辛基已经是晚上了,小朋友。”
是肖战,活生生的,就站在他身后白炽灯打下的一片光影里。一丝若有似无的风卷过他的发丝。
先是惊喜,后又因蹩脚的玩笑被戳破搞得一阵脸红。
却还是嘴硬不肯松口,狡辩说:
“我刚刚在网上看到的,国内的阳光不错。”
罐子拉环被拉开发出“咝……”的一声,白色泡沫从开口不断地向外冒
猛灌一口,却在同时被充斥口腔的酒精气味惊到。低头看,才发现罐身上清楚标着“BEER”四个字母。
王一博赌气的把罐子往肖战手上一塞。
“我看着绿色包装就买了,没想到是啤酒。
算了不喝了,我喝酒容易犯困。”
“那这杯,我就不让了。”
肖战微侧身,躲过人试图阻挠的手。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一罐酒喝的一滴不剩,还炫耀般倒过瓶身晃了晃。
“我的哥,开玩笑呢?您那酒量...。
得,你今晚不用看极光了。”
“其实,你来了,看不看极光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一切景语皆情语,
我看的每一片风景,都是在看你。
“这句话,从30岁的你嘴里说出来,好像靠谱多了。”
躲过明亮的角落里,肖战轻轻勾起嘴角。
这夜的极光太长,望的人都困得眯了眼,它却还不见尽头。
赫尔辛基的夜也很长,夜连着日再连着夜,还会有下一次极光。
“来日方长”这个词,真的从不会让人失望。
◤【后记】
热烈的掌声中,肖战坐到访问席,接受今日的签售采访。
–众所周知,肖老师是位演员也是位歌手。没想到,如今跨界当作家也能做的如此优秀。
肖老师笔下的“X先生”和“Y先生”性格立体,深受读者喜爱。请问,能创造出如此饱满的人物形象是依据真实经历或是有类似的亲身体验吗?
艺术源于生活,多多少少肯定会有吧。
–书中反复提到赫尔辛基,让许多读者心生向往。这个城市,肖老师去过很多次吗?
没有。
我这一生只去过一次赫尔辛基。
其余的,是在梦里。
肖战只带了一个墨绿色的行李箱,是不必托运的尺寸,拒绝了空乘的帮忙,只将箱子立在座位前方的空隙。
礼貌的微点点头,“位置够大,放这就好。”
他总是乘坐不同的班次去往赫尔辛基。有时早,有时晚,有时提前计划订到了好座位,有时突然起意就坐在普通的经济舱。
这一次或许比从前特别些。
这一次,他是去参加一个老朋友的婚礼。
赫尔辛基的街道依然平静,商铺前贴着减价售卖的标签,街角弹吉他的男人身边摆着一个盛满零钱的琴匣。
楼群中有一个分外显眼的花圃,可惜门口挂着禁止出入的木牌。
肖战并未来得及仔细欣赏这些景象。
朋友派了人来接他,一个会说中文的当地人。
车里暖风打的很足,门窗紧闭与外界隔成两个世界。
这与从前不同,与从前任何一次都不同。
温暖到有些燥热的赫尔辛基,肖战还是头一次来。
车子停在教堂外面,有长长的红毯,有遍地的花瓣。想来,里面也应该是一对璧人,拿着将要彼此交换的戒指。
肖战突然不太想下车去。
“到了,先生。”
声音从驾驶座传来。
“师傅,您知道一个滑雪场吗?应该在北郊外的村庄里,名叫‘Dreamland’。”
那男人偏头想了想,又拿起手机搜索了一下。
“抱歉,先生。
似乎...并没有一个名为“Dreamland”的滑雪场,在赫尔辛基。”
有些地方,总是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正如我们,莫名其妙地,就长大了。
“新婚快乐,这杯酒,我就不让了。”
【END】
●少糖有苦初步应该是HE/OE
●未完待续...
–你有没有承诺过别人什么事情?
有啊,我曾答应过一个男孩,说要陪他看一场北欧雪景,看一次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极光。
–那个男孩是...
是我喜欢的人。
–后来呢?
我没有食言啊。
只是那个承诺,不重要了。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王一博,生日快乐!”
这声祝福,肖战扯开了嗓子喊的人尽皆知,羞得王一博把长袖一顿怒甩,倒也没几下真正打在人的身上。
夜里的风将一切燥热都洗刷干净,竹叶遮住了大半的天空,只有少许月光仍旧穿过稀疏的缝隙落到房檐,好像铺了一层霜。
“王一博,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肖战低头摆弄着衣服的皱褶,似无心的问了一句。
“想和战哥去北欧滑雪,还想和战哥看一次漂亮的极光。”
王一博应的利索。
他朝人咧开了嘴角,同时还偷偷挪近了几公分的距离。月光从头顶上照过,在身侧蒙上淡淡的光辉。
他的眼神永远是那样清澈的,只有星辰和欢喜映在里面,什么心思都不藏。
“你这怎么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呢?”
肖战不看他,语气也淡然,手上却是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
“就是故意的,我过生日还不能跟你提个要求了。
那你答不答应嘛...”
胸腔里的鲜红炽热正怦怦作响。
“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嘛。
真是服了你了,小祖宗。”
肖战提着大包小包往登机口跑,仗着腿长的优势三步并两步,可怜跟在后面的小助理呵斥带喘还是被甩开一大截。
已是年末了,在持续性连轴转的行程后,好说歹说,终于讨来了个假期。
定了最早班的机票,装上摄影机望远镜护膝滑雪板等一系列可能用到的物品,再带着这个公司放心不下硬塞给自己的小助理。
一场仓促的旅行,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着急。
天色还早,小窗外投来的暗光照不亮舱内的景象,这种亮度刚刚好,可以容肖战补个觉。
机舱内持续着安静的喧闹,填满起飞时刻到来之前的空白。
剩下5分钟...还有3分钟...120秒...
舱门方向的躁动刺破原本的无趣。
似梦似真的潜暗示,像有一股推力,让他猛的睁开眼,起身望过去。
肖战总是不敢承认,他其实一直在等某个人朝自己走过来,就如同那年夏天。
“呀呀呀,那边,蓝忘机来了。”
编导用力的拍了几下肖战的胳膊,让他往食堂门口看。
刚刚还嘻嘻哈哈的一桌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齐齐看向这传说中的蓝二公子。
一身简单的休闲装,从头到脚的肥大,到处都包了个严实,见着人才慢悠悠的把口罩摘下来,浅鞠了几下。
“我去,真酷。”
旁边人凑到肖战耳边,偷讲小话。
肖战敷衍的应了声“嗯”,视线却直直的盯着王一博身侧那只不安分的手。
食指好动,不停到其余四指那里去挠,拇指指甲被抠出了毛茬,扯掉倒刺的地方留下一道深红色的痕迹。
想来,这孩子并不是真的高冷,只是不知道面对眼前这群陌生人,到底要怎么开口才好。
“肖战,你快去和他说说话。”
编导推搡着,把两人凑到一起,又有眼色的先走一步。
肖战尴尬的轻咳了一下,又不自然的假笑两声。
“你好,我叫肖战。”
“我知道,我们见过。”
王一博把盛好的饭盘放在桌上,人也顺着坐下来。抬了抬下巴,示意肖战可以坐到对面。
“我叫王一博。”
这句话说完,是一段长久的沉默。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肖战总觉得那天王一博吃了很多,也吃了很久。吃到他都想直接夺过盘子,怒斥一句“再吃撑死你”。
当然也只是想想。
或许觉出对面的不满,王一博莫名解释了一句,虽然懒得连头都没抬一下。
“我拍戏的时候比较容易饿。”
“哦。”
又是无话。
走也尴尬留也尴尬,肖战僵硬的坐在那里看着王一博一口接一口,直到盘子见了底只留下零星的胡萝卜。
迟钝于视线变幻,没注意到对面的目光已从饭食转移到自己身上,还要声音入了耳朵才能反应过来。
“看来我们剧组的颜值担当有着落了。”
“啊?”
“你这个魏无羡,还真是有点帅啊!”
王一博看着肖战,笑出一对小括弧。
肖战盯着王一博,回了两颗小兔牙。
似有一层屏障,将两人与外界隔开。
-我见过许多喜笑颜开下的面无表情,彼此隐藏着目的虚与委蛇。
只有他,是真真切切在冲我笑的。格外明朗,也格外漂亮。
“虽然并非初次见面,还是请多指教。”
“不急指教,反正来日方长。”
“要一起走吗?”
“嗯,一起走吧。”
舱口没有人,什么都没有。
肖战跌坐回舱椅,想继续自己还没开始的美梦。
从北京到赫尔辛基大概15个小时,如果幸运的话,他或许可以一直睡到抵达。
眼皮倦的想不开,右手摸索着桌上一杯美式,将吸管递到嘴边。
滋溜一吸,意料之外的味蕾刺激让人不自觉瞪大了眼睛。抬眸间突然出现的熊孩子把视线挡了个严实。
“怕肖老师中暑,给你补充点糖分。怎么样,好喝不?”
“呀,王老师,你能不能善良一点。我喝美式是为了消肿,你加了糖就剩长胖了。”
顺着对面的目光,肖战低头瞟了一眼自己水捞般的衣裳。
嘴上是不满的语气,也的确说着埋怨的话。可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出卖了这只傲娇的长腿黑兔。
有一个人愿意想法设法的对你好,即是笨拙,也总是值得开心的。
“肖老师胖了也好看。”
一句彩虹屁,被夸的人还没怎样,倒把王一博自己高兴了够呛。
他抿着嘴得意的傻笑,见着肖战笑了又笑的更欢。
肖战忿然:长得好看就算了,偏偏还这么擅长招人喜欢,总惹出自己胸腔中失了规律地跳动。
不知不觉,额上凝出一层薄湿,刚抬手去擦,却被人抢了先。骨节分明的触感停在额间,划过侧颜,又消失在下颚线。
“你看你,休息一会儿吧,别再虚脱了。”
王一博撇撇嘴,又调皮的把爪子在人衣服上抹了几下。
“好,谢谢王老师关心。”
王一博没能察觉,即是正午炽热的光也不至于把人的脸烧的那般滚烫。
他不会知道,当甘甜入喉,余香消散,舌尖上残存的咖啡是多清苦的味道。
“战哥不能喝酒,我替他。”
柔软的掌心覆在肖战的手背上,不过一瞬而已,那股温热很快消失,连同盛着啤酒的玻璃杯的重量。
难得收工早,大伙说是要“闹腾”一次,买来几十箱啤酒堆成山,让人看着就眼晕。
“你替他算怎么回事儿,不行不行,肖战怎么也得喝几杯。”
劝酒的不干了,连着一桌人起哄,做足了架势怎么也得给人灌几杯。
“别别别,你们就当心疼心疼我行不?这哥要是喝趴了,还得我给他背回去。我这腰不好,别折在半道了。”
“再说...”
王一博从女演员的桌上抢过一瓶酸奶,递到肖战面前。
“战哥还小,得喝这个。”
蹩脚的笑话,对于酒局的气氛却很是适合,引得哄堂大笑。
又有人打趣:
“王一博,怎么突然暖男人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肖战呢?”
王一博倒也不介意,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那可是我敬佩的战哥!”
“哎哎哎,不说了,来,喝酒...”
身体不可控制的抽搐几下,没有靠背的木椅上脊背僵直发酸,双手颤着捏成拳,目光呆滞在觥筹交错中。
肖战总是这样敏感。
他慌张的厉害,甚至觉得众人早已识破了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却都假装毫不知情。
侧目偷偷打量着“始作俑者”,满屋子烟酒气包裹下那人依然是眼眸清澈,眼角柔缓,墨色的瞳孔里镶嵌着星河。
肖战长舒一口气。
幸好,他喜欢的人是个小傻瓜。
即便自己偶尔漏出了马脚,他也不会知道。
“才刚杀青,战哥就这么急着走人了?”
王一博倚在房门口,看见肖战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准备离开了。
“堂堂夷陵老祖,怎么这么无情无义。好歹也是混了一个夏天的兄弟,要分别了都不心疼,不难过吗?”
“怎么这么多话,这几个月给您憋坏了?”
肖战放下手上的东西,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只为了拍人一巴掌。
拍完了,又走回去继续摆弄自己的皮包。
“在下打算归乡养老了,蓝二公子要跟我一起吗?”
半天没听到回复,肖战抬头望向门口,看人搭着脑袋撅着嘴,像个没讨到糖的小孩子一般。
“一博?”
“不了。”
嘴唇只是轻轻张合,毕竟人去楼空安静的很,并不需要太大声音来回复。
“这次...我们不要一起走了。”
肖战的表情依然平和,还是微微笑着,无奈似的摇摇头。
可若视线下移,便会发现藏在行李箱后两只颤抖的手死抓着皮包,压出许多褶皱,像皱纹,像伤疤,像撕裂破碎的面具。
王一博抬手,小拳头攥的紧紧的举到人面前。
“石头剪刀布,谁赢谁先走。”
“幼稚。”
“我出石头。”
肖战抬眼去打量,对上那双美眸轻扬,默然片刻。
“石头剪刀布!”
拳头一动不动,只有对面的剪刀参与过来。
王一博笑了,展开拳头包裹住肖战的两根手指,轻晃。
“战哥又输了。”
“你好像从来就没赢过我。”
肖战一时讷讷,随即又勾起嘴角,回应小朋友的欢喜。
他知道,又是自己多想了。
他喜欢的小傻瓜太单纯,单纯到有些糊涂。向来是这般明媚的模样,特别好骗,也特别好哄。
-小傻瓜,我早就被剥夺了赢过你的权利,从我喜欢上你那一刻起。-
“你要等10分钟以后再走哦!”
王一博拎着行李箱,趴在门框上探出一个小脑袋,很认真地做着最后的嘱咐。
“好...”
肖战点头。
听着电梯门开了又关,看着窗外人离开的背影,肖战还很听话的调了10分钟的倒计时闹钟,铃声是他们不久前才录好的《白色风车》。
其实有点好笑,明明是个喜欢嘻哈会说rap擅长极限运动的“亚洲舞王”,却总爱陪自己唱情歌。
还是苦情歌。
“我陪你走到最后,能不能不要回头。
你紧紧地抱住我,说你不需要承诺......”
-刚刚忘了,若再等一下该多好。
魏婴欠蓝湛的那个拥抱,我还没有还给你呢。
肖战醒得很早,只是还没睁开眼睛。窗缝透过来的隐晦光亮打在座椅靠背的三分之一。
其实近来,他很少回忆关于这些过往。
如今的旅行,更像是他找来的一个借口,创造的一个契机。他需要一段安静的时光,去缕清自己杂乱的思绪。
他有太多的想不通了。
他想不通那日王一博离开时为何频频回头望,
想不通关于宣传期的过往自己为何总是记不清,
想不通何时倾心,何时刻骨,又何时遥远生疏,淡了联系。
他在猜,猜那个曾死皮赖脸的粘着自己的小孩儿,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想不通他们的别离。
“亲一个~”
“别闹,飞机里这么多人呢。”
循着声音转头,是后面坐着的一对小情侣。女孩用胳膊环住男孩的脖子,像只考拉般赖在人身上不肯下去。
肖战蜷起身子,呆呆地望了会。
“我们下飞机就往那赶,没准运气好,第一次去就能看见极光了。”
“瞧你兴奋的。”
“今天我过生日嘛,听说对着极光许生日愿望,就肯定会实现的。”
“我想一辈子和你....”
男孩赶忙腾出一只手捂住女孩的嘴,另一只手抵在唇间做“嘘”状,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
“讲出口的愿望,就不做数了。”
机舱内依旧是26℃的温度,身上的毯子也盖的严实,却突然打了个冷颤。
肖战有些习惯了这种反应,算是平日思念的常态。
每每想起那个似远似近似有似无的小家伙,他总会如此慌张。
如同道口伫立的稻草人,不知被哪个淘气的过客偷走了棉衣,赤裸着,在风中飘摇。
做不做数,其实不重要,
既是你说的,我便当真吧。
到达已是当地的凌晨,月光透过云霾撒向沉睡的赫尔辛基。
街道空旷,只身行驶的大巴略显苍凉。还好路边时不时传来轻声的啼鸣混杂着远处教堂还未散尽的钟响,提醒人们这个城市生机的存在。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雪,雪花纷纷扬扬,在黑魆魆的夜下看不清本来的颜色。
“去雪场吧。”
肖战突然向小助理提议,阻了人正召唤taxi的手臂。
“哥,太晚了,明天吧。”
小助理显然不太乐意。
赫尔辛基的凌晨太冷了,寒风吹在脸上如刀割般生疼,加上舟车劳顿,他实在没有再赏景的情致。
“去吧。我想去。”
肖战很少这样一意孤行,他总是善于替人着想。今天不知怎的,他很着急,又很想任性。好像稍晚一些,他便会错过什么似的。
“好吧。”
小助理答应了,虽然是无奈的语气。
一个名叫“Dreamland”的滑雪场,在赫尔辛基北郊在的一个村庄里。
许是实在太晚了,偌大的场地不见游客,只有零零星星的脚印。
肖战把鸭舌帽又往下按了点,脑袋深深的埋在围巾里。
这种景象很好,他喜欢安静。
借着闪光灯拍了几张照片,犹豫半晌,才点开了那个置顶的聊天页面。
他们最近的联系,是半个月前的冬至。
–战哥,吃饺子了吗?
没有,重庆好像没有冬至吃饺子的习惯啊。
他们总是这样没有默契。
肖战盯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到底也没想出什么恰当的话题,只看着图片传输完成就把手机收回口袋。
他还是更擅长等待。
等别人先靠近,等别人先开口,等别人告诉他“彼此间应该怎样相处”。
“要滑雪吗?”
负责滑板租赁的人员慢吞吞的走过来,懒散的问了一句。
肖战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扫了一眼。
“不了。我不会划单板。”
那个说要教我的人,并没有陪我来。
不远处,一盏昏黄的路灯,许是年纪大了,它亮的吃力,也亮的不够大方,只照得见其侧角落一块很小的区域。那里坐着一位妇人,六七十岁的年纪。
“那是...”
肖战轻声询问。
“占卜,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Nicetomeetyou,youngman.”
老妇人用沙哑的嗓音表示欢迎。
灯下她一面明亮一面昏暗的脸庞
皱纹密布,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蓝色的眼眸。她是笑着的,只是笑的沧桑。
妇人在身旁的袋子里摸索了一阵才拿出一张褶皱不堪的纸,点点黄斑昭示着它岁月的久远。
Youcanasktwoyes-or-noquestions.I'llansweryou.
Oneanswerisright,theotheriswrong.
Onecanonlydivineonceinalifetime.
(你可以提出两个是非问题,我会回答你。一个答案正确,另一个错误。一人一生只能卜算一次。)
“Willheloveme?”
小助理过来找人的时候,刚巧听到肖战问的第二个问题。
他看见老妇人摇摇头,又拾起那张写着规则的纸。
“果然...”
瞬间失落的心情无法在言语中隐藏。肖战低头,无可奈何的笑了下。
“什么果然啊,这不是说可能正确也可能错误嘛。”
“这个...是对的。”
肖战微微鞠躬致谢,便转身往出口走。
小助理忙不迭的跟上,还不忘了刨根究底:
“你上个问题问了什么啊?他怎么回答的?你怎么这么确定?凡事都有个万一嘛...”
“我问我会不会是个女的,他点头了。”
“...”
小助理一时语塞。
挡不住是个热心肠的性子,想着安慰人两句。
“其实,这个也可能...
是不可能嗷....
没关系啦,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过了这个村也还有下一个店...”
话没说完,又因人阴暗的脸色生生咽了回去。
现在,好像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一路上沉默留出的空白,让小助理不可自制的胡思乱想。
“战哥是喜欢上谁了呢?”
“也没见他最近和什么人接触的近啊...”
“一人一生只能占卜一次,问自己会不会是女的这种问题不是很浪费吗?”
“哎,等一下!He...难不成是个男的...”
“万一是指亲人呢...”
“亲人也很惨...”
与前面人相撞,打断了他的猜想。
是肖战突然停住了脚,回头望。
大家都说:“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可从没有人提过,若蓦然回首却未见灯火阑珊呢?
本该是继续向前走的吧。
只怕总会有几个被感情蒙了理智的傻子,跑回残存的光亮下,去等那个可能永远不会路过的人。
–你去哪了?
赫尔辛基,在芬兰。
–滑雪了吗?
没有,都是单板,我还不会。
–看到极光了吗?
没有,可能是我运气不好吧。
–回来记得给我带礼物。
好
“咳咳...”
肖战咳得厉害。
自从北欧回来便发了高烧,医生说是着凉染了风寒,却是半个月也不见好。
“年后有个双人综艺,和一博的,你什么想法?”
经纪人推来一本企划合同,
“虽然现在炒cp路线光景不错,热度也高,可是上面的看法也很重要。若为了以后的戏路和资源着想...”
“推了吧。”
嗓子里灼烧般的刺痛感让话说的含糊。
“不再考虑一下?”
“不考虑了。”
“为什么不考虑了?”
声音从门口传来,肖战抬头就看见王一博眉头紧蹙,气势汹汹地跑过来跟自己讨说法。
“战哥是觉得这综艺有问题还是对我本人有什么意见,为什么不考虑?”
“小朋友,别闹,我还有别的安排。”
肖战回得温柔,眼睛又眯成了两弯弧线,欢喜溢在眼尾,算的上‘笑逐颜开’。
小朋友是个单纯的傻孩子,他从来不会怀疑自己流露给他的情绪。
“不要。”
意料之外。
这次,王一博并没有乖乖的被他的借口骗到。
他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在杂乱的桌面上翻出一只丢了笔帽的签字笔,又把企划合同抢到手里,利落地签了名。
“王一博,你...”
王一博往肖战身边挪了挪,伸手抓住人的手腕。
“我想参加这个综艺,和你一...”
掌心突然袭来凉意,
僵硬的保持着指节的弯曲,可弧状区间只剩下空气。
肖战用力挣开了。不敢看人的眼睛,只是低头,平静的喃喃:
“一博,我和你不一样。
再说,这种cp人设,我也演不好。”
“我没有要你...”
王一博难以置信的看着肖战,话说到一半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晃神半会儿,才吐出一句:
“战哥,你变了。”
“是变了。”
肖战答得坦然。
“我...出戏了。”
拳头打在棉花上,王一博气的满脸通红,却又无从反驳。
一字一句,他听的太真切,真切到刻进脑子里,与从前所有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熟悉的声音,本该是欢快地与自己嬉笑打闹的,本该是温柔的唤自己“狗崽崽”的,本该...
本该是说不出这样残忍的话的。
“随便你。”
刚刚气冲冲地来,现在又气冲冲地走了,也算是“有始有终”。
门被重重的砸上,连着金属锁扣紧的声响。那个人总是这样直接了当,他的举止永远忠诚于自己的情绪。
相较来看,肖战实在显得过于冷静。
他就只是那样坐着,甚至是微笑着,好似事不关己,波澜不惊。
明明动心的是他,用情的是他,一败涂地的,也是他。
肖战突然想起王一博在得知两人被称为“95分天选”时与自己提过:
“你知道那5分扣在哪里嘛?
一分扣在你太帅,一分扣在我太酷,一分扣在别人不懂,一分扣在他们嫉妒。
还有一分,可能扣在天气吧,去年夏天真太tm热了。”
如今想来,
该是一分扣在年龄,一分扣在性别,一分扣在世俗的眼光,一分扣在懦弱的天性。
还有一分,扣在,
我是真的喜欢你,而你蒙在鼓里。
“咳咳..”
轻抚了一下额头,是滚烫的触感。
肖战突然开始莫名的想念,也突然开始后悔。
自己在北欧选了那么久的礼物,还没来得及送给那孩子呢。
“我,好像真的生病了。”
王一博还是参加了那档综艺,只是原定的“博君一肖”变成了男女cp,搭档是个正当红的流量小花。官方拟好的粉红剧本甜的恰到好处,为观众制造幻觉本也是演员所擅长的。
这场炒作的受益人也包含肖战。
“男女cp”一方面打破了两人的性向争议,一方面把彼此的事业方向明确划开互不影响。不管是选择放弃还是依然留下的博肖粉,都会对于这个“被抛弃者”施以更多的‘同情’和‘怜爱’。简直没有比这更完美的营销方式了。
一切都很好,顺水推舟将错就错。
肖战直直地盯着屏幕上两个人的笑容,手指微动将照片不断放大又缩小。
他好像已经看了太多遍了,连衣服的样式,笑容的角度都已经烂熟于心。
索性退出了软件,把手机扔在一边。
昨晚又下了一场大雪,鹅毛般的雪片,瞬间便盖满了北京的大街小巷,挂在房檐,也挂在树上。
只可惜这天亮得快,也暖得急,阳光明媚下眨眼的功夫,晶莹剔透的白色就被踩得面目全非,与原来的柏油马路倒也没什么不同。
肖战望着窗外呆愣一会儿,还是披上件厚厚的外套出了门。
每次下雪,他总要留几张照片的。
推开门便感到寒风刺骨向他吹来,风里夹杂着专属于冬日的冰凉味道,刚抬手,就让这冷气钻了空子一股脑的往衣服内里灌。
草草拍完,肖战赶忙裹紧了外套,一言不发的往屋里跑。
将空调开到最高,又冲了一杯滚烫的热茶将陶瓷杯抱在手上
没由来的一阵儿恍惚。
记得从前,自己并不会这样怕冷的。
一阵剧烈的咳嗽提醒他药还未吃,这风寒已经断断续续拖了几个月,时好时坏。
医生说是操劳过度,身边人劝他注意休息。肖战本也打算用同一个理由自欺欺人。。
可这“疒”下一“冬”写作“疼”。
他的伤心,总是瞒得住别人,瞒不过自己。
tbc....
*最近看了一部韩剧叫《再见妈妈》,心有感触于是自己也动手写了重返人间的梗。
*不带大名,不上升真人,当成小电影看吧。
肖赞站在橱窗前,窗里没有五官的假人穿着一件华丽的婚纱,裙摆上碎钻像星河
肖赞仰着头怔怔的看着这件婚纱,其实如果不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他应该已经和老王结婚很久了。
可惜婚礼前三天,他死了。
那时候他是不甘心的,跟老王别扭了这么多年才好不容易忽悠着让他答应领证。虽然老王心不甘情不愿,肖赞却是万分憧憬这场婚礼的。
可是,他没赶上。
连婚戒都没取呢...
连婚戒都没取呢。
也可能缘分这事就是不能强求。他是奔着白头一生去的,还总担心王一愽反悔。
结果没想到,不是每个人都有白头的一天。
肖赞不知道为什么被遗忘在人间,在这里徘徊了很久。然后日复一日,他又开始庆幸,庆幸没有结婚。这样王一愽不至于成为一个丧偶的可怜虫,依旧是貌美优质单身汉~
他游荡在人间,旁观所有人为他哭泣,只有铁石心肠的老王面无表情没有哭。
肖赞坐在他身边,忍不住开口抱怨:“大哥,你连一滴泪都不会为我掉吗?太冷酷无情了吧。”
挺直腰板坐着的人一动不动的看着远方,他的目光也似乎并没有聚焦在哪里。
比小赞这个阿飘还像个阿飘。
说是阿飘,其实游魂是不会飘的。也不能穿墙遁地,肖赞只能老老实实,亦步亦循的跟在老王身后回家。他们已经同居一年了,房间里还都是共同生活的痕迹。
肖赞出门前还在家里和好了面准备给老王做长寿面,他一进门就跟王一博说:“几天没回来,坏掉的蔬菜都收拾出来丢掉吧,以前这些你都不动手,以后我不在了,总得学一学。你也22岁了,要有自理能力的啊。”
这个人没有任何回应,当然也不会去查看厨房,客厅干掉的花也没有丢,家里都是枯败的气息。王一愽只是安静的走进卧室,倒头蒙上了被子。
肖赞无奈的站在床边,叹了口气:“老王,以后我真的不能照顾你了。”
“你懂事点吧……”
老王好像被葬礼折腾的很累,回到家一直睡。
肖赞在家里走了一圈,站在他们少有的合影面前,发了一会呆。
原来鬼也是会难过的啊。
只是鬼没有眼泪。
就好像被剥夺了表达悲伤的权利。
后来他回到卧室,安静的躺在老王身边。他常睡的位置被王一愽占据了,他只能枕着老王的枕头,然后从背后抱住蜷缩的人,
即使自己的爱人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拥抱了。
谢天谢地,阿飘也是会睡觉的。其实也不是睡觉,在鬼魂自己想沉眠的时候,会无限走向消失。
除非人间还有什么执念拉扯着他,让他能在梦中醒来。
肖赞再找回意识已经不知道过了几天。
身边的人还在,几乎保持这个姿势没有变化。肖赞站起身绕过去:“老王别睡了,好歹吃点……”
他停止了喋喋不休,他看到躺着的王一愽其实睁着眼睛,眼睛里都是血丝。
后来呢,其实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然后两个月后,王一愽锁上了家门。肖赞赶紧追上去,后来他就追不了了。
老王坐上了飞机,离开了这个国家。
阿飘赞并不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厉鬼,他没有跨越距离和空间的能力。
他只能目送王一愽的背影,那天阳光很好,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进阳光里。
应该会有美好的未来。
当然这些都和肖赞没有了关系。
可惜只有两个月。
肖赞觉得老王离开这个城市的日期,才是他的死期。
后来也没有人来带走他,他又在人间走了十年。
他去了很多地方,那时候讨论结婚事项时,他问老王:“蜜月去哪里过?”
老王是炙手可热的电竞选手,他皱起眉依旧盯着电脑屏幕:“我办完婚礼有比赛……”
肖赞只能回答:“哦。”他趴在电脑桌旁眼巴巴的看着王一愽的侧影,寻思要不是这个人长得好看,他一定不能忍他的臭脾气。
王一愽被盯的这一侧的耳朵都红起来,他转过头干巴巴的问:“要不然去看海?”他说的海就在隔壁B市,婚礼当天立刻赶过去,还来得及在那里住一晚。
肖赞立刻笑着答应下来:“那我得买泳衣!”
不知道这句话又怎么惹到王大少了,稍微和缓的脸色又沉下来:“不准游泳,远远的看看就行。”
肖赞摇头:“我游泳可厉害了!”
其实他应该听王一愽的话,他其实游泳游的并不怎么样,不然救人时,也不会救得了别人,救不下自己……
一次意外,婚礼取消,蜜月当然也没有了。
阿飘赞独自启程,去看了一次大海。
他在海边看到了日落,又看到了日出。
只是没有看到按照约定匆匆忙忙过来度蜜月的一对新人。
其实他自己来了,也算兑现了当日说下的约定。
这样就好。
小赞做鬼时,认识了一个厉鬼小姐姐。小姐姐比他厉害一些,能让灯泡闪烁,气温降低,对这个世界稍微能产生一定影响。她长得很美,生前是个小有名气的女网红,还有个模范男友。意外死亡后六个月,在微博上卖惨五个月的模范男友结婚了,还是奉子成婚。
那一天,他婚礼上的灯泡拼命的闪,可是没人在乎。
闪烁的灯光,就像一个没人放在心上的恶作剧。
所以,厉鬼也并没有很厉害。
小姐姐吐槽完,问肖赞:“喂,看你这么年轻,你有老婆吗?”
肖赞站在树下看吊在半空中的她:“有爱人。”
小姐姐:“那,你死这么多年,他也结婚了吗?”
肖赞点头微笑:“结了。”
“不过我比你好,他三年之后才结婚的。”
小姐姐瞪起眼睛:“你不要刺激我!我们厉鬼可是能吃你们这些无名鬼的。”
肖赞问她:“那你要吃我吗?你可以吃了我。”
小姐姐:“我……我才不吃你。你也是个被人忘记的可怜鬼。”
其实王一愽结婚的事,是肖赞跟在自己铁哥们核桃身边知道的,核桃大名是何涛,是王一愽和肖赞共同的朋友,也是他们感情的见证者。那天核桃收到了一个快递,那个快递是肖赞时隔三年才得知有关老王的消息。
快件里只有一张红色的婚礼请柬。
核桃拿在手里,很久没有打开。
肖赞僵在他身边,然后看着人高马大的核桃哭的就像当年大学耍酒疯的他。
核桃说:“小赞啊,怎么感觉大家都快忘记你了。”
“那些年发生的事,只有我还记得了。”他把装着婚贴的信封扔到一边,转头对挂在自己全家福旁边年轻男子的照片说:“没事,小赞,我给你记着。”
“我不会忘的。”
也是从那时候起,肖赞不再想做鬼,他想得到真正的死亡。
当年人人都说注孤生的核桃,现在都有了女儿,肖赞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太过需要牵挂的事了。
他想离开这里了。
他总是找处阳光好的地方,一睡就是好几天。
直到他有天睁开眼,看到自己眼前站满了面色沉重的人,不,他们也并不是人类。
他们是冥界掌管生死的神明,发现了阳寿未尽却意外死亡的肖赞。
十年前,那场意外中应该死去的是自杀未遂的少女,而不是跳水救人的肖赞。
也是这一天,当年那个从叛逆中成熟起来的少女看到了迎面驶来的卡车。错误要被纠正,该死的人不能再存活,而肖赞的人生,还要继续。
这一切又荒唐,又可笑。
这场悲剧,是神明的一个疏忽而已,他们把肖赞退档重读,就似乎抹平了这个错误。
肖赞站在橱窗前,这次窗上有他的影子,还穿着十年前离开家穿着的衣服,衣服口袋里甚至还有那天去取的婚贴。
他对着自己的影子露出笑容,好久不见了。
他推开门走进这家专门定制婚戒的店面,那天他出门是来取提前很久定好的婚戒的。
这件事王一愽并不知道,肖赞是夜里趁他睡觉,偷偷用红线量了他左手的无名指。
其实肖赞本来没报什么希望,已经过去太多年了,即使他身上还有订购的凭证,可是世事变化。他说明来意,柜员只是匆忙看了他一眼,立刻转身离开了。
肖赞好像料到一样并没有很意外,他歪着头戳了戳桌上摆放的新郎小木偶。
“我们一直在等您。”
她手里捧着的盒子,放着属于肖赞的婚戒。
一切都不在了,婚戒还在。
肖赞把自己那枚带上无名指,把另一枚收回自己胸前的口袋里。
他温和的点头:“谢谢您。”
当年还很年轻的女生已经很成熟稳重了,她微笑的点头:“肖先生,祝你幸福。”
想去找核桃,又怕吓着他。
核桃从来不看鬼片,看个鬼故事一定叫的比鬼吓人。
肖赞掏出口袋里的家门钥匙,犹豫了一下,朝后来很久没去过的小区走去。
那房子是王一愽买的,如今他也有了自己的家人。肖赞当然不能再住,他想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然后把钥匙还回去。
做了十年的鬼肖赞性格变了很多,他似乎失去了正常人的情绪,甚至已经接受他和王一愽的离别。
当年拼命想得到的人,终于被他安放在当年了。
肖赞重新回来,也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这是一段往事,他是一个故人。
他最后只带走了一样不属于他的东西,就是他和王一愽的合影。
他尝试了,自己已经很老款的手机还能用,只是卡已经停机。
他靠刷脸让居委会阿姨帮忙充了话费。谢天谢地,他的电子账户还都能用,重新转账给阿姨,肖赞笑着致谢。
阿姨摆手:“我一看你,就觉得亲切。我们这里曾经也有个小伙子,跟你长得一样帅,可惜……也是很懂礼貌的孩子……”
肖赞赶紧告辞离开,天色已经很晚了。
“肖先生,您说的是丰秦路32号吗?肖先生……肖……您还在听吗?”
肖赞失去了开口的能力,他面色苍白的和自己面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对视。
其实想开口打声招呼,哪怕说句:“王一愽,好久不见啊。”
可是他嘴唇抖得厉害,在王一愽清冷的目光中,他说不出一个寻常的问候。
王一愽,你变了好多啊。
本来就瘦,现在更瘦了,五官线条锋利,眼神沉着。
他们中间隔着沉寂的岁月。
然后,王一愽就面无表情的移开自己的视线,和他擦肩而过。
肖赞闭上眼睛,迟到十年的泪水滴落。
你,你是忘了我的样子了吗?
即使再见到,也没有想起来吗?
王一愽停在楼道口,拿起手机拨通了自己主治医师的号码:“Abe,我……”他深呼吸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语速,“我又看到他了。就在刚才。”
Abe的语气很担忧:“这种情况又出现了?你停药之后,第一次出现吗?”
“嗯。”王一愽用力扶着墙面支撑自己,“第一次,还是很清晰,他……他还穿着离开家时的衣服。”
“你幻听幻视的病情好转很多我才建议你停药的,但是如果这种情况还会发生。就恢复用药吧。”
“你知道,这种幻视幻听,很可怕。”
王一愽见过肖赞,站在窗外,问他想不想见自己,如果想见就打开窗户跳下去。
王一愽照做了,被身边的人用力拉住。
后来,他又见到肖赞,问他为什么还不举行婚礼呢?
王一愽就像疯了一样,开始筹办婚礼,分发请柬。没有人敢阻止他,看着他在小教堂里,对自己幻想中的人许诺
“爱他一生一世,无论健康还是疾病。”
“直至死亡。”
*破镜重圆;甲方xIPO审计。正文会从校园开始写,大差不差再写重逢,然后是插叙回忆。
*想写一个挺漫长的,从冬天到冬天的故事,但是具体长度还是看进展,我这人也挺随心所欲的。好好写不会坑。
000.
天渐冷了。车里开着空调,但是指尖抵上车窗,还是能触到透骨的寒意。
“她们要是知道是你临时被调过去,明天肯定乐疯啦...
Ann是杭州所的一个经理,笑吟吟很有福相的一个姐姐,有年final的时候在北京跟肖战和Lauren一起吃过一顿饭。
肖战笑得眼睛弯弯,“不用啦,我看人挺够的呀。”
Lauren“啧”了一声道,“你也不能什么事儿都自己扛呀。”她顿了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小朋友搞不定的事你都自己揽下来,你今年都升经理了,还要事必躬亲吗?我可不想再去医院看你一次。”
“没那么夸张,那次是感冒而已。”肖战柔声道,“忙一点挺好的。”
目光落到窗外,车子已然驶出隧道,冷黄的路灯投下的光,在肖战脸上停留了片刻,又向后移去。他疲惫地看了一眼窗外,熟悉的路灯光从眼底掠过的一瞬,又合上了眼。还来不及打个盹的功夫,就听司机说,“到了。”
真冷啊。
要不是预料到要成天待在客户会议室里,他断不会只穿这么一点。在北京待久了,来前看天气预报,只觉着比北京高10度呢,都忘记南方是什么天气了,湿冷的风往骨子里钻,冻得他打哆嗦。
肖战打了个哈欠,热气给风一吹,困意也给冻没了。他把行李箱提出来,拢了拢身上的风衣,往面前的咖啡厅走。
咖啡厅不小,玻璃窗上还贴着红红绿绿的圣诞装饰,不知道是预先那么久就开始过圣诞,还是去年没摘下的。
肖战瞥了一眼那棵贴歪了的圣诞树贴纸,嵌在树冠里的金箔看着很喜气。
虽然店门上写着营业到凌晨两点,但是晚上九点,咖啡厅已然没什么人。前台是一个小姑娘,似乎不能说话,但她有一对酒窝,笑起来很甜。
肖战要了一杯热美式,她还低头在纸上写道,“这么晚,会睡不着的。”
肖战摇头,笑说,“加班呢,没办法呀,苦的东西才提神。”
高脚凳坐久了腰疼,于是肖战干脆挪到茶几前,盘腿坐到地毯上回邮件。
肖战很感激地冲她笑了笑,小姑娘只点了一下头就回前台去了。肖战把那条毯子铺开垫下,握住滚烫的玻璃杯,才呼出一口暖气,就听咖啡厅的背景音乐换了,由原来轻轻的纯音乐,换成一首三拍子的英文歌。
“MaybeIam,thesameasIalwaysam…”
几乎是一瞬之间,肖战愣在那里。
歌在放着,笔记本屏幕已经熄了,杯子的温度还没降下去,持续地烫着他的手心。
肖战眼底氤氲起一片水汽,眼眶发酸的片刻转头向窗外看去。
杭州的冬天是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但是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一片小羽毛一样的雪花,被风吹着漂浮在空中,他抬手去抓,只看到它旋转着飘走。
他笑着对身边人说,“下雪啦,是不是下雪了,我看见雪啦!”
不远处有小贩叫卖的声音,空气里混杂着烤红薯和烤玉米的香气,老式的路灯总是不够亮,但在黑夜的一段路里,小小一盏,投落下来,就是世界的全部。
温柔的光搅乱一池春水,身边人没说话,像是在笑他。
经过收银台的时候,小姑娘趴在桌上睡着了,肖战轻手轻脚地把折好的毯子放在台子上,压了一百块在姑娘的杯垫下,想了想,怕对方误会,又撕了一张一旁的便签纸,写道,“谢谢你放了我喜欢的歌。”
店外依然是寒冬,肖战揉了揉眼睛,看着寥寥无人的街道和昏黄的路灯。
他知道,十一月的杭州再冷也是不下雪的,甚至整个冬天也不见得有雪。
第二天八点半没到,肖战就醒了,起来洗漱换衣服,凑近镜子看,眼下有点淡淡的青黑。他打了个呵欠,穿上大衣去餐厅吃早饭。
Fiona一老远就看见他了,还有眼睛瞪得老大的Tracy,她摇着Fiona的手说,“菲姐,你掐掐我,我怎么好像看见Sean了。”
Fiona以前就跟肖战一起做过项目,眨巴着眼睛看了半天,严肃道,“你没看错,确实是Sean。”
肖战不知道她们在嘀咕什么,已经走过来打招呼,“说什么呢?”
Tracy激动地捏豆浆杯子,“Sean,你好,久仰久仰。”
“久仰什么呀,去年年会不是见过的吗?你跳的那舞我还记着呢。”肖战被小姑娘逗笑了,视线一转,道,“Fiona小朋友,今年税法考过了吗?”
Fiona刚才还在盘算自己税法大题拿几分才能过,冷不丁地被戳了一下,痛心疾首地道,“我都S1了,怎么还叫我小朋友呢…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上海做项目?”
“好快啊,都升S了。”肖战笑着移开眼,给自己接了一杯咖啡,但是自助早餐的咖啡淡而无味,喝了让人直皱眉,“我是本来在上海的…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做项目?
Fiona咂咂嘴,悄悄道,“肖老师,你不知道你有多红哦。我们群里,每周都有人去看你的booking,看看是哪个team这么幸运,可以遇到你,你把大家都迷晕啦。”
眼见两个小姑娘在偷笑,肖战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起来,扯了扯外衣,道,“快吃早饭啦!等会儿去客户那儿了。”
肖战走去拿碟子,Tracy还站在原地看他背影,见人走远了,才扯扯Fiona的袖子道,“Sean到底有多好哇?他真的从来不发脾气吗?被催ddl也不崩溃吗?搞错数他也不会骂人吗?他真的好帅啊,感觉就算他骂我我也能只看着他的脸发呆。”
Fiona给她说得笑了起来,“人家也是人的好不好,当然也会崩溃,我还见过他追高铁呢,但是他跑步的样子都比别人好看…”
“Sean确实特别温柔,挺少生气的,但他也有原则。有一次我们Team发函的小朋友不上心,出了个大错,他说人的时候声音也是平和的,然后那个小朋友就笑嘛,Sean就说,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哇,当时整个会议室陷入死寂。”
Fiona说到这里,打了个寒战一般地耸了下肩,“但是他总是能有条不紊地处理掉所有情况,这是真的。”
Tracy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看上去又温和又不好接近,他是不是真的很工作狂啊?”
“有点诶。他心理承受能力真的蛮强的,多难缠的客户都能摆出笑脸来,就好像世界上没什么事能把他压垮。”两人看向在挑面包的肖战轮廓分明的侧脸,“特别拼命的一个人。”
Fiona拿个勺子拨碗里的粥,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含糊不清地道,“对了…这么说来,我倒是见过一次Sean很反常的样子…”
“什么什么?”Tracy八卦的心燃烧起来,鸡蛋也不剥了,“是哪种反常?”
“倒也不是什么很反常的,就是有点…”Fiona咽下一口粥,歪着头回忆了一下,露出一个有点困惑的表情,“哎,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就是有一次我们在三环做中期嘛,夏天的时候,那天还下了好大的暴雨,Sean那天失魂落魄的,我们叫了他好几次他都没反应过来。”
“我吃完午饭回去的时候,发现他还没有吃饭,就在发呆。我听到他自言自语好几次,就在说,‘去哪里了呢?’‘怎么会没有了呢?’”
Fiona皱着眉毛回忆,“Allen哥不是跟Sean住一个屋吗?第二天我们就问他,Allen哥说Sean的项链丢了。”
Tracy“啊”了一声,道:“是真的很喜欢那条项链吧?我理解诶,我之前丢了一对耳环,明明也不是很贵重,但是很喜欢的,心疼死我了。”
肖战喝了半杯不好喝的美式,吃了一个羊角面包。酒店离客户不远,步行过去没一会儿就到了。
这项目的客户是一家珠宝公司,近年来不断扩张,规模也十分可观,肖战来给人做IPO体检,也不敢麻痹大意,来前还略翻了翻杂志,这个品牌虽年轻,但设计理念很先锋,在业界也是好评不断。
一个team的人满满当当地挤了一电梯,肖战站在最里面,低头回手机上的消息。门将将要关上的时候,又给电梯外的人按开了一下。
肖战没注意,直至发觉刚刚还在七嘴八舌插科打诨的一群人猛然安静了,他才知道抬头。
果然又进来了一个人,他背对着肖战站着,中间隔了好几个人,肖战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柔软的带着些栗色的发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肖战定定地看着他后颈上的那一颗痣,消息也忘记回,眼睛也忘记眨,直至电梯又“叮”地一声开了,那人站在门口,第一个先走了出去。
身边人哗啦啦地涌出去,Fiona回头叫他,“Sean走啦!”肖战觉得周身都有些发麻,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肖战把手机揣回兜里,领着team往联系好的会议室走,这里走廊又多又长,办公室和会议室都那么多间,只隔着一个转角,那人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先前就联系过的经理跟肖战说等会儿要跟老板一起开个会,让大家稍等,肖战挂出笑来回应,手上下意识一般地机械地按笔记本的开机键。
屏幕亮了又暗,肖战输了第三次密码,才终于跳到桌面界面。
Fiona正开了电脑在看JA,冷不丁地被叫了一声,“诶”了一句,以为肖战有什么事要吩咐。
平时肖战那么漂亮而疏远,在人群里出挑得不像凡人,她怎么也想不到此时的肖战垂着眼睛看着手机屏幕的反光,柔软的表情里带着她从没见过的不确定,落寞的样子像一只猫。
“你觉得我长胖了吗?”肖战犹豫了一下,问道。
2019.11.14
不是故事。
生活纪实。
在一起11年,结婚7年。
跟一个宇宙钢铁直男。
陪我看阿令前,我对他说,这是一部BL小说改编的腐剧。
我问他,知道什么是腐剧么?
他迷惘地摇了摇头。
他很快就知道了。
当忘羡被困玄武洞,两人挨坐在一起时,我拥着抱枕大喊:亲一个!亲一个!
他缓缓地侧过头看我,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我赏了他一个“是你不懂,无语”的不屑眼神,继续自顾自狂欢。
后来十几集,每当忘羡小粉红一冒,他就拿起手机,chuachuachua...
后来十几集,每当忘羡小粉红一冒,他就拿起手机,chuachuachua刷起朋友圈。
那个样子,真是像极了当年跟我们一起看吻戏的爸妈。
再往后,我深扎博君一肖圈,每天在他眼前舞十遍。
我开始不允许他在看剧的时候玩手机。
他没有说不。
这十一年,他早就习惯顺从我的每一个无理要求。
阿令的后半截,我活生生哭成了一个瀑布精。
他抱着纸巾一边看剧一边看我,无奈至极。
我问他:他们俩配么?
他答:在一起。也挺好的。
我又问:你不排斥男同了?
他又答:仅限于这两个人,别人不行。
我不依不饶:来,跟我念句话,博君一肖是真的。
他笑:是真的,是真的,你喜欢的都是真的。
其实我们俩2018年就认识了web,在创造101。
web出场的时候,他说:这个人,跳舞绝了。
我当时还粉着前男友zyx,然后一脸威胁问他:他俩谁跳舞更棒?
他不假思索:zyx
看完阿令之后,我刷着web考古视频,把这个问题又问了他一遍。
他说:去年,我撒谎了。
泰国见面会那天晚上,我们跟朋友一起出去吃饭。
他开车,朋友坐在副驾。
我躺在后座翻超话,看到了那张错位吻图。
然后,我的尖叫声又刷新了历史新高。
朋友诧异回头看我:你反射弧够长的,别人十三四岁追星做的事,你三十多了才开始。吓人。
我还他一个白眼:你TM懂个屁。
我抱着驾驶座摇:你快给我看看!他们到底亲上没有!
他把车停在马路边,打开双闪,来回刷了几遍视频,说。
“没有”
他继续往前开,从后视镜里看我。
“不许再喊了,嗓子还要不要了。”
我尖叫:我太开心了!!
他笑:我知道。
从夏天到冬天。
我不再跟以前一样,和他一起追剧,追综艺。
我把他晾在一边,沉浸在另外两个人的世界。
他偶尔会过来看我看的视频。
每次都会留下评语。
“web舞跳的真好”
“web长得真的是很帅”
“xz的笑太阳光了”
我手机锁屏换成双人壁纸,问他,配不配。
他摸我的头:配
我心血来潮把手机锁屏改成web单人照。
我嘚瑟给他看。
他如今不用我问,已经学会了抢答。
“帅,真的帅。”
剧组花絮,b站剪辑,合体视频,单人采访。
他从一个连微博都没有的人,到现在已经可以听得懂所有粉圈术语。
南京演唱会第二天,我趴在床上守着直播,一如既往的不淡定。
“来看演唱会!”
我扯着嗓子喊他。
他在客厅里回喊。
“今晚你自己看吧。”
我可有可无应了一声。
半个小时后,身边凹陷下去,他用跟我同样的姿势,趴在床上看起了直播。
最后的告别环节,我鬼哭狼嚎几乎三层楼都能听到。
余光里有人一直侧头在看着我。
直到魏无羡跟蓝忘机都下台,我呜呜呜在床上埋起脑袋。
然后他靠过来,抱住了我。
“恭喜他们吧”
他轻声说。
“他们终于可以从这部剧走出来了。”
“只有告别这个剧,才能有更好的发展。”
“他们还年轻,路还很长。”
他说完这些话,我哭的魂都散了。
昨天他出差回来,重感冒。
我兴致勃勃问他。
“双十一晚会,两个人都有舞台,看么?”
他拿纸巾堵在鼻子上,坐到我眼前。
“看”
“周笔畅版的无羁,全场大合唱,看么?”
我巴拉巴拉指着手机说了好一阵,才有空抬头看他一眼。
“web看他哥的眼神,是不是有爱到飞起来?”
“是”
他忽然笑了。
脸上的笑容,分明还是那个十一年前的少年。
“就像我看你一样。”
●现实有感清水双向
●个人脑洞不上升真人
●薄荷软糖不苦请放心食用
「序言」
你是浩瀚星河中某个孤独的星球,
编号0805,坐落云霾之上,拥有清冷的颜色,拥有温暖的光。
我在寂寞的黑夜寻你,望你,伴你。
在喧闹的白昼思你,念你,唤你。
这是我们自作主张的甜蜜,是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抱着你,你便不必再沉默的孤守。
我很爱你,你是我一个人的小朋友。
▼
“王一博!”
导演的喊声提醒他回过神来。
把刚打进输入框的几个字草草删除,又放下手机。
“就...
“就来了!”
《有匪》开拍,刚进组还不太适应。
每次一叫休息,王一博总是一个人躲进保姆车里。
别人以为他性子冷淡,不愿与人亲近,再加上他生来自带的高冷气场,便不好上来讨嫌。
倒也正合意,王一博乐得清净。
“喝水吗?一博。”
同组演员递来一瓶饮料。
“不用了,我只喝白水。”
看着那人转身把饮料递给身后的助理,又拿了几瓶再去分给别人。
王一博忽地有几秒愣神。
想起一年前,也曾有那么个人过来递水,自己也曾下意识的拒绝。
可抬眼的瞬间,瞧见一张眉清目秀的脸,笑意嫣然。
“真不喝?这个,很好喝的。”
肢体先于思绪,竟是接下了。
瓶子握在手掌心,传过丝丝凉意,却半天没缓过神,像个哑巴一般,只顾着发愣。
眼见着一根吸管戳破塑料膜,清脆的一声“嘭”。
“喝吧,天热,别再中暑了。”
那人在他手背上助了个力,管口被送到嘴边。
王一博轻轻吸了一口,含在嘴里。
酸酸甜甜,是一种奇妙而美好的味道,成了他对于2018年夏天的第一印象。
“肖~战~”,还挺好听的。
“肖~战~”
顺着回忆,王一博无意识的喃喃自语,念出那人的名字。
轻笑一下,摇了摇头。
-有些人啊,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
“博哥,下场戏的词你看一下。”
“拿错了,这不...”
场务助理递过来剧本,橘黄色的荧光笔画出几排,让人迷了眼。
竟误以为是去年夏天与肖战争论台词的时候,那人把剧本怼到自己眼前,不满的控诉“魏无羡这么多台词合理吗?”
王一博使劲拍了拍脑袋,提醒自己打起精神。
双手接过,抱歉的笑笑。
“知道了,我马上看。”
“收工!”
剧本被卷成筒装,与手掌撞击发出闷响。
肖战抬头瞧了瞧,远处一片暗黄的残阳,像是给云雾染晕了颜色。
这天,竟是还没见黑呢。
拍久了古装剧,习惯了天天熬着通宵,如今得了清闲却还有些不自在。倒对上了那句老话,“得了便宜还卖乖。”
打开手机,对话框并未有更新。
上一条还是中秋那天,王一博发来:“肖老师节日快乐,记得赏月。”,他回了句:“王老师同乐,记得去看电影!”
近来,他们的对话总是干净而简短,
不似从前啰里啰嗦还要带上一大堆表情包。
肖战随意往前翻了翻,又点了左上角退出键。
看过太多次,内容几乎都要背下来了。
每句话似乎自带声音,配上小孩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形成场景,以假乱真。
这样想来,也能算是多见了几面。
小朋友刚进组,大概忙得很,还是不要让他分心了。
肖战挺了下腰,想活动活动筋骨,却抻来了胸口处一阵隐痛。
并非受伤,只是刚刚拍拥抱的戏,女演员突然冲过来时没把握好力度,撞得有些重了。
他没和任何人说,本也无意让人家女孩子觉得不好意思,惹得尴尬。
突然想起以前拍《陈情令》时一场戏,被挂在悬崖,王一博拽着他的手腕。
“你刚刚拽疼我了,你看,都红了。”
他故作嗔怪,把手举到人眼前。
小孩握住他的手,拉过来仔细瞅了瞅,一脸讨好的冲他笑。
“嘿嘿,我不是故意的。”
等再开拍的时候,王一博便不敢再用劲儿了。
导演喊了好几声“抓紧点!”,小孩也只是装模作样的崩了崩青筋,不肯把力道加在手上。
最后还得是他亲自开口,
“我刚刚逗你的,其实一点儿也不疼。”
小孩才乖乖听了话。
还不忘了哄人一句:
“战哥先委屈会儿,待会儿我给你吹吹。”
肖战不自觉笑了出来,
他也搞不懂这个97年的小朋友为什么总想着照顾自己。
其实,这种感觉并不赖。
一种让人安心的偏爱,就像是向日葵总面着太阳,星星总待在月亮身旁。
-哪怕你在假装喊痛,也会有他真的心疼。-
就像是对待不可高攀的贵宾,礼貌却疏离。
每次试图主动融入,便会迎来一阵尴尬的冷空气。
肖战接不上他们的梗,他们也听不懂肖战的笑点。
久而久之,肖战不由得产生了自我怀疑。
-或许真是老了,和年轻人都玩不到一块儿了。-
肖战有点想那个与自己一对视就笑的前仰后合的男孩,
想他无时无刻的黏过来,
想他不着边际的彩虹屁,
想他不分场合地点的冲自己喊:
“战哥,弟弟爱你。”
“战哥!”
王一博站在大厅门口。
马上是发布会了,他想等着肖战一起上台。
其实肖战有点打不起精神。
连续几天都没能睡个安稳觉了。本就近视的眼睛,此刻几乎连人都看不清。远远的只见个大概的轮廓,需得循着声音,才能找出方向。
肖战先伸出手,又在瞬间被对面的暖意填满。
王一博把人往身边一拉,给了一个紧紧的拥抱。
“好久不见。”
肖战冲人笑,
虽然因为憔悴,这笑扯的生硬又难看。
肖战很喜欢对王一博笑,
即使累到眼皮都睁不开,也想冲小孩笑。
他总觉着,那样可爱的人,不该看见悲伤的表情。
王一博捏了捏肖战的肩头,骨骼分明的触感让他心里一紧,不自觉的皱了下眉。
瞧出小孩表情变了,肖战赶忙寻了个别的话题。
“新剧,拍的还顺利吗?”
“顺利。但不开心。”
“怎么了?”
“说不好。”
“你得多跟人接触,别老把自己封起来。”
肖战语重心长,一副长者风范。
多少会担心的,王一博是个慢热的性子,看起来刀枪不入,其实心思柔软又敏感。
那么艰苦的拍摄环境,那么久的拍摄周期。
他怕他会孤单。
“我还是喜欢和你拍戏。”
王一博轻抿了下嘴唇,说得委屈。
“跟别人,我不适应。”
“竟讲孩子话。
不是你说的嘛,都是大人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我反悔了,我还是想要你照顾我。”
肖战愣住了,虽然只是一瞬间,
理智迫使他迅速调整好状态,缓过神来,
“我又没照顾你什么。”
王一博不说话了,也不肯看人。
刚好听见里面喊了自己的名字,便匆匆进去,头也不回。
许是觉得背过身,就没人会发现自己嘴巴撅的老高,满脸的不愿意。
肖战长叹一口气,自怪怎么才见面就讲大道理。
“战哥,小心腰。”
肖战被王一博的口无遮拦吓了一跳,给人使眼色也只换来小孩一脸坏笑。
众目睽睽,那人居然还凑近来,附上耳朵,
“小心腰,小心腿,小心肝。”
说完又一脸嘚瑟的冲自己笑,明摆着故意胡闹。
不用想也知道这种姿势在镜头下会显出什么效果。
中场休息,肖战把王一博拽到一边。
“你疯了?”
“别人避嫌还来不及,你这孩子,怎么上赶着给自己招黑呢?”
王一博撇撇嘴,不置可否。
“一博,我们是公众人物,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能瞎胡闹。”
肖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小孩惯不善言辞,自然也不懂虚与委蛇那一套。倒不是这种性格有何不好,可若放在尔虞我诈的娱乐圈,绝对是容易吃亏的。
或许王一博可以听而不闻,漠然置之,他却做不到熟视无睹,漫不经心。
“为什么不行?
以前可以,现在为什么不行?
我们两个怎么相处,为什么要看别人的眼色?”
王一博问的直截了当,义正言辞;也问的掏心掏肺,毫无保留。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别扭,故意阴阳怪气激人情绪。
就像在外受了欺负回家找妈妈的孩子,压不住委屈,偏要闹得歇斯底里。
他想引人注意,想看看肖战到底有几分在乎自己。
“我现在不这样,等过会儿你走了,就更没有机会了啊。”
莫名的心虚,又难以抑制的心疼。
从前,肖战总自恃伶牙俐齿,在两人之间的唇枪舌战中占尽了便宜。
可此时此刻,他理亏的厉害,即是半句反驳也讲不出的。
肖战心知肚明,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在刚刚告知见面会结束后便要马上离开时,小孩眼里藏不住的失望,瞬间低落的情绪,还有前后不通的胡言乱语,都清清楚楚的告诉他:
我不开心,我很委屈,我对你生气了。
来泰国的一路上,王一博都在计划要如何度过这段来之不易的共处时光。
想和肖战通宵打几场游戏,杀他个片甲不留。
或者一起去看看泰国的夜景,再喝个不醉不归。
最不济,也该找个不错的餐厅,好好吃顿饭,闲聊几句。
总之,不该是肖战刚刚说的那般:
“王一博,我等会儿得先走,你好好玩。”
“对不起,是我不好。”
旁的话说不出,憋了半天只吐出句抱歉。
王一博向前一步,直直的对上视线。
“你哪儿不好?”
“我...”
突如其来,要他自我反省,肖战语塞,不知该怎么答。
脚上不自觉的往后退,却不想已经靠到了墙壁。
“你哪里都好,就是对我不好。”
肖战对王一博不好吗?
如果当真这样问,王一博定不会答“是”的。
在他心里,肖战从头到尾都好的不得了,挑不出半点毛病,没人比得上。
此“不好”非彼“不好”,
只是太过小心翼翼,不能明目张胆、无所顾忌。
是王一博对肖战太好了,
毫不掩饰的青睐和不加思索的偏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摆在你面前。
直接又强烈,特殊且唯一。
这种“好”,他从未给过别人。
感情因有区分才有重量,若要较起真来,小孩给的爱意到底是要更沉些。
“这小朋友,唱歌就唱歌,怎么搞的那么深情。”
肖战抱怨似的嘟嘟囔囔,眼神忍不住往台上瞅,却又不敢细看。
王一博的声音比以往更低哑,隐约能听出淡淡的鼻音。
“干嘛啊,干嘛啊...”
干嘛这样,搞的他连提词器都不看清。
不知是刚刚与王一博的对话,醍醐灌顶。
还是是换场之时,王一博意味深长的眼神,锥进了他的心里。
又或者是台下起哄般的呼喊,推波助澜,冲垮了他的最后一丝克制,
终将情意宣之于口:
———王一博!”
喊出来的刹那,肖战自己都吓了一跳。
尴尬瞬间袭上来,烧红了脸,只能不好意思的笑。
正满心懊悔,可回头便看见小孩一脸惊喜的冲自己挑眉,嘴角咧到耳朵根,笑的像个小傻子。
顿时一束暖光垂进胸腔,把心房照的透亮,
哪里还有心思再去想别的。
即便有莽撞之嫌,也是大值特值了。
王一博抿着嘴唇,朝肖战的方向靠近。
他居然有点害羞,恍如万众瞩目下,新郎走向他的新娘。
眼前是人头攒动,身侧炽热的视线招摇而浪漫。
便好像是拥得万千祝福的婚礼现场。
台下高朋满座,台上佳偶天成,
此番良辰美景,得天时地利,也得鲜花掌声。
欢喜之余,却也是有点怕的。
怕无端会错了意,怕我比想象中更在意你。
毕竟有些感情,只适合花天锦地,经不住别离。
肖战偏过头迎上王一博的眼睛。
承不住太过深情,扰了思绪,连歌词都唱不清了。
小孩的眼睛太干净,看得清其中的倒影。
周围明明挨山塞海,人声鼎沸,为何那瞳孔中只有一个自己。
蓦然想起从前一句玩笑般的情话,言犹在耳,刻骨铭心,解释了所有原因。
这还是肖战第一次有了实感,且无比确定:
——他是真的很喜欢我啊。
-尘世间寥寥无几的美好里,我偶然撞见一颗惊艳的星星。
该是多幸运,在那颗星星眼里,我是他的光明。-
王一博面无表情,俨然一个冰块,尽职尽责的制造着高压冷空气。
吃饭时一言不发,此刻也只是躲在沙发一角玩手机。
余光瞥着肖战换好衣服,收好行李。
不过几分钟,就从头到脚改了模样,站到自己身前。
“一博,我走了啊。”
王一博不应,脑袋埋得更低了。
肖战无奈,只好作罢。
到了门口,又听见身后那人急匆匆的脚步声。
转头看着小孩满脸不乐意,还故作无所谓,手上拎着个大包。
“零食给你,我又不吃。”
昨晚登机前紧巴巴的空当,王一博在机场便利店手忙脚乱的买了一大堆,兴高采烈的抱了一路,想着见面后就塞给肖战,那人肯定会开心的抱住自己。
谁成想,事与愿违,两人自碰面就犯着别扭,好不容易缓和些,那人又马上要走。
真是委屈死了。
“都给你,胖死你。”
眼眸半低着,视线刚好落在肖战垂在身侧的手臂。
王一博看见那手微微抬起,张开一个不算敞亮的弧度。
“一博啊,你抱抱我吧。”
人群涌入眼帘,错晕了视线。
肖战被半压半扯的塞进人海中,再回头看,已是满目繁乱,找不见了。
震耳欲聋的呼喊,越来越真切的“人气感”。
像是一股力,把什么捧高了,又把什么推远了。
舱门一关,音量瞬时降了下去。
肖战疲累的瘫在座位,失神的往窗外看。
“你先睡会吧。”
助理递过来一张毯子,轻轻的搭上,无意中扫见肖战眼角密布的血丝。
“肯定累了吧,折腾这么久。”
“他,哭了呢。”
声音沙哑,有点含糊不清,像是喉间堵着什么。
“王一博,怎么哭了啊...”
刚刚抱的太紧,像是使上了全身的力气,
一言不发,把感情全藏进身体里。
即是过了这么久却还是感受得到的。
是一滴滚烫,点在颈间又滑进胸膛,激起一阵酸楚,灼烧掉他自以为是的冷静。
肖战记得,记真真切切,
记得王一博抱他时身体的温度,记得耳畔不太平稳的呼吸,记得松手时那人迅速转过头去,脸颊还带着泪滴。
小孩是多爱逞强的性子,肖战比谁都清楚。
可他哭了,因为自己。
从前好奇世界之大,总想到处都看看,才乐得拼命。
如今刚见了个大概的光景,就怯懦起来。
这熙熙攘攘啊,太沉重,也太嘈杂。
其实他并没有那么贪心,
他还是更喜欢夜深人静,空中悬着一颗不再寂寞的星星。
-王一博,怎么办,我好像也喜欢你呢。
“一博,给。”
海宽哥递来一张纸巾,示意他接着。
王一博一脸茫然的抬起头,刚想问些什么,脸颊上液体滑落的感觉先人一步给了他答案。
胡乱的往脸上一抹,潮乎乎一片。
怎么不自觉就哭了,还哭的这么厉害。
“迎风泪,最近犯得勤。”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说完才觉得多余。
幸得刘海宽是个有眼色的人,并没再问什么。
王一博自认还算坚强,
毕竟从小习惯了万事一人挺着,报喜不报忧。
除了刚做练习生那年,总在与母亲的通话中呜咽,他几乎是不哭的。
流泪是怯懦的表现,而他是个酷盖。
酷盖要很酷,所以不能哭。
最近一次掉眼泪,还是摩托车赛出了差错。
他把自己关在无人可见的狭小空间,隔绝外界所有声音。
他不想被看见,也讨厌被安慰。
人越脆弱越无防备,他怕一不注意让谁钻进了心里,成为自己的软肋。
也是那时候,他才确定自己对肖战异样的情愫。
因为他自我疗伤的思绪里,突然出现那人的影儿,是一张笑脸,甜甜的,化在脑海里,落在心尖上。
-不知为何忆起,就是想你。
夜里太黑,所以看不清星星流眼泪。
若哪日偶然落下一滴,恰巧搭在你手背。
别匆匆擦去,别走的太急。
它是故意挽留,它是真的舍不得你。
“一博,该走了。”
工作人员过来唤他时,王一博已收拾利落,恢复了往常的面无表情。
这出“不以为意”演的还算成功,至少没在外人面前露了馅。
话筒前,镜头下,他的不动声色很完美。
除却那微不可见的僵硬,在身后影像传来一句熟悉声音的瞬间。
“天子笑我分你一坛,当作没看到我行不行啊?”
“师姐,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上另一个人啊。”
“至少,不要那么喜欢吧。”
王一博站在导演身后,看着肖战“妩媚”的趴在宣璐腿上,嗲声嗲气的撒娇“羡羡三岁了。”
“切,太傻了。”
【嫌弃+不解+吃醋+不乐意+不开心+怎么还不结束...】
“你说,魏无羡说的是谁?”
导演一喊卡,王一博便迅雷不及的凑过去,跟人贴得紧,倒显得师姐才是多余的那个。
“王老师怎么过来了,你那边拍完了?”
“拍完了。我问你魏无羡说的是谁呢!”
“他自己吧。”
“那他喜欢谁?”
“蓝湛啊。”
“不对。”
王一博欺身凑过来,鼻尖间咫尺的距离,呼吸全扑在脸上。
“他喜欢我!”
“肖战,醒醒。”
助理轻轻的推了下睡得正熟的人,“到地方了,下车吧。”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往车窗外扫了一眼。
复古风的建筑大多是石灰岩壁,几栋窜天似的高楼旁,零零星星布着些民宅。
这种景象,对于肖战来说,还很陌生。
-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什么稀奇古怪的台词。
睡糊涂了,睡糊涂了。
肖战包里揣着个记事本,想着要是看见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好留个备忘。
细想可笑,也觉得自己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孩,头一次来城里,总是什么都好奇。
明明该是崭新的本子,打开却见着上面歪歪扭扭两行字。
我想去无锡。
我想去找你。
>
“中国有什么景点,是王一博想推荐给大家的吗?”
小孩偏头看过来,偷偷的朝肖战做口型。
“无锡——”
<
还来不及刻意隐忍,眼泪刷的一下子掉出来。
小朋友的字那么丑,他总是认得的。
“王一博,再来一圈?”
“怎么,今天情绪不高啊。”
尹正拍了拍王一博的背。
从前经纪人“一哭二闹三上吊”都要赖着再骑一会儿的人,今天这才刚跑100公里就不玩了,实在不太正常。
“没,最近有点累。”
王一博坐在台阶上,咕噜咕噜灌下一瓶水。
“行,那我就先...”
——叮铃铃铃~
“正哥,等会儿啊。”
王一博一边接起手机,一边朝尹正打了个手势。
然后就跑到一角去,和人讲悄悄话。
“喂,战哥?”
“......”
王一博的变脸速度可是惊到了尹正,刚刚还眉头紧锁的家伙,转眼便满面春风,笑成一朵喇叭花。
“正哥,再来?”
“你刚刚不是...”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今天心情好,我得跑它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尹正一脸茫然。
还不等他反应,那边的发动机声就传进了耳朵。
“不好意思,小的先走一步!”
“哎,王一博!你等等我啊!!!!”
星星遇见一个温暖的男孩,
它寻着他的方向,凑近他的身旁。
星星深爱着男孩,却没想过把他禁锢。
只是甜甜的许下誓言:
-经白昼,再重逢,虽别离,却不忘。
他本该自由,它可以守望。
它悄悄藏进他的眼眸之中,化作一道深情的光。
男孩遇见一颗寂寞的星星,
他喜欢它的颜色,贪恋它的光芒。
男孩深爱着星星,却不奢望将它私藏。
只是默默守着承诺:
它本该骄傲,他从来善良,
他们可以相互照亮。
这是男孩和星星的爱情,心有灵犀,来日方长。
至于他们的对话,
嘘~
那是秘密。
【完】
●少糖有苦虐度因人而异he/be自行理解
●1W+一发完结
王一博斜靠在沙发上,
连续几天不间断的行程折腾的实在太累,这样吵闹的后台,居然也能将就着睡下。
脚步声叠着脚步声,喧闹声叠着背景音乐,混杂在一起什么都听不清楚。
突然一句话,似穿过云霾般透进他的耳朵。
“嘘~别吵,他睡着了。”
■卍
我见着助理捧着一摞文案向我跑来,知他马上就要摔一跤。
若没记错,他还会碰倒桌子上的咖啡,撒在一份合同上,然后又会急忙道歉,再跑回去重印一份。
“哗啦~”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去换一份。”
果不其然...
果不其然。
两个月前,我在后台沙发上醒来。
准确的说,是被经纪人摇醒,催着天天向上录制马上开始了。
我讶异的瞪大了眼睛。
按理我已经离开了天天向上,早在五六年前。
再者,这个人也并不该出现在我身边。
他是我在原公司的经纪人,而我早已解约,另开了工作室。
我朝镜子里看,
一个熟悉入骨却又极为陌生的人,
那是年轻的我自己。
原来,我回到了2018年。
说实话,我并没有为这从天而降的“重生”感到开心,因为它的功能不完全。
它并未赐我后悔药,我无法改变事情的发展,无法改变原本的决定,甚至无法改变自己的行为。
而我,一不小心,掉进了其中一个。
就好像二刷一部毫无新意的电影,我只是作为观众,重温一遍自己的人生。
很无聊。
我顶着一张“全世界和我无关”的扑克脸,对一切丧失好奇心。
毫无差错,毫无意外,每个人每件事都告诉我:我将会平淡无奇的耗过自己最美好的10年,每次努力工作都是反响平平,30岁还是不温不火,好不容易攒够一套房子,却还要为以后的生活发愁。
我运气不好,也不擅长讨人喜欢。
虽然我一直自命清高,自信满满。
*
“肖战是谁?”
许是我太过异常的情绪起伏,吓到了小助理。他一脸懵的看着我,怯怯地说:
“那个,一个男团的成员。以前也来过天天向上。”
“你说,他来跟我演《陈情令》?”
小助理无辜的点点头。
我盯着夹在页间的照片发呆,记忆中完全寻不见那人半点影子。
在上一次人生中,我该是跟一位顶流搭档作配。因其“行程紧张”,我愣是对着绿布唱了3个月独角戏,后来又因“剧本修改”,分量被剪了个七七八八。其结果可想而知:一塌糊涂。
咳咳...回归正题。
总之,我肯定没遇见过这个人。
肖战,你是谁呢?
一个高高的男孩,瘦的很,长得干干净净,有一双“撩人”的大眼睛,手里还抱着个娃娃。
彬彬有礼,对谁都一张笑脸,说话也很客气。
我难得如此认真的去观察谁。
对于这个我重生后头一次遇见的“陌生人”,自然要仔细一些。
我朝人走过两步,却看他脸上表情越来越僵硬。
刻意调整了下周身的冰冷气场,硬扯出一个“亲和”的微笑。
“你好,我叫王一博。”
他双手来接我的伸手示意,并略弯腰,
“初次合作,请多关照。”
我并未搭话,因为我在端详这个“变数”的具体模样。
说实话,还真是不赖,很直观的好看,符合我对颜值的要求。
“王老师?”
???他叫我老师???
“你多大啊?”
我好像问的太唐突了些。
“我,91的。”
“那你还叫我王老师,您可比我大六岁呢,哥哥。”
我可能真的是太激动了,这么随便的措辞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像话。
其实,肖战长得很显小,一点也看不出大我6岁的模样。尤其是笑的时候,一双瑞凤眼晕着无限光影,流转之间顾盼生情,实在勾人的很。
幸好,他是个好脾气的,并未与我计较。
“那以后就叫一博吧。”
“行,看您喜好,叫什么都行。”
这已经是肖战今天第三次哭成泪人了。
对个台词而已,几句话的功夫,他的眼里就布满血丝,泪跟断了线似的簌簌往下掉。
-至于吗?
我真诚的发问。
主要是,他一哭,梨花带雨的,挺让人心疼。
更主要的是,剧本一合,他又跟个没事人似的冲我笑,搞得我心慌。
“您的诡道是去地铁修的吗?说停站就停站。”
我随口说了个冷笑话,也没期待人有什么反应。毕竟我的笑话,从来都不怎么搞笑。
可谁知,那人却极为配合,呵呵的笑个没完。
我转头去看他,竟也不自觉的跟着笑起来。
两人一唱一和,哈哈了半天。
肖战是我时空流转中唯一的变数,
是唯一可以让我自由选择行为方式的人。
他不在“既定命运”范围之内,自然也不存在我“本该”怎样与他相处。
通俗点说,肖战是我这一世遇到的第一个“活人”。
有血有肉,有声有色,有趣有意外,也有期待。
我知自己整天的戏份安排,却不知肖战那天会在几点来上班。
我知横店何时会下一场惊天大雨,却不知肖战会不会加件衣服,有没有带伞。
我不甘于只作为他泛泛之交,停留在他短暂的过往中不咸不淡。
这算是某种奇怪的胜负欲,我要自己于他也与众不同,要他待自己也异乎寻常。
如被“夺舍”般,和他在一起时的我总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硬拽着他跟我聊天。
我变着法儿的与他打趣,偶尔突然袭击,拽掉他刚系好的腰带或者抢走他手中的小风扇,转身拔腿就跑,像极了故意撩闲的小学生。
起初,他还顾着“大我6岁”的哥哥身份,端庄有礼,心平气和。可架不住我日日如此,甚至变本加厉。
有天,在我十分夸张的模仿他跳“极乐净土”的样子后,他终于爆发了。
“王一博,你是人吗?善良一点不好吗?”
他拿起我的避尘,追着我满剧组的跑。
饶是我动作迅速,也不可避免的被打到好几下。
神知道我在开心什么,被揍了还乐成了一朵喇叭花。
也是那天起,我们两个的交流总是伴着吵闹声开始,又在厮打中结束。
周围人都躲的老远,生怕殃及了自己。
像是一层隐形的屏障罩在我俩身边,名字叫做“特殊病房”,上面写着“闲人免进”。
肖战的确是不一样的,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盼着我早早懂事,只有他愿意陪我做个孩子。
“你相信平行世界吗?”我这样问他。
“嗯?王老师怎么突然问了个这么严肃的话题?”
“说真的呢,你信吗?”
“信吧,宇宙之大,本来就不是人类能窥探完全的。”
“我跟你说哦,我好像真的去过某个平行时空。在那里,我没遇见你,过得特别不好。”
肖战突然笑起来,
“如果我当初踏踏实实的干着老本行,没有头脑发热跑进了娱乐圈,你可不就真的见不着我了。”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肖老师了。”
“所以呢,你得对我好点。
要不然哪天我跑了,就没人跟你没大没小的闹了。”
卍■
——
“王老师,醒醒。”
王一博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一圈身边的人。
像是个剧本围读的场景,自己坐在“配角”位置,前面是几张年轻的面孔。
“王老师,您倒是认真点啊。又不是新人了,怎么这么不专业,读剧本都能睡着。”
王一博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角色,是个中年的单身爸爸,40左右的年纪。
心下一惊,不顾周围的错愕跑了出去。
对着镜子,里面的人依然熟悉且陌生。只不过,这次,似是比原来老了不少。
自动更新的记忆将从前覆盖,瞬时之间,一切化作真切的过往印在脑海里,成为不可否认的事实。
王一博突感一阵头晕目眩,双腿发软,直直瘫在地上。
而后,平淡无奇,
王一博的人生轨迹渐渐与曾经重叠,一切又回归本来的样子。
好像只是一场无关痛痒的梦,他终归还是他。
唯一突兀的,是这个梦,一做就做了10年。
“我40岁了啊。”
王一博喃喃低语,自己都不敢信的。
自来水是越流越凉的,盛在手心又扑在脸上,终是刺得清醒了。
他整理了一番才匆匆回去,不好意思的跟导演解释自己昨晚没睡好,有点精神恍惚。
导演嘟囔了几句,却也没多责怪,最后说了声下次注意,便转身走了。
既《陈情令》后,肖战也接了几部别的剧目,大多还是古装仙侠,大多反响平平。
32岁那年,肖战开了一家设计工作室,慢慢退出了演艺圈,现在已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
不知什么时候,竟都记不清彼此的联络方式,偶尔想起才觉出一阵空落。
似一颗不慎掉进大海的宝石,你知它珍贵,却终归水天相隔。
本来如此的,这世上很多关系的结局,都是没有关系。
王一博倚着摩托,望着夜色在海面舞动。
夏日的晚风大抵是上帝嘉奖凡人的恩典,即便攒了一天的燥热难耐,它一吹,就散了个干净。
王一博少言寡语,不爱与人交际,常常是形单影只,一个人做完所有的事。
他活的太过超脱,也太过淡漠。好像没什么东西能煽动他的情绪。
外人定不会知道,这样的他,曾因一个人笑的那般明艳,那样开怀。
“王一博,你是在看自己深爱的人,眼神得用情,懂吗?”
“你们两个私下多磨合磨合,才好培养感情,要不然真拍出个直男兄弟情,哪有人看啊?”
导演不满的斥责声一股脑灌进耳朵,惊的我浑身一哆嗦。
后背被人用力拍了一下,又听见一清朗的少年声音。
是肖战跑来面前,低声对我说:
“你是蓝湛,我是魏婴,我们是一对儿啊!”
我好像又一次回到了过去。
“王一博,我们交往吧。”
收工已是凌晨,还不等我的身体完全瘫上床铺,肖战就破门而入,没头没尾的喊了一句。
见我惊恐的眼神,他才急忙解释。
“我是说,拍戏期间。”
“到杀青为止,你做我男朋友,我做你男朋友,你爱我,我爱你,怎么样?”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很快意识到。
这应该是我这一世的变数,是改变既定命运的唯一机会。
“好!”
我点点头。
不管可能性有多少,我总要试一试的。
为了尽快适应“恋人”的身份,我们做了各种奇怪的努力。
比如喝同一杯水,吃同一份盒饭。
比如唱同一首韩文歌,跳同一套女团舞。
他要我剥莲子给他吃,说是“莲”通“怜”,是怜爱的意思。
我要他所有行程都跟我报备,理由是“占有欲也是喜欢的表现”。
原本是娱乐圈公认“好伺候”的两个人,突然齐齐失了自理能力。
我的领子要他整理,他的话筒得我拿,
我帮他画好下场要背的台词内容,他帮我收拾明天包里该带的东西。
倒也没啥影响,反正还是不用麻烦外人的。
肖战是个充满生活情趣的人,总爱把事物拟人化。
他管“仙子”叫小伙子,管“兔子”叫“小乖乖”,管家里养的猫叫“我家姑娘”。
有次他故意气我,说我长得像根竹笋。
我不甘示弱,嚷他像个菠萝。
可肖战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说:
“挺好的啊,菠萝里面住着海绵宝宝呢!”
这让我非常恼火,
因为这个对世间万物都赋予灵魂的哥哥,居然叫我“狗崽崽”,
甚至还总在我“主动示好”时一脸不屑:“你好吵啊,住嘴吧!”
又在我十分严肃的与他辩驳时,扔过来一句“王一博,你家里人没有嫌你烦吗?”
要知道,从小到大,向来只有我烦别人的份儿。能这样大言不惭的说我烦的,肖战还是头一个。
倒也不奇怪,他一直都是我的头一个。
这种独辟蹊径的表演方法竟然效果显著,至少导演对我们两个的变化极为满意。
有时抓到个“绝美”的镜头,导演便会呼声叫好,也不顾有谁在场。
肖战特容易害羞,每次旁人稍一调侃,脸就涨得通红,说话都结巴。
似得上苍极尽偏爱,他当真是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如此好看,却不敢看久了,否则定要被夺过魂去。
我,大概是已经中了他的招。
“王一博”
“肖战”
墨色的字,布满整张白纸,打眼一瞧,全是两个人的名字。
肖战与我常常一起“探讨”软笔的书写方法,意见不和便大吵两句,又在瞬间和好,乐此不疲。
肖战一本正经的教我:
“王字可以写的随意些,最后落笔一钝,显得大气。
肖字下面的月,左竖要短,右竖要长,才能好看”
我不以为意:
“不要,这样好看。”
“你那‘肖’写的跟个萝卜似的,好看个鬼。”
“你那个没特点,还不如用输入法字体打印。”
虽也不知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吵的。
有一天,肖战把“王”“肖”两个字左右相接,写成个“琑”,还托人做了塑封,按了画框。
“送你了,王老师。”
“这破玩意儿,我要他干嘛?
再说,真有这字吗,还是你瞎写的?”
“这字念‘suo’,我没骗你。
礼轻情意重,哪有你这么嫌弃别人的?”
“行吧行吧,我收着,到时候肖老师成名了再卖出去,估计能赚不少钱。”
“每天劝你善良一点!狗崽崽!”
其实,我嘴上嫌弃,心里却欢喜的不得了。
收工就让人帮我快递回家,又叫人帮我放置好,
想着等回去了,定得挂在客厅墙壁,最显眼的地方。
临杀青前一天晚上,肖战一个人跑到外面瞎转。
我放不下心,出去寻他。
林子里没个灯,不过几步,就把自己吓得半死。
得亏那人并未走的太远,只是安安静静坐在竹丛后的一块石头上。
“呀,肖战!”
我大声喊他,也给自己壮壮胆。忙不迭的朝人跑过去,紧靠着坐下,才找回了点安全感。
“你来干嘛?”
“来找你啊,怕你一个人孤单,触景伤怀。”
“切,小屁孩,你懂啥?”
“也不知道是谁天天说我‘你都多大人了,还没个正形’,现在又说我小屁孩啥都不懂。”
肖战低头笑了,月光映在眼眸里,泛出晶莹闪烁。
“你哭了?”
我侧身去看,却被他偏头躲开。
他说自己没哭,只是看的入神了。
又使劲揉了揉眼睛,转头对我一本正经的胡说:
“我是用真心在看月亮,目光灼热,把它烤化了。”
我疑惑的皱皱眉,瞧他认真,便也琢磨了个“诚恳的问题”。
抬手指了下天:
“你说月亮化了,那它怎么还在上面。既没消失,也没变小。”
他仍然胸有成竹:
“因为你没用真心在看月亮,目光太冷,又把它冻实了。”
这对话无趣,可我却笑的前仰后合。
他气不过,使劲拍了我两下。
幸好他躲得快,要不然我一定双倍还给他。
他朝我得意的吐了吐舌头,对我说:
“所以啊,往后,我们两个得结伴儿,一起看月亮。”
多可爱的景儿,多可爱的人儿,多可爱的一句话。
若一切的变化都因他而起,若上苍恩泽赐我此生幸运,我可不可以奢望,把这个人留在我身边。
我无法准确定位自己对肖战异样的情愫,无论是作为本已过不惑之年的王一博,还是如今20出头的蓝湛饰演者。
像透明世界所有毫无温度的触感中,仅存的一抹灼热,如光似火,无与伦比。
我靠近他,视若珍宝
我看不透他,便奉之为神灵。
忘却了,神乃尊贵所在,不渡世人之苦。
卍■
“这关别人什么事。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凭什么要避嫌,凭什么不能在一起?”
“凭我不愿意!”
睁眼是一片昏暗,荧幕的光映在前方的座位上,照见零星几个背影。
影片上映已有半月了,又是深夜场,没什么人。
王一博安静的接受着记忆中过往的变化,也接受着自己已是50年岁的事实。
他有些习惯了这种瞬间性的恍然大悟,不会再想第一次一样惊慌失措了。
同性婚姻法通过的第三年,肖战执导了一部同性电影。上映当天票房过亿,引起了不少话题讨论。
概括来讲,就是两个男生因为世俗眼光不得不天各一方,又在多年后偶然重逢,再入爱河的故事。
不知是否自作多情,王一博总能从那两个角色身上看到他们的影子。
虽然自己并不似其中执着的一方般隐忍无私,肖战也不会如率先放弃的一方那样冷酷无情。
倒不难理解,毕竟肖战是个善良的性子,总顾着自己的错,念着别人的好。
记得当年两人人气鼎盛之时,私生堵在酒店门口把他困得半天出不去,他仍是好脾气的跟人讲:
“都是别人家的宝贝姑娘,这要是让她们父母见了,该多心疼啊。”
肖战向来不懂得埋怨别人的。
影片几近尾声,两个男孩向着彼此奔跑,又相拥在吊桥中央。
王一博没有看完他们的最后一吻,
他不喜欢只属于电影的完美结局,,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羡慕,忍不住嫉妒。
王一博在影片落幕的同时走出了放映厅,一扇厚重的门隔绝现实与“美好幻象”间的距离。
黑色背景上突然出现一行文字:
本片根据真实经历改编,情节有出入
这一幕,向着所有人播放,
这句话,却是只为一个人写的。
可惜,他,偏偏没能看到。
从影院到家大约3公里的路程,一路绿灯,连个过往的行人都没有。骑摩托用不上10分钟。
王一博有点感谢上帝赐予人善变的本能。
偶尔白天出门有人认出来,也只是客气的要个签名,不会似从前疯狂的往上扑。
倒进沙发里,打开电视。
开屏就是那张眉目疏朗的脸。
时光会优待世间的惊艳,不忍他衰老,不舍他消逝。
王一博不自觉的轻笑一下,想起从前自己与那人打趣,说“肖老师以后也会是这样,永葆青春,光彩照人。”
那人还佯怒打他,“又开始了是吗?”
《陈情令》大火后,两个人的发展都不错。
只是剧集结束了,便没有再捆绑的理由。他们需要进入下一个角色。下一段拍摄。若一直夹着“腐向cp”的人设,不说有没有商业价值,就是上头传统的政策观念也不会允许的。
两方公司协商,停止营销合作,尽量避免争议,各自安好。
肖战应了,王一博也应了。
其实,王一博那种直截了当、不管不顾的性格,他是不会在意世俗眼光的。
大不了被资源限制,大不了回到从前的不温不火,再不济也就是退圈不干了,他没在care的。
可是,只一点,
他怕肖战不愿意。
肖战一直理智又周全,定不会这般无所顾忌。
肖战是自己最珍视之人,他不能一味随心所欲,任性妄为。
似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写手,故事编了这么久,却没想好如何收尾。
结局,当真是不好写的,
戛然而止太过遗憾,藕断丝连又太难缠。
索性只留空白。
你想爱,便爱着。你想逃,我也不拦。
自过了40岁,王一博便慢慢消失在公众视线。
有人说他挣够了钱,准备回家娶妻生子。
也有人说他江郎才尽,趁着人气未冷见好就收,还能落个不错的名声。
闲杂琐碎,王一博还真没多想。
即便是偶尔听见什么传闻,也只是一笑而过。
他关心的,从来不是这些。
电视调来调去,也没找着个想看的。
只调到体育频道,听着若有若无的转播音。
大致扫一圈,知道那人过得不错。
懒得去翻其他八卦新闻,索性锁了屏,又把手机扔到一边。
自顾着倒杯酒放在一边,又转身跑进浴室冲凉。
到底是一件事都没做完,都留下一半,不伦不类。
时针指向十一点,王一博闭上眼睛。
近几年戒掉了熬夜的习惯,每日都休息得早。
人年纪一长,也就逐渐适应了自己的力不从心。
其实,他少有沾枕就能睡着的时候,大多只是清醒的躺着,胡思乱想。
偶尔,会无聊的数数一生到底遇见过多少人。
从父母老师小学同学,到后来的前辈同事领导上司,再加上自己。
数着数着,却发觉哪里不对劲。
原来,“肖战”这个名字,他已经数了好几遍了。
“老王!”
我见着肖战朝自己走来,伸出手的同时被人握紧,用力的一抱。
看样子,我该是又回到了过去。
那个喜欢相同性别就会被视为病人的年代。
“战哥。”
我轻唤他。
太久没叫过这个称呼,说出口十分别扭。
“演唱会马上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发愣呢?”
他自然的拽住我的手,拉着我就往里面走。
心下一紧,
我都快忘了,曾经的我们是那样亲近的。
“等会儿你讲话可注意点,别什么都往外说。”
“注意看台下,别总晃神儿”
“还有,多少配合点,这么多观众...”
不到百米的功夫,肖战嘟囔了一堆。
忆起来,他从前的确总婆婆妈妈的嘱咐我一些有的没的,我也乐意听,笑呵呵的应着,却是一句话也没放在心上。
《陈情令》应该是网播史上第一个拥有演唱会的剧目,直逼顶峰的热度、前所未有的爆棚人气,似一场盛宴空前绝后,让人不敢相信。
出场就迎来一阵嘶吼,震得耳膜生疼。
我定定神,往台下望。
明晃晃的应援牌,人群挤到场馆外,千百目光如炬,齐刷刷看向舞台。
又转头去瞧站在身侧的肖战,满面春风,笑意嫣然。
明明我还是我,他还是他。
只是恰逢时空流转,我们不似从前的自己了。
其实,我有点怕了。
怕这次依然是水中捞月,一场空欢喜。
到底是没抑住情绪,歌词一出口,一团湿雾就拢在眼前。
就在刚刚,万众瞩目之下,肖战那样响亮的叫出我的名字。
就在现在,视线交融之中,肖战向我比了个大拇指,低声说“唱得超棒!”
肖战的眼睛是会说话的,
若还是20岁的青涩,或许读不懂,可当下,已历50年人情冷暖的我哪里会看不出来。
他明明喜欢我,其浓烈丝毫不亚我之予他。
只是,这样彼此珍视,彼此爱慕的我们,到底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
心脏突然剧烈的绞痛,
若这仍是一次重演,若我依然只是过往的观众,若一切不得更变...
我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
一念成谶
我绝望的“回顾着”所有工作安排,绝望的听着肖战采访时与从前分毫不差的回答,脸上的表情也如同复制粘贴,
一种对既定的恐慌感席卷我所有神经,即是肖战偶尔抽空跑来看我,与我闲聊,也如利刃般割在心头,如梦魇般惊恐难耐。
因为我清晰的记得,在上一时空,他也做过同样的事情,说过同样的话。
这很残忍,亲眼看着一切遗憾重演一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未知是加法,已知是减法。
我在等待着,一切归零。
我终还是等到了这句话。
我知道自己会难过,只是没想到会那般强烈,扯出神经,全身都在颤抖。
这种结果,明明早就清楚的,不是吗?
肖战拿着合同,眉头紧皱,似是读的认真。
我没多想,径直签了。
他看过来的目光很复杂,有点惊诧,又有些责怪。
许久才落了笔,将“肖战”二字写在纸上。
想起从前,我们也曾在一张纸上写满对方的名字,
参差不齐,大小不均。
虽说不甚美观,却是一笔一划用尽了心思。
每写一遍,便如同加了一道锁,想把人牢牢的拴在身边。
“吃顿饭吗?”
肖战轻轻一声,试探的语气显得疏离。
我又一次拒绝了他。
“狗崽崽”
这一唤,肖战叫的极温柔,
“你都不做蓝湛了,
可我,好像还是出不了戏呢。”
这一次时空流转的变数是一次偶遇,在“解绑”半年之后。
我走进一家小酒馆,刚好碰见喝的醉醺醺的肖战。
肖战怕酒,从前应酬时他都随身带着两瓶酸奶。
我曾鼓动他平时多加锻炼,说“男人哪有不能喝酒的啊!”
他屡屡拒绝,说“喝酒误事,算了算了。”
我坐到肖战对面,安静的看着他
他蠢兮兮的冲我笑,感觉特别好欺负。
见他还要继续喝,我忙不迭的把杯子夺过来。肖战虚晃的勾了两下,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你谁啊你!干嘛抢我酒。”
又揉揉眼睛,仔细盯了盯:
“是你啊,蓝湛。”
或许幼稚,可我的确不喜肖战总把“我”和“蓝湛”混为一谈。
毕竟他是我唯一的欢喜,我不愿意把属于自己的感情再分给旁人一半。
刚想反驳一句,却又听他说:
“不对,你是王一博。”
他搭上我的手,无名指抵在我的掌心,温热的触感勾着隐隐的痒。
“王一博啊,你从来都没说过爱我呢...”
“其实,我是先喜欢上你,才入了戏的啊。”
终于明白,酒明明又香又淳,肖战到底为何不喜。
因为无法肆无忌惮、明目张胆
因为无法朝夕相伴,把酒言欢
他是藏着心事的人,哪里敢醉呢?
一个无比寻常的夏日夜晚,没有电闪雷鸣,没有大雨滂沱。
王一博靠在床背上,半睡不醒。
徐徐的风吹在脸颊,带来远处草木清香。
是一张笑颜,突然闯进脑海,刺破他朦胧的梦境。
猛然睁眼,兵荒马乱涌上心头,久久不得平静。
怎的花了这么多年才弄懂,
那句“出不了戏”,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看见日历,想起今儿是十五。王一博突然很想看月亮。
披上件外套,走出门去。
许是真的老了,这夏夜的风竟能把衣服吹个透儿。
吹上心头,引来一阵凉意。
王一博在外面寻了好一会儿,却也没瞧见半点月影儿。
正失落,可突然又咧开嘴角笑起来。
王一博想通了。
一定是那人早几时来看月亮,把它看化了,才找不见的。
你瞧,这不还有几滴,落进了他的眼睛里。
时光惯会耍骗人的把戏。
它告诉你:“流星赶月,世间万物逃不过似水流年”
又赌你一定会信了这句话。
你放手了,它就得逞了。
只怪当局者迷,他在美好的过往中等待离别的未来,错过了本可以幸福的自己。
王一博匆匆往家跑,
60岁的年纪,腿脚都不利索,慌张中差点跌了跤。
他急得很,他等不及,
只想着自己还能多睡几觉,多梦几回。
没准儿哪次恰巧避开了所有误会,也没错过任何机缘,一切都是刚刚好的。
他们就不必分离,可以携手走过这一生。
“王一博,快点教我!”
肖战穿着一身黑色长衣,腰带束得紧,一步一跳的向我跑来。
“快点,我一大半都没会呢!”
还没来得及惊喜,却发觉自己被不自主的沉默压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
“你再不教我,我就去抓虫子了!”
如提线木偶一般,我机械的做出回应:“马上,马上。”
一段再普通不过的对话,击垮了我最后的心理防线。
因为这次,竟连肖战都被划在了我的既定命运之内,无法更改。
是场悲剧,撕心裂肺,却不因其结局是悲。
伤就伤在,我本是把它当成喜剧去看的。
错在我啊,抱着虚无缥缈的奢望,自作聪明,白费力气。
依然是行尸走肉般的置身过往,只是这时空不再连贯。
刚看着肖战把盒饭里的茄子挑出来,转眼又是穷奇道夜戏他大声抗议:“为什么蓝湛不用淋雨”。
我听他叫我“蓝二哥哥”,又听他凶我“狗崽崽,又开始了是吗?”
一切都关于我,一切也都与我无关。
只是零散的记忆片段,还由不得我挑选。
我有些恍惚,辨不出此刻是何时何地。
肖战就在前面,正往远处走,留下一个背影。
我清楚,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在一起了。
我想喊住他,想告诉他,
他会过得很好,前程锦绣,名利双收。
会有一个美丽的妻子,温柔贤惠,通情达理。会有一双可爱的儿女,男孩聪慧俊郎,女孩漂亮伶俐。
只是,他的未来,不会有我了。
无谓的浮想联翩之中,我终于迎来了这次时空流转的唯一变数。
猝不及防,是脱口而出的一声:
肖战回过头,只当我无言乱语,一句玩笑。
肖战啊,你看我对你的心意有多沉,几十年的思念堆积,才把一个“爱”字说出口。
这回,你可没理由再怪我了。
夏日潮气重,晚风一吹,关节就隐隐作痛。
想来是从前作息不当落下的毛病。
王一博瞧着镜子里白发苍苍的老人,不甘的笑了笑。
年轻时,还总担心人这一生太长,漫漫几十年不知怎么熬。
如今再看,原不过三时三餐几场梦罢了。
客厅里的挂钩坏了,画框“哐当”一声掉在地板,把王一博吓了一跳。
踉踉跄跄走过去捡起来,又找了新的挂钩,再把东西重新挂上。
王一博盯着这纸上的字,自言自语。
“你说,“王”“肖”二字,到底有多少种写法呢?”
手不自觉拂了上去,轻描着笔迹。
“这‘琑’啊,看似兼容,却也到底是太委屈了些。
扭曲求个完满,硬生生各让一半出来,
‘王’不像‘王’,肖不似‘肖’。”
-
思念是这世间最安静的事情,
所思之人不在身边,所念之事已成过往。
所有言语都毫无意义,还要把情绪隐藏的不露痕迹。
我渴望思念有声音。
这样,即使我并没有说话,你也会知道:我在想你。
我好久梦不见他了。
多数时候,只是一片朦朦胧胧的云霾,偶尔几缕若有若无的声音。
其实,想他这件事,苦的很。
可若世间万物都没有味道,那苦也是甜的。
昨夜,那模糊的光影突然清晰起来。
我看见一位干净的少年站在月光下,捧着一束鲜花。
他说:“起风了,我得赶紧回家去。”
少年把花留在路边,希望会有人喜欢,把它带回家,替自己照料。
我拿了一朵,借着月光,看花瓣在晚风中摇曳,又在晚风中凋零。
“魏婴”
该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还记得那个故事的结尾,我唤了一声“魏婴”,他便回头了。
肖老头86岁了,身体健康,性格开朗。
几年前妻子去世后,他开始一个人生活,说自己还不用劳烦儿女照顾。
这一天,肖老头捧着好大一束花,天都没亮就出了门。
偶然遇到个街坊熟人,瞧着他左臂上的黑带子,心下了然,也没多问。
肖老头来到郊外一个墓园,寻见一方墓碑,把花放在旁边石台上。
只垫了块垫子,就那样坐着,不说什么话。
用湿布轻擦一遍碑上的雕文:
吾与孤独交好,素爱夏夜晚风,
思过往,尤念肖。
很漂亮的手写体。
“肖”中“月”字,左竖短,右竖长。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1
其实,王一博没有做梦。
●番外(肖战篇)
肖战并未如从前预想中,在35岁之前结婚。
行程太紧,工作太忙,即使有了空闲也懒得再与人接触,
久而久之,就耽搁了多年。
肖战是偶然遇见妻子的,
一年末的颁奖晚宴,她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似是久经沙场般泰然自若。
可藏在桌底下不安分的手指出卖了她的紧张,又恰好被他发现了。
想起从前某个惯爱逞强的小孩,也是这样,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肯对外人说。
妻子是个单纯的人,笑起来很好看。
她不似他,眉眼、性格、处事都截然不同。
除了初识那一瞥,再也找不见半分重叠的影子。
若偏要说出一处共通,大抵是,她也爱极了他。
是个好天气。
适合看日出,适合喝冷饮,适合烤一锅曲奇饼干,适合看一部爱情剧。
也适合安安静静,从白天待到深夜,等几缕清凉的晚风,再看几眼皎洁的月。
肖战对着天空描了半天,只画出一个残缺的轮廓,似圆非圆。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2
原来,所有拖延多年的意惹情牵竟也可在一日之间整理分明。
-我不是不爱你,却也不喜欢回头。
沧海桑田,我可以拉紧另一双手,过好未来的生活。
只是,若你从未离开,
我便不会再遇见下一个人了。
那夜,肖战睡得沉。
第二天,他向她求婚,她答应了。
后来,他过得还算幸福。至少家人都平安,也不必离散。
若说遗憾,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是偶尔忆起少年时期,夏夜晚风,有一个未做完的梦。
(全文完)
【注】
关于题目:夏眠与冬眠一样都是动物在缺少食物的季节为了生存的自然现象。夏眠也叫“夏蛰”。动物在夏季时生命活动处于极度降低的状态,是某些动物对炎热和干旱季节的一种适应。
1:选自《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纳兰性德
2:选自《记承天寺夜游》苏轼
【辩解一下】
我真的纯粹是因为比写甜更擅长一些,再者深夜矫情病晚期症状!
望理解!
抱拳,老铁!
又屏蔽了,再见,自己去微博
孤僻社恐画手赞x人精病娇cv啵
双面人画师赞x进击舞者啵
全文2.2万字
看了啵啵街舞有感写的,做他迟到的生贺,祝少年永远有梦可做,永不回头
下课,王一博到边上收拾包鞋,毛巾擦了汗,背包甩身上,小朋友们过来跟一博老师说再见,是家长牵着过来的,小孩好像还不愿意,嘟囔这个老师凶,不敢打招呼。
王一博皱眉:“杵这当门神?”
老李下巴朝教室里点:“那女的对你有意思,考虑考虑,富婆。”
“没兴趣。”
老李吐了一圈烟:“这女的真还可以了,成天对你暗送秋波,也就离婚带个孩子,家里富,能养...
老李吐了一圈烟:“这女的真还可以了,成天对你暗送秋波,也就离婚带个孩子,家里富,能养。”
王一博又重复一遍:“没兴趣,你别挡道啊。”
老李跟他一起走:“嘿,我说老王,你这要求还要怎么高?想娶天仙啊。”
王一博一顿,想到了什么:“嗯呢呗。”
老李笑:“也得天仙看得上你啊,都要三十了,没房没车就一破舞蹈工作室,你上哪娶天仙去?”
王一博站住:“你今儿就上门专损我是吧,闲得蛋疼?”
老李嘿嘿一声,抹了指头的烟:“哥们给你介绍一好差事。”
“不去。”
老李:“……嘿,嘿!你丫都没听呢!”
王一博:“那丫要真是好差事,你早自己吞了。”
老李尴尬地一模鼻子:“说话咋这难听呢老王,你这脾气,该的你单,差事是真好,我这不是,自己差点意思,上不了么,那肯定肥水不能流外人田啊,给你了。”
王一博:“什么差事。”
老李从兜里掏出一张折得皱巴巴的传单:“一电视台综艺,要找会跳舞的,弄什么全民艺术娱乐,还有其他职业的,具体干啥我不清楚,反正就是让你上电视,有比赛的,你撑到越后面钱越多。”
王一博瞟了眼那单子:“这种选秀肯定有内幕,没关系我进不去的。”
老李啧了一声:“我不就是那关系么。”
王一博:“?”
老李:“他们选管是我一小外甥女,我把你舞蹈视频给她看了,她觉得可以。”
王一博:“你图啥?”
老李:“……害,你这话说的,你李哥还能害你不成,就你真能往后走拿出场费了,跟哥分呗,这工作我介绍的,四六分不过分吧,你六。”
王一博不说话。
老李:“三七成了吧,你七。”
王一博还是不说话。
老李急了:“……那二八?王一博!做人要感恩!”
王一博:“我兴趣真不大。”
老李:“一九!”
王一博:“成交。”
老李:“……”
进电视台,老李的小外甥女在前面带路,一边带一边频频回头,王一博问看什么,小选管说:“怕你溜了,你长得就像随时要摔门走掉的。”
王一博:“……”
“钱给得多,我不会走。”
小选管:“只要能进前60强,出场费会升级的,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看你资质很好,长得也吸粉,应该没问题的。”
王一博:“60强?人这么多?”
小选管:“这要组队的,各类职业都有,我们这是全民艺术职业娱乐赛,60强的话,舞蹈的最多也就占十几个了。”
王一博:“其他还有什么职业?”
小选管:“多了去了,唱歌的画画的雕刻的摄影的,只要从事艺术类职业的,都来了。”
王一博一顿:“画画的也来了?你们这是要怎么做节目啊。”
小选管吐舌头:“听着很天方夜谭是吧,我们也焦头烂额呢,想做就是个兴起,谁知道计划真的批准了,你们这些艺术职业参赛选手要相互合作的,你就当是来玩的就好了,别有压力,表现真实的自己和水准就完事了。”
他被带去了初选房,里面已经涌了一堆人了,粗看去也有百来个,小选管带着他在人缝中移动,终于到了地儿,一处角落,小选管指着那头正聊天的人介绍:“这几个是你队友,也是我选进来的,你们暂时先在一处等开赛,到时候一起上台。”
王一博的步子已经不动了,他盯紧前方那个正和其他选手有说有笑的人。
小选管喊了一声,那几人看了过来,那人和王一博对视了。
小选管让大家互相介绍,肖战大方地伸出手:“你好,我叫肖战,初次见面,我是一名画师。”
王一博没握上去,小选管尴尬地推了推他,依旧没反应,只好打哈哈:“他认生。”
肖战笑道:“没事,以后大家都是一队的,会熟的。”
王一博忽然打掉那只手:“谁跟你初次见面,我们见过千百次了吧,装什么?”
上台前,王一博一组的气氛怪异低迷,没什么人说话,小选管尴尬得脚趾抓地,肖战和王一博一头一尾地站着,谁也不理谁。
没一会儿,肖战开始和一旁的杂技演员说小话,两人窸窸窣窣地指着舞台,笑。
王一博沉默着。
上台了,肖战蹲下系鞋带,其他几人先上,他落后了几步,王一博经过身侧时,他起身,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一会儿别幼稚。”
说完又快步上前去了,完全没想听回答交流的意思。
王一博火就冒起来了,一别三年,这人只用一句话就能把他点燃的能力倒是没变。
上台了,肖战领头,王一博最后,中间隔了三个人,主持人在那叭叭地介绍,画手,杂技演员,酒吧驻唱,唢呐演奏者,舞者,评委们也三三两两地问问题。
王一博没怎么听,板着脸,脑子里意识乱流,眼睛一瞥,就见那画手拿着话筒在谈笑风生,风趣得很。
心里的火气又涌了起来,但被另一股愈加清晰的情绪盖住了。
太久没听到了,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对他的说第一句话是,“你大爷的!”
大三那年,王一博在学校外的十字街做街舞兼职,紧挨着开了一家画室,他从没有注意过,上课就去,下课就回,边上的小店没逛过。
有一回一天上了六节课,出门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其他几个舞蹈老师约着下馆子去了,他没去,只想回家休息。
天太黑,他头昏脑涨,也没注意路,然后就一脚踩上了个什么,还挺厚实,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叫,然后是那句“你大爷的!”
王一博一个激灵,低头一看,才知道,自己一脚踩人脸上了。
还没道歉,那人就机关枪似的骂上了:“你瞎啊?没看到地上有人?青光眼白内障前面十米左转二院眼科。”
本来想出口的道歉就这么给咽回去了,王一博冷了脸:“确实没看着,正常人干不出这事儿,大晚上躺路中央挨碾。”
两人在路上掰扯了十多分钟,这是王一博有生之年说话不带喘最久的十分钟,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这么能唠,主要那人嘴太欠了。
之后两人从路上吵到了那画室店里,外头太黑,灯下一看,王一博住嘴了,那人脸上一个清晰可见的脚印子,把一张漂亮的脸,盖了戳似的。
那人照了镜子,沉默了。
王一博也沉默。
然后一块布就扔过来了,那人道:“憋笑是吧?”
王一博接着那布:“没有。”
又一块布扔过来:“再说一遍没有?”
王一博没接着,被盖了脸,他有点懵,怎么的都是第一次见,这人冒犯的举动做起来真他妈熟练。
王一博:“真没有。”
又一块布扔过来,王一博接着了,大步走过去,那人已经闲适地坐下,直接抬了脸,就这么戳着,王一博一愣,想把布甩他脸上的动作,就改成擦了。
给一个男人擦脸。
活了22年,头一次。
那人说他叫肖战,躺外头地上是在观察星空,要画,王一博问那怎么不躺天台去,肖战说他懂个屁,他要画的,就是被大楼遮蔽的星空。
主持人在喊他,喊三声了,王一博回过神,做了自我介绍。
“王一博,30岁,开了个舞社,会跳舞。”
主持人:“……没了?”
王一博:“嗯。”
主持人尬笑两声,说还真是简短,评委们也笑着逗他,让他别紧张,有什么都可以说。
王一博:“没了。”
一个女评委道:“家人啊,对象啊,身边人对你职业的看法啊,这些都可以说的。”
王一博:“没家人,没对象,没看法,有我也不在乎。”
女评委:“……还挺酷,家人是怎么没的?”
王一博知道这是所谓的节目组要打感情牌,他道:“死了,火化。”
女评委:“……”
这问不下去了,主持人连忙接了话头,哈哈两声:“我们的选手都挺有个性的,现在介绍完了,让我们进入下个环节,才艺展示。”
王一博问你们这节目这么水?确定会有人看?
小选管尬笑两声,说了实话:“这节目是填档用的,本来也没想做出什么花来。”
王一博懒得管了,反正他只要能拿钱就好了。
主持人让选手挑选想合作的对象,两个一组和三个一组临场发挥,女评委还给了建议,其实2-5号都是表演类的,两两组合都是比较方便的。
1号肖战,5号王一博。
主持人从1号开始问,对这里面哪个职业感兴趣,想和谁合作,怎么合作表演,肖战先挨个夸了一通,然后笑着说都可以,只要有人选他,他不拖大家后腿就可以,画画的并不适合舞台展示。
234号都没选肖战。
到问王一博了,王一博是最好搭档的,234都有提到想选他合作。
女评委挺喜欢王一博的,问他234里想和谁搭档。
王一博:“1号。”
主持人和女评委都一顿:“1号啊,你们要怎么合作?”
王一博:“我跳,他画我。”
女评委饶有兴趣:“怎么想到和画手合作呢?”
他耸肩:“随缘。”
女评委笑了,说这个选手真的太难聊了,其他几个评委给出了意见,问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其他人,画和舞蹈并不是最优组合。
“不考虑。”
合作展示开始了,主持人说给十分钟商量磨合,肖战刚要感谢,王一博说:“不需要,直接来。”
主持人一顿:“……你们不需要熟悉一下吗?用的音乐啊,跳舞的速度之类的,万一画得跟不上。”
王一博:“不需要。”
主持人想再说什么,住了嘴,耳机里传来导演组的声音:让他开始吧。
开始了,台上搬来一张椅子,肖战坐下了,又搬来了画架,王一博拦住了,说不需要,会挡住他看我。
主持人看肖战,肖战认可了,他满脸黑线地让人把那画架又拿了下去,有点同情肖战,碰上这么个唯我独尊的搭档。
音乐起,王一博开始跳,也不面对肖战,肖战把画本搁在腿上,开始画。
主持人又惊了,这跳得他妈什么速度?那画手真能跟得上?他现在十分怀疑,是这5号的舞者,怕1号的漂亮画手是个劲敌,要提前干掉他,心黑啊。
跳了一半,主持人也就知道为什么不能用画板了,这个王一博跳舞的移动幅度也太大了,环绕式跳舞,肖战只好也跟着王一博的方向移动。
主持人又心疼肖战了,这不是跟不跟得上的问题了,这他妈眼都要花了吧,还要去记他的动作和神韵,画出起码五张他跳过的动作来。
还真看不出这不声不响的话题终结者5号,心这么黑。
一曲终,王一博喘着气,endingpose摆了不到一秒,主持人叹气,本来还指着那endingpose停一停,让肖战好歹画上一副。
心黑!
女评委夸了王一博一通,台下没有观众,工作人员稀稀拉拉鼓了掌。
当肖战的画展示后,又是一顿稀稀拉拉的掌声。
主持人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三页画纸上,十个王一博,神态动作神韵,全对,速写的,虽然没有太精细的脸部轮廓,但神韵抓得太准了。
这首歌一共才4分钟多一点吧,惊人。
评委们也惊讶到了,男评委也是个画家,对着肖战一顿天花乱坠地夸,说他第一次和王一博合作,就能捕捉得这么精准,真的画得好,很不容易。
肖战谦虚地致谢着,王一博忽然举起话筒:“不是第一次合作,他常画我。”
评委和主持人:“……???”
王一博:“他画过的我,没有千张,也有百张了。”
肖战勉强维持着笑意。
女评委惊讶道:“你们认识啊?”
王一博:“很熟。”
主持人看向肖战,肖战默认了,但捏话筒的手很紧,看得出在忍耐什么。
女评委笑:“认识怎么也不说,还装得像陌生人似的,我说怎么他这么笃定要选你呢。”
王一博又要说话了,肖战连忙截了话头,避免他再说出什么来,他玩笑似的道:“毕竟这是个比赛,一开始还是别暴露太多了。”
主持人捧场地笑。
肖战和几个评委聊了起来,那三张画从评委席传阅回来,到了王一博手上,女评委笑问,他自己怎么看肖战画的他呢?
王一博低头看画,没听到问话,上面的每一笔自己,都是久违的了,他看到右下角,一行淡淡的日期,他的习惯,每幅画必随手标日期。
摸着这行日期,恍惚间,他从这几个小小的人影里,又跌回了过去。
自从踩了这有病的画家一脸,又给他擦了之后,王一博有时也会去他店里。
第一回去的时候,肖战抬头看到是他,差点把营业牌子翻过去:“又来干嘛?”
王一博:“看看我盖的戳擦干净没。”
那天把肖战脸都快擦破皮了,还是有些印子没擦干净,肖战无语极了:“你丫是踩什么了?闲得没事往鞋底儿拓记号笔是吧?”
王一博也挺无语的,他盯着那脸看了许久,凑过去闻了闻:“好像是汽油。”
肖战脸更黑了。
那之后,肖战是怎么洗掉的,王一博就不知道了,离开前瞥一眼,一小块污渍留在肖战殷红的唇角,真像盖了个戳似的。
听他这么问,肖战先是脸黑了一下,然后笑容可掬,朝他招手:“你过来。”
王一博过去了,肖战拿出一支油性笔:“你让我往你脸上招呼,咱俩这事就算完了。”
王一博:“都一星期了,这事还没完?”
肖战:“本来是完了,这不你自己又撞进来了。”
王一博于是只好扬着脸,让肖战在他脸上画了个痛快,那天他是戴口罩回去的,肖战在他脸上画了只王八。
晚上,他又去了店里,黑着脸,摘了口罩,王八的身体没了,剩了四只脚,擦不掉。
王一博让肖战给他洗了,他明天还要上课,肖战看着他那张脸就笑,停不下来,王一博去逮他,他就溜,两人在店里玩猫捉老鼠,玩到十二点,肖战才气喘吁吁地给他擦了脸。
肖战:“还上课呢,你这么小?”
王一博:“你不上学了?”
肖战:“我早毕业了,哥哥我跟你们这群兔崽子有代沟。”
王一博心道,长得可真没代沟,他还以为肖战比他小呢。
擦完脸,皮蹭破了,肖战给他贴了一张邦迪,邦迪上是小草莓,看着像女孩用的。
王一博顶着草莓邦迪回去了,到家照照镜子,也像个戳。
这之后,他开始常去肖战店里了,离他的兼职舞蹈教室近,下了课就去他那坐会儿,肖战奇道:“你又不会画画,来干嘛?这儿可没脸给你再踩了。”
王一博:“看看不行?”
肖战就随他去了,一坐就坐到晚上。
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成天都要对骂几句,王一博在肖战店里蹭空调蹭酒水,肖战就让他给他当模特来抵债,王一博不乐意,肖战就拿扫把赶他。
鸡飞狗跳。
这哥哥比他大?大在狗身上。
王一博还是同意了,当模特,于是来得更勤了,有时候肖战画得晚了,他会在画室直接睡下,画室有个小沙发,他睡画室,肖战睡小隔间。
相处久了,王一博发现,肖战的脾气是真差,只对他差。
他真是两幅面孔的人,面对顾客温文尔雅侃侃而谈的样子,让他半点都联系不起来那个拿着扫把朝他脸上招呼的人。
有一回,一个客人闹脾气,把颜料泼在了他身上,溅去了眼睛里,他还能闭着一只眼,好声好气地把客人安抚走了,再收拾。
王一博进店里的时候,就看到肖战眼睛通红,跟兔子似的,半边脸都是红颜料,他吓了一跳。
王一博给他洗眼睛,他朝王一博发火,也溅了他一脸的颜料,王一博真是没脾气了,这人就是有病,就是看他好欺负,受了气朝他撒。
神他妈奇了,长这么大,王一博还从没被当成好欺负的。
脾气上来了,王一博也泼起了颜料,刚给肖战洗完的那白白净净的脸,又花花绿绿了,两人只好都半眯着辛辣的眼,在洗浴室斗鸡,一个泼一个。
洗完又是半夜了,身上还是一股颜料味,王一博累得瘫在画室的沙发上,他睁着眼发呆,白天在学校上课,放学去舞蹈教室上课,已经很累了,他怎么还能闹得起来?匪夷所思,他们刚才打了起码有两个小时。
那管自己叫哥哥的人还咬他胳膊。
王一博举起湿漉漉的手,上面一个齐整的小牙印。
“又一个戳。”
睡不着,他起床在画室转悠,翻看肖战的画。
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是个画本,叠了一堆纸,封面还挺好看的,他拿出来看,翻开第一页就傻住了。
是他自己。
往后再翻几页。
是他跳舞时的样子,每一个动作神韵都抓到了。
可他从来没有在做模特时给他跳过舞。
底下是日期,3.12,3.15,3.16……
可王一博第一次踩到肖战,是在5.8号,那时他们才认识。
整整一本画册,几十张都是他,最新的一次日期,是在前天,前天他在舞蹈教室下课后没来这。
王一博抬头,就见肖战擦着头发走过来了,看到他在翻画册,脸上也没有什么被发现的窘迫之意:“小朋友,乱翻别人抽屉是什么坏习惯?”
王一博:“你之前就见过我了?”
肖战:“不然这些画还能是靠幻想蹦出来的么?”
王一博一噎,肖战太理直气壮了,搞得他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肖战擦着头发:“跟我过来。”
王一博跟着肖战进了他的小隔间,他站到床边,拉开窗帘,王一博惊愕地发现那小窗,竟正对着他的舞蹈教室,在这能清楚地看到教室里的情况。
王一博:“你偷窥我?”
肖战笑:“你天仙啊,偷窥你,就是看你跳得傻,画下来自己乐乐不行。”
王一博举起画册:“看我跳得傻能画一整本?”
肖战笑而不语。
王一博忽然就明白了:“那天晚上,你是故意躺在那的!”
肖战:“还不是太傻么。”
王一博简直要咬碎银牙,这人太理直气壮了,明明是他被拆穿了,囧的怎么反而是自己,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碰瓷。”
肖战笑出了声:“这叫愿者上钩好吧,谁知道你能瞎成那样,我本来只是打算你不小心踢我一下,然后过来给我做模特补偿,或者对我好奇问问聊聊,谁知道你那青光眼白内障能直接给我来一脚,白瞎我的情调。”
他看着眼前这人,刚洗完澡,身上还透着水汽,头发和脸蛋都湿漉漉的,偏偏笑容像狐狸,不正经,带点轻蔑,带点调侃,带点无论何种情况都占据胜地的笃定,倚在窗边,背景是他的舞蹈教室,而他手里的画册,能让他清晰想象出这人平时就在这个位置,这个他此刻轻嘲笑他的位置,专注地偷窥着对面挥汗如雨的自己,一笔一画……
他身体里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冲动,很强烈,想上前在这狐狸脸上再盖个戳。
他上前了,没盖戳,只是想找回点气场般,凑近问他:“所以我是你的缪斯吗?”
肖战沉默两秒,笑喷了:“我天,太傻了,你千万别这种表情,不适合你,你还是蠢呆一点比较合适。”
肖战笑得太大声,王一博囧得不行,气得上手,拦腰把他抱到床上摔下,两人又干起了架。
“王一博?”女评委又喊了一次。
王一博回神:“嗯。”
女评委:“你觉得你的搭档画你画得怎么样?”
王一博:“很熟练。”
女评委:“我有点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工作上吗?因为看你们年龄差了六岁,应该不是上学认识的。”
王一博:“他觉得我跳舞跳得好看,主动来勾搭我的。”
女评委大笑,问肖战:“真的吗?”
肖战:“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王一博不说话,主持人也几乎料定他要拒绝了,这话本来也就是问个玩笑,没想到这话题终结者5号选手忽然道:“好啊,征一个吧。”
女评委一愣,高兴道:“你还真想着来征婚的啊。”
王一博:“毕竟年龄也到了,如果有合适的,可以来找我。”
女评委:“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有什么要求吗?”
王一博:“长得像天仙,就可以了。”
评委们又一阵笑,女评委问肖战:“肖老师要不也征一个?”
肖战笑道:“不用了。”
“我有对象。”
王一博手里的画纸被捏皱了。
初选结束,肖战和王一博被告知通过了,今天就会安排宿舍入住。
小选管给了他俩一串钥匙:“你俩住一个屋,我们这组就你们通过了,你俩又认识,正好互相帮衬,不过你俩认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下,挺好的,导播觉得你们很有观众缘。”
肖战有些犹豫,王一博嗯了一声,接过钥匙,拖上行李走了。
两人走到宿舍,王一博开门,进去,肖战也进去,没开灯,直接关了门。
下一刻,王一博就被怼在了门上,肖战的胳膊肘压着他,使了劲,压他的喉管:“你他妈今天是不是有病?!”
王一博有些难以呼吸,黑暗中,只能看到肖战发亮的眼睛:“怎么不装了?好好先生?”
肖战:“你下次再这么胡说八道,我对你不客气。”
王一博:“你对我客气过么,我哪句话说错了?”
肖战懒得理他,放开手,却被王一博抓住:“你有对象了?”
肖战:“关你屁事。”
王一博:“你不是说你不准备找对象么,活到老玩到老。”
肖战嗤笑,整着袖口,一副薄情样:“甩你的借口呗,小孩子,一骗一个准。”
火瞬间烧到胸口,这熟悉久违的窒息感。
但他压了下去,无比熟练,曾经他们生活在一起的三年里,他都是这样过来的,肖战的嘴,不把他捅得千疮百孔就不是肖战。
王一博:“你现在的那位不是小孩子?”
肖战开了灯,收拾行李:“不是,成熟懂事,知进退不粘人,不用强调现在,我过去又没对象。”
王一博彻底被点燃。
小选管焦头烂额地到了男生宿舍,这才第一天,从来还没发生过入住宿舍第一天,选手们就打起来的事情,还是她的组里仅剩的两根独苗!窝里斗!
她到的时候,状况惨烈,两人已经被拉开了,都破了相,王一博也就算了,看着就像个炮弹,肖战这么体面的人怎么也打起来了,脸上的伤还比王一博多,小选管当下就心疼起肖战,下意识瞪了王一博,怎么可以打这么漂亮有礼貌的人。
来劝架的也几乎都站在肖战那,面朝王一博,挡着肖战,生怕王一博又上来动手。
王一博瞪着那群拦在肖战面前的男人,一言不发。
小选管把来劝架的都赶回去了,问他俩,他俩也不说,小选管无奈道:“那要不换个宿舍吧,你们分开住。”
小选管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被王一博推了出去,锁了门,肖战就在边上看着,也没帮忙。
小选管:“……”
所以他们为什么打架?
两人被警告了一次,还好节目还没播出,影响不大。
夜里睡觉,没人说话,王一博捂着肚子,痛得抽气,满是梦魇,肖战打人喜欢下黑手,不在显眼的地方,全都捅在他肚子上。
从以前就是这样,但凡他俩闹得凶了,见到的都帮着肖战。
睡睡醒醒,梦里又回到六年前。
王一博大学毕业,准备继续在那家兼职的舞蹈教室做,攒经验,自己开舞社,人算赶不上天算,因为经营不良,那家舞蹈教室倒闭了。
肖战的画室是和合伙人一起开的,那一年,那合伙人卷了款逃跑了,他的画室也倒闭了。
王一博跟个垃圾似的被从舞蹈教室扫出来的时候,见到同条街的边上,背着大行李锁了贴封条的画室门的肖战。
两人对视着,都有些傻眼,忽然就开始笑,先是苦笑,然后是狂笑。
王一博上了肖战的搬家车,他什么都没问,肖战去哪,他就跟着去哪。
肖战租了个房,王一博也跟着住了进去,他没收入也没存款,只好收拾家务烧菜煮饭洗衣服来抵合租费。
照肖战的话说,他就当养了只全自动家务机器人,反正王一博吃得也不多。
王一博:“为什么是机器人?不能是人吗?”
肖战:“机器人和保姆,选一个。”
他偷偷用肖战的牙刷去刷了墙。
然后被发现了。
一通打骂。
王一博问怎么发现的,肖战说:“没发现,诈一下你,果然诈出来了,蠢如你。”
王一博继续找附近的舞社做兼职老师,就是工资没之前的高,过了实习期之后,也终于能跟肖战平摊房租了,肖战却不收:“我只要扫地机器人,不要合租对象,你要是想变成人,你就走。”
王一博拿他没办法,只好继续当扫地机器人。
一年后,肖战终于攒了点租工作室的钱,又开起来了,巧的是,那画室依然开在王一博做兼职的舞社旁边,他说那晚上可以一起回家,肖战拒绝了:“扫地机器人不会和主人一起回家。”
他其实是生气的,但肖战的古怪又不是一两天了,他也习惯了。
在和肖战一起生活的日子里,什么鸡飞狗跳他都忍了,肖战是个极其,极其难相处的人,他也认可了肖战不要合租对象只要扫地机器人的状态,因为但凡是个人,都没法忍受他。
他们几乎每星期都要干上一架,王一博在舞社外的所有精力,几乎都花在应付肖战上,这个人太浓墨重彩了,在他生命里大刀阔斧的。
有一回夜里,肖战凌晨了都没回来,王一博一直等,等到三点,等到了醉醺醺的肖战,往楼下看去,是一辆挺高档的车,车里是个男人。
王一博脸黑了。
肖战进来就要吐,一下撞在王一博怀里,吐了他一身,吐完舒服了。
王一博把他拖到浴室扒他衣服,肖战就清醒了,让他滚出去,
王一博终于毛了,把他甩在浴缸里,拿冷水浇他:“你下班不跟我一起回家的原因,就是为了跟这种人去喝酒?”
肖战大着舌头:“什么这种人?你嘴巴放干净点,一个扫地机器人管这么多。”
王一博火气大得不行,肖战总有办法一句话把他点燃,他朝他吼:“扫地机器人可没法伺候你他妈洗澡!”
肖战:“滚滚滚。”
王一博再不理他,脱了身上被他吐了一身的衣服,甩在他头上,就出去了,门关得震天响。
一个小时,肖战都没出来,王一博还是进去了,果然看他在浴缸里睡得跟死猪似的,衣服都没脱。
那时候已经四点了,王一博明天八点的早课。
他一肚子气地把肖战捞起来,还是扒了衣服,跟洗猪肉似的冲他,特别扒开他的嘴狂冲,肖战被滋醒了,大骂,两人在浴室又打了起来。
最后还是王一博把肖战抱出去的,甩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肖战刚躺下就鲤鱼打挺起来了,迷迷糊糊还能知道这不是他的床,谨慎得不行,一看床边的王一博,好像又放心了一点,身子朝边上歪去,嘴里还在念:“我要,回,回房。”
王一博:“回屁,你身上一塌糊涂,明天醒来发现躺在自己床上,又要把我骂半天,你睡这,我去睡你房间。”
肖战立马拖住他:“滚你丫的,不准睡我床。”
王一博气笑了,无法,也就跟这浑身臭的酒鬼躺一块儿了。
闹到五点,王一博刚睡下,又被折腾醒了,肖战在那哼哼,声音跟小狗似的,听着又像呜咽。
王一博转头看他,发现他睡得蜷在一起,王一博吓了一跳,怕他发烧了,连忙去摸额头,也不烫,就在那神志不清地哼哼,样子看着还挺可怜。
王一博看了会儿,把他翻过来,抱到自己怀里,一下下拍他的背。
肖战不哼了。
七点,王一博睡下才两小时,就被踹醒了,是肖战,他醒了,一脚把还在睡的他踹下了床,王一博是懵的,反应过来后,立马火大了起来:“我他妈昨晚照顾你到五点半!”
肖战毫不在意:“关我屁事,我求你的?”
王一博快气死了,蹦上床就跟他打了一架,打完就上班去了,洗漱的时候还给他煮了个姜汤。
之后肖战告诉他,那个男人说想投资他的画室。
王一博冷笑:“他是想投资你的画么,他是想投资你的脸。”
肖战皱眉:“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的画不值我的脸?”
王一博不吭声,等着这货发作再干一架。
结果肖战却忽然笑了,得意道:“这个我倒是认同的,我本人,就是上帝的作品,我自己都超越不了的。”
却见他笑着笑着,神情显出悲戚。
“王一博,你能懂吗,一辈子活在自己阴影下的感觉?”
“一个艺术家,从执笔的那一刻,已经看到了艺术的尽头,他已经失去神秘了,艺术于他在那一刻起,就毫无意义了,他要靠什么活着呢?”
王一博听不懂,但他不喜欢肖战此刻的表情,这让他觉得自己离他更远了,他本来就捉摸不透他,这一刻,更是觉得他像雾气,要消失了。
他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他们极难得的,在屋檐下,沉默和谐地拥抱了一分钟。
一分钟后,他又被肖战推开了,让他滚去打扫。
他们就这样,鸡飞狗跳地,在那间二室一厅八十平的出租房里,生活了三年。
王一博被一阵温热惊醒,肚子的抽痛在热压下缓解,他迷迷糊糊,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这是在六年前,还是六年后?
直到看到节目组宿舍的床沿。
他看到有人坐在他床边,夜里没开灯,只是个轮廓,他的衣服被撩起了,那人在按揉他的肚子,有精油味和药味,肚子很热,应该已经按揉很久了。
是肖战。
他不敢出声,不敢让他知道自己醒了,他怕他一知道,就又要换上那副刻薄脸。
他忽然想哭,曾经生活在一起的三年也是这样,两人打架的时候,肖战总是下黑手,朝他身上揍,经常揍肚子,但每当夜里,他睡着之后,那人又会摸到他床边,给他擦药按揉。
他其实每次都醒着,但从不让他知道,他贪恋那一刻。
肖战常说:睡美人不该被吻醒,醒了,美就消失了。
他舍不得肖战消失。
肖战按了很久,快天亮了,才去开窗通风,散掉药味,然后睡觉。
他轻轻地望向他,三年过去了,肖战的睡姿依然是蜷缩着的,只是没了哼哼声。
待他睡着后,王一博明目张胆地看他,想着那三年里他们的生活,肖战很喜欢画他,各种各样的他,新的工作室没有一个好的视角供他偷窥跳舞的王一博,王一博就在家给他跳,肖战却兴致缺缺,不画了,王一博问当你面跳不是更清楚么,你又作什么?
肖战说:“你懂屁,有些东西,直白地递出来就没意思了,妾不如偷,你懂不懂。”
王一博皱眉:“谁是妾,谁是偷?”
肖战翻了大白眼:“天,我居然跟你说这些,我对不起我的话。”
“那你画不画吧。”
肖战想了一会儿:“你跳吧,别太刻意,不用面朝我,也不用考虑我放慢速度,就按你平时在舞蹈室那样,忽略有人在看你。”
唯我独尊的跳,那他最会了,王一博满屋子扭,扭得相当欢,相当不要face,肖战画着画着总笑。
王一博曾觉得,他出现在肖战笔下的那一刻,肖战是崇拜他的,他就是肖战所谓的艺术的神秘,他曾失去了的神秘,赖以生存的神秘,借由自己的身体重新递给了他。
而明明应该反过来,出现在画中的自由的自己,崇拜的才是创造了他的那个人。
肖战曾说,上帝在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送了一个问题,要他们用一生去回答。
在那段被肖战的画笔笼罩的时光里,他是真的以为,他们彼此,都通过彼此,找到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他曾真的这么认为。
节目录得波澜不惊,播出第一集后,没什么大水花,和想的一样,一个素人职业类节目,能有什么水花,但也比预想的好很多了,起码有讨论度,有观众说这是个神仙节目,挖掘民间高手。
选手讨论度最高的,是肖战和王一博,为啥,自然是看脸,他俩还有了cp粉,小选管兴致高昂地来跟他们说的,王一博问cp粉是什么,小选管一脸“你山顶洞人吗”的表情,等他理解意思后,问,这么明显么?小选管惊恐了一下,你说什么?
“没有。”
比赛进行着,也就是重复经历“选人”“合作展示”“投票”这个过程,节目流程设计得十分无聊和不专业,观众们能撑下来,估计也确实是靠脸了。
节目组打着加深各行各业间文化理解的标签,让选手们每次都挑选感兴趣的职业选手进行合作,创造出更多的艺术融合行业形式。
所有人的选手几乎都轮换过一回了,除了两个人,肖战和王一博。
小选管希望他们能分开一下,就算要走cp路线,也需要虐虐粉,纯发糖没用的,王一博听不懂她那一套,不理她,小选管欲哭无泪地只好从选拔角度去劝,一直看一样的合作,观众会审美疲劳的,不利于你走到最后,拿到升级奖金。
王一博还是没理她。
然而这一次30进20,肖战却在台上主动要求跟王一博分开,有一个沙画师从第一场就想和王一博合作,他在台上强势宣言,说王一博的舞蹈,配合同步沙画展示,效果绝对比配速写好。
当评委打趣着问肖战对这宣言什么看法时,肖战笑道:“我觉得说得挺对的,效果应该会比配速写好,王老师可以考虑的。”
女评委来了劲儿:“听肖老师这意思,是也有换搭档的意愿了?”
肖战:“毕竟节目的核心,还是多样艺术合作,台上优秀的人才太多了,我比较贪心。”
女评委就去问王一博:“王老师怎么想呢?”
王老师考虑都没考虑:“不换。”
已经陆续有些观众了,听到这句,立刻尖叫,还有一些cp粉举着牌子大喊xxxx是真的,喊了啥离得太远了,王一博听不着。
一个男评委笑:“王老师这么坚定的吗,但我们节目是双选的,还得尊重搭档的意见,而且我忠心给点建议,你们二位都是很难得的人才,但对于彼此来说你们的职业不是最优配置,可以考虑换一下,多点其他合作机会,”他玩笑道,“你们私下也熟,成天绑在一起不会腻么?”
王一博刚要说话,被肖战抢了话:“谢谢老师,我们会好好考虑的。”
然后在选择搭档时,肖战果然,按下了解绑的按钮,他们的组合被迫解散。
由于王一博前几期的优异表现,他和肖战都是A组的成员,拥有两次邀请想合作的选手的机会,如果第一次邀请没成功,还有第二次机会邀请别人,是很难得的机会,若是两次邀请都失败了,那他就没用主动选人的机会了,只能被选。
沙画师也是A班的,一上来就向王一博发起邀请,深情“表白”了一通,对他从人到舞蹈都发表了诚恳的夸赞,坦言在这里,他只想和他合作。
沙画师:“如果你选择加入我,我会比肖战更让你沸腾的。”
肖战是人气选手,他这么直接的宣言,让现场的浪潮又刮了起来,这个沙画师是真的有底气,会来事,他也确实实力了得。
众人等着王一博的决定,只见他站起身,拿起话筒,直接说:“抱歉,我拒绝。”
在场又是一顿,这他妈连一秒都没考虑!
男评委道:“王老师,你可以不用这么急着回答,考虑一下。”
王一博:“不用,我有目标了。”
这话的指向性太明显,台下的cp粉又开始大喊,镜头切去肖战,男评委道:“肖老师,你有什么想法么?要不要劝劝你的前搭档。”
肖战无奈笑道:“我劝了他也不听啊,他可能对其他老师有更大的兴趣吧,拭目以待一下。”
主持人问台上被拒绝的沙画师:“你被拒绝了一次,你还剩一次邀请机会,请问要再去邀请谁?”
沙画师难过地看了一圈其他的选手,道:“我先不用这次机会吧。”
他只剩一次邀请机会了,必须慎重。
女评委搞事情:“既然王老师被选了拒绝了,那下一个就王老师来选吧。”
全场就看着王一博起身,踱步上舞台,举起话筒,一刻都没犹豫地面向一个人:“我选肖战。”
全场沸腾了,尖叫声要穿顶了。
主持人好心提醒道:“王老师,你只有两次邀请机会,你想清楚了,其实偶尔分开同别人合作一下,没有坏处的,如果能有幸晋级,后面还有不少合作机会。”
王一博:“不需要,我就要他。”
全场的尖叫要刺穿演播厅的顶了,导播在后台高兴了,这集的收视要破了。
主持人无奈,转向肖战:“那么肖老师,现在是你的回答了。”
肖战站起身,面露纠结了片刻,然后举起话筒道:“我拒绝。”
全场沉默一秒,然后哗然。
男评委道:“其实肖老师之前提出解绑,就能知道他有其他老师想合作,王老师,你大可不必浪费这次机会的,你现在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慎重选择邀请对象吧。”
肖战坐下,主持人问王一博是否现在就使用第二次邀请机会。
王一博说使用。
“我选肖战。”
全场沉默一秒,又沸腾了。
主持人:“……王老师,我必须提醒你,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被拒绝,你将无法自主选人,只能被选。”
主持人:“不改?”
王一博:“不改。”
男评委有些难以理解:“你不用这么冲动,可以冷静想想的。”
王一博怼了他:“我30岁了,不是20,我很清楚我的选择。”
男评委噎了一下,没再说话,似是嫌他不识抬举。
主持人只得又cue了肖战起来:“肖老师,王老师唯二的两次机会,全都选了你,这一次,你怎么想呢?”
肖战:“谢谢,但抱歉,我还是拒绝。”
全场哗然。
王一博什么话都没说,也没什么表情,男评委一脸你看,我早说了吧。
女评委感性道:“你真的非他不可,可他不是非你不可。”
主持人:“很遗憾,王一博老师,你的机会用完了,你今天无法再主动选择合作对象,如果接下来,没有人邀请你,或者你拒绝了邀请你的其他人,你将面临淘汰。”
王一博点点头,下了台,坐回去。
这场选人小高潮让现场几次沸腾,众人都有些上头,之后继续,A班和B班的人上来挑选,C-F班只能被选择,没被挑选的,就会淘汰。
有三个人选了王一博,都被拒绝了,主持人都急了:“王老师,我必须再次提醒你,如果你今天没有组队成功,你就会被淘汰。”
王一博:“我知道。”
男评委实在是觉得惋惜,忍不住又讲起大道理:“我知道你们私下关系好,但节目不是生活,你们在节目之外也还有很多合作机会,没必要在这犟,该退的时候就退。”
王一博:“对有的人,一步都不能退。”
场内观众尖叫升天了,cp粉们都开始嚎啕大哭,只有导播室的导演笑得房顶都快塌了,连连把剪辑师的肩膀都拍红了,这些都是素材!素材!都给我剪进去!
导播把镜头切到肖战,肖战依旧一脸得体的笑,波澜不惊,好像这因他掀起的尖叫和他没半点关系。
沙画师的同伴推了推他,问他还剩一次机会,要再去找王一博试试吗,王一博被拒了,也没选择机会了,他的机会来了。
沙画师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就剩一次机会了,他不敢冒险。
终于轮到肖战选人了,场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都想看看他两次拒绝了王一博,到底是想选哪个人,谁优秀过了王一博。
一名音乐情感建模师坐直了身体,满脸期待,他之前就私下找了肖战很多次了,想和他合作,觉得他们是最配的,他可以把肖战的作画过程全都编成音符,肖战每画一笔,都是一个音符,画完就是一首歌。
王一博也瞥了他一眼,之前他和肖战打架,这个男人就是第一个冲进来的,私下也找了肖战很多次,他知道。
视线转回台上的肖战,王一博一言不发无甚表情地看着他,看着舞台中心被光追着的人。
本以为是坦然的,可一股恐惧咻忽间包裹了他。
来了,这个人又来了,来给他叛死刑了,三年前就是如此,他的欢天喜地一腔赤忱被他浇灭,灰都不剩。
恍惚间,台上的人,和三年前的人重合到了一起。
三年前,王一博攒了一点钱,买了一辆车,肖战问他买车做什么,舞蹈教室离家也不远,他怎么不攒着开舞社。
王一博:“可以接送你。”
肖战的画室在第三年又倒闭了,是被人弄的,之前那个想赞助他的男人被他拒绝了,打击报复。
他现在闲云野鹤,暂时不打算再开了,就在城市里东奔西跑给其他画室上课,或者去哪条街摆一天的摊,工无定所,有了车他上班就会方便点。
车来的第一天,王一博把肖战载去了一个地方,肖战问去哪,王一博说:“见我父母。”
肖战一顿。
车停到墓地,肖战跟着下了车,王一博边走边说:“今天是他们的忌日。”
两人停在两块连着的墓前,王一博把买好的瓜果糕点摆上,肖战看了会儿,解下了手上的链子,摆在那瓜果旁。
王一博:“你这链子不是很重要么?”
肖战:“没有。”
王一博:“我看你一直带着,洗澡都不摘。”
肖战:“就一便宜货,没什么。”
王一博开始对着碑说话:“爸,妈,我要结婚了。”
肖战一愣。
王一博:“人我给你们带来了,认一下,就是他。”
肖战没说话。
两人离开墓地,上车前,肖战皱眉:“你什么意思?什么结婚?”
王一博:“不结婚也没事,反正也领不了证,就是让他们知道一下,我在跟你过日子。”
肖战暴躁极了:“谁他妈在跟你过日子?”
驱车回家,肖战一进门,憋了一路,依照平常早吵得惊天动地了,这回他却只是问了一句:“我是不是让你误会了什么?”
王一博握紧了拳头:“误会什么?”
肖战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进了房间,关门,到晚上都没出来过,王一博烧好晚餐敲门喊他也没反应。
偌大一桌菜,王一博对着空无一人的桌子,他口袋里还有一枚戒指,快递盒里有两杯爱心蜡烛。
到了第二天早上,王一博在客厅坐了一夜,起身把整桌菜倒掉,口袋里的戒指没能拿出来,快递盒也没拆开,肖战的房门还是闭着。
王一博下班回来,看到门口有一个行李箱,肖战的房门开了,他在收拾东西。
王一博走进去:“你在干嘛。”
肖战头也没回:“租房合同在桌上,你要续租你就租,不租就退了吧。”
王一博:“肖战。”
肖战:“我要去旅行了,不回来了。”
王一博:“我跟你一起去。”
肖战笑:“你都不问我去哪。”
王一博:“不问。”
大学刚毕业就是这样,什么都没问,他就跟着肖战走了。
肖战:“怎么办,我只要一个人去旅行。”
王一博:“是因为昨天我说的话么?”
肖战:“占20%的原因吧,我本来就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呆很久,人也是。”
王一博沉默片刻:“那我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肖战:“什么我们?扫地机器人,你是不是想多了?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甚至不是同居,我是主人,你是机器人,仅此而已。”
王一博暴怒:“主人会跟扫地机器人做爱?!”
肖战啊了一声:“就因为这个,让你误会了啊,王一博,你真玩不起,那天晚上是个意外,我以为你懂的。”
王一博:“那天晚上你醉了是个意外,那之后呢?我他妈操了你十多次吧。”
肖战笑道:“兴起而已,你也有需要纾解的时候吧,别太当回事,就算不是你,这里随便住着谁,我都会做的。”
王一博给了他一巴掌。
肖战反手也给他一巴掌。
两人互扇了起来,一声比一声响,最后一巴掌是肖战扇的,他讥讽道:“你少做梦了,我不会谈恋爱的,更不会被谁独占,你什么都不是,当初跟我上车的就是一条狗,我也会养他到今天,然后扔掉,去旅行。”
王一博:“狗?我不是你的缪斯么?”
肖战荒唐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是不是傻,这世上哪来的缪斯?”
“从未存在过这种东西,艺术家的幻觉就是狗屎,一时兴起不负责任的狗屎。”
“我用完你了,仅此而已。”
肖战拖着行李走了,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下,潇洒极了,当真再没回来。
王一博没有把房子推掉,继续租着,他搬去了肖战的房里睡。
肖战的离开让他崩溃,他恨极了这个人,他不是同性恋,他之前从未想过要跟个男人在一起,是肖战蛊惑了他,让他陷进去后,又抛下他,凭什么?
凭什么对他这么来去自由,毫不顾忌。
他说缪斯是假的,那那些神秘,崇拜,上帝问题的答案,都是假的么?
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带给他,再全面击碎?
王一博彻夜彻夜地失眠,躺在还有肖战味道的床上,狠狠地砸床,砸完又把被子笼抱在一起,对着被子疯狂自慰。
泄出后,他哭了出来,痛哭出声,他明明这么恨这个人,可躺在这张床上,他想的,却是肖战今夜在哪睡的,在哪张床上,发出小狗般的呜咽。
他这会儿才发现,他们在一起的六年里,他从未懂过他,反倒是如今,他离开了,王一博开始理解肖战这个怪人。
他好像能触摸到那团雾了。
他把这些东西带给他,再击碎,是让他经历一遍他经历过的痛苦,就和以前他受了气会朝他撒一样,肖战,把他最本源的痛苦,撒给他了。
如果还有什么东西是真的,那就是肖战这个人,在他离开的那一刻,他把真实的肖战,扔给了王一博,又把王一博,扔给了过去。
这一刻他忽然无比心痛,他把真实的肖战留给了自己,那此刻远行的肖战,还剩什么呢?
只有个躯壳了。
舞台上,肖战举起了话筒,王一博的眼前有些看不清晰,仿佛他手里的话筒,是那只被他提走的黑色行李箱,而他将要出口的话,就是当天他离开的关门声。
主持人:“肖战老师,请你做出选择,邀请你想要组队的成员,你是A组的,拥有两次邀请机会,咦,给大家卖个关子,肖老师觉得自己会在第几次邀请的时候就成功?”
肖战笑道:“不出意外的话,第一次吧。”
主持人:“哇,这么自信,看来对这个伙伴很势在必得啊。”
音乐情感建模师敲了敲胸口,朝他示意妥。
主持人:“好的,那么,说出你的选择吧,大声喊出想对他说的话!”
肖战:“我选择——”
“王一博。”
全场又先是沉默,然后哗然,然后是掀翻屋顶的尖叫,有几个女生叫得评委席天灵盖都要起飞了。
这他妈是什么峰回路转的基情!哦不,剧情?!
导播都傻了,立马踢了一脚剪辑师:“素材!素材!我去,哪挖来的这两个宝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给他们写剧本了!”
剪辑师吐槽:“您可写不出这样的剧本。”
导播又踹了他一脚:“下集的预告!就给我剪他俩!剪!”
同样傻的还有王一博,那名字从他嘴里蹦出来的时候,王一博有种不真实感,像在雾里,他都在脑子里给自己准备好悲伤的bgm了,wtf。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又被肖战耍了。
他脱力了,拿这人毫无办法,这人就当他的心窝子是奶酪,随便捅,随便舔。
毫无办法。
主持人也傻了半秒,立刻恢复:“嗯?我没听错吧?肖老师选择了刚刚拒绝了两次的王一博老师?这是为什么?”
肖战笑笑:“艺术人生么,需要一点刺激,符合我们赛季的slogan。”
男评委傻得不行,他觉得不是王一博被耍了,是他被耍了:“why?”
肖战道:“我跟他确实还挺合的。”
女评委喜欢这种剧情,笑问:“你之前为什么拒绝他?这样让你们彼此都浪费了一次机会。”
肖战耸肩,笑道:“也无所谓浪费了,我们的机会本来就是给对方的。”
cp粉沸腾得就差没当场唱天路了。
男评委犀利道:“但你没考虑清楚,你们的固定合作确实会存在审美疲劳,整一个赛季下来,就你们没换过搭档,我本来以为至少你理智,沙画师老师的提议对他更有帮助。”
众人都屏住了气,这评委话说得挺重了。
肖战笑道:“那,下一次,我只好做得比沙画师更精彩了,老师们拭目以待吧。”
群众又尖叫了,这肖战从第一期看就是个有礼貌不争不抢的好孩子,现在居然也会放狠话了,为了争王一博!!!
镜头切到沙画师,脸色有点僵,但还是笑着:“期待啊,肖老师。”
男评委沉默片刻:“行,我等着,希望你可不是在说大话。”
女评委立刻接了话头,把严肃气氛打散:“我很期待,看来导演今天的预告素材有了。”
众人大笑。
那沙画师之前用最后一次机会选了另一个舞者,这样一来,就是两对画&舞的对决,有看头。
王一博盯着台上的人,眼热极了,燃烧着的肖战,他很久没见到了。
正其乐融融着,肖战忽然道:“我还没说完,我还有一次选人的机会,我想再邀请一个人。”
喧闹戛然而止。
肖战:“可以三人组队的吧,我想再邀请一位音乐情感建模师,对我们的团队应该会有帮助。”
录制结束,回到宿舍,两人都没说话,各干各的事。
没一会儿,小选管来敲了他们的门。
“有点情况,你们那个三人组队,要变动了。”
肖战:“怎么了?”
小选管:“音乐情感建模师希望退出,加入别的队,因为我们本场,本就有一个实力很强的落单了,有点可惜,导演组也同意他可以和音乐建模师组队,一起留下来。”
肖战:“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退出?我们商量好的,台上组队时还很开心的。”
小选管摇头:“我也不知道呢,就突然去找了导演组,态度坚决。”
“现在事态已经这样了,你们怎么看呢。”
王一博:“我没意见。”
肖战:“我去和他聊聊?”
小选管尴尬道:“他说不想见你。”
肖战:“?”
“……那好吧,希望他能取得好成绩。”
小选管走之后,肖战黑脸了:“是不是你?”
王一博打着游戏,没回他。
肖战伸出一脚,把他的手机踢到地上。
王一博也不气,捡起来擦了擦:“是我,怎么了?”
肖战:“你找他说了什么?”
王一博:“说我们晚上要做爱,怕吵到他。”
肖战:“……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王一博微笑:“自己走了还挺识相,我也是为他好,他在那个距离看着你就好,再近,就受不了了,他会破灭的,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忍受你。”
肖战:“放屁。”
王一博:“为什么选我?”
肖战:“看你可怜,满意么。”
王一博浅笑,阴恻恻的:“又想养狗了么?”
肖战不理他。
王一博凑过去:“你对象呢,养一条还不够?”
肖战:“摇尾巴的才叫狗,你?狗都不配。”
王一博一把将他掀翻在床上,跨上去,掐住他的脖子,肖战就是他身体里的火药桶,随时都能炸了他。
肖战被掐得满脸通红,死命抓住他的手想扒开,但撼动不了分毫,渐渐的不挣扎了,王一博看着他渐渐翻出的白眼,感受着这个人在他手下失去的生机。
他是真的想杀了他,然后自杀,他们一起去死,这样他再也走不了,他那张嘴也再也无法伤害他。
王一博松了手,肖战猛烈咳嗽,肺都要呛出来了,他刚要破口大骂,就被王一博堵住了嘴,疯狂地啃咬吮吻,很快又喘不过气来,只得在王一博嘴里抢氧气。
王一博痛苦地笑了,他们之间就是如此,也只能如此,在闭塞的缺氧环境里,靠着彼此的身体吸氧。
王一博撕了肖战的衣服,把他挣扎的手绑在床头,利落地扒了裤子,把他所有的痛呼都吞进肚里。
床剧烈摇动,都快散了。
他今天找那音乐情感建模师说了之后,想去找小选管想办法弄走这个人,提了一下他舅舅老李,想套个关系。
结果小选管一头雾水:“舅舅?我哪里来的什么叫老李的舅舅?”
王一博愣住了:“带我来的人,就是老李,不是他把我介绍给你的么?”
小选管:“不是啊,我以为他就是你的助理经纪人什么的,只能通过他联系你。”
王一博:“谁把我介绍给你的?”
小选管:“也不算介绍,是另一个选管姐姐有一天无意间点到你的舞蹈视频,我看到了,她那边的人已经招满了,就给我了。”
王一博心中一凛:“哪个选管?”
小选管:“木子姐姐。”
王一博:“节目组是谁找上你的?”
老李:“我不记得了,就一个女的,说要选人,我也纳闷呢,她怎么知道我认识你的,反正就让我来找你。”
王一博给他发了张照片:“是这个女的么?”
老李:“对对对,就是她,她谁啊?高管吗?怎么知道你的?”
这个木子姐姐,他看到过几次,和肖战在说小话,私下里似乎就认识。
王一博已经控制不住联想了,和肖战有私交的木子,给小选管无意间透露他的舞蹈视频,知道老李是他的朋友,安排老李来劝他入局。
是这样么?
他来这个节目,是肖战安排来的吗?
他想做什么?抛弃了他三年后,忽然回来了,把他弄到这和他一起参加节目。
是因为他出去玩了一圈,发现缪斯死而复活了,又需要用他了么?
他想起他们的初识,肖战也是用了一种迂回的,让他踩他一脚的自伤方式,要他对他愧疚,任他摆布。
还真是一点没变,这个人勾引人的方式。
他的心里涌起阵阵怒火,凭什么?凭什么他对自己这么为所欲为,挥之即来呼之则去,耍了手段又露出尾巴,让他见识自己的蠢,再为他的勾引动容。
凭什么?肖战他妈的有把他当人么?!
王一博看着身下被自己操得全身通红的人,暴虐的情绪更甚,他是真恨不得就这么操死他算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在把他的人生洗劫得惨绝人寰之后,又轻描淡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地重来一次。
真当他是个扫地机器人没有心的吗?真这么笃定自己为他沉迷,无论怎么伤害都不会拒绝他么?
他捂住肖战的口鼻,捂住这个让他爱极恨极的人的命脉,凶猛地干他,看他濒临窒息地扬起漂亮的脖子,在终于获得一点痒时大叫,攀上高峰。
看,这个人,连伤害他,都能享受。
他还能拿他怎么办。
20进12,沙画师和他的舞者呈现了精彩的演出,沙画的流动和视效,将舞者的动姿刻画得极其传神,获得了满堂彩。
轮到他们了,沙画桌刚搬下去,又抬上了一张水桌,比那沙画桌长了几倍。
众人正好奇着,肖战解释道:“今天我用的是,水画,在水中作画。”
主持人刚想问,肖战笑道:“直接开始吧,大家看效果会更直观。”
王一博一身飘逸的白袍,水袖,红扇,跳中国风的舞。
随着音乐响起的第一声,王一博一个水袖甩出去,肖战执起一捧黑墨,泼入水桌中,墨入水蔓延,白纸浸染,山水之势尽显,印在大屏幕上,配合着音乐和王一博的动作,这第一下,就惊艳了所有人。
随着后续的舞蹈踩点,肖战又泼入了青墨和红墨,然后跟着王一博的动作,画笔在水中快速描动,速度比之前的沙画都快了好几倍,这可是在水里!
视觉效果太惊艳了,王一博每十个动作里,就有一个被拓印在水画中,一路延长,到他跳完,数十个王一博,在水中流畅地呈现了,还有波纹之感,仿佛还在水中舞蹈,是动态的,上下是被肖战画开的山水图,意境十足。
全场高呼,都站了起来,男评委看到一半就站着了,结束后第一个鼓掌,好多人都看呆了。
男评委:“这是我们这一季以来,最棒的作品,他们不是在各自画或跳,他们呈现的是一个整体,舞者在画中,而画师在舞中,太妙了,怎么会想到用水画?肖战,你的笔力真的厉害,水中作画是极考验把控力的,你能在五分钟内完全捕捉舞者的神韵,还卡点了音乐,画出这么一大幅壮阔的意境图,我没什么好说的了,震撼。”
肖战连声感谢:“是我的搭档给我的灵感,他是我的缪斯,唯一的。”
cp粉们鸟叫上天,导播把剪辑师的肩膀要拍烂了。
他们成功晋级12强,进入12强开始,搭档就锁了,不会再换了,主持人让台上挺到最后的搭档互送见证礼,作为成队信物,主持人特别cue了肖战和王一博这组,因为他们是唯一一组,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换过搭档的组。
王一博拿出一根手链,给肖战系上:“这是我们队的信物。”
肖战看着那根链子,愣了一下,是当年他放在王一博父母墓地上的。
王一博轻声道:“这是你的传家物吧,物归原主。”
肖战当年离开后,东西没收拾完,留了画本,有好几本厚厚的,里面画满了自己,在其他的几本里,他看到了这个手链,画在肖战的母亲手上。
肖战从没提过父母,但他在肖战房里找到了他们的踪迹,他们都是艺术家,后来都疯了。
主持人问,快决赛了,有什么话对观众说么?
肖战说了一通套话,话筒落到王一博手里,他道:“我想征个婚。”
身边的肖战一顿。
王一博:“对我感兴趣的适龄女子,可来联系。”
评委和主持人们都笑疯了,女评委道:“你还真是来征婚的啊。”
王一博笑道:“年龄确实到了,节目看的人多,我滞销,全仰仗节目的带货能力了。”
众人又是一阵笑。
下了场,回宿舍,王一博心情不错,哼着口哨,肖战沉默地走在边上。
进门后,肖战问:“你真是来征婚的?”
王一博:“是啊,我来这个节目,就是来攒老婆本的,所以我要拿第一,有了钱娶老婆生孩子,我这都晚了。”
肖战不说话。
王一博:“你呢?也要钱去养你那些猫猫狗狗吧。”
“哦,这些倒是其次的,你是得攒钱,你这人注定是要孤独终老的,你得攒钱养老。”
肖战也不气:“你对着女的硬得起来么。”
王一博:“我生来就对女的来劲。”
肖战嗤笑:“你不是对我来劲么?”
王一博也笑:“你?你太老了,操腻了。”
肖战的笑一点点收拢,就这么看着他。
王一博玩起了游戏,肖战忽然上前,拿脚踩了他的裆:“腻了?你有本事别大半夜自慰的时候喊我名字。”
肖战狠踩了一脚,转身就走,门关得震天响。
王一博顶着一柱擎天操了一声。
两人到决赛前,除了排练,一句交流都没有。
肖战的链子重新带上,太久不带了,划伤了手,血蹭在床单上,被王一博看见了。
他当没看见,一句没问,肖战在屋子里转悠找邦迪,王一博的游戏打得震天响,没管他。
决赛,他俩没有悬念地拿了个第一,获了个什么最佳艺术拍档组合,奖金一百五十万,一人七十五万平分了。
王一博收拾行李离开宿舍,乐颠颠地咬着赛方给的银行卡,朝肖战挥手告别。
肖战:“这么开心,老婆本到手,回去结婚了?”
王一博:“要给你发请帖吗?”
肖战冷笑一声。
王一博:“你的养猫养狗钱也攒到了,回去和对象过小日子了?”
肖战:“对象?你说哪一个?”
轮到王一博笑:“行吧,那后会无期。”
两人分道扬镳。
一个月后,有人敲门,王一博开门,先见着一只黑色行李箱,挺眼熟的,好像就是从这屋子拉出去的,然后看到了箱子后站着的人。
肖战皱眉:“你睡死了?按了半天铃。”
王一博:“我在烧菜,不过你怎么来了?”
肖战举起存折,最后有三笔数额一样的出入:“有人给我打了老婆本,七十五万,过来入住。”
“谁这么有勇气,娶你?”
肖战:“傻子吧,你他妈让不让开。”
王一博:“你等会。”
他进屋,也拿了本存折出来,最后也有三笔数额一样的出入:“所以有人给我打了这笔钱,也七十五万,是养狗本?”
肖战:“嗯呢呗。”
王一博:“这狗养得真贵。”
肖战:“毕竟珍稀品种,还能扫地烧饭按摩上床。”
王一博:“草。”
肖战甩他一巴掌。
王一博也给他一巴掌。
两人在门口站着互扇了一分钟,一边扇,一边骂“草”。
肖战有指甲,扇的时候还抠,痛得王一博火气上来,一把扛起肖战进了屋,扔床上改成实践“草”。
他俩的存折叠在一起,放在客厅,上头最后的三笔出入,是节目组给他们的一笔,他们分别打出去了一笔,又分别收到了一笔,总和不变。
真他妈有病。
王一博用老婆本和养狗本,加上先前的存款,把这套租房买下来了,他还搞来了一种特殊墨水,印在肖战的下面,说盖个戳,防止他逃跑找别的狗去。
两人又打起来了。
楼上楼下的邻居清净了三年,又不太平了。
“622这对夫妻要死啊,成天吵架打架。”
“好像不是夫妻,一对兄弟。”
“我见过的,一个搞跳舞的,一个搞画画的。”
“噢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吵没完了。”
王一博开的舞社边上,新开了一家画室,店主也是个大帅哥,原本冲着舞社老板去的颜狗妹妹们,也开始往画室冲,认出了这两个有上过电视拿过奖。
微博一搜,胡乱搜出了一个叫“博君一肖”的组织,那天,点进这个组织前,谁也没想到,她们的生活打开了新世界。
传说,那条街上有两间比邻的工作室,一间舞社,一间画室,两位老板是一对兄弟,又说是一对恋人,又说是死敌,因为三天两头就能看到他们在吵架。
死敌为什么店要开在一起?
谁知道,跟肯德基和麦当劳一样吧。
不不不,他们就是恋人,我见过的,画室老板每每拖着一个黑色行李箱要走,舞社老板都会追过去,把人折腾一顿,又拖回去了,羞死人了,就拖在那两个工作室中间的窄巷里亲!
我怎么见到的是,那画室老板店都不要了,拖着行李箱要走,然后舞社老板也就不管店了,大白天门敞着,就跟那画室老板上车走了,一走就是几个星期,再一起回来。
不知道啊,奇奇怪怪。
奇奇怪怪的一对。
-end-
之前给他的生贺还没写完,这篇激情产物先做他的生贺了,再拖下去要下个月了......原来在写的那篇就做战战生贺,懒人胜利法咳咳
祝小狮子永远有梦可做,永不回头
回头也没事,少年在那里
年下养成系/从少年时期到长大
大崽养小崽,小崽起歹意
一个我养你你却想着吃我???的故事
也关于梦想和你和光/找到你的光
又是雨天,鞋底湿了一片,进水了,还有泥。
肖战盯着对面的绿灯,等它变成红灯。他已经这样看过了十多个红灯了,伞上泻下来的雨沾了半边肩。
重庆鸡公煲。
校门口的那家店今天还是很火,门口堆满了伞,玻璃窗能看到里面的雾气,来往走动的人。
肖战漫无目的地盯着窗,等他出来。
他出来了,和一群人一起,男男女女,拍他的肩,和他说话,很热络,很年轻,该是很大声,动作幅度不小,还有喝醉的,他好心地扶了一把,挨个道别,挨个塞进出租车,看着出租...
他出来了,和一群人一起,男男女女,拍他的肩,和他说话,很热络,很年轻,该是很大声,动作幅度不小,还有喝醉的,他好心地扶了一把,挨个道别,挨个塞进出租车,看着出租车远去后,像是松了口气,转身要走,一个抬头望了过来,然后一愣。
红灯跳成绿灯,他过来了,小跑。
王一博:“你怎么等在这,不是说晚上么。”
肖战耸肩:“也没差,还你伞。”
话是这么说,伞却依旧撑着,也没有递过去。
王一博扫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又只带了一把,还了你撑什么回去。”
肖战:“哦。”
王一博摇摇头:“我送你回去?”
肖战:“送什么,你有伞,我有伞。”
他说话的同时,王一博收了伞,钻进他伞下,话说完,那人正跟他眼对眼。
肖战松了手,伞柄很自然地落到王一博手里,两人并到一块走,伞往肖战那儿倾。
王一博:“来了怎么不进去,都是你学弟学妹,戏剧社的。”
肖战:“我都毕业五年了,哪儿还来什么学弟学妹,又不认识。”
王一博:“他们知道你,刚还说起你呢,戏剧社的神话。”
肖战哼笑一声。
王一博:“……今天工作不顺?”
肖战皱眉啧了一声:“你就觉得我成天不顺是吧。”
王一博没吭声,把伞又朝他那边压了压。
肖战:“你不想撑出去淋着。”
王一博缓缓把伞正了回来,趁他不注意又压了回去。
王一博:“真的,你要是见他们,他们会很开心的。”
肖战:“我为什么要让他们开心?”
王一博噎住,肖战继续:“我一把年纪了还得给你们年轻人逗乐?真能想。”
王一博:“……见他们,聊聊戏,你自己不会开心吗?”
肖战:“一分钟多少钱啊,算清楚了我去啊。”
王一博停住了脚步,肖战惯性,走出了伞外,猝不及防淋了雨,王一博连忙上前给他遮好,肖战却不耐烦地挥开了:“你的伞,拿走。”
王一博叹口气:“你要一直这个样子吗。”
肖战:“什么这个样子。”
王一博:“……莫名其妙发脾气。”
肖战哼笑:“哦,出了国,就不会有我这么莫名其妙的人了,让你记着这体验,到时候保不准还想呢。”
王一博没吭声,把伞撑过去继续走。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肖战问:“什么时候走。”
王一博:“20号。”
十天。
到了肖战租的房楼下。
肖战:“你走的那天我有班,就不去送了,今天他们跟你吃散伙饭,就当我也去了吧,要什么临别礼物直接跟我说,我空了给你邮过去。”
王一博打断他:“我毕业典礼你来么。”
肖战:“……我是你爸啊还是你妈啊。”
王一博走了,肖战进门时,发现伞还在他手里。
关门,不开灯,一点路灯从厨房透进来,肖战把伞挂回鞋柜边,看了会儿。
这伞也是还不掉了,还了六年,还在他手里。
下晚班,坐地铁,很挤,他往前挪,整个人都快贴上地铁门时,有些后悔今天没开车,可昨晚喝得太醉,早上走路都晕。
肖战看着门倒影里的自己,眼窝凹陷,黑眼圈很深,双目无神,头发很乱,不到三十岁的一张脸,沧桑。
还没到站他就下去了,受不了味道,受不了挤,受不了门影里那双没有光的眼睛。
他整了整衣服抬头看站牌,R大学站。
肖战一愣,怎么刚好是这里。
出站,细雨,冷风钻进衣服里冻了个哆嗦,天很黑,路灯敞亮,坏了几盏忽闪忽闪,打着下面来往经过的零星学生。
肖战淋着细雨走,一路走到了校门口,东门,他以前最常走的门。
以前。很久以前了。离校后他没有再回来过,偶尔来找王一博,也从没进去过。
肖战抬头看着龙飞凤舞的校名,看看进进出出这校门的人,脸上挂着的东西。
肖战熟悉那些东西,一种站在神肩膀上的自得,学生时代,是所有人的高光时刻,再不会有比这时候觉得未来更唾手可得的了。但身为学生时,是意识不到这点的。
意识不到的自得,真让人嫉妒。
肖战发着愣,不知看了多久,一张传单发到了他手里,是个女孩,笑盈盈地,指着一边的摆摊说社团毕业大戏,门票30,欢迎来看。
肖战看过去,是疾风语社,在校门边搭着摊,两顶大伞撑了三张桌子,怎么看都有点艰苦,男生女生都穿着cos服,在笑闹着说什么,看到人就摆出样子介绍。
女孩丝毫没有被他的没回应打退,熟练地介绍着,摆弄口才。
肖战:“我看起来像学生么。”
女孩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啊,您是本校的学生吗,回来看母校?……我们社团毕业大戏这次对外开放,本来是想拉路人来着……拉到学长就更好啦。”
肖战没再听下去,手上的传单捏皱了些。
肖战:“社徽画错了。”
女孩:“啊?”
肖战用下巴指着摆摊处的易拉宝:“风语的形象是倒扣的马蹄莲,关键是听,不是说,花芯朝内不朝外。”
肖战走开了,女孩在后面喊他,他没理。
他沿路一直走,应该是朝家的方向在走,从这里到家要走两三个小时,回家还有工作要做,明天早班。
但他不考虑那些,只是突然想走。他对自己一向如此,不负责任,然后承受不负责任的后果。
传单被他扔进了哪个垃圾桶,扔之前看了一眼,毕业大戏叫“中年维特的奇幻漂流”。
是两部名著的解构改编,大意是假如少年维特没有自杀,活成了中年维特,他在灾难中漂流时会成为什么。
肖战心道,少年维特不自杀?他怎么可能不自杀。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有些浑浑噩噩了,一天了酒还没醒干净,耳边的车鸣声有时听起来会很远。
然后在某个时刻,他会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是个什么东西。
再一次回神的时候,他站在一所初中门口。
见贤初中。
他第一次见到王一博的地方。
校门口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两盏尽职的路灯,一边一个,把校门的影子拉得很长,拖到了他脚边。
肖战无意识地把脚递上去,碰那影子。
十五岁。那时候的王一博。而他二十一。
[我怀念的]
大巴车停在见贤初中校门口,车下等着十多个大学生,清朗建气,不住地往车上看,窃窃私语。
大巴车内,顾能面容严肃焦头烂额,盯着闭眼睡得踏实的肖战。全车就剩他两人。
顾能:“肖战,校领导还等着,都这时候了你就别闹了行么。”
肖战:“我闹什么了,你们要我来,我来了,我现在困了,不想下车,你们自己去不就得了。”
顾能:“你来都来了,去一下又怎么样呢,这还是你母校。”
肖战像是听了个笑话:“初中母校?你还记得这玩意儿?那怎么不去你母校,绕着我转算是怎么回事。”
顾能泄气:“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为了举办这次模教活动,推了KTL设计大赛……但是你别急,肖战,你才大二,你这么有天赋,日后多的是机会……”
他话还没说话就被肖战的笑声打断了。
肖战:“我急?我急什么,KTL我初中就拿了少年组冠军,高中拿了全龄组特等,谁还稀罕个大学组了,到底是谁急啊。”
顾能噎住,脸上有些挂不住,他避开视线:“那你这是……”
肖战:“我早就说过我不想来了,无聊。”
顾能:“这次的学分能拿很多,校方很重视,对你未来晋升也有好处。”
肖战:“晋升什么。”
顾能眼神躲闪:“学生会主席。”
肖战哼笑一声:“那你呢,我的现任主席。”
顾能看着他:“你先跟我下去。”
肖战看了他一会儿,起身,下车,顾能松口气,跟着他一起下车时,听到他说了一个字,顿时遍体发僵。
“怂。”
肖战下了车,车下等了许久的学生会部长们都露出笑意,朝他点头,但没人上前。
肖战主动走了过去,伸个懒腰,露出八颗牙齿:“久等了呀。”
众人纷纷表示没事。
肖战走到他们跟前,笑眯眯道:“以后这种无聊的活动,麻烦你们别等我哦。”
众人僵住,肖战直接从他们面前走过,离开了校门。
顾能在后面怒喝:“肖战!你干嘛去!回来!”
肖战挥了挥手,比了个心,走远了。
顾能脸色极其难看。
肖战熟门熟路去了个网吧,到了门口又不想进去了,索性买了瓶开盖橙汁,在门口地上坐了下来,仰头闭眼晒太阳。
不知多久,面上的热度突然没了,他睁开一只眼,看到一块滑板,然后是一个声音:“你在干嘛。”
视线上移,是个少年,长得很,生人勿近。
肖战:“晒太阳啊,看不出么。”
少年:“那怎么不去那里晒。”
他指着热得冒烟的泊油路。
肖战笑了,撑着下巴打量这个少年:“你逃学啊。”
少年一愣:“谁说我是学生。”
肖战:“那你是什么?街头滑板爱好者?”
少年穿得像个小混混,气质也像小混混,浑身上下确实没有一点学生样子。
少年放下滑板,嗖地一下滑走了,又滑回来,动作花哨,滑板和地的各种接触声络绎不绝。
肖战就看起了他玩滑板,看着看着,拿起手边用过揉皱的纸巾,掏出随身带的笔,画了起来。
滑板冲到他跟前,带点攻击性,肖战下意识往后仰,头也不抬:“回去,搞远点继续滑。”
少年停了一会儿,没吭声,真的跑远了,滑得更显技术。
几十分钟后,少年停到他跟前,还是那种冲撞式的停法,离得很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肖战:“你怎么知道我是学生。”
肖战拿纸扇风:“刚学校打铃,你皱了下眉。”
少年:“就因为这个?”
肖战啧嘴:“别小瞧下意识动作,很能说明什么的,喏,送你。”
肖战把纸巾递过去,少年拿起来看,皱巴巴还有不明污渍的纸巾上,是十几个他的小人图,速写潦草,各种滑板动作都被他画了下来,看着很像……
肖战:“是不是很像武林秘籍?哈哈哈。”
少年没吭声,抱着滑板坐在了他边上,拿着纸看。
肖战:“我上初中那会儿,就特喜欢画这种小人秘籍,什么都能画,老师在黑板上讲课,我就画他讲课的样子,写字,拿教鞭,推眼镜,吼人,擦黑板,哈哈,画下来的小人传,看上去还真是厉害得不得了。”
少年看着他,听得得趣。
肖战挤眉弄眼:“我不光画,还四处传阅呢,那时候大家还搞了个年级高手榜,就用我画的那些秘籍来排行,哪个老师第一,哪个老师第二,哪个老师最不济混底层。教师节的时候,我还拿着去送老师呢。”
少年:“老师不骂你?”
肖战笑:“骂我?谁会骂我呀,成绩优秀,长得好看,人缘又好,还为校争光,这样的学生啊,任何一点不着调的爱好都是可爱的。”
少年撇过了眼。
肖战歪头看他:“不像你吧,玩个滑板就被骂了不知多少次了吧。信不信,当时我就算在主席台玩滑板,也没人会骂我。”
少年不理会他的牛皮,沉默一会儿,道:“没人骂我。”
肖战挑眉:“那你逃什么学。”
少年一凛,才意识到肖战刚才一番话的用意。
少年起身,有些愤怒。
肖战:“小朋友,成绩好就能为所欲为知道么,快回去上课吧。”
少年:“臭大学生!”
少年说完就踩上滑板走了,头也不回,轮子跑得飞快,跑出了开飞机的架势。
肖战:“嘿……我哪儿臭了。”
肖战拎起衣服闻了闻,一顿:“他怎么知道我是大学生?”
前后一思量,肖战有数了,应该是刚才在大巴那里看见了,知道有一批大学生要过来鸠占鹊巢,走了其中一个,旷课的他估计就想过来探个情况,顺便给个下马威之类的。
怪不得滑板老要往他身上冲呢,他还当是少年心气。
倒也确实少年心气。
2019.12.24~2020.01.23
【二十六】
博君一肖超话人数锐减,曾经辉煌亚洲的夏日限定,已经在很多人的记忆之中,画上了终点。
而这一年,演员肖战,凭借重磅史剧中的出色诠释,斩获两大国家级最佳男主角桂冠,成为了历史上最年轻的90后视帝。
最后一次颁奖典礼结束后,两年间从未正式发声的剧方,在微博上给了之前所有的非议质疑,一记迎头重击。
他们选...
他们选了肖战最风华无双的一张剧照,底下只配了一句话。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二次爆红的肖战,比19年更加沉稳。
他谢绝了各大媒体的独家采访,推掉了前仆后继送上门的剧本,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很长的假期。
王一博妈妈到北京的时候,是媒体爆出肖战曾在史剧杀青后,立即被送往医院的第二天。
飞车前去接驾的路上,肖战攥着出汗的手心,一遍一遍问王一博。
“我一会自我介绍的时候要不要鞠躬?你妈妈是喜欢别人笑还是别人严肃?”
王一博不动声色把自己手心的汗蹭在裤子上,面部表情保持冷静。
“笑,别鞠躬。”
“六颗牙还是八颗牙?”
“只要不把智齿露出来就行。”
肖战抖着肩膀捶了他一把,被王一博顺势牵住了手。
两个湿漉漉的掌心一路贴在一起,直到远远看到一博妈妈的身影,才小心翼翼的分开。
肖战心里默念了一路的开场白,在与一博妈妈近距离对视的那一刻,忘得连影子都不剩。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笑与说话,一博妈妈就把自己手里的两个箱子一人一个塞到他们手里,然后仰起头,看着他们柔柔地问了一句。
“早上吃的什么?”
时隔四年,这是一博妈妈与肖战第一次见面,说的第一句话。
那语气,就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出差很久,回到了家。
“鸡蛋,油条,豆浆……”
王一博随口乱编了一通,编不下去了,就转头看看肖战。
肖战弯起眼睛。
“他说的这些,都没吃,起晚了,饿着肚子来的。”
一博妈妈瞥了王一博一眼,见肖战忍着笑意垂着眼睛躲避着王一博警告的视线,轻笑出声。
“你们这些臭小孩儿。”
“走,回家给你们包饺子。”
到家之后,王一博彻底领略到中老年妇女杀手的威力。
从妈妈挽起头发戴上围裙,到和面,擀皮,包馅儿,成型,肖战的花式彩虹屁一路相随,一句话都没有重样过。
到最后,王一博耳边嗡嗡的,都是肖战用不同音调叫“阿姨”的回声,他摇了摇头,抑制不住唇边的笑,偷偷用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发到刘海宽他们群里。
“我妈来了,我们家好吵。”
不到十分钟,刘海宽就怒气冲冲的私戳他。
“以后想炫耀发给我自己就可以!刚才我媳妇看到了,嫉妒的嗷嗷叫,现在我们家比你们家还吵(冷笑)。”
在与刘海宽的唇枪舌战中,热腾腾的饺子被端上了桌。
饺子摆在桌上,两个人却半天都没有人影,王一博一扭头,就看到厨房中,肖战半低着身子,等妈妈把饺子吹凉,塞到他的嘴里。
吃完饺子,妈妈执意不肯让肖战洗碗,肖战歪着脑袋倚在门框上,陪她继续把餐桌上的话题聊完。
在数不清肖战叫了多少次“阿姨”之后,妈妈洗碗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关小的了水流,低着头淡淡地笑了笑。
“一博有一个阿姨,去世的很早。”
“你每次叫我,我总会想起她。”
王一博几乎在一瞬间就变了神色,他从餐桌椅子上站起来,看着倚着门框的肖战,缓缓站直身体,手指虚握成拳,背到了身后。
妈妈把最后一个盘子放进橱里,停了半晌,侧过头去看肖战。
“不如,你也跟着一博,叫我妈妈吧。”
肖战手足无措地迎着妈妈温润的注视,漂亮的眼睛里,缓缓腾起一层雾气。
“我可以这么叫么?”
妈妈走近他一些,轻声细语仿佛怕吓到他。
“你想么?”
肖战一边点头,一边噼里啪啦的落泪。
“我想啊,我当然想啊。”
妈妈用手背给他沾掉下巴上的眼泪,肖战眯住红红的眼睛,撒娇一般把头凑了过去。
“妈妈”
肖战带着鼻音,不敢睁开眼睛,悄悄的,小声喊了一句。
“诶!”
妈妈眼底也染上湿气,笑着抱住他,清清楚楚,应了下来。
“没见到你之前,我只是不反对你们在一起。”
妈妈把手放在肖战的后心上,摩挲着,像从小到大,摩挲王一博那样。
“可是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这辈子,应该多一个儿子。”
肖战的眼泪,又一次喷涌而下。
真好啊。
三十二岁这一年,他又多了一个妈妈。
一博妈妈原定三天的行程,在肖战的坚持下,延长到了一周。
一周之后,肖战继续软磨硬泡,花样百出劝她留下。
眼看着,又是半个月过去。
在王一博爸爸与刘海宽的巅峰抗议之下,妈妈把家里的冰箱塞满两人一个礼拜的口粮,结束了这次探亲之旅。
妈妈坚持不要他们送机,临走之前,她从包里掏出两个红包,分到他们手里。
王一博先手拆开,捻开几张薄薄的小额纸币,疑惑地挑了挑眉。
“我知道,现在还有很多人,不能认可两个男孩之间的感情。”
妈妈微微而笑,满目满眼,尽是温柔。
“但是在妈妈这里,你们已经组成了一个家庭。”
她指了指王一博手中的九元钱。
“等到政策通过的那一天,你们就拿着这个,去结婚,去领证。”
“妈妈没有能力改变世界,妈妈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你们一起等。”
妈妈出门好久,肖战才回过神,仔仔细细地拆开红包封口。
他把九块钱颠来倒去数了几遍,隔着衣服,贴在自己胸口。
“王一博,我们合法了。”
王一博勾住他的脖子,准确无误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合法了”
他盯着肖战看了一会,又说。
“看起来,我的步子要迈的大一点才行。”
“嗯?”
肖战懵里懵气,眨了眨眼睛。
王一博堆起小括号,学着肖战四年之前的样子跟语气,对他说。
“没事”
“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最后一次醒来,是在2026年的春天。
这一年,同性婚姻合法化,被写入民法典婚姻家庭编。
这一年,“众爱平等”,历经千辛万苦,走进了大众视线。
这一年,肖战与王一博拿着三年前妈妈给的红包,穿着素白的衬衣,在那本精致小巧的红色册子里,留下了自己的照片。
这一年,第三十八届飞天奖颁奖典礼上,博君一肖,时隔六年,再一次合体出现。
大屏幕上滚动着优秀男演员提名的参演片段,伴随着场下掌声雷动,汪涵把手卡扣在桌上,与台下的王一博视线相对,停顿几秒之后,缓缓念出了他的名字。
王一博系上西装纽扣,在全场人的注视中,走到舞台最中央,从容地接过汪涵手中的奖杯。
他抬臂抱过汪涵,又与另一位颁奖嘉宾握手致谢,待到满场的沸腾声停下来,未语先笑。
他站在三年前肖战站过的位置,手里捧着他拿过的奖杯,依次谢过组委会,谢过导演,谢过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然后,他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眼睛看向他毕生的光源。
“2019年,泰国的一个采访中,我说过,会追赶他的脚步。”
他掂了掂手中的金光闪耀的奖杯。
“今天,我没有食言。”
汪涵举起自己手中的麦克,意味深长地问。
“这个他是……?”
“我的爱人”
镜头徐徐转向肖战,周围嘉宾心照不宣地笑着,掌声四起,经久不息。
大屏幕中,肖战含笑低头,再抬起脸时,狭长的眼尾,星光夺目,濯濯笑意,足以倾城。
他对着台上的人轻轻招手,然后竖起大拇指,遥遥地比向他。
三十岁的王一博,隔着层层人海,扬起唇角,笑得一如2018年陈情令剧组里那个翩翩少年。
跟着阿罩消失之前,我很幸福地闭上了双眼。
七年,我带着所有果子不敢去做的梦,踏踏实实陪在他们身边。
我走了,但是总会有人替我坚守。
替我目送——我亲爱的两个男孩,万事胜意,平安喜乐,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