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玫瑰花的刺猬的推荐LOFTER(乐乎)

陶西当上了班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第一把火就烧到了邬童尹柯还有班小松的身上。

当然是为了P图的事儿,但陶西的手段三个人后来反思了一下真的是独辟蹊径让人防不胜防。

他先是叫了尹柯出去,问了今天星期几。

然后叫了邬童出去,一脸懵的邬童一出来就下意识的看向尹柯。

“喂,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尹柯皱着眉摇摇头,也是一脸茫然。邬童立刻就懂了,不管陶西问了什么,看尹柯这态度显然是没按照他猜测的事件走向来才会让尹柯如此迷茫。

这么说就是没问P图的事儿?...

这么说就是没问P图的事儿?

果然。陶西把邬童叫出来也是什么都没问,只问了今天中午食堂吃的什么菜。

“土豆丝…干煸豆角。”

尹柯至此已经大约猜到陶西要干什么了,邬童显然也猜到了。在回教室的时候他俩互相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仿佛都看到了一丝了然的意味。

可他们俩的默契班小松可骑匹马都追不上,任他俩把眼睛都快眨瞎了也没有get到他俩的意思。

结果……

“班小松,你也太经不起诈了。我给你使了那么多次眼色。”三个人顶着像极了小龙虾似得棒球手套站在门外罚站,邬童忍不住抱怨。

班小松也挺委屈的。

“我又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行了,陶老师使得是离间计,也不能怪小松。”一直闭着眼睛站的笔直的尹柯突然开口,成功的打断了两个人的斗嘴。他烦得很,并不喜欢邬童和班小松的声音同时在自己的耳边叽叽喳喳,莫名的烦躁。

“就是,还是尹柯体贴人。”

邬童无语了,尹柯体贴人?他可真没觉得。

……

论一个体育老师当班主任的后果。

长跑。美其名曰为了让大家早点接受体育老师当班主任的事实。

尹柯没说什么,戴上耳机就跑出去了。

其他人都还在哀嚎一片,焦耳更是难以自信的高喊:尹柯你真跑啊!

邬童看着慢慢跑出去带着白色耳机的孤独背影,突然心里一动。

尹柯一直都是这样的,对已经发生的事都很容易接受,也不喜欢做一些无谓的反抗,他觉得没必要,也觉得麻烦。

这种性子说好听点可以说忍耐力强,但换一种场景来看就有点懦弱,比如说在打棒球这件事情上。

对尹柯,他终究还是喜欢把自己交给感性而不是理性,所以他紧跟在尹柯后面跑了出去。慢慢追上他的过程,让邬童觉得似曾相识……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追在尹柯后面呢。

还没等他想太多,身后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尹柯,本两边耳朵都戴着耳机的人竟然听见了,慢慢停下来转过身。

一堆家长,来了直奔陶西,很显然是来找茬的。

所有人的家长都来了,尹柯和邬童站在最远处,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但随后尹柯的耳机就被摘掉了。

尹柯的妈妈……

“你跟妈妈过去一下,我有点事儿问你。”

尹柯乖乖的跟着过去,邬童余光瞄着他,突然间觉得他依旧对尹柯对他妈妈言听计从这种事儿觉得非常不可理喻。

这人为什么就这么听话……

尹柯的妈妈像个领导一样居高临下的站在一旁旁观着,看着陶西说的口干舌燥,一脸的嫌弃和不信任。

“妈,你今天也是过来闹事儿的么?”

“我闹什么事儿啊。我就是过来了解一下你这个班主任的情况,不过现在看也不用了解了。你跟我去找校长,准备转学。”

尹柯在这一刻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微微瞪大了眼睛,却什么话也没来得及说,连心里下意识的抗拒也被他压下去了。

邬童在不远处看着,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安主任的到来让事情出现了转圜,尹柯觉得可能事情不会变的那么糟糕了。

“哎,你们说安主任能搞定家长们嘛?”班小松和邬童和尹柯走在队伍的最后,他显得有点忧心忡忡。

“……喂。你妈刚才跟你说什么了。”邬童没有搭理班小松,他虽然没有看尹柯但话谁听都知道是在问尹柯的。

班小松好奇的看看左侧的邬童,又看看右侧的尹柯。

“我妈说要给我转学。”尹柯目视前方一脸无所谓。邬童愣了一下,然后像猫突然被踩了尾巴一样窜了出去。

班小松看着大步流星往前走,连背影头透露着愤怒的人有很大的不解。

“他怎么了?”

“……”尹柯没说话,眼神深沉的看着走远的邬童,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陶西当上班主任这几天,大家对他们班主任最深刻的印象就是这位不走寻常路。

这不,带着全班跑去摘桔子。

夏日炎炎,不在有空调的教室里坐着跑出来摘桔子,摘了还不能吃,简直就是折磨。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老师说的话到底也没人敢不听。

于是纷纷散开摘桔子。

“哎尹柯,你说咱们能不能偷吃一个?”焦耳凑在学霸尹柯身边偷偷的问。尹柯抬头四处看了看发现陶西正坐在躺椅上悠闲的扇扇子。

“应该可以,我觉得一会儿陶老师他自己也会吃的。你吃吧,把皮什么的藏好就行。”尹柯语气温柔,焦耳高兴的点了点头然后扒开了一个桔子,然后非常大方自然的给了尹柯一半。本来专注摘桔子的尹柯被这突如其来的友谊惊吓到了,然后笑得温柔的接过来。

“谢谢。”

“不客气~我们都是哥们儿嘛。”焦耳吃着另一半桔子,爽朗的摆摆手走了。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和班小松凑一块摘桔子的邬童看在眼里。

他现在有一种冲动是去拉着陶西过来告发尹柯偷吃桔子。

邪火,一定是邪火。

无处发泄的他决定忽视尹柯,不再去看他。

转移注意力的邬童发现此时此刻自己戴的帽子是草帽,像极了路飞的帽子。

隐藏属性是中二+臭美的邬童拿出手机自拍,却没想到被班小松看到且打趣了一番。

邬童郁闷,我不迁怒你你还自己往枪口上撞。

于是班小松再一次成了邬童的目标,被邬童逗弄的将手上的土弄得满脸都是,邬童还笑嘻嘻的给他拍了个照让他看。

“小松。”尹柯突然走过来递给小松一张纸巾。“小松,你用这个吧。”

“谢谢你啊尹柯。看看别人,好人!”班小松前半句是对着尹柯,后半句却是挑衅的看着邬童。

尹柯为他的“别人”而苦笑。自己对人好有用么,怎么样都只是别人啊……

邬童却压根都没理班小松,而是压低了声音对尹柯说。

“关你什么事儿。”邬童愤怒的摘桔子,连桔子梗都被他扭断了。语气满是愤懑不满。他真的很想问问尹柯,为什么对焦耳和班小松都那么温柔,我对班小松怎么样又关你什么闲事儿,你只在乎和班小松的友谊,可人家只当你是别人啊。

“……我只是看到有人欺负同学。出手相救而已。”尹柯看向班小松,班小松却尴尬了。他没敢说其实他不在意,邬童这也不算欺负,更用不着尹柯出手相救。

“出手相救?虚伪。”邬童又炸毛了,这几天了数不清第几次对着尹柯发火。

他说尹柯虚伪,是因为尹柯根本不了解自己和班小松的关系,只凭着自己的想法就认定了自己在欺负班小松,而他自己则要做个救同学于火海的英雄。他根本就不是这么有义气的人,如果有,当初又为什么要弃自己于不顾。他分明就是个假惺惺的伪君子,一口一个救人,可真的需要他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出现。

于是邬童自以为看透了尹柯,不愿再跟他呆在一块转身走人。

尹柯在他走了之后才沉默着转身看向邬童离去的背影。

这几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看着邬童的背影目送他离开了。

他其实并没有低估邬童和班小松的关系,他知道这不算欺负,也不需要他出手相什么救,他更没有想要自己当英雄。他只是……只是不想看到邬童和班小松这么亲密。

邬童说的有一点没错,他是虚伪。

虚伪的隐藏了自己真正的心意,伪装的像个不会看邬童一眼的敌人,然后借邬童周围的一切刺激他想让他重新在乎起自己,哪怕是以现在这种畸形的对立关系。

“尹柯,你和邬童……之前认识吧?”

“……不认识。我们坐一会儿吧。”

“好。”班小松没再多问,而是老老实实的陪着尹柯原地坐下,然后看着邬童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在他们俩周围来来回回的摘桔子。

视线偷瞄向旁边的尹柯,发现尹柯的视线一直钉在邬童身上,那神情,有些落寞,也有些让人心疼。

陶西发话了让大家集合,于是尹柯和班小松重新站起来走到陶西面前,邬童好巧不巧的站在尹柯的前面,发现身后是尹柯还故意的往后退了一点。

两个人的距离骤然变得狭小,尹柯倒吸一口气,往班小松旁边凑了凑。

在意的人不能碰触,还不如远离一点。

他这么想,却没看到邬童的脸色变得愈发暗沉。

陶西让大家去野餐,尹柯不打算去,班小松叫他他说自己没兴趣,你们去吧。

于是班小松还没说话呢,邬童却先开口了。

“人家没兴趣,就不用管他。”邬童一脸轻蔑的转身就走,尹柯这回没让自己的视线再被邬童带着,直接也转身离开。班小松若有所思的看了几秒,转身跟上邬童。

“虽然尹柯对谁都很好,但是我总觉得和他之间隔着点什么。他以前也这样么?”班小松已经显然不相信俩人说的什么之前不认识,他又不傻,于是关于尹柯,他只能问邬童,且坚定地相信邬童一定知道,虽然这不代表邬童一定会告诉自己就是了。

“他以前怎么样,我怎么知道。”果然,邬童一提到尹柯就没好脾气,且依旧守口如瓶一字不露。

“哎,你明明就知道啊!”班小松很不解,邬童虽然提到尹柯就炸裂,却不会将他们俩的往事跟外人提起一丝一毫,旁人想从中了解些什么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困难。仿佛,过去是只属于他们俩的过去,不管好坏,都只能由他们共同拥有。

…………

日常和陶西斗嘴,起因是因为一个桔子,然后牵扯出了邬童去找陶西的事儿以及全班期末拿A的计划书。

班小松的一阵铺天盖地的感激让陶西都惊讶且郁闷,更别提邬童了。

由着班小松去闹陶西,邬童转移视线看向别处,却无法忽视的看到了在一群人后面走着的尹柯。

尹柯?

邬童看着尹柯在地上四处看着,似乎在找着什么。脸色很焦急和无措,似乎很不安。

他在找什么……很重要么?

纠结于要不要让班小松出手问问尹柯在找什么的当口,他发现尹柯的表情缓和了。应该是找到了吧……

“那个……你们不要这样压着焦耳,会受伤的。”半个桔子的情谊能有多深,大概就是让尹柯的真实目的包裹上一层对焦耳的关心,然后拉焦耳起来吧。

邬童对此嗤之以鼻,尹柯那副嘴脸看着就虚伪。

但话是这么说,他的视线还是跟着尹柯走,看着他蹲下身子捡起了一串钥匙。

邬童看清了。

那是初中尹柯过生日的时候自己给他订做的,棒球手套的钥匙扣。

自己也有……当时所有人都有,但唯独尹柯的是手套。

回忆翻江倒海,邬童看着尹柯小心的拂去乱草,然后放在手心看了好久后放回裤兜里的样子,心底的一片硬石突然变得像海绵一样柔软。

他不知道尹柯还保留着这个意味着什么,但他愿意相信尹柯或许对棒球还没有放弃,愿意相信尹柯还在乎曾经的回忆,更愿意相信尹柯,还在乎他……

要不要再相信他一次……就当也给自己一个找回自己捕手的机会,一个重新喜欢尹柯的机会……

邬童不知道,但心里清楚的意识到,如果没看到这一幕,或许他和尹柯会就这么老死不相往来。

但他看到了。他知道留着那个钥匙扣至少代表着对曾经的在意,因为,他也留着。

所以他做不到视而不见,也忽略不掉一想到尹柯可以和自己重新在一起打棒球就激动的心情。

于是他做了个决定,坚定的要执行。

“哎邬童啊,重组棒球队我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够啊。”

“嗯。”邬童难得认真脸,因为事情已经按照他的想法在发生了,于是他乖乖的点了点头示意小松继续说。

“然后我找那些老队员,他们有的说要准备高考,有的根本就不愿意来。现在一个人都没找到……”

邬童听到这忍不住得意的邪魅一笑。

“旧的队员找不到,你可以找新的队员嘛。”他意有所指,然后看着班小松乖乖上钩。

“那还有谁会打棒球啊……”班小松愁眉不展,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打棒球了。

“我知道有一个人。打棒球打的特别厉害。”鱼,上钩了。邬童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大脑。他做的决定就是要坚决的把尹柯拉下水。

逼迫也好,死缠烂打也好,他就是要这么做。为了棒球队,为了班小松,也为了他自己。

“谁啊?”

“……尹柯。”

“尹柯啊?不可能吧……”

“他初中棒球队的。”

“真的吗?”

“……”邬童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太好了!尹柯人这么好,可比你好说话多了。尹柯啊~”

“哼,表面功夫而已。”邬童依旧照常说着狠话,可这次却有哪里不一样。也就是班小松没看出来,现在邬童所说的一切都有些违反常规。

往日里邬童完全不会主动提起尹柯以前的事,可这次竟然反常的告诉班小松尹柯以前是棒球队的。而且,他对尹柯棒球实力的描述用了‘非常厉害’四个字。能让他邬童这么说的人,尹柯还是头一个。

班小松只顾着兴奋,没有发现邬童的反常更没有发现邬童眼神里看不懂的深沉思绪。

告诉班小松尹柯会棒球还只是第一步。

他依旧不会自己去面对尹柯而是让班小松去发挥他的死缠烂打,肯定比自己直接找尹柯有用。

但尹柯,到底能不能加入棒球队呢……按照他对尹柯的了解,尹柯的心智可非常坚定,不会那么轻易的加入的。

突然对班小松有些愧疚,但他一定要这么做。

“哎,尹柯尹柯。”

“怎么了小松?”

“邬童说你初中是棒球队的,棒球打的特别好,是真的吗?”

“假的。”

“太好了!我身边简直是卧虎藏龙啊。”班小松无视尹柯的辩驳。

“抱歉啊小松,我是不会加入棒球队的。”尹柯无奈的打断他。

“那如果这样一来的话,我们就一定能打败银鹰队了。”班小松依旧兴奋的不能自己。尹柯突然有一种想抓狂的感觉。

他的视线扫到了倚在墙上看着他们的邬童,于是转头看向那个此刻正抱臂看好戏的混蛋。

视线相对……

‘邬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想让你加入棒球队’

‘…………’

尹柯彻底无语的转身走人,班小松立刻追上去。邬童看着尹柯的背影,突然觉得班小松特别可爱。按照这么下去,尹柯就算不被吵死,也得被烦死。

加油班小松!你可以的!

邬童笑得得意。

可……按照智商,邬童全班第三,尹柯全班第一。

而且又有对邬童的了解,所以尹柯已经知道是邬童在搞鬼。

他想让自己加入棒球队?……

在班小松第N次缠上来的时候,尹柯终于松了口。

“如果你能在长跑小组测试能拿到第一名,我就加入棒球队。”

“啊?我长跑最差了,你这不是欺负人嘛。”

“你可以拒绝,但是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尹柯毫不留情,其实他就是想让班小松知难而退,他不能也不敢加入棒球队,而且他非常厌恶邬童每次都让班小松来找自己的做法。

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

可尹柯没想到,班小松竟然把他的话当了真。

而邬童,也终于来找他了。

为了班小松。

“你故意的吧。你明知道班小松长跑不行,你还提出这样的要求。”邬童像个浑身冒煞气的死神,可尹柯却不为所动。因为他不觉得邬童有什么资格来质问自己。

“我不觉得我们现在是可以这么随便聊天的关系。”尹柯对站在他身边的邬童没什么好脸色。原因很多很杂,像一团乌云压在心间,快让他喘不过气了。

“你这样耍他有意思吗。”

“你不是每天玩的很开心么,我怎么就不能玩了。你想帮他,随便找几个愿意打棒球的人就行了。哦对了,班小松胃口大着呢,单单凑齐人还不行,你还要帮他打赢比赛,真是辛苦你了啊。”尹柯终于抬起头看向邬童,语气里都是刺,根根扎进邬童心里。

他明明知道的,自己之所以跟班小松提他不是为了凑人数也不是为了打赢比赛那么遥不可及的事,他怎么能说的这么不屑一顾。

“白痴,为了莫名其妙的事情这么努力,还真是你的风格。”邬童看向还在操场上跑着的班小松,喃喃自语却让尹柯听得一清二楚。

“……你能再考虑一下嘛。”邬童忍不住,语气陡然变得疲惫,他最后一次问尹柯。他服软,他低头,他希望尹柯不要这么绝,哪怕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班小松,可尹柯让他再一次失望了

“不能。”尹柯没有犹豫,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最好说到做到。”于是邬童也彻底放弃和尹柯沟通,甩下一句狠话转身就走。

他跑向班小松所在的操场,心里在嘲笑班小松傻,更嘲笑自己天真。他和尹柯还保持着不用找就知道尹柯在哪的默契,却已经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人。

尹柯在邬童走后站起来看向操场。

他看着邬童跑向已经岔气停在原地的班小松,双拳紧握放在身侧。

邬童不了解他,没有人了解他。

他说的话,有一大半都不是真心的,都在气头上。

他不知道邬童究竟是为了谁,可看起来邬童都是为了班小松吧。他第一次主动来找自己,第一次疲惫的让自己在考虑一下,他为了班小松做了这么多……不是为了班小松是为了谁……

而尹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班小松这么苛刻,他明知道他是无辜的。

哪里出了错。尹柯意识到自己和邬童之间可能有什么更深的误会,可他理不清。只是本能的觉得,事情好像不是自己家想象的那样。

他想问问邬童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难道就只是为了班小松的棒球队?那如他所说,他大可以找一堆其他愿意加入的人就可以,为什么一定要提他,为什么要这么逼他。以邬童的家底,办几个孩子入学跟他们凑一块打棒球都比来找自己容易……

尹柯想过所有可能的方式,哪种都说不通,于是尹柯也迷茫不已,却无可奈何。

这两天邬童都没有和尹柯说过一句话。

尹柯也自然没主动跟邬童说话。

直到长跑小组测试的这一天……

邬童加快了速度跟上去,而尹柯却只是慢慢悠悠的跑。

长跑就应该匀速的跑,如果像班小松这么急速的快跑,不仅会有岔气儿的状况,危险的可能会肌肉拉伤……

一向与人为善的尹柯这次没有上去提醒班小松,因为,邬童已经上去了。

邬童此刻也对班小松的把长跑分成几个短跑的想法给弄得哭笑不得。

可他没办法,只能一路陪着同时祈祷班小松能侥幸的得个第一让尹柯那个顽固的木头人无话可说。

可事与愿违,班小松肌肉拉伤了。

“我要跑完!我要拿第一名!这是我和尹柯之间的约定,我拿到第一名尹柯就可以加入棒球队了!”

众人这才了解为何班小松这次如此执着,然后纷纷看向尹柯。

尹柯看了一眼邬童,又看向其他人。

“你哑巴啊!他好歹也是为了你吧。”邬童看不下去了。他不信尹柯此刻还能无动于衷,他不信尹柯能这么冷血。

“小松……还是身体要紧。咱们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我果然还是太弱了,连一个长跑测试都完成不了。棒球队果然是因为我才解散的。”

“……你不要想太多了。”邬童忍不住开口。

“我是真的很想重组好棒球队啊。”班小松看向尹柯,带了一丝绝望的意味。

“小松……你已经很不错了。你不要太难过了。”这句话是真心的,其实班小松真的不错了。

他没有办法不触动,却也没办法将自己从枷锁中解脱。

“……对不起啊小松。”

尹柯移开视线,说出的话语让班小松彻底崩溃。邬童愣在当场,死死的盯着尹柯。

陶西打断了他们,招呼张诚拉起班小松送他去医务室,其余人都跟着走了,偌大的操场,只剩下邬童和尹柯……

“我问你最后一次。你加不加入棒球队。”邬童确定这是最后了。他不会再问尹柯了。他不会再问了。

“你刚才不是都听到答案了么。”尹柯的回答,在邬童的意料之中。可他却不看邬童而是看着班小松离开的方向。

“是我异想天开了。其实你一直都是这种人。初中的时候,你没有参加银鹰选秀赛,好,没关系。我给你找借口。你有自己的苦衷。可现在呢。班小松为了求你加入棒球队摔得满身是伤。你就这种态度。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棒球看不起班小松看不起我啊!”尹柯知道,邬童这是对自己彻底失望了。所以才会跟他说清楚。尹柯本应该高兴的,因为邬童至少在当初还是了解自己的。可他开心不起来……

不是的。尹柯在心底回答。一口气喘不上来,憋得眼眶都开始泛红,但邬童却没看见。

我没有看不起棒球,没有看不起班小松,更没有看不起你。

我曾经是你的捕手啊邬童。

但他心里所想的这些,都没有勇气也不能说出口,他只能站在原地接受邬童一次比一次让他心碎的话。

“是,我多管闲事。我非要往班小松的烂摊子里踩一脚,踩到你,算我倒霉。你就随便吧。继续当你的木头人。当你的哑巴就好。”

邬童的语气已经恢复到平静,甚至可以说冷酷。

尹柯知道,他真的放弃自己了。

邬童转身离开,尹柯移开视线,不想再看邬童的背影。

他明明看过很多次了,已经习惯看着邬童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这次却说什么都没有力气再看了……

大概是因为,他也知道,这次,是最后了吧。

手紧紧的握着拳垂在身侧,孤孤单单的小孩,倔强的连眼眶泛酸都不能忍受,他转身走了,飞速的走了。

为什么。

当初你帮我找借口,相信我有苦衷。为什么现在不能相信我,为什么要逼我。

邬童,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却无法解释,如果这就注定是我们之间的结局……

尹柯不敢想了……

操场上只有一个孩子,从疾步减缓,最后蹲在地上抱住头。

没有一个人看见,也没有一个人去安慰。

很久很久之后,他站起来,腿似乎麻了,他却头也不回的,坚定的走了……

如果这就是结局,我们也不过如此。

———————TBC———————

一个关于17岁的严浩翔来到十年后的流水短文

伪现背,年龄私设有

OOC无逻辑短打。

严浩翔摔门出去就后悔了。

他不敢回头看张真源错愕的眼神,犟着一口气闷头往前冲。

本来就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事情,高考前夕他孤注一掷的打算走独木桥,张真源作为过来人随口提了一句求稳好点,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严浩翔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随时爆炸的炸药桶,被莫名其妙的情绪点燃嘣的一下炸成五颜六色的烟花。

这一炸气吞山河,炸的张真源措手不及,呆愣的看严浩翔像充气的热气球一样带着坏脾气晃晃悠悠的升高,带着坏脾气夺门而出。

心里乱糟糟的没主意,回去...

心里乱糟糟的没主意,回去求和道歉也拉不下脸。严浩翔拉紧薄外套打了个喷嚏,这个季节怎么这么冷,下意识的抬眼看着下行的电梯,怀疑是电梯冷气开的太足。

电梯门缓缓打开,他心里揣着事情。低着头没注意撞到一个人怀里。

一抬眼,堪称惊世骇俗。对面的人一身黑色风衣压迫感十足,但是手里提留着大包小包的瓜果蔬菜又奇异的柔和了周身凛冽的气质。

”啧...............啊?!。“风衣男人不耐的垂眸扫射撞到自己还不道歉的人,随即也露出了和严浩翔相同的神情。

缩小版和放大版的严浩翔面面相觑。

很难用科学解释这种荒诞的场景,好在严浩翔平时业余爱好喜欢一些超自然不能解释的非唯物主义,阅历积累丰富的的大严接受的很快,没什么犹豫,几乎是立刻就提留着还僵在原地的小严立刻按下电梯上行冲回家。

“宝贝你看我给带回来什么!”门还没开,大严迫不及待的就开始喊了出来。

小严显然败给了大严多出来的社会经验上。他还在持续的痴呆中。感觉天旋地转,世界崩塌。早上的8点,他单方面和张真源大吵之后,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未来。

未来的电梯出口是一户一梯的房子,大严的吆喝很快得到了回应,屋内熟悉的软语伴随着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由远到进。

“不就是下楼买个菜吗,带回来什么?”

隔帘推开,张真源在一边说一边探头,他今天难得的放纵睡懒觉,此刻还是迷迷糊糊的冒着瞌睡泡泡,揉着眼睛拖着拖鞋晃晃悠悠,在看到俩个严浩翔同时出现在门口时表情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张真源也露出了和小严如出一辙的痴呆表情。“这是?”他尽力平静没尖叫出声,深呼吸说话却直接破音,“克隆人?不对?穿越了吗,有点酷啊???”

眼前被提留的人是记忆中熟悉的那个样子,但是又很遥远。皱着脸的严浩翔稚嫩又张狂,一下就拽回了好久好久之前的那段岁月。但是眼下情况由不得张真源缅怀青春,他感觉头有点疼。

十几岁的严浩翔拽的上天。青春期迟来的叛逆,镜头前压抑的坏情绪失常失控的伤害自己和身边的人。张真源自己倒是无所谓,他忍耐度一直很高,消化性也好,可是。他看了一眼温柔报臂微笑的爱人。

俩个刺头可别打起来。张真源忧愁的想。

三个大男人站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实在是诡异,“别站着了,先坐下来在想办法吧。”张真源叹了一口气,帮大严接过手里的东西,并肩招呼小严进屋。

小严站坐在后面止不住的瞧瞧打量这个多年后陌生的张真源。

他才缓过就被放大的张真源冲击的词穷。好漂亮,他平时转的很快的脑袋里的形容词全都卡壳了。翻来覆去的品味,思考,重组语言系统也只能说出这么直白的形容词。以前的张真源也很漂亮。带着一种干净的天真。不女气,就是漂亮。笑起来肆意洒脱,少年意气展现无遗。特别美好,让人想把全世界的宝物都递给他。

但是未来的张真源更漂亮。整个人像是瓷白的奶油一样,散发着馥郁芬芳。

他看着张真源忙前忙后的给自己冲果汁,有些迟疑的说:“真源?我不渴的。”

“好了,先喝一点暖和一下,我和严浩翔商量一下怎么办。”张真源指了指大严,毕竟是从天而降的大活人,总不能不能草率了事。

“好。”小严抿嘴没有多说。

张真源和大严去书房研究接下来怎么办,小严留在餐厅先舒缓一下情绪。

缓了好一阵小严才平静下来打量四周。房子是大平层,很温馨的布置,能看得出房主的用心。随处都摆着俩个人亲密的合影。他不敢贸然去问,但是心里那些模糊的感觉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年少的他就对张真源抱有复杂的情感。但是太虚幻从未深究。他低下头,手里是张真源刚刚塞过来的橙汁。暖呼呼的传来安心的温度,鼻尖还有刚刚张真源凑近带来的身上甜蜜香气。

好温暖但是好糟糕。所以我为什么要和真源发脾气。他越想越懊悔。眼睛酸胀的想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随便哭鼻子太掉价了。

等屋里俩个成年人聊完出来,就看到小严一副霜打的白菜一样可怜巴巴。

“有我在你放心吧,好了,你不是要出去吗。”大严看着张真源拧着的眉头。伸手把褶皱抚平。“好了,多大点事情,回不去就白得一儿子。”

张真源听到大严这唯恐天下不乱的逻辑弄得也没那么忧愁了,沉吟片刻才依依不舍的拿着东西准备出门。虽然是愁自己,但是还是有种注意力被分走的不爽,大严刚看到门前脚关上。后脚立刻换了一副神色,不耐的看着端着杯子装鹌鹑的小严。

“吵架离家出走了大少爷?”他这话刻薄又不客气。

小严被刺的立刻抬头狠狠的盯着面露讥诮的大严,他从开始就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不耐与厌烦。此刻压抑半天的情绪喷燃而出。“和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又让他不开心了。”

无论那个时空的张真源,都让他弄得不开心。敏感的刺猬身上的刺又反方向逆着竖起,不想对大严服软,他不想明显幼稚的自己被比下去,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错话。“不开心就不开心啊。”

回应他的是响亮沉痛的一巴掌。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被揪着衣领提了起来,大严顶着后槽牙低声一字一顿道,“张真源不欠你的,严浩翔,他不欠你的,你仗着他对你好,你凭什么让他不开心。”

小严张着嘴巴想反驳,那些刺被这些质问点燃,飘忽的烧成灰烬。他卸下力气,嘴巴张合发不出声音,脸颊火辣辣的疼。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看到你吗?”大严脸色阴沉松开了他,轻轻的吐出口气。“看到你,就让我看到了当初懦弱无能的自己。”

他们互相沉默的对峙,大严拿来一个冰袋放到他面前。他目光扫射过小严憋着情绪泛红的眼角。

“严浩翔,快点长大吧。”

回去了吗,张真源想,顺手打开中控灯被吓了一跳,小严坐在沙发上,手边是冷了的橙汁。他垂着头,脸颊还残留着下午的巴掌印,落魄的可怜。

好狠的严浩翔,也不怕把自己打死。看来下午相处的不是很友善,张真源眼神有些复杂。他绕到沙发和小严挨着坐在一起,轻声问“饿了么?”看了一下橙汁也没少多少,又说”我去给你做饭吧。”

“对不起,我不应该乱发脾气。”

张真源被他无头无尾的话弄的怔愣,随机无声的笑了起来。“这个道歉应该给,我想想,18岁的我说。”他伸手揉了一把毛茸茸的小熊脑袋。“你们生气了吗?”

他像一个旁观者,温柔的注视着青春期的少年心事。严浩翔被张真源的询问抚平了情绪。他斟酌的开口,敞开了心扉。“没有,他那么好,是我,我好像把坏脾气给了我喜欢的人。”

“虽然很想给你一些成年人的心灵鸡汤。”张真源拿起沙发的柴犬抱枕撑着下巴。

“但是每个人在不同的年龄阶段总会遇到很多事情,相处的方法也不一样,如果真的犯错,你就诚恳的说对不起嘛。”

说完张真源眨了眨眼睛,生动的露出了一个俏皮笑容。

小严看到这个熟悉的表情放松了很多。他们聊得很开心,严浩翔问了很多关于未来的事情,张真源选择性挑了一些回答他。他也不清楚小严会不会因为这场意外带着记忆回去。

金手指煽动蝴蝶的翅膀从而改变命运的轨迹不是张真源想看见的。

相册塞了各色风光,日常打闹,还有一只小严不认识的小柴犬的一辈子。

每多看一刻,严浩翔就更坚定回去的心情,这里的严浩翔和张真源携手创造了一个圆满的巨号。

而他和过去的张真源还没有正式开始。

“这么快吗,那来不及和严浩翔说再见了。”张真源看严浩翔郑重的站起来。

“谁要和他说再见。”小严感觉有什么液体顺着脸颊不停的滚落,到底还是年纪小脸皮薄,他竭力的装成大人的稳重荡然无存,挎着个苦瓜脸缓缓伸出手做出拥抱的姿势。

“别哭啊。”张真源想帮他擦掉眼泪,手不受控制的穿过透明的虚影。

严浩翔变得更透明了。张真源急忙的说出了一直想交代的那句话。

“严浩翔,在我这里,你不必要那么快长大。”

17岁的严浩翔消失在不属于他的时空,留下了斑驳的光点和一地的月光,这一场超自然戏剧也缓缓的落幕了。

电梯不知道什么时候上行了。

严浩翔脑袋混沌,撑着脑袋稳住身形。电梯内的冷空气刺激的他变得清醒。他感觉自己短暂的做了一个梦。梦境碎了一地,记不清细节,大体是好的,复杂的情感软绵绵的塞满了一室胸腔。

梦里自己告诉自己快点长大,梦里张真源又说不必长大。

有什么东西从胸腔破土而出,鼻尖还有奶油的馥郁香气。

严浩翔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急切的想见到张真源。

电梯门打开,温暖的春意中和了寒冷的风。

这一刻,严浩翔要去拥抱他的春天。

未考据,都是我编的,史喻史无差。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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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史森明不理解,在他应该畅快享受胜利的夜晚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出现在几小时前和他峡谷里对立厮杀的仇敌面前。

2016年的15岁的喻文波,他狗窝一样的房间里,坐在正在直播的显示器前,扭过头瞪着充满震惊的眼睛看向他。

史森明胳膊肘撑在电竞椅扶手上,抚着额头,他觉得自己有义务解释自己的出现,但多出来的人生经验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并派不上用场。

让出位置的喻文波...

让出位置的喻文波坐在床边,因为高度差的原因略略仰头打量这个号称来自六年后的人。他的刘海比上次见面的时候长了一些,阴影遮下来眼睛垂着的样子显得有点不好惹。

但喻文波一向善解人意,看起来他也不好受,莫名其妙回到过去,大半夜还跑别人家里来了估计他也挺摸不着头脑。虽然这个史森明按他的说法要大出自己好一截,好在父亲的辈分不论年纪,还是要发挥一下东道主精神。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帮史森明理理思路:“你在干嘛呢,来之前?”

史森明正在想这是做梦的可能性有多大,又思忖庆功宴的酒不会被加了什么料吧,喻文波倒是一如既往地胆子大,半夜家里空降不速之客接受度良好。

他在干嘛,庆功宴喝了一点然后回房间休息了。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事和心情,开心自然是开心,谁也不会嫌冠军多,推杯换盏烈火烹油的热闹寂静下来的时刻难免会有宿命感的怅然,但这对他们也都是寻常。峰顶的鲜花着锦刹那风流云散,都是很快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在他们的世界里已经是幸运了。

但是眼前这个人,史森明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交手后他们不再即时联系了,赛场上浮沉越久看胜负越平常,所以和结果倒也没什么关系。可能以前有种我偏要这样的底气,后来很多时候他们处境太相似,连安慰都显得是件太虚伪和没必要的事情。

喻文波在干什么呢,他退出比赛服的时候瞥到TESJackeyLove绿色的在线标志,光标匆匆掠过去点了叉键。可能都是一样的吧,队友教练组鼓励一下,有心情简单复个盘,吃饭,放假。后面都是自己消化的部分了。

但现在的喻文波不一样,史森明想起比赛完躲厕所哭鼻子后来乌拉乱叫不让他揭短,还反过来讹了几顿饭的崽种,那么鲜活的年纪。

“没干嘛,刚干完你拿了个冠军。”

史森明说完就后悔了,穿越的事太离奇,他一时只想逗逗喻文波,没考虑那么多。

“我随便说说,你睡一觉就忘了吧。”史森明尴尬地转移话题,“来都来了,不请爸爸吃个饭?”

“哇你是狗吧,比赛赢了你爹还要爸爸请你吃饭。”

史森明选择闭嘴:我什么都没说。

02

史森明明显不打算更多说些什么了,喻文波还是发表了看法:“看来你一直很强。”

他从来不吝啬夸奖,只是语气末了流露出一点点殷羡。史森明看着喻文波还稚气的脸,想商业互吹一波却突然不知从何说起,流光溢彩的赞美和荣光你都会有的,会有很多人羡慕你,但同时呢。至于他们,更乏善可陈,不论颠簸的过程单从结果上看一丝曲折都没有,他们冠以不同的前缀从一而终地做对手。

好在喻文波只当史森明不肯多说,自己找场子,他说:“那我也打到决赛了,哥们儿再加把劲儿拿个冠军还不是洒洒水,下次爸爸拿Draven砍翻你。”

03

喻文波说他饿了,提议下楼吃碗面。顺便请他。

史森明怀疑他只是惦记前面说要请他吃饭,甚至怀疑喻文波是看他被超自然意志支配了身不由己很可怜。

一家小面馆能开到十一二点也挺稀奇,怪不得能满足喻文波昼伏夜出的生存需求。史森明并不饿,坐在喻文波对面看他吸溜面条,记得很多年前见他,他吃的好像是一样的面。

挺好养活的,喜欢一个英雄就一直玩,吃惯了一碗面就一直吃。可惜后面他们能选择的空间能决定的变动一向小得可怜。

喻文波吃得很快,边跟他吐槽他的突如其来打乱了他的直播计划,这个月又要欠时长了云云。

史森明没费劲地用诸如“哈哈哈以为爸爸愿意来”“出场费很贵的”“回去可以继续播爸爸免费当一晚上房管”的垃圾话搪塞过去。

春末的天气,晚凉有点风,出来才发现竟然飘着点雨丝。

喻文波没再问以后发生的事情,他的生活里挑挑拣拣,能说的不多,再说给史森明听好像对他来说太遥远。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在路口站了半天,半夜的红绿灯一直亮着黄灯,旁边自动贩卖机橱窗发着白幽幽的光,打亮了一小段空气和游丝一样的雨。

喻文波舔了舔干巴的嘴唇,想之前没发现这家面还挺咸,说:“我想喝点东西。”

史森明长舒一口气,他现在似乎很自觉地承担起各种关系里思考更多的角色,忘记从哪个时刻开始的,好像从所有人期待他做到,到所有人默认他可以是很短暂的过程,后面无论什么史森明只是眼睛眨都不眨地背起来。

面对15岁的喻文波并不累,只是比起谨慎地考虑后果,很明白地说清楚一些盘根错节的事件、纠结难缠的情绪,吃饭、喝水、点外卖、说垃圾话,是属于放松的舒适圈内环节,甚至超过孵化出如今的他的英雄联盟游戏本身。

自动贩卖机选项不是很多,史森明惦记着别的事,没过脑子下意识按了个饮料。

面对红黑的易拉罐,喻文波伸过来的手明显有迟疑,“我现在喜欢喝这个?”

史森明很夸张地笑了几声,说:“不是不是,是你爹我喜欢喝,狗笔被我教育了几次早就不敢叫嚣无糖可乐狗都不喝了。”

然后再折回自动贩卖机,确实也没什么,就水和各种碳酸饮料,最后拿了一瓶纯净水回来,边拧开边说就喝这个吧解渴。

史森明看喻文波垂着眼睛咕咚咚喝水,无意识地摩挲塑料瓶盖,拧瓶盖拧得急,大拇指内侧剐蹭出发红的印子隐隐有丝疼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感觉喉咙也有点发痒。

史森明拉开无糖可乐的易拉罐环,灌了两口,忍不住想,2022年喻文波怎么会习惯喝这种东西。

04

喻文波没蠢到真觉得史森明喜欢喝无糖可乐,他察觉到史森明在他面前显得太过游刃有余了,他好像只是在千万个选项里随意挑了个能让对面的人舒适接受的,但这个的潜台词是他也能随意让你不舒适。

喻文波喜欢发号施令撒泼打滚然后被史森明照顾,虽然要回头捡灯笼喊大哥求坩埚,却一时接受不了被史森明居高临下地照顾。

“你早就预备好要这么说了吧。”喻文波很有道理地大声指责。

史森明哑口无言,他无法反驳,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不真诚并不是非正义的。

于是史森明啧了一声,说:“我没反应过来,爸爸怎么对你你还不知道,陪玩得你卖身抵的。”

喻文波一下子哑火,连带着自以为颇有威慑性的张牙舞爪都收敛起来。

史森明玩心大起,卡住喻文波的脖子,他们身高一直相差不大,拜这凭空多出来的几年所赐,他低头一瞥就能看光喻文波的睫毛鼻尖脸颊。

喻文波竟然脸红了。

救命。

史森明内心仰天长叹。

这时候的喻文波在意什么呢?国服几个号的排名,懒狗倍感压力的直播时长,还是他尚未开始的职业生涯?

当然没那么复杂,喻文波又舔了舔嘴唇,问:“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史森明隐约知道他在问什么。

那他现在要怎么回答15岁的喻文波,史森明开始后悔,是不是该怪他嘴贱,怎么说不好怪15岁的小孩子腻歪又敏感。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老天爷安排这一出奇怪的穿越,就是为了让他当着15岁的喻文波的面,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现在你懂的啊,我的现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喻文波看着他不说话。

“不是,你很久不这样了,我……”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

史森明头大起来,以前怎么没发现喻文波这么难缠。

现在他好像面对一个来自未来的先知,度过开始的讶异和无措后,反而大胆和理直气壮起来,反正史森明多认识他很多年,看起来也无所谓他或深或浅的心思。

史森明想到无数次媒体采访或赛前垃圾话,“很熟了”“认识很久的老朋友”“都加油打出精彩的比赛”,熟练归熟练,面对当事人的拷问一时踌躇,老油子如他也难免有些欺负小朋友的于心不忍。

史森明打了个意味不明的手势,“我第一眼见你,你知道吗就……你一脸傻狗样。店里空调开太足,烘得你脸通红。”

喻文波看史森明虚着眼不像看离他叙述中更近的自己,仿佛在舍近求远地做些与他无关的追忆,憋了半天冒出一句:“是吗,我忘了。”

史森明的眼神回到喻文波脸上,笑了一下。

05

他们回到房间里,喻文波声称他要睡了请便,但房间一览无余方寸之间显然只有一张床。

史森明摸不准小孩子是不是生气了,他并没有替身文之类的渣男思想,斟酌了一下耐心给喻文波委婉解释:“有些人,你知道的吧,如果到了一个时候没有找到留在彼此身边最合适的位置,或者不能够站到那个位置上,后面再怎么样也就到不了那个位置了。”

“好吧,”史森明投降,“比如我们。”

喻文波盘腿坐在床上,看上去有点迷茫,他问:“什么时候?是谁不允许吗?”

喻文波早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了,他们都学会适应周遭奇怪却被默许的规则,当作笑谈、轶事或者随便什么非严肃的东西,要不沉默,要不说些俏皮话消解掉。

但现在的他还会有开弓没有回头箭和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好奇心,或者说勇气。

史森明一瞬间脑海里划过很多个名字,他的故事,他朋友们的故事,有些他清楚来龙去脉原委始末,有些他所知甚少和外界纷纭议论相差无几,故事都是好故事,主角配角哪个拎出来都能搅动风云,只是突然间他感觉一晃竟然这么多年。

原来史森明和喻文波也曾是同谋,也曾做过义无反顾挥出利刃的反叛军。结果论的赛场上野史只是花边轶闻,但刀光毕竟映在过少年的眼睛里。

06

他们还是躺在了一张床上,史森明不知道穿越什么时候结束,但就这一晚吧,至少能睡个好觉。这些年他充分认识到未来怎么样,谁知道。

史森明半靠在床头,喻文波懒洋洋地把手臂交叠垫在脑袋下面躺平。

“拿了冠军要干什么?”

“放假啊,没放过几天,很累的。”史森明想起喻文波的问题,他觉得应该给他一个回答,他继续说,“陪陪女朋友吧,好久没见了。”

喻文波一下子抿住了嘴唇。

史森明看着喻文波年轻的,还没能充分掩饰伤心的脸突然说不出话来。

好像太残忍了,现在的喻文波表现得太坦然,钢筋铁骨勇猛往前不会被伤害,但喻文波应该是被允许软弱被允许伤心的,再怎么说15岁的喻文波面前没那么多天经地义。

史森明一度以为站在现在他们的立场上,他们之间没有多少晦涩难言的东西,甚至因为并没有很多真实世界里朝夕相对的记忆,感情像遥远年代里穿梭至今的线,既长久也浅淡。

喻文波怎么想的呢?15岁的喻文波和17岁的史森明会试探会猜疑会冥思苦想,但确实想不出来也就不想了。

“史森明,她是什么样子的人啊。”

史森明一时无话,21岁的喻文波这么问他有一百种方法回答,每一种都能让他们两个人都舒适满意,虽然更大的可能性是21岁的喻文波根本不会问出这种问题。

他们都更习惯捧场、调笑,然后大家都知道这就是话题的终结了,这就是他们关系的一方面结论了,此后话题和关系都自然而然转向、延续。

喻文波没有让沉默持续几秒钟,因为他很快地自己打断史森明可能的回答,“算了我也不太想知道。”

“你会忘掉的吧?毕竟太奇怪了。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就是个……副本?”喻文波迟疑了一下,找出一个形容。

喻文波撑坐起来盯着史森明的脸,“你会忘掉的吧。”

喻文波过分的执着让史森明有种心跳如擂的紧张,忘掉或者不忘掉对他有什么区别呢?对喻文波才比较要紧吧,预见未来怎么想都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生活轨迹,难道喻文波要记住S12春季赛亚军然后去开始职业生涯吗。

喻文波用行动解释了为什么要他忘掉,他吻了上去。

喻文波当然很生涩,史森明压抑住爆炸的心跳耐心引导他,他们都很投入,史森明却感觉到一种绵延的隐痛。

结束时喻文波面色已经一片潮红了,连带眼梢水汽也被晕红,他有点哽咽还在问:“你会忘掉的吧?”

“我会忘掉的。”史森明低低地回答他。

他们现在什么关系?就是这样的关系,连迟到很久的一个吻都是不道德的,但也说不好,可能爱就是不道德的。

到这个时候史森明终于有种被命运嘲弄的无奈,他们于对方是下意识的选择、瞬间的坦诚,但他们周围的世界里有很多权衡、犹豫、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巧合和运气,可惜好运很少在这里关照他们。

喻文波总是很勇往直前,有些东西在骨子里烙印着就是很难变,重来几次他还会闪现还会出现在同样的位置,他在峡谷里大杀四方的时候是这样,他现在吻上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这样的时刻重复上演千百次,我们却还是为之动容。

史森明无法揣摩喻文波是不是有疑问,而他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峡谷的勇气之神嘉奖喻文波的神迹。但哪怕现在,史森明也不敢问喻文波满不满意他的答案,史森明不认为自己的勇气相形见绌,峡谷里他开团开得一往无前气壮山河,只是他们某方面的错拍才走到如今的这样。

实在是他们俩都没办法的事情。

那些错位的欢欣和痛苦,对立的厮杀和碰拳,敌人和爱人的界限本不该被混淆,可惜没办法,一切开始之前他们是并肩的同盟,身体里的一部分停留在过去,更多的被撕扯牵拉着奔腾向前。他们依然共享熟悉的语言体系,保留习惯的身体反应,但那些撕裂一直在扩大,连带着存续的过去渐渐远到看不见。

但无可否认,哪怕伤筋动骨地打磨过这些年,他们仍然是带着彼此交融的一部分往前。

史森明竟然庆幸此刻只有他承受过这些。

07

喻文波想不到还可以说些什么了,他握着史森明的手重新躺回去。

史森明回握住他的手,喻文波能感觉到史森明注视着他,他的脸烫烫的,估计还是红,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史森明会忘记。那他也不要记得,喻文波想着,不去看史森明。

“你要是一直不回去怎么办?”喻文波盯着吊顶灯,“我直播也没法播,工会的人肯定要骂我。”明亮温暖的光线里他已经有点困了,迷迷糊糊想少播几十个小时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再说和史森明单独多呆一会儿也不错。

虽然这个史森明沉默、不诚实,说些垃圾话打发他的时候以为自己多吊,实际上脑子也不清楚。这一算好多年,看他黑眼圈那么重不知道他想要的都实现了没有。说了爸爸带你赢,但他自己也拿了冠军。

又想快让23岁的史森明回去谈恋爱吧,他明天还可以约17岁的史森明双排,难道史森明以后会遇到比他还厉害的德莱文吗,真是没有道理。

会回去的。

至少今晚,真的讲完了。

久等了的400fo福利,乐就完事了

HPau论坛体

本质all真,不喜勿入,勿上升

1L楼主:

如题,好心人告知?我觉得我遇见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了!!!!!

2L:

楼主几年级啊?今天好多年级都有黑魔法防御课哎,范围太广了姐妹

3L:

对啊,你这问的不是和问人家今天那个打领带的男的是谁一样吗?具体描述一下吧

4L楼主:

对不起大家主要是我太激动了。

我是今年的新生,刚刚上课前教授在门口和那位学长聊天,...

我是今年的新生,刚刚上课前教授在门口和那位学长聊天,太帅了我的上帝啊!!!!我没敢多看,但应该是獾院的学长我真的太怂了我那一整节课上的都是心神不宁的,你们懂那种感觉吗5555555

(你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是学长,因为我们这批新生里就没有这种气质优越相貌不凡的男生就是在拉踩)

5L:

我也是今年新生,也上了这节课,我怎么没看见?(不是杠,是真的没看见)

6L:

楼上是迟到的那位姐妹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来太晚了!!!

7L:

我看见了!!!只能用惊为天人形容,我这种平时除了上课基本不怎么出门的社恐就没见过这样的

8L:

@楼主,如果说是今天门口那位的话,不好意思他是我的命运

9L:

@6L,我这么快就掉皮了吗??我多睡了十分钟究竟错过了什么??????到底有多帅啊?!我要闹了我要闹了!!!!

10L:

楼上你错过了太多了!!!

11L楼主:

@8L,什么意思哦?谁告诉你了?梦里吗?

12L:

帅哥来过我的梦里告诉我醒来记得找他

13L楼主:

我看你还没醒呢

14L:

扯头花的两位麻烦停一停,我觉得我应该知道是谁了。是不是个子很高,笑眼弯弯今天还带了一副眼镜,领带系的有点歪的那个学长?(长得多帅我就不形容了,你们见过的应该都知道)

15L:

看这个描述,我好像也知道是谁了!

16L楼主:

@14楼,没错!!!!感谢这位好心人,可以告诉我我未来男朋友叫什么吗?他平时喜欢什么啊?

17L:

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18L:

@楼主,天下男人千千万,不用盯着一个人嘛哈哈

19L:

是啊是啊

20L楼主:

???咋回事儿啊?

21L:

姐妹,他是你注定得不到的男人,别想了(学姐的贴心忠告)

22L楼主:

啥啊????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最起码得告诉我他是谁吧?

23L:

张真源,獾院三年级学生,校魁地奇队队长,黑魔法防御课永远的神。

24L: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看见他的名字我还是会心动,这曾经也是我梦中的那个人

25L:

@楼主,姐妹,你命中没他。(没有唱衰的意思)

26L楼主:

我命由我不由天!!!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27L这波绝不宋:

还真由不得你

28L:

行了,我们小宋老师来了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29L:

嚯!小宋老师怎么摸到这里来的???

30L:

小宋老师来了我就放心了,我们獾院的就是靠谱

31L:

谁@一下mjq??!!老婆要没了!!!!(反正我不敢)

32L:

真当我们狮院没人了???刘文丁哥快来啊!!!!(你们两谁赢谁输我不管,张哥最后是我们狮院的就行)

33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死了,你们狮院的也太虎了

34L楼主:

不是.....你们谁能来给我解释一下情况????我现在就像电影看了开头不小心睡着之后直接结局了一样!

35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形容过分贴切了

36L贺点热水:

@楼主,亲亲这边建议您拿着爱的号码牌后面排一下队呢

37L:

贺老师!!我就说我们鹰院害得是我们贺老师!!!

38L:

翔哥!!!你在哪?!?

39L:

@楼主,这么和你说吧,张哥另一半的位置竞争非常激烈,而具有竞争资格的只有六个人。

40L:

是这个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41L:

@楼主,姐妹哪个院的?给你指条明路吧,与其得到他,不如看着他幸福。(就是问你要不要一起嗑的意思)

42L楼主:

我nm人傻了....srds我是鹰院的

43L:

原来是我们院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44L: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我可以好奇一下张哥最后是谁的舞伴吗?还有半个月三强争霸就开始了啊!

45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在等

46L:

你要是唠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47L:

我押mjq

48L:

那必须得是我们丁哥吧?丁哥可是第一个邀请的哎!

49L:

课代表来了,给大家总结一下吧。

已知:丁哥是第一个邀请的人,上上周刘文和翔哥在破斧酒吧因为舞伴的事儿大打出手,所以应该也是邀请过的了。贺老师是上周张哥魁地奇训练结束后亲自邀请的,有目击证人。马哥是上周五张哥下课之后去邀请的。

未知:小宋老师有没有邀请不清楚,虽然我的本能告诉我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综上:马嘉祺可能是最后一个邀请的人

50L:

.....我改押翔哥吧,虽然我是蛇院的(mjq你在干嘛????)

51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楼上怎么回事儿

52L:

獾院的在吗?你们小宋老师查无此人了

53L:

大家要改票的赶紧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54L:

综上:mjq不行

55L:

#mjq不行

56L:

57L:

今天注定是狮院和鹰院的狂欢

58L: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59L:

今天狮院和鹰院友好相处了吗????忘了?

60L:

我们两个院的battle是事实,但你们院的不行也是事实

61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难不同意

62L:

会说话就多说点!建议出书!

63L:

给大熊猫留点饭吃吧,山头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64L楼主:

我可以押我自己吗???

65L:

66L严王在此:

@楼主,看在你是我们院的份上,允许你做做梦。

66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翔哥你可算来了

67L狮院特困生:

张哥的命运必须是我啊!!!

68L:

文哥这是才爬完楼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69L:

知道了,下一个

70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被楼上笑死了,你好拽啊

71L严王在此:

@狮院特困生,同样的话送给你,你还是洗洗睡吧

72L狮院特困生:

你还别不信,我妈给我算过了,我入校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的命定之人那不就是我们张哥吗!

73L严王在此:

你入校第一个见的应该是在校门口迎接我们的麦格教授,你找错对象了

74L狮院特困生:

拉倒吧,就是张哥,我妈算的我们两上辈子就是情侣!

75L严王在此:

所以真源这辈子的爱人是我

76L:

友友们,这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77L:

《梅开二度》

78L:

79L:

80L狮院特困生:

这是命运的指引!

81L严王在此:

真源的命运指向我

82L这波绝不宋:

不是吧不是吧,还有人不知道真源昨天已经答应当我的舞伴了吗?

83L:

??????

84L:

!!!!!!!

85L:

小宋老师!!!!!!!牛逼!!!!

86LDDDDD:

?空口无凭吧

87L:

丁哥!你可终于来了

88L这波绝不宋:

比赛开始两个月之前我就邀请小张张了哦,而且他答应了,只不过他最近太忙了就忘了,昨天我一提醒他就想起来了,然后就答应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剩下的几位应该快收到小张张的婉拒信了

89L:

好家伙,比赛开始两个月之前

90L:

獾院的姐妹们!!!!过年好!!!

91L:

《两极反转》

92L:

小宋老师太牛了!我respect!我押对人了

93L:

友友们,口号可以喊起来了!

94L:

肥水不流外人田,小宋老师给我冲!

近水楼台先得月,獾院双杰把婚结!

95L:

六位男嘉宾就差马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96L:

mjq你倒是说句话呀!!

98L:

mjq为什么还不露面啊!!!急死我了!

99L:

我来晚了,所以没有人知道mjq今天带张哥泡温泉去了吗??

100L:

?????!!!!

101L:

我直接震惊

102L:

mjq闷声干大事啊!!!!!不愧是我们蛇院的!

103L:

夸了个大张啊朋友们,直接泡温泉了,是我想的那种温泉吗?

104L:

mjq你好福气啊

105L:

《两级再反转》

106L:

沉默是今晚的狮院和鹰院

107L:

爆笑如雷了家人们!!我看谁再敢说mjq不行!!

108L:

最终赢家或是mjq和syx

109L:

好日子

110L:

新年好

111L:

我愿称今晚为笋人掰头之夜

112L:

不愿再笑

一部分灵感来自之前天天和各位太太在群里嘴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嘉祺你很行

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谢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

创作不易,不要白嫖。爱你们

题外话:不要催我!!!!!在搞选秀!再催跑路!!!!该更的时候会更,不要教我做事,脾气不算好,别让我骂你

love&peace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01.

值班室窗帘被风捎开,溜入晨光一剪。门开了,在日出,一个吻比太阳先落在额角。

王俊凯这才醒,睡眼惺忪坐起,又连打两个哈欠:“来啦……换班换班。”

“又趴桌子,就不能多走两步去休息室睡。”千玺抹抹他嘴角,白大褂明媚温存。“昨晚几点下台的,消息也不回。”

“四五点吧…本来就排了台大手术,后来又有两台急救……”王俊凯按按自己眼睛,肩背僵硬,脑袋胀痛。记忆挣扎着苏醒:“……我没回吗?我回了吧。”

千玺摁亮他手机,屏幕在眼前晃一晃,打好的字还堵在输入...

千玺摁亮他手机,屏幕在眼前晃一晃,打好的字还堵在输入框。

“……太困了。”王俊凯吐了一下舌头:“你吃早饭没。”

“还没吃。”千玺站到王俊凯椅后,替他按肩:“查完房吃食堂。”

“我不做你就不自己做,是吧。”王俊凯精神起来,数落他:“路上买也好啊。”

“我做的不好吃,路上买不健康。”

“讲究挺多。”王俊凯捏捏千玺手,被千玺反捉住。王俊凯手指侧边划了道小口。

千玺亲亲他伤口,诚实道:“想早点来看你。”

“所以你就不要你那胃了。”王俊凯气笑了:“一会儿我陪你查房,查完一块儿吃。”

“不用。”千玺揉揉他脑袋:“你抓紧回家补觉吧。”

“不回,我吃完去休息室睡。”王俊凯倒着脖子扯懒腰,脑袋抵上千玺肚子:“你今天不是只上白班吗,等下班我们晚上一起回。”

“回家里睡。”千玺低头捧住他脸蛋,心疼说:“休息室睡不舒服的,又吵。”

“我不想一个人开车回家,等红绿灯会睡着。”

“那打个车,你乖一点。”

“出租车太贵了,不划算。”王俊凯撒娇:“地铁公交人又好多。”

“还说我讲究多。”千玺无奈笑起来,搂他起身:“那走吧。查房去,傻老婆。”

“干什么搂搂抱抱的。”廊外人声与日出升温,护士病人喧哗来往,王俊凯直叫唤:“工作场合,注意一点行不。”

“好。”千玺放开手,提摞起病历单,亲他一口出门:“查房去,王医生。”

王俊凯跳起来,摸摸脸,又轻快地追上去:“耍流氓!易大夫!”

02.

王医生和易大夫,心外科年轻一代的翘楚。两个副高级精锐,连带下属病区的主治,实习医师,又各自跟来批学生,例行查房查出专家会诊的场面,病人看了都害怕。

王俊凯解释,就是顺个路,忘脱白大褂了。几个跟他熟些的病号打趣,是陪家属吧,是不是呀易大夫?易大夫在一边查病历,还笑起来点个头。这天天气很好,是初秋,空气明朗,秋色映窗,一路下来,医护病人们不时说笑,氛围好得很珍贵。

王俊凯一区三床有个苹果脸丫头,先天性心脏病,没几天就要手术了,不适合跑跳和情绪波动,看见王俊凯,也会欢欢喜喜把藏起的糖果捧出来。四床的汉子就是昨夜里做的手术,一家支柱,主动脉瘤切除并血管重建,大手术,王俊凯特地又去看过一次,恢复很好,不多久就能痊愈。

千玺的二区六床是小孩,法洛氏四联症,千玺主刀。家里单亲,妈妈做工挣不够钱,手术费还是千玺两口子之前垫的,已经办好出院手续了,还在等易大夫来,一家人千恩万谢。

直走到二区七床,气氛又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一伙人守一个老太太,几个男人坐在床边,不说不笑,语气也不太好。女人们远些,时不时看过来一眼。周边医护问病往来,小心翼翼,噤若寒蝉。

查完房,千玺跟王俊凯去食堂打饭,一路上低声解释这家人:“老太太冠心病很严重,本来就时不时出问题,加上其他病灶,情况很复杂。本来在地方医院治,动过手术,开了胸又发现病变,没成功,才转过来。”

“还有,前两天有个实习生,胆子小,跟家属沟通有问题,也没多问一句,把化验项目写错了,结果多抽了老人家一管血,现在赔礼不行,道歉不行,赔偿也不行,吵了好几次,闹得很僵。”

“你这几天太累了,少担心点吧。况且家属脾气不好,又不是什么稀罕事。”拎完早饭回来,千玺关上休息室的门:“没事的,过两天就手术了。”

确实不是稀罕事,王俊凯见怪不怪的。也不是不怪,只是觉得累了。他把白大褂脱下来,在小桌上摆好餐盘。又道:“做心脏搭桥吗。你主刀?”

“嗯。”千玺在他对面坐下,还在翻老太太的病历单,看造影片子。

“那这几天,能躲他们就躲着,”王俊凯沉默了一会,盯着他,咬口三明治:“小心一点。”

“好,知道了。”千玺也看他一眼,腾手抹掉他脸上沾的吐司渣,递杯奶过来。

王俊凯喝着奶,把咬一半的三明治丢进千玺嘴里:“不好吃。”

“……是不好吃。”千玺嚼了会儿吐司:“没味儿。”

“我不是觉得没味儿,是觉得太硬了……”王俊凯剥了个蛋递过去,“你口味是不是变重了?”

“我口味一直很重啊,”千玺还在看造影片子,张嘴让他喂了:“你口味也没淡到哪去。”

王俊凯哼笑一声,把造影顺过来,一边翻,又一边道:“那今天晚上回家吃什么?要什么重口味?”

千玺咽完鸡蛋,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大一下吃的火锅。”

王俊凯又笑起来,片子抖得哗哗响:

“好,那今晚下班去超市买丸子,回家煮火锅。”

03.

医学生时代,窗户纸时期,两个人要面子,都不敢吃早饭。他们那会儿早八排解剖课,经常一下课就冲洗手池,弯下腰对着吐。隔壁专业的朋友称,你俩拜天地?相当破坏形象,相当没面子。

可惜不吃早饭也没什么用,下了课,还是对着吐。两个人吐着吐着,抬头也就笑了。去他的面子,丢福尔马林里了,捞都捞不回来。以毒攻毒得了。

后来吐习惯了,大一下解剖课上完,两个人跟朋友约去火锅:这个肥肠结构不错,粘膜层粘膜下层肌层浆膜层都很清晰。黄喉不是喉咙,是猪的主动脉哦。脑花里都是神经元和神经胶质细胞,细胞膜成分多,所以胆固醇含量很高……朋友们都吃不下去了,落荒而逃,只留下他们和滚沸的火锅,热意萦绕。

再后来常约饭,两个人从学校食堂,到外面的餐厅,又辗转到医院食堂。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自家餐桌上,也能一边看肿瘤切片交换意见,一边淡定吃饭。可劲儿互相恶心,还能觉得对面秀色可餐。要说重口味,千玺称第一,那王俊凯也得是并列第一。

大二上学期千玺把王俊凯叫出实验室表白,王俊凯答应的时候,手里还攥只解剖用的青蛙。情人节想贴心些,不要在彼此面前显得太重口太野,结果心有灵犀,两个人互送洗手液。很尴尬,虽然很实用,解剖实验一天到晚衣袖撸过手肘洗八百遍手。第二年吸取教训,做足了准备,互送护手霜。

私下生活一样浪得没边。值班室里接过吻,检查仪器上做过爱,平时放假了,关在家几天,更是怎么疯怎么来。两个人打嘴炮天天互飙黄段子,外科一天到晚对着各种人体,飙颜色段子是常有的事,有时候王俊凯飙不过了,还去找隔壁泌尿科取经。

倒也不是偏爱放浪形骸,只是平时工作太压抑了,生活中总要想方设法释放出来。穿起白大褂,手中迎来送往的就都是生命,健康所系,头发丝细的误差都不允许。

一边搞临床,一边搞科研,手术,病例,带学生,期刊论文SCI,治疗方案,每一样都焦头烂额。久病成医,也久医成病,两个人多少都有些职业病在身上,王俊凯颈椎和腰不好,做手术站久了都站不直,千玺胃不好,有时忙得吃不上饭,拖久了再回来,已经胃疼得吃不下饭。

城市里一出重大安全事故,还要在医院十天半个月回不了家。前些天王俊凯值班,小手术排满,还一直在准备大手术,也是几天没好好休息过。

吃了早餐,交完班,千玺回值班室,王俊凯就在休息室睡觉。一个人躺小床上,脑袋因缺眠沉沉作痛,迷迷糊糊想手术安排,又莫名想到千玺要主刀的老太太,面色不善的家属,翻来覆去,心里不安。

做医生,门槛高,天花板更高,社会地位却高不到哪去。工资水平中上不下,三班五班倒地赚辛苦钱,容易有挫败感,都还不算最劝退的。最劝退的是会被不尊重,要小心翼翼才能不被一些病人家属甩脸子。

从实习到副高,直接或间接地,王俊凯和千玺经历过好些次无理取闹。骂人的,投诉的,都是小的。威胁,拳脚相向,堵在门前拉横幅的,都不夸张。王俊凯年前就有次被纠缠了很久,各种恶言恶语轮番轰炸。

王俊凯那时赶去看病人,不搭理,几个家属就一路追着骂,一直追到安静的病房,把他堵在门外。王俊凯急了,争执起来,几个人按着就打起来了。周边保安都不在,旁观的也不敢拦,如果不是赶上千玺交班,白大褂一脱就冲过来护他,指不定还要怎样。

总会有一些急眼的家属,明知医生不是神,又偏要他们做神。知道医生治不了所有人,可到了自己家,又觉得一定是能治的。治不好,出了岔子,好好的活人送来反而不行了,就是医生没有尽力,忽悠人。那么闹上一闹,露个凶相,表现出不好惹的样子,哪怕错了,犯法,医生也不敢对自己的家人里不上心了。

医患之间完全沟通本就困难重重,因为医学药理从不是三两句话能解释明白的。而病痛当前,人又很难保持理智。恐惧太无助,愤怒又很茫然,这时候要是有一个矛盾,一个发泄的靶子,至少就不会那么不知所措。

于是要出气的,要讨说法的,要赔偿的,就有了林林总总,层出不穷的医闹。做手术出台一整天,经常水都来不及喝一口,晕头转向时再碰上这些,只想吐血。

王俊凯越想越担心,越困越心烦。可他太累了,眼睛都睁不开,忧心忡忡睡过去,睡得天昏地暗。午饭也没起来吃,期间千玺来看过他,拉了窗帘,通了会儿风,落个吻,就又出去了。

一下午睡在担忧的思绪里,梦里沉重纷乱,梦外人声喧哗,嘈杂不堪。好像被什么吵醒了,王俊凯惊坐起来,一睁眼就是黄昏。夕阳在分娩,溢出的血染红云彩。

耳鸣,头痛欲裂。听觉被耳鸣掩盖,有种尖锐的安静。王俊凯屏住呼吸,仔细去听,有些尖叫和碰撞声被捕捉到了,并且越来越放大,连成一片兵荒马乱,人仰马翻。

他当即掀起白大褂,跳下床,蹬上鞋,不顾一切冲出门去。

真是在医闹。

04.

二区七床老太太下午发生三次胸痛,第一次状况轻微,含服硝酸甘油,有所缓解。第二次重一些,主治医生来做过18导联心电图,检查心肌酶学标志物,排除了急性冠脉综合征的可能,于是改用静脉滴注药物。

先是和主治产生口角,指责医生态度问题。然后一路揪到主任值班室,找当时的最高话事人,也就是副主任医师千玺,要说法,要评理。千玺看过记录单,解释主治的治疗没有问题。但家属更上火了,认为是医院上下包庇,沆瀣一气,不管病人死活。

家属们人多势众,科室里忙着工作,也不能忍。一来二去,由争变吵,由吵变打,一片狼藉。混乱中不知谁从病房里抽来把水果刀,冲着之前的实习生去。实习生没经历过这骇人的架势,蒙在原地,被千玺撞开了。

于是推门冲进来的王俊凯,只看到这样一幕。

刀刃四寸长,一下子穿破风,刺进千玺心脏。

全是血,刀抽出时飙起人高的血,浇红了白大褂。

满眼都是红与白,轰一下炸开。王俊凯红了眼睛扑过去,拼命按住那道飙血的伤口,叫人,叫急救。

别哭啊,王俊凯,你别哭。千玺很想再摸摸他的脸,可是没有力气了,手还没碰到他就跌下去。生命掉入倒计时,随着喷涌的血液流逝。

别哭,他只留下句,别哭。

05.

监测仪器尖响,代表生命指标的各类波形信号闪烁,抢救室里一片凌乱。

心脏贯通伤,刀经左前胸壁刺入心脏,伤口超两厘米长。大量失血,超过全身血量百分之二十,已进入严重创伤性休克,心脏随时停搏。

“血不够,叫血库继续配血,O型血红细胞八个单位!”王俊凯被血飙了一脸,一刀划开千玺衣服,摸上颈侧:“血压血氧!”

拿着除颤仪在一旁的护士报:“六十七十!血氧三十!”

动脉压降低,脉压减小,颈静脉扩张,心音遥远,贝克三联征。王俊凯判断:“心包积液,再开一条开静脉通路,胸腔穿刺包给我,做心包穿刺!”

心脏是机体泵血器官,心包则是包裹住心脏的囊样结构。心脏外伤致血液进入心包腔,即心包填塞,会阻碍心脏泵血功能,引起急性循环衰竭,是心脏创伤急速致死的一般原因。

心脏贯通伤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生死时速,分秒必争。

胸骨下穿刺进针,王俊凯凝神,将针尖刺入千玺心口,进入心包腔。橡胶管缓慢吸出血液,监测仪上数字变化跳跃,一点一滴恢复指标。

抽出穿刺针,王俊凯闭了闭眼,呼吸有些抖。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库里紧急调来的血液源源输送,心包穿刺暂缓了填塞,短时内排血减压。

“左心室侧壁裂伤,急性心包填塞。推手术室,通知麻醉科,我要开胸探查,修补心脏破损。”王俊凯摘下无菌手套,道:“都去做准备,马上开始手术。”

推开抢救室门,迎面而来的是别区住院医师:“王主任,二区七床听说出事,突发急性心肌梗死,要提前做心脏搭桥。”

王俊凯脚下生风,一边脱下浸透鲜血的白大褂,一边往手术更衣室去:“知道了,你们安排。”

“可是……”住院医师犯难:“院里安排您来做二区七床。”

“我不做。”王俊凯断然说:“二区七床我不做。”

“可是……可是现在只有您最清楚二区七床的手术方案了。”住院医师追着王俊凯一路小跑:“心脏搭桥是四级手术,难度大,风险高,情况又复杂,论水平能力,只有您合适了啊。”

啼笑皆非了,可王俊凯笑不出来,施暴者要被害人去救命。

心脏修复也是四级手术,术中缝合要一针完成,难度大,风险高,情况又复杂,不还是只有他合适吗?王俊凯冷冷道:“去找别人,别耽误我做易主任手术。”

住院医师还想说什么,一直到手术更衣室,一位老者穿齐手术服站在门内,年近八旬,白发苍苍。

心外科主任医师,也是王俊凯和千玺的导师,从本科到博士,从来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老师已经快要退休了,不值班,从出事起就一路从家赶着到医院里来。

王俊凯哽了一下:“老师。”

老师抬着双手,手消过毒,戴齐了无菌手套,不能拍拍他肩膀。他心疼地看他,却沉重道:

“小千的手术我来做。二区七床,你去主刀。”

06.

凭什么啊。

伤了我的家属,还让我去救他们家属。我家属不是人呐。

王俊凯说,皇帝来了也没这样的道理。

老师已经去做千玺的手术了,二区七床还在等待主刀就位。王俊凯把自己关值班室里。满墙都是血,还没干透,红得触目惊心,凌迟神经。

科室同事来劝,但只是走个过场。感同身受,每个人头上都悬着一样的剑,没有人想劝。

医院人事科的人也来,有唱白脸的,有唱红脸的。唱红脸的说,卫生局会调查,会做警告处分。

好啊,处分啊,最好再把我捅死得了。王俊凯道:我们是医生,又不是圣人。兔子急了还咬人。

我爱人要是回不来,别说今天,我今后都不会再碰这把手术刀。

唱白脸的说,闹事家属已经被抓走了,王医生你放心,这事一定会有个结果。但现在手术得做呀,不然回头要闹更大,没法善终。人命关天,你大度些,狗咬了你,你还咬狗一口吗?

他听得耳熟,他听得可笑。

王俊凯年前经历的那次医闹,被千玺赶过来护住了,结果就是被几个家属揪住把柄,到处宣扬医生打人。他们投诉要求单位处分,添油加醋造谣,在当时不可开交。

王俊凯则是被打得指骨骨折移位,直接进了手术室。当时疼得不行,一边让麻醉师打麻醉,一边还在交代第二天几台手术的安排。

事后调查的定性是互殴,对方家属也有受伤,如果王俊凯不肯和解,只能一起追责,他俩和家属一起拘留,还要千玺背处分。

王俊凯那时气的发抖,可维权就是扯淡,闹得越大,不好的影响就越大,真相反而越模糊。这就好比在大街上被人泼脏水,自己已经臭了,回头让人再道歉赔偿也洗不干净。

总有人劝你,狗咬了你,难道你还要去咬狗吗?还是忍气吞声,尽快送走这帮大神。

王俊凯几乎是咬着牙,用还上着夹板的手签下和解书。

他把千玺心疼死。千玺那一次甚至把辞呈都递上去了,王俊凯都没拦住。后来还是他们老师,把那封辞呈扣下,大发雷霆,痛心疾首,问,记不记得入学时宣过的誓言。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

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他们这样的人每少一个,就会有许多人失去生的希望。

千玺很久没说话,最后撕掉了辞呈,很沉默地回来,抱住王俊凯。

放弃的念头其实有过无数次,只是他们都把那些念头放弃了。

可他们也是人啊,不是钢筋铁骨,不是百毒不侵。他们也会受伤,也会流血,白衣之下,只是肉体凡身的普通人啊,纵使妙手回春,不过一介凡人。

医生在是医生之前,首先是人,是父母的子女,儿女的父母,是爱人的另一半,和普通人没有差别。王俊凯受伤,千玺会心疼,千玺受伤,王俊凯会心疼。他们受伤,爸爸妈妈心疼。他们也会惆怅早上吃什么,计较出租车的车费和工资,会惦记今天下班回家,吃火锅煮丸子。

而病人家属轻描淡写一刀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种事从来不是第一次,也永远不会是最后一次。念国内顶尖的医科,本科五年专业排名数一数二,保研,硕博连读,国外进修,论天资论勤奋,他们到哪个行业不能做人上人。一年多少篇论文,做多少研究,救多少人,到头来还要受这种伤,挨这种气。

白衣本该无暇,行医问药从无过错,为什么要低声下气以至于斯。

被千玺救下的实习生在王俊凯面前哽咽,说不出话,到最后是嚎啕。王俊凯看着,眼眶酸涩。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只知道,再热的血,舔够了刀,也是会凉的。

再纯的善,流光了泪,也是要耗没的。

他不想做医生了。他今天就算脱了这身白大褂,也要给千玺讨一个公道。

07.

“哥哥,你没事吗?”

夜很重,也很沉,值班室里没有开灯。人事科还在门外劝,苹果脸的小丫头偷偷钻进来,用手摸索着擦擦王俊凯脸上的血迹。

“……我没事。”王俊凯靠坐墙边,嗓子很哑:“这里有血,很可怕的,你先出去吧。”

“我不怕血。”小女孩摇摇头,她从小到大做检查,总是要抽血:“我怕你受伤了。”

“哥哥你不要受伤,”小女孩很担忧,语气希冀:“我还等你做给我手术。”

王俊凯怔怔看她,只看见黑黑的影子。她本该是很漂亮的小姑娘吧,消瘦的手背上却布满输液和化验的针孔。她家是听说这里心外科最好,不远万里找过来的,又运气好,才排到王俊凯做修补手术。即使这台手术费用不低,高达十到十二万,家里借钱也要来做手术。

先天性心脏病,重度室间隔缺损,不能跑,不能跳,经常感冒,反复呼吸道感染,肺炎。生长发育差,消瘦,多汗。常蹲踞,晕厥,咯血。

她本该在光下无所拘束地跑和跳。

她本该拥有健康、自由的生命。

没有光,眼却刺痛,王俊凯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他过去吐槽时总说,以后有了孩子,打死也不准学医,要学医就把他塞垃圾桶里。也不管生不生的出孩子,反正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千玺就坐在一边好言好语哄哄,等解气了两个人还要一块儿看案例。

曾经的同学转行许多,过去的同事也有不少离职,可他们就这样一路互相扶持,竟也真的走到今天。

健康所系,是他们彼此支撑,彼此成全,从医学生入学,一直成全到今天的誓言。

想让无辜的小孩在光下自由地跑和跳。想让痛苦的患者重新拥有健康的生命。想救一个人,再救一个人。

身处最漆黑的夜,却总有那么多期望日出的眼睛,需要他仁慈。

王俊凯在想千玺跟他讲的病例分析,他熬着夜做手术方案,做情况预估,事无巨细,披星戴月。他跟他讨论了无数次,讨论到连他都滚瓜烂熟。

指侧的茧抹痛了眼,一双眼睛酸得发涩。他很想哽咽,很想哭,却还没到哭的时候。

都说正义必到虽迟,可为什么每一次都迟呢。

重新穿起白衣,王俊凯推开门,艰难说:

二区七床,我主刀,准备手术吧。

08.

日出时才出手术室,红日在天外一线,把黑暗撕开,割出晦黯的血。

一夜昏沉,王俊凯精疲力竭。下了台,眼里像淌血。腰椎痛如针刺,睁眼闭眼都是手术刀下的经络,血管,器官。

流淌的血,仪器里的血,手套上的血,白大褂上的血,同事的血,爱人的血。

二区七床手术很成功,千玺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没有结束,显示在抢救中。

他换下手术服,扶住墙,摸索着往等候区走。

走不动了,就蹲下来,倚在墙边,捂住脸哽咽。

指腹边粗粝地摩擦,是他指侧的茧,划破了,千玺清晨在上面留过一个吻。又到清晨了。

他们的手上生一样的茧,常年握手术刀生的茧,还有缝合打结时割伤的茧。缝合用线细而利,手指的侧边总是会被线割出口子,然后结出疤,再被割破,结出疤,反反复复,就成了茧。

王俊凯常举着自己的小伤口去跟千玺小题大做,美其名曰及时就医。千玺也看两眼,煞有介事诊断:

哎哟喂,幸亏你送来得及时,再晚点儿都愈合了。

你这三分钟内不医治就要得创口恢复后遗症,简称结疤。

是有点痛的,但也不要紧。要紧的时候他们反而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王俊凯腰疼得满地滚时不会说,千玺胃痛得睡不着时也不会说。都是医生,他们很清楚爱人至亲会痛到什么程度,也清楚接下来痛苦又会经历怎样的病程。

更会将至亲疾病的责任算在自己头上,然后愧疚,难过,无力的感受甚过任何人。

面对伤病,医生没有自我安慰和欺骗的机会,只有清晰残酷的现实。正因他们是希望本身,所以彼此受伤抱恙,才对彼此尤为残忍。

眼中血红,脚下趔趄,王俊凯要摔时不知被谁扶了一把。

抬起头才看见,是熟悉的脸。二区六床家属,法洛氏四联症的妈妈,外婆,爷爷,还抱着小孩。他们本该出院了,却还没有走。

一区四床的汉子,坐着轮椅过来,身后站着妻子,儿女。

一区三床小苹果脸,牵着爸爸妈妈。

还有一区二床,一区一床,二区一床,二区三床,二区四床。

住院的,出了院的。

穿着病号服的,没穿病号服的。

病中的,痊愈的。

抱着鲜花的,提着果篮的。

记得名字的,不记得名字,只记得病征的。

安安静静,熙熙攘攘,在清晨的手术室外,站满了家属等候区。

在这个世界上,人类最丑恶的,恨,欲,伤,都在医院里,有着最淋漓尽致的表现。

可是人类最可贵的,信,望,爱,也在医院里,有最好的诠释。

抢救中的灯灭了,门缓慢打开。

手术成功了。

09.

他们这一次没有接受道歉,也没有同意和解。沸腾的民怨,不允许和解。

暴力伤医在这一年已经入刑,家属医闹,情节严重,赔偿后被判处一年以上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千玺醒时,王俊凯把脸埋在他颈窝边,眼泪一下子湿了枕角。

千玺百感交集地笑,挪手摸摸他脑袋,还像是平常一样的好脾气:可以哭了,现在可以哭。傻老婆。

现在可以哭了,因为我在,我可以哄着你了。

老师也来病房里看千玺,在退休前的最后一天,给他们留下最后一课:

医疗这个行业,是有一些人把它搅坏了。但你们要做的,是把好的东西传承下去。医患关系恶化有各方面的因素,有患者不理解造成的,也确实有不守医德的人,让一些人在就医过程中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归根结底,是制度问题。

银杏在清晨抖落秋天,白大褂里的衬衣换成针织衫,王俊凯推千玺在医院晒太阳。

轮椅陷进金色的落叶里,发出噼啪声响。

千玺伸了个懒腰,说,活着真好。

王俊凯拍他一小巴掌。王医生最近在生一些小气,在后知后觉的嗔怪和害怕,怪易大夫胡乱跑去挨刀子,怪易大夫差一点死了。

千玺笑起来,扭头捉住他手,亲一口,再三保证:未经老婆允许,绝不擅自死了。

……你讨厌死了,起不起来,王俊凯直晃他:别老霸占我病人的轮椅玩!

起起起,千玺从椅上弹起来,轻松道:走,陪你查房去。

入深秋了,日光清澈。王医生笑一声,让他牵起手,上班去了。

医院大厅里依旧人来人往,病患医护络绎不绝。岁月献予白衣,在生命的迎来送往中,闪烁光辉的,是永远铭刻在丰碑上的誓言:

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

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

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

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

FIN.

将岁月献予这白衣

哪怕停止呼吸

把誓言背负直到我身死

于碑上留字

仁医不死

正义必到虽迟

光明驱散黑暗的那日

我愿相信

这个世界值得我仁慈

——《仁誓》

手是经常握枪的手,肉茧粗粗厚厚,划过尹柯的额头时候,引一丝过电般的颤栗。“刚才,夸谁呢,天仙似的。”

尹柯双眼里只装得下一个勾人魂魄的倒影,脑子里一片空白。邬童勾唇坏笑了下,川系部队里,九个步兵营,两个重机装甲营,一个机要加强连加上警卫班和后勤,老少爷们浩浩荡荡雄兵几万,少帅样貌堂堂数头一块牌子。

就连南北段系彭系,也流传着邬帅英俊帅气少年将才好比三国吕布的美誉。戴个四眼能长的好到哪里去,没见识的小东西。

尹柯发懵了邬童心理颇为得意,撸猫头一样揉揉毛:“西餐没吃过吧,学好了带你去实践实践?西街上的那家厨子是个黄头发的洋人。”

“那时候给你...

“那时候给你引荐个高人,通今博古中西汇融,给你那些先生们做先生都绰绰有余。”

尹柯嘴一抿,心里头才冒出来的兴奋劲一瞬就灭了。好就好呗,显摆什么呀。心里这么想着,脸上看不出什么,点点头就准备洗漱歇息了。

偏偏邬童是后知后觉的,只觉得好没吃饱呢就被撤饭了。跟着上床躺了,习惯性的把手往尹柯腰上一搭。尹柯扭了扭,甩掉了。这才有些尴尬:“这不是哄你睡得好些嘛。”

“我又不是小孩,自己能睡。你手热,弄的难受。”

乌漆麻黑的,少帅也不知道怎么了,昨天挺受用今天却被嫌弃了。

早上,小红端了热水来伺候洗漱,先给尹柯换了干干净净清灰色的棉麻学生装。邬童自顾先用洋胰子在下巴上抹了腻子,不紧不慢的用金铜色的剃胡刀刮胡子。那细长的天鹅颈绵延俊美轮廓下沿转动的曲线,像极了峻岫绵延的山脉。

尹柯收拾完了,立在一边看。

“你来?”

看着邬童递过来的剃刀,心里吃紧。这东西闪着奢华又锋利的寒光,弄不好就削下一块皮肉。

邬童像是有读心术:“怕什么,以后还教你拿刀拿枪你敢不敢。再说了,小尹柯也要长大的,难不成你还准备蓄个张飞一样的大胡子?”

“你才长的像张飞呢。”这一激,刀就提在手上了。哆哆嗦嗦的被一把按住在怀里,一手腕子被掌握着,按着邬童掌握的方向,一点点的剥开云雾看见那片雪白细腻的皮肤。

崔家老爷外出办货带回来的新鲜玩意儿,派人给少奶奶送了好些大小件来,周到的就连尹柯也得了份山货吃食。

“这几日来了两三回了吧?”尹柯正按照先生布置的功课把字帖练着,抬头就见小红在归置那些香菇木耳。

“嗯,说是崔老爷子去了趟北边儿。”

少奶奶关在房里,她爹三番两次找人来带口信,催她务必尽快查到邬童军事布置方案还有机要部门的研究成果。这事儿,从嫁到少帅府就成了少奶奶最大的任务,可如今她却仍不能踏入少帅的书房半步。

再有,那株千年老灵芝有了再现江湖的风声,相比之前好几次空穴来风,这一次崔府得力的管事从北面带回来消息,加上内陆各家药行连连动作,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少帅的书房,婚后也是他卧房,只在偶尔各种借口下装模作样的跟着少帅进去过几次,细细打量下,各种橱柜保险箱公文书籍文件,全然没有头绪。少奶奶只敢装安分守己偷偷打量,待不久就会被撵出来。

可少帅是个什么手段的人物,那紧紧关闭的大门,少奶奶是从没胆去逾越的。

从妆匣里挑了半日,终于找了件看着满意的东西。

“少奶奶,这可是老羊脂了,出阁前夫人就交给您戴在身边的物件。”

“舍不得孩子能套着狼嘛?”

又吩咐厨子煮了消暑的洛神花茶,亲自提了竹篦篮子去了右边。

小红被赶到了外面,少奶奶漫不经心的看着尹柯桌上的宣纸。

“这几天你做学问辛苦了,听说你用功的紧,我也不好来打扰你。可总想着,还是来看看。毕竟,这事儿论起来,也是我先起的头。”

“少奶奶有心,这事多亏了您。”尹柯立在不远的地方,桌上的茶他并不敢碰,不管这东西是好的歹的,送东西的人心可不是敞亮的。

“我只盼你好的,为少帅分担些,也为尹家添光。”少奶奶这就迫不及待的把东西拿出来了。

成亲那一日,送的也是玉,那镯子是女式的,为的让尹柯下不来台。如今用了心思,挑的是尊观音的小像,温润细腻水光凝合。

“在这家里头啊,该属我两个最亲近。往大了说尹柯,崔家尹家是一条绳上的。往小的论,少帅是你我夫君。”

崔晚玉那样子,搅着帕子回忆什么似的,眼神里尽是缠绵和爱意。“天下做人妻子的,谁不想恩爱绵长白头偕老。可怪我,肚子不争气,我怀不上,叫少帅失望了。家里要进人,我好受不了,要装大度,也只能和你说说体己话。可你来了,尹柯,你也是传不了后的。蜜里调油的小日子能有几日长?你看姐姐我就知道了。”

“我总要为了我们以后打算的,这府上今后也不知道要再来多少人。你我怎么立足,能依靠谁?多少还的是自己娘家势力最稳妥的。”

尹柯脑子里全是那些有的没的,他想这少奶奶也是和邬童恩爱过的吗?再想谁家新婚夫妻不好呢,自己这么个莫名其妙来的,邬童也很宽待了。

尹柯又想这府里真的还要进人吗?该是要的,如她说,总不会一屋子人个个都是用来斗心眼子的。邬童那样的人物,不是非要那种神仙似的才能配上,再不济也有那些扑上来的温香软玉。

“你要我做什么呢?”

少奶奶被尹柯的直接吓了一跳。再观察他的脸色,分明是失神失了血色的。

“你这孩子,我能要你做什么坏事似的。我只想着,若是有机会能知道少帅心里的事,叫娘家人替他悄悄的办妥了给少帅一个惊喜,又能体会我们用心良苦又能给娘家记上一功。”

“我并不知道他想的什么,他回来总不和我说什么正经事。”尹柯是如实说的。

这少奶奶也知道,她的人听下来的墙角,除了写不堪入耳的,没有一桩正经有用的。在她眼里,邬童无非也当尹柯是个宠物罢了。

“你知道的吧,少帅有正事都爱去书房办。”

“好的,我留意着。”

“看看,尹柯真是个知冷知热的人。这尊观音,我不给你的,这块玉我贴身戴着许久,以人养玉是有灵性的,但也阴柔些。你母亲如今入了族谱是宗室认定的正经身份,你该日去祭拜她老人家排位,替我和崔氏把佛像供奉。”

这是礼数,得到正氏的母家承认的尊贵。

尹柯突然想起来那晚邬童的玩笑话,这家人果真会动这样的脑筋,在尹柯最柔软的地方打感情牌来拿捏他叫他卖命。

“我猜你该想念家乡的味道了。”少奶奶嘱咐了厨房做了精致的南方菜。

筷子才摆上,小红从前厅得了信来回话。

“少奶奶,少帅的副官来接尹少爷了。说叫他换衣服去吃西餐。”

正是饭点,尹柯在路上时候,车一路走走停停。

这是街市烟火的热闹和喧嚣,热腾腾出油锅的臭豆腐,红艳艳的辣子,叫卖的小贩,看摊的老妇,来往的熙攘人群。透过车窗,忽觉的有视线胶着,路边饭馆的小帘子后,一双贼眉鼠眼盯着尹柯,戴着贪婪的欲望目光。

那猥琐的耷拉的眼角和褶皱间隐约斑点瑕疵不禁引一阵恶寒。尹柯合上了车窗的布帘子。

那种叫人不快的隐隐作呕的感觉跟随了尹柯一路。车停到一处优雅的白墙红砖三层小洋楼前,才略被眼前美景分去了半分精力。

*新买了xsmax,结果用了两天,屏幕失灵了哇,分别要重启十几次或者放任十几小时以后才可以恢复,一天搞了好几遍。又遇到出国,这水逆真是。

尹柯从邬童的怀抱里微微站出来一步,“大嫂其实不用如此的,那个女明星妈已经雪藏了。事情就过去了,她和谁是圈中密友关系不错,你不必连带着一起打压了。就算要,拉上我也没有意思。我对他们这些事并不感兴趣,你知道的。”尹柯能说这些话,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他很少当面戳穿别人什么,更可况一向有绅士风度和温文尔雅。但今天,若是纯粹要提醒或者插手自己家的事情,周蜜这么做过头实在没必要。她向来算得精明,原因应该只有一个,这个叫盛名的可能是大哥那个女明星的朋友并且也是邬童后花园里的一枝。周蜜拉着自己同仇敌忾的结成统一战线,一半还是出于私心。可那些阴暗和肮脏的事,尹柯一点也不想参与。更不要提让他这样赤裸裸的暴露在人群中...

一个并购重组方案,一屋子人关起门来开了一天的会。稀薄的空气和窒息的压迫感让人越来越招架不住。

董事会里几个老家伙已经顾不得形象解开了领带甚至偷偷松了勒在啤酒肚上的皮带扣,地中海发型上几根遮羞布也因为冒汗而快挂不住。

邬童太咄咄逼人了,他们愤恨的想着却苦无对策。轮番上阵也抵不过他一人的唇枪舌剑。而打持久战,体力更不是年轻人的对手。

终于有人败下阵来,扔了手头的钢笔重重砸在圆桌上。“我弃权!”

邬童擦了擦金丝边的眼镜又重新架在鼻梁上。那微微不规则的镜片形状是当下时尚的款式,很衬他挺翘的鼻子,还恰到好处的把一双眼睛过分漂亮和...

邬童擦了擦金丝边的眼镜又重新架在鼻梁上。那微微不规则的镜片形状是当下时尚的款式,很衬他挺翘的鼻子,还恰到好处的把一双眼睛过分漂亮和张扬后的野心遮掩了许多。

人都走光了,还留下满室的怨气,可邬童很享受着偌大空旷的孤独感和胜利。

许久后助理带着咖啡进来,“小少爷,司机已经在楼下等。您今天还去珠宝行吗?”

当然要去,预定的钻戒已经做好了。那是邬董事长亲自选的款式,又给了两块祖传的翡翠要镶嵌在上面。

尹家最近风波不断,都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这联姻的对象才从邬覃换成了邬童。

尹氏集团旗下已经相继关闭了一些生意,股票也在跌停后持续走低。本来是叫城中人艳羡的锦上添花,如今却有些门不当户不对了。

好在,邬家并不只有一个Alpha。

十几年前,一则邬氏集团董事长独子车祸身亡的新闻叫整个商业帝国都震动不少。这意味着,年事已高的邬董事长只有和唯一的孙子相依为命了。

可谁能想到邬董事长那个风流成性却英年早逝的儿子在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子。

特别当邬童分化成Alpha后,家里的火药味就更浓了一些。

邬董事长之前几乎全心都放在集团的生意扩张上。在痛失爱子之后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也开始考虑起了接班人的问题。

那么相比较邬覃这个十足的富三代来说,聪明踏实努力的邬童,除了生母是个舞女这样的出身问题,堪称完美。

邬童从名校毕业后就直接进入了邬氏,而年长些的邬覃早就在另一个业务领域里立足已久。他的母亲,就是商业联姻嫁入邬家的,势必,有来自母家的支持,及在董事会里有诸多眼线。

尹柯从工作室出来时候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家里的车已经等候多时了,说来好笑,这还是这些年来,第一次享受这样的待遇。

分化成Omega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把失望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他妈哭了快一个礼拜。可对尹柯来说,倒是因祸得福,这下再没有人反对他学艺术了,反正家里的产业也落不到自己头上了。

是的,他就是那么一个无欲无求清汤寡水的人,既来之则安之。

全世界都在捶胸顿足而后把冷落当作了理所因当,好在他这种后知后觉的性格,左右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就像是前一阵子他爸妈破天荒的喊他回家吃饭,然后用不容置疑的方式和他“商量”了有关联姻的事情。

其实,他本来也没有怀太多憧憬。Alpha不都那样吗,走在路上很不礼貌的盯着他看的那些迫不及待的和狗一样再用气味来划地盘的花孔雀。

虽然他从来没有太过在意自己家里有多少钱,可大概也能猜到如今钱已经不怎么多了的样子。邬氏的董事长没有撕毁婚约,而是把结婚对象换成了据说是私生子的二少爷。已经是天大的恩典。

毕竟,好像他和爷爷当年有过真的兄弟情谊,而为了一些商业原因婚讯也早就被广而告之。

行吧,尹柯觉得不赖。自己这个当哥哥的终于能在弟弟最需要的时候帮上一把。

“反正,我也没有喜欢的人,而且,谈恋爱什么的也很麻烦,和谁结婚不是结呢。如果生意交到我手上,说不定会弄的更糟糕。”他还反过来安慰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的弟弟。

说起来那个邬童,他其实见过,高中学校里高年级的风云人物,每天冷着一张脸随时准备接受膜拜的中二少年。那张脸其实是真的很好看的。

最主要的,相对于邬覃这种天天以风流韵事上八卦头条的人来说,和一直被誉为冷酷又现实主义的工作狂邬童结婚,至少保住了自己今后的名声和清净。

“其实,小童,如今尹家这个样子,联姻已经不能带来任何优势。反而,说不好还是个累赘。你可以去和董事长说说…”

邬童的助理打着伞把他送到车前,雨水在地上打出一圈圈的水痕,气温骤降下来,他们一天苦战在会议室,除了黑咖啡一杯接一杯的提神,饭都没吃上一口,而邬童又要奔赴另一场战役了。

“说什么?邬覃不要的凭什么扔给我?你还是太幼稚了。结个婚而已,和哪个Omega不都一样吗。那些和邬氏旗鼓相当的豪门千金真的对我有帮助吗,这种靠Omega上位的便宜就留给邬覃那个废物吧。正因为这是个烫手山芋我才要接着,我替爷爷和邬氏保住了名声,这种机会才是最难得宝贵的。”

黑色劳斯莱斯冲进了雨幕里,在街道划出一道灵动的弧线。幽暗的车厢里,邬童终于摘了眼镜深深的揉了揉眉心发酸的穴道,真切的放松下来体会了一刻的疲累。

市中心繁华的街道,明亮橱窗里的奢侈品,制服白手套彬彬有礼的导购,叫人望而却步的标价牌。

尹柯先到了,风大雨大,他出门时候只穿了一件黑红格子的宽大衬衣,禁不住寒意袭来,他便大摇大摆的走到店里去了。

反正,一会付钱的人也会来的。

好在他的脸长的比身上衣服高级许多,加上那从容不迫的气质,叫人不敢轻易怠慢的。

于是,邬童一身名牌西装推开水晶玻璃大门的时候,尹柯正一边喝着红茶一边吃着小饼干。

瞧,这些精品店就是这么叫人宾至如归。

在偌大的却人迹罕至的贵宾室,两个人互相深深的打量起对方来。

“好的,尹家的这个小屁孩不是说已经满十八岁了吗,怎么还是一副未成年的打扮。不分场合就吃上了,还真是在发育的青少年。”

“这人的还真是,年纪大了都一点也不随和的样子。可能有钱人总是有资本刻薄的。”

各自腹诽。

*手机速打,所以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字,好像很少。等我这两天回单位了再用电脑好好写。

马嘉祺是我的美学启蒙师。

遇见他的那一年我十二岁,心血来潮,硬要妈妈帮我报个书法班。奈何我妈把这件事整活得太有仪式感,选在我生日当天领我到书法班门口,边观摩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学习氛围边问我:“这里怎么样,喜欢吗?”

具体细节我几乎忘干净,现在回想,只记得我当时眼睛直接越过书法班大门,盯住里面穿浅蓝色衬衫黑领带的人愣了神。直到他回头发现我,才如梦初醒点点头:“喜欢。”我想我的表情一定蠢样又好笑,他被我逗得差点弯了腰。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马嘉祺毕业后回高中拿奖学金,上台致词,被逼...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马嘉祺毕业后回高中拿奖学金,上台致词,被逼得穿正式些。他高考考得好,差点够得上双大,不知道什么原因,留在本地报了A大。书法班是他老师开的,周末和假期开课,请他来帮忙。

我和宋亚轩也是在书法班认识的。他比我早去一年,自认为多认识一年马嘉祺就无法无天,谁都比不过他了解他的小马哥。成日摆出一副哥哥姿态:“我告诉你,小马哥最不喜欢......”不过倒是很巧,我和他三年后考上了同一所高中,也一起进了篮球队。平日里训练,就会听见他絮絮叨叨念马嘉祺的最新动态。

我有时候装的不耐烦,嘴上会说:“宋亚轩你怎么天天讲马嘉祺?”,其实心里根本不介意。马嘉祺嘛,讲马嘉祺,宋亚轩你最好天天讲马嘉祺。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还得从别人那听马嘉祺的消息?书法班我早就不去了,倒是宋亚轩,坚持不懈到现在。前几天他被高一学妹搭讪,半带点崇拜的语气问他:“学长,你居然还在坚持学书法哦。”

这逼当时腼腆一笑,一本正经给人家答:“热爱的力量是伟大的。”

我看人家小姑娘一副差点把这句话抄下来回家查查出自哪位大师之口的样子,心里直笑。是,热爱,热爱的是书是法还是人呢,就说不准了。

去书法班报到第一天正好遇上老师忙,把我和另外两个新生一起扔给马嘉祺。他先教我们认笔:“这是笔尖,这是笔肚,这个叫笔杆......诶阿宋你别玩墨水!小苏,不要发呆了!”

他边教我们边管纪律,我其实没听进去多少,眼睛紧紧盯着他纤细洁白手指,他的话传进我耳朵里,倒像唱歌。讲到末,他替我倒好墨水,拍拍我后脑勺叫我回神。我抬头看他,看见他眼睛弯起漂亮弧度:“小朋友,第一天不会不要紧,最重要是认真些。”

画室的窗只开在最靠近天花板那几十公分处,不拉窗帘,太阳光就会从那里闯下来。空气里微小灰尘被照耀,白得亮眼,在光里忽上忽下。太阳光照过透明窗户,照过细小尘絮,最后落在马嘉祺毛茸茸头顶上。

我想起之前去姑姑家。她去美国后改信基督,家里放十字架和圣经,表姐带我看过几页。

——前年的事了,我对信教没兴趣,看了些什么也记不深。现在看见光束照向马嘉祺,我却脑袋空白,好像也被强光晃过眼睛,恍恍然只冒出两个字,伊甸。

马嘉祺,伊甸。

“我叫刘耀文。”

我一度很不服气,几次都想开口让他也给我取一个只有他可以叫的名字。很可惜我没那个胆。马嘉祺也没有给我取个新名字的想法,他一直喊我耀文儿。

“耀文儿这张字写得不错呀!”

“耀文儿墨水在储物室里。”

“刘耀文儿!赶紧过来练字!”

一点也不特别,我还委屈过一星期,后来发现马嘉祺念“耀文儿”的声音实在太好听,还是乐颠颠接受了。虽然会点儿化音的人都这么叫,可马嘉祺叫起来不一样。他讲话轻,却像带小钩子,喊我一声,我自觉就主动被钩到他面前去了。

我喜欢追在他背后讲学校的事情,很鸡毛蒜皮,可马嘉祺每次都认真听,有时候眼睛亮亮看着我,我一对上他眼睛,倒突然不会说话了。好像CD机转得正欢突然卡带停住,只能吱吱呀呀要人按暂停再检查到底哪里出问题。

回到家我也一样念马嘉祺,我妈被我念得烦,经常充耳不闻。有一次突然八卦兮兮,问我:“你那个小马哥,快二十了吧?没有耍个朋友玩?”

我埋头干饭,心想我怎么摊上这么个妈,专挑我最不乐意答的问。最后迫于我妈穷追不舍,只能含含糊糊:“耍了耍了。”

确实耍了。

我去书法班的第二周就遇见那个人把头埋在马嘉祺肩颈蹭,手也不安分,一会在腰一会在背,一会又往下滑。马嘉祺要他不再作乱,皱着眉冒出一点虎牙尖,身子轻轻往后靠,又被拉回来搂得更紧,作势要打也没法让对方松开。

看见这一幕的我站在大门口,脑袋轰的一下,心也轰的一下。

宋亚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走到我身边,扬了扬下巴,和我说了第一句话:“那是严浩翔,小马哥男朋友。”

男朋友?

“什么?”

“严浩翔,三个字怎么写。”

“严格的严,浩荡的浩,飞翔的翔。”宋亚轩狐疑看我一眼,“怎么,你要给他扎小人?”

我知道他在讲笑话,可是笑不出口,只能摇摇头,先他一步走进画室。

我辗转问了很多和马嘉祺年纪相仿的人,社团里遇见高中部的学长学姐、高年级辅导老师,也腆着脸打招呼。不懈努力,终于大致构建起严浩翔这个人的背景资料。

学姐好像了解很多:“高三之前一直是足球社社长,现在说要好好读书,考上A大,就退了社。”

A大。我嘴角不由得僵住,面上反应小,心里早就交战得如火如荼,学姐最后说了什么也能没听清。

我也确实因为严浩翔的出现和马嘉祺别扭了两天。只是当时熟悉度太低,马嘉祺也领会不到我晦涩情绪,一直没能给我什么宽慰。宋亚轩看我苦闷过了头,好像有意开解我:

“不要太自私,多拥有他一秒已经够赚。”他顿了顿,补充道,“马嘉祺属于很多人。”

我恍然。

严浩翔偶尔出现,有时候送花,有时候送水,再有时候只是空手来送个拥抱。他出现一下,又离开。只要我足够和马嘉祺亲近,在画室里,十分之九的马嘉祺是属于我,剩下十分之一才会余给他。

自那之后我变本加厉,黏马嘉祺更严重。严浩翔来画室我就往他视线范围里站,有时候甚至故意向马嘉祺求助,编些“小马哥我看不清这个字”、“小马哥圆锥剖面怎么画呀我又忘了”的谎话,好让他俩分开得早一些。

和严浩翔第一次见面还是一年后,他来接马嘉祺回家。当时马嘉祺大二,他大一,两个人在校外租了房。我也没意外,他俩家境都好,单租应该也不在话下。

近距离看见严浩翔,我只能承认他确实长得好,像国外动画片里洋娃娃。他站在马嘉祺身边,冷着脸看我一眼,听了马嘉祺介绍扯出点笑:“你就是耀文呀,嘉祺在家经常说起你。”又伸出手要和我相握,我没理由拒绝,只能不顾指缝沾上的点点墨汁,毫不犹豫和他握手。

马嘉祺这时候又被另一个学生拉远。他离开,严浩翔表情也玩味起来:“小朋友,学校里没有女同学可以恋爱?”

我装傻,看向他眼睛,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严浩翔笑着摇摇头。“喜欢马嘉祺的人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知道他有男友,还是装傻充愣的也不在少数。但是,刘耀文,”严浩翔抬头,似笑非笑,“马嘉祺喜不喜欢你,你们俩有没有可能性,你自己考虑。”

“他只是拿你当小孩,你这么当真?”

第二天原本没有我的课,我还是跑到画室去。

马嘉祺看见我有些惊讶,帮我准备要写的字和纸张,之后就坐在我不远处斜前方,却也没多问。

他那天很漂亮,白色衬衫下摆塞进浅蓝牛仔裤,勾勒流畅腰线和笔直腿型,像棵冬天的白杨。

我写字间隙抬头看他,突然就想起他万般好来。我没耐性,刚开始学字没少被老师骂,他却从不说我,偶尔还要找点“因为小呀”的借口替我开脱。夏天又潮又热,他被我紧紧贴着肩膀,牢牢抓着手,虽然喊热也不挣开。我眼泪近,挨了批就爱哭,他手上忙也抽空安慰我,轻轻用手抹掉我眼泪,再带我洗干净脸上墨痕。如果我还是难过,他会抱我。

我舍不得,视线都快模糊,却晃然看见他小指尾戒被太阳照得闪光。

后来我再没见过马嘉祺。我妈归结于我三分钟热度,做什么事都不坚持。只有我知道我在坚持什么,又是为了什么而放弃什么。

我第一次遇见马嘉祺的时候他穿衬衫,一年过后,我告别的马嘉祺也穿着衬衫。

我第一次对马嘉祺动心是因为太阳,一年过后,我告别马嘉祺也是因为太阳。

现在我已经读高二,新学校,新同学,没什么人知道我练过字,我也一直不愿意自己提。在班里上上课,下课塞着随身听看书,放学周末约朋友打球。家,教室,球场,三个地方来回切。

向姮突然找到我,笑着问我可不可以代表班级参加书法比赛。

向姮是我们班班长。我读理,班里女生少。高中生总爱传点七零八碎小道消息,可到她身上,除了数学竞赛拿了第二,化学竞赛拿了第一外,至多是“今天隔壁谁谁表白,向姮拒绝了”一类事情。

我都不用猜,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宋亚轩那孙子把我卖了。

她站在我课桌旁,我抬头看她。她微微低头,把细碎短发掖在耳后,眼尾向上挑,唇边冒出一点虎牙。我突然怔住,眼前的人好像和另一个人重合。

大概注意到我表情奇怪变化,她弯弯眼睛:“可不可以呢?”

“可......可以,可以。”我语无伦次,说话不过脑子。

但是我只可能答应,因为我好像看见马嘉祺。

我很难得在打球间隙主动提起马嘉祺,宋亚轩有些吃惊,饮用水沿着他下巴掉到喉结。

我和他要了马嘉祺的联络方式。与马嘉祺讲明是学校任务,他很爽快邀我去他家完成作品。他家专门改了一间房当画室,大过普通房间。我迟疑半秒,又毫不犹豫答应。

同时我和向姮关系也开始飞快进展。我在班里不爱出风头,对女生更是如临大敌,能打手语绝不讲话。向姮和我交流机会少,聊了几次,却发现很多共同话题,比如喜欢同一部热血动漫,喜欢同一首乐队的歌。我觉得意外,却又觉得顺理成章。

她告诉我最后悔没去过LinkinPark的livehouse,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喜欢乐手的现场都走一遍。她怕Chester事件再重演,她怕后悔。

听她这样讲我慌忙点点头,我也怕的。

向姮讲话我经常听到出神,常常是听着听着,眼睛里,脑袋里,只剩下她漂亮鼻梁,上扬眼角,和樱桃色的嘴唇。她讲热爱、讲趣事,有些东西我根本不感兴趣。可我看着她,居然也忍不住要和她一起笑。

我觉得这种心态太荒唐,打球的时候偶然和宋亚轩提起,他却出乎意料皱起眉,睫毛也轻轻压下。

“我以为你还忘不掉马嘉祺。”

我没放下手上矿泉水瓶,也没看他,耸耸肩,不置可否。

马嘉祺给我开门前一秒,我按下和向姮聊天框里绿色发送键。

明晚一起去广场看烟花吧。

冬天一到,广场恨不得天天放烟花。天上花在燃,地上花被卖,告白圣地不是道听途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当成情人节。

刚按下,面前门就被打开。我眼前出现的人,被我日思夜想三年又三年,却又被我逃离三年又三年。

马嘉祺还是和以前一样,亮着眼睛喊我“耀文儿”。他说好久不见,没想到我长这么高。

他的虎牙好像没那么明显,比以前瘦了点,半抬着头看我。太久不见,我恨不得把他发丝也记进心里,好让我再挨下一个三年。

马嘉祺我领进画室的时候,从厨房里冒出一只黑柴,顺口介绍:“他叫六斤。”停了停,又把目光放回我身上,“我给你挑了《春江花月夜》。”我没有看见严浩翔,也没多问。

马嘉祺帮我准备好纸墨,临回客厅,我喊住他要关门的手:“马哥,门开着吧,透透风。”他挑了挑眉,没反对,收回手还不忘叮嘱:“慢慢写,认真最重要。”

我笑着看他转身,持续到他背影消失在视线,笑出卧蚕和几滴眼泪。和马嘉祺再见的场景在我脑海上演千万遍,对话动作不断演习排练——这里语气应该上扬些,这里手应该举高些,这里应该笑得灿烂些。

我顺理成章当接收指令机器,一令一动,在马嘉祺面前扮演最恰当最乖巧弟弟角色。可马嘉祺后劲太大,他走出画室木门,我的笔开始发抖,心也后知后觉轰的塌了些什么东西。安静画室反倒喧嚣,涌来情绪把我冲撞得六神无主,只知道呼吸流泪。

六斤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脚边,用鼻子轻轻蹭我小腿。

我忽然想起之前一次靠在马嘉祺肩上看他玩手机,刚好看见他表哥给他发家里的萨摩耶。太调皮,被罚吃青菜。马嘉祺马上被逗笑。我误把笑以为是他对小狗热爱,装作小狗模样蹭蹭他肩膀手臂:“小马哥,你喜欢狗狗吗?”

他倒是答得痛快:“喜欢呀,我很想养柴犬。”

我又惊又喜,一句“我要当柴犬干爹”就要脱口而出,却听见马嘉祺接着讲:“浩翔有只英短,也不知道英短和柴犬合不合得来,就一直没养,怕打架。”

我一句话被完完整整堵在心口,只能跟着笑。心想怎么不和我住一起,我可不养英短。

六斤趴在我脚边睡着,我开始写字,却突然发现自进门起不但没有见到严浩翔,也没有见过那只所谓阻碍六斤出现的英短。

我又想起宋亚轩不时和我说起马嘉祺和严浩翔分手。分分合合,每次分开都不足一个月,我料定不需要多久就又如胶似漆,没有一次放在心上。

宋亚轩当时发表评价,说是和他哥共同得出的结论:

“马哥和严浩翔性格太像,这样反而走不长。”

他似乎一直对马嘉祺和严浩翔互相迁就的状态不满,认为马嘉祺就该更被顺着些。

我对他和他哥结论嗤之以鼻,心里万分希望这种假设成立,嘴上却不愿意承认:“你哥?上次给我推表情包那个?”

没想到轮到宋亚轩露出轻蔑冷笑:“马嘉祺初恋那个。”

“......”

难道真的初恋男友看最透彻清楚,马嘉祺和严浩翔已经分手?那我是不是——

我自己都觉得这种想法荒谬,手中笔也被惊得用力一抖。我正写到“海”字,笔上墨汁不受控制留下痕迹,第一点和第三点点连成线,中间第二点被晕得更开,生生变成一个“悔”。

马嘉祺在这个时候给我送水来,放在旁边另一张桌子,又借这个由头监督我进度。我不好意思地就要解释笔误,问他能不能再多写一份,他却先开口:

“‘春江潮水连悔平’?耀文儿,你悔什么?”

他笑得玩味又坦荡,我张嘴又张嘴,却说不出心里所想。

我心里在讲,嘉祺,嘉祺。

我后悔的事千千万万,最后悔是你。我后悔离开画室,后悔躲你,后悔这么久不联系你,后悔想你却装作不在意,后悔知道你和严浩翔分手也不敢找你。

马嘉祺,我后悔我爱你,又不告诉你。

其实我有好多话想问马嘉祺。我想问马嘉祺知不知道我离开画室真正原因,有没有试过联系我,空闲还会看画室接近天花板高窗吗,能不能看到爬上后山试图透过窗户见你的我。还想问他留在A大后悔吗,严浩翔真的有这么好吗,如果我再大一点,我可以比得上他吗?

我有一千零一个问题集结成册,有一千零一句爱意要吐露表达,却没有一个字讲出口。

《春江花月夜》不短不长,我写到天暗了一半才算完。马嘉祺替我盖上印章,卷整齐,又送我下楼。

我在单元门口和马嘉祺道别,走几步远,又回头看他。冬天的天暗得早,风很大,整个世界都是动着的,树、头发、飞鸟,甚至半暗天空的云也在动。可我和他却只是望着对方。好像被套进雨夜,我和他齐齐变成Romeo和Juliet。

我看着马嘉祺被风吹开额前头发,细微灯光把眼睛照得发亮,鼻尖被冻得发红,吸吸鼻子又呼出一口气,露出一点兔牙。他见我回头,举起手臂对我用力挥一挥,笑得时候嘴边跑出一团雾气。

我也笑着和他招手,回过头却轻轻叹气。我清楚,动人心魄爱情故事太多,能陪他续写的又有几个。

走出小区我才想起要看向姮回复,手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电,我抱侥幸心理尝试开机,挣扎半天还是只能看见漆黑屏幕。我在寒风中静止两秒,决定先去便利店。我心绪被马嘉祺搅乱,先做些不用动脑的事情,别的一概往后再说。

我去买了两瓶啤酒和一包烟,又买了个一次性打火机。

我记得马嘉祺很爱看香港电影,还一定要是08年之前的。那些电影主角无论热恋失恋,指间一定夹支烟。

我没见过马嘉祺吸烟,倒是想象过。他嘴巴小,应该很适合薄荷味女士香烟,细细长长咬在齿间,再加上些香烟白雾,爱人又害人。

想过吸烟,见过吸烟,可我还没有试过吸烟。我站在马路边路灯下点燃我十七年来第一支烟,被呛得手扶灯柱咳到肝肠寸断,不敢再放进嘴里,又不舍得扔掉,手指握着,看橙色火花在手间明明暗暗。

马嘉祺是我的薄荷烟。

站得久了腿发麻,我索性坐在旁边花坛,开了易拉罐。我长得不像好学生,按理可以走痞帅路线,可惜不会吸烟也酒量不行,两瓶也上头。

我昏着头搭了的士回家,倒在床上脑袋混沌,却是马嘉祺和向姮两个人的脸,两个人的声音,缠绕交织,揉在一起。

我想到马嘉祺好似已经分手,想到明晚要和向姮看烟花,或许情绪上脑还会告白,又想到还没收到向姮答复。

这样思来想去,等我在清醒是第二天,八点半。我顾不得头疼,只得跳起来洗漱,昨晚忘记充电,我顺手抄起充电器和手机开始往学校冲。

到的时候刚好下课,我偷偷庆幸躲过一劫,可班里却出乎意料哄闹。我绕到教室最后找插座,刚按上开机键,一回头,宋亚轩盯着我似笑非笑。

我皱眉:“怎么了,这么开心?”

宋亚轩笑得更灿烂:“不会吧,还不知道?”

“向姮和展逸文在一起了,展逸文,你总认识吧,上个月上海转过来那个小少爷。”

对不起哦,我明天晚上有约诶。

我好像遇上当头一棒,转身问幸灾乐祸到不行的宋亚轩:“什么时候?”

快上课的时候我见到向姮,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站在我座位旁边:“你知道了?没办法呀,今晚是第一次约会,总不能拒绝他。”

我赶紧也跟着笑,扯一下嘴角好像扯一下心脏,鼓鼓囊囊发酸发胀:“没关系没关系,下次再约。”

向姮只是笑,没有回答。

我们都知道,大概没有下次了。

过几天和宋亚轩打球,我随口问起马嘉祺现在情感状况,他倒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还不是那样,严浩翔呗。为了养六斤严浩翔还把猫送他姐姐家去了。”

我愣了愣,差点丢了罚球。被队友猛拍几下后才回过劲来,只能低头笑笑。

我笑我自己。

我笑我自己痴心妄想,怎么会想去捉住风。

风怎么会停呢。

END

【原创】别上升真人不喜勿点

【乙女】女友设定

内含林炜翔,高天亮,田野

【林炜翔*你】

最近小凤凰要给选手们制定新的衣服,官妹早早的就告诉你在周末要帮林炜翔量一下三围,所以你决定早上把林炜翔叫醒量三围

起初林炜翔口中念着一串数字“72,64,74”

“林炜翔你嘴里念啥呢”

“啊三围啊”

“我寻思着你的三围也没这么大吧”

“我念的你的…”

“林炜翔你***有...

“林炜翔你***有病啊啊,我三围你记这么准”

“上次陪你逛街的时候随便看了一下”

其实是内衣店的小姐姐好心给林炜翔补了课所以“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没内衣穿啦,但也不对啊,总觉得自己好像亏了

“你到底量不量啊,不量我要睡觉了”

“量量量!快过来”你拿着软尺对着林炜翔的腰围一测

“嗯…??!林炜翔你瘦了”

“我最近一直有在运动好吧”林炜翔低头对你说道

而你确闻到一阵清香,随即暴怒道“林炜翔你是不是又偷用我的洗发水了”

“你怎么知道的”

“头发的味道啊”

“怪不得可汗说很好闻,我还以为他变态呢”林炜翔一脸懂了的表情

你卒破案了林炜翔的洗发水竟是偷用老婆的啊什么时候安利一下鸭

【高天亮*你】

“高天亮起床,今天我要帮你量三围”

“为啥不是身高啊,我感觉我昨天晚上长高了”

“你说你晚上把被子踢飞的事我没打你就算不错了,还长高”

“怪不得我感觉昨晚上好冷”

“……牛奶我给你热好放桌子上了”

小天走到餐厅从桌上拿起一杯牛奶一饮而尽,而你一心在量他的三围

“咦小天你是胖了”

“什么嘛怎么不是长高”

“多长点肉,这样主播就是185了”

“切,这还差不多”高天亮扭头说道

你看着高天亮嘴角的牛奶渍便亲了上去说“牛奶不能浪费嗷,我也要陪兲宝长高”

我透露我是保派!!!i冲

【田野*你】

你最近看到电宝的团建照片发现自己家甜老师的腰好细

远远看真就是个“纸片人”呗你打算在这个周末来量一下甜老师的三围

“甜老师!过来量三围啦”

“啊为啥啊”甜老师放下怀里的小浣熊朝你走来

“嗯…嗯…我觉得该测量一下了”

“那你可以做一下示范嘛”

“我不是你量吗”

“我还不知道量哪呢,你先教我”随后田野拿走你手中的软尺,开始测量你的腰围

“哎等等我是不是上当了”等你反应过来时田野已经测完了

“好了,走吧小浣熊一起陪你妈妈逛街吗”

“哎等等去买什么啊”

“内衣啊要么量什么三围”

“我为什么要乖乖听田野的话难道杰杰说的都是真的9898两座大山”

是在下输了

甜老师腹黑98

彩蛋

LPL夏季赛开始啦,大家要一起加油嗷|'-')

九州一色还是李白的霜

1直通车:

肯定有OOC别骂我lqs本人别看

第一视角太难了再也不写第一视角了8552字

还有后续(应该吧

月光还是少年的月光九州一色还是李白的霜

刘青松当然没有来看我们乐团的比赛,虽然我有拜托我们的后勤小姐姐在比赛时给我拍一段focus,最后犹豫了许久也没有发给他看。

但有些意外的是,刘青松没有给我这个平凡大学生争取到这个短暂的佛山游,我也因此和他丢失了...

春季赛落幕后,糖小幽倒是邀请我去她家做客过几次,其中有一两次金泰相是在家的。他很健谈,在跟他的交流中不仅没有不愉快,而且还能感受到他作为电竞选手和FPX队长的魅力所在。意外的是,他也有问我是否联系过刘青松,我那时喉头发干,恹恹地回答道没有。

金泰相或许一眼看穿了我的纠结,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糖小幽坐在他身边参与这场对话,“你不联系他,他也不会主动跟你说什么的。那天送你回学校之后,我问他你看起来心情不错,他说我们这次一定要赢了。我问他这么有信心吗,他说要给大学生争个佛山游,答应带她去看看了。他现在肯定觉得自己没遵守承诺,是自己的问题,所以没脸联系你,恰好你也很别扭,你们一起闹别扭了,是要一直都不联系了吗?”

金泰相的话让我的心揪了起来,好像被人用力的攥在手心里,心脏又干涩又拧得疼。我以为那是句玩笑话,会成为他前进路上动力的一句玩笑话,让我和他都有期待的一句玩笑话,但没想到在无形中却成为了他的压力,甚至让他自责。这确实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金咕咕说这个也不是让你自责,你别自己又拧巴起来了。”糖小幽抬手很轻地敲了敲我的头,“你比他小两岁,他本来就会有想要照顾你的情绪,但肯定也不知道怎么做。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个未来会怎么样,但你是不是起码不要让自己有遗憾?”

“不要有遗憾…吗?”我低声重复了一遍,思绪却被这句话拉回到了季后赛前的那个晚上,我被他抱在怀里,他在耳边跟我说,“希望我们都不要有遗憾”。只是我一直不知道,他的遗憾是什么。而我的遗憾,他猜到了吗?

大约是金泰相的描述能力非常到位,他和刘青松在基地的那段对话在我脑海中已经有了个大约的画面。刘青松回基地的时候或许是真的看起来心情不错,说到要给我争取个佛山游的时候或许唇角微微勾起、眉眼也弯弯的。不知道在那个失利的夜晚里,他是否有辗转反侧,手机握在手里不知道该给我发些什么,是“抱歉”,还是“泡汤了”。

我在他的世界外反复徘徊,不停地张望,但没有什么结果。

之前染的闷青色颜色掉的很快,中长发也渐渐变长。我约了tony老师给头发补颜色。坐在理发店里昏昏欲睡的时候,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要联系刘青松这个念头。

“还知道主动联系我了?”

“嘿嘿,刘少这话什么意思呀?”

“有吗?”我有点尴尬,没想到刘青松还有这么斤斤计较的样子。却忍不住翻翻旧帐,好像真如刘青松所说,我基本没有主动联系过他。“那作为赔偿,今晚请你吃饭好不好?”

“你在哪?我现在去接你,去哪里吃?”他答应的特别果断,我有些意外。

“我在理发店呢,你不用来接我,我给你发个定位到时候吃饭的地方见吧。”

“理发店定位发来。”

这已经是春天了,但早已不是初春。春风吹过,在某一方土地上带来了一些水分,种子便急不可待地破土而出。

小哥木讷地点了点头,对大步流星的刘青松行着注目礼。

我还在考虑剪什么样的发型,刘青松便走到了我的身边。他看着镜子里的我,问道:“你这还要干嘛?”

“我在考虑剪一下。”我不方便抬头去看他,只能对着镜子里的他笑一笑。

tony老师摆弄了一下我的刘海,也看着镜子里的刘青松说道,“男朋友看看,她剪个什么样的好看?”

我被“男朋友”这个称呼吓了一跳,急忙摆手想解释不是的,但刘青松却先一步开口道,“给她把刘海剪剪就行,后面长度别动了。”

我瞠目盯着他,“啊”了一声表达我的疑问,tony老师问我是要听男朋友的吗,我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烫,点了点头。

刘青松是混完直播时长来的,现下大概眼睛有些酸,提示音不断响起地手机也不愿意看,就直勾勾地盯着在剪刘海的我。我有些轻微近视,平日里都是戴眼镜,去看他比赛那天是戴了隐形眼镜,所以也没有一直眯着眼一幅有些猥琐的模样。今天我眼镜摘了放在包里,有些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想眯着眼努力看清的时候,他戳了戳我,“剪刘海闭上眼睛,不然头发会扎眼睛。”

“哦……”我应了一声,闭着眼睛等着tony老师摆弄我的头发。

tony老师跟我聊了一下午,也已经没什么话题可以聊了。但现下刘青松来了,他把目标转移到刘青松身上,大大小小的问题砸向他,“今年多大了?比女朋友大几岁啊?”“做什么行业的?”“哪里人啊?”“平时玩什么游戏啊?”

刘青松也是随口胡说,大约是叫我大学生叫顺口了,他也说自己是大学生,又算了算和我的年龄差,于是说自己今年毕业,在实习。说到游戏的时候,他笑了笑,“我玩lol,都是跟着她玩的,我就是个钻一,她都大师了。”

虽然知道刘青松是在胡说八道,但我还是忍不住满头问号。虽然我们俩是因为游戏认识的,但他还没怎么见识过我的游戏水平,这么胡乱吹嘘倒搞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tony老师确实是个同道中人,也是个lol玩家,一听我俩段位这么遥不可及,连忙道下次带他上分,我有些头痛,刘青松大约还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剪完刘海后,tony老师仔细的清理了一下我脸上的碎发后便去将账单带去了前台。我身体前倾,脸几乎都要贴在镜子上了,接着拂去碎发。刘青松大约是看不下眼去了,将我拉到他面前,替我仔细的扫掉碎发,还用力地吹了一口气。我急忙闭上眼,心中暗自庆幸今天打了底妆,让他看不出我面对他时的红透了的脸,与此同时也有些担心会在他面前脱妆。就在我还纠结着的时候,他揉了下我的头,“好了,走吧。”

街上行人并不多,刘青松把帽衫的帽子戴上,同我并肩走着。我心里有好多好多的问号想问他,侧头悄悄去看他面上的表情,但脸被帽子遮了大半,我看的不真切。

“对了,为什么没让我把头发剪短呢?”

“留长了好看啊。”他没怎么思考就回答了我。

我还没想好下一个问题问什么,他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盯着我的脸,“今天可以晚点回学校吗?”

“可以的,有什么事情吗?”

“吃完饭一起去个地方吧。”

我点点头,他也点头表示满意。我们谁也没多说什么,一路沉默走到了吃饭的地方。

我捧着脸看着他,想起来我们刚认识的那会,我经常会看他直播,偶尔会刷一点小礼物。有一次直播听到队友调侃他的感情状况,我突然就被失落的感觉击中了,但这也成了我心里的一个问号,一直没有被解答。

我真的对这件事情很好奇,但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也不知道怎么问才不会显得奇怪。我不自觉地咬着吸管出神,也没看到刘青松偷拍我发呆的样子。但他的手机并没静音,照片拍摄的“咔嚓”声拉回了我的神志。他有些好笑地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样子,把手机藏了起来。

“刘少手机里有很多女生照片吗?”我气急败坏地问他,“怎么能偷拍呢?”

“哪里是偷拍,这明明是当着你的面拍的。”他托着腮帮子侧头看着我,“怎么,手机给你查,看看有没有其他女人照片?”

他说着就要去掏出手机,我连连拒绝,“不必了不必了,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到时候我眼睛不保了。”

他“嘁”了一声,“有什么不能看的,艾芙劈叉队员裸露照片吗?我怎么可能存儿子们这种东西,当父亲就要有当父亲的肚量。”

“你队文化,博大精深。”我连连点头,忍不住好奇道:“你前女友的照片没有存吗?”

“前女友?”他皱了皱眉头,匪夷所思地盯着我,“初中那会我手机都没有哪来的照片可以存,再说了都是前任了存什么照片。”

难道当时大家调侃的还是现任?我心中一梗,语气都低沉了许多,“那现任女友的照片总存了吧,是不是保密?”

“你这个人,真的脑袋有问题。”刘青松摇摇头,他挠了挠头,用更加疑惑的眼神盯着我,“我说你怎么奇奇怪怪的,我什么时候有现任了?我怎么不知道?”

“之前你直播的时候……”一不小心暴露出来我看他直播的这个小秘密,不过都问到这里了也无伤大雅了,我硬着头皮继续,“直播的时候队友们不都调侃你被现在的女朋友看的死死的,她乖巧黏人,你还很享受什么的……”

他沉默了一会,脸上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我倒是很少见这样的刘青松,他面上云淡风轻惯了,大约很少有这种让他摸不着头绪又记不太清楚的无脑问题。

“啧,你是说我们基地的猫吗?我已经上升到人畜恋了?连我们基地的猫都不放过?”

“猫????”我脸上的表情开始丰富起来了,刘青松又变成了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他意识到了这是看我笑话的机会。我没想明白,“不是,为什么是猫啊?你在骗我吧?”

“我们基地不是有猫吗,那一阵不知道搞什么,像发情期,天天绕着我脚脖子转,蹭来蹭去的。那几个儿子在旁边胡说八道,啧,没想到被另一只偷偷看我直播的小猫记在心里了。”

我的脸大约是青一阵红一阵,此时也憋不出一句挽回我面子的话来,还出卖了自己,真切的体会了一把被自己蠢到了是什么滋味儿。

刘青松忍不住笑了起来,估计笑的脸都要酸了,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他揉了揉自己的脸,抱臂在胸前,“小猫,看我直播啊,刷礼物了吧,因为我儿子们胡言乱语吃味儿了吧?没想到啊,你看起来挺有脑子的一个大学生,被这种话困扰到现在啊?”

我羞愤不已,决定不再搭理他,把眼前的面卷成一大卷塞进嘴里愤愤地咀嚼。不论他怎么逗我,我自岿然不动。

主要还是太丢脸了,我在心里已经哭的死去活来的了。

还太早暴露了我对他的龌龊心思,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同他相处了。

他拿我当好朋友,在知道这些后还会把我当好朋友吗?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借口去厕所想要去买单,但前台的服务员告诉我我同行的那位先生已经结过账了。我一时迟钝了起来,愣了好一会才离开。

我们走出饭店,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刘青松伸手戳了戳我的脸,“还生气?”

我不知道怎么躲避这个话题,只得老实回答,“只是觉得很丢脸,不是说好今天我请客吗?”

我们刚刚走出饭店的时候他没什么反应,大约是猜到我刚刚带着包是偷偷摸摸跑去前台了,而非是为了去厕所补妆。

我们走到了江边,这个时段人并不多,不少都是上了年纪来遛弯的。刘青松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倒着走,“比赛拿奖金了吧?虽然我没猜到你为什么这么急匆匆地想请我吃饭,也不知道你是听说了什么,但你还在上学,没有让你请客的道理。再说了你跟小猫似的,就吃这么点东西,请你吃饭我还能吃亏?”

夜幕渐渐降临,我们静静地看着江面,细弯钩似的月牙倒映在江面,还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也铺在江上,有不少也映在了刘青松的脸上。

我不忍心开口打破此刻静谧的美好,仿佛一开口,我们之间这种微妙的气氛会失去平衡,沉沉地摔进这江里,缓慢的、深不见底的流走。

我对刘青松的形容很单一,这基于他平日对事物的反应,所以我总是会说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除了英雄联盟和程潇没再有什么事什么人能让他有所关心。他好像真的是个寡淡的人,但接触下来我又不得不推翻“寡淡”这个扁平的形容。刘青松也是个立体的、情绪饱满的人,他调侃别人的同时也会有关心和体贴,他也会害羞,会有愤怒和不安。这也只是他性格中的沧海一粟,被他悄悄地遮起了不少。

在了解他的过程中,我被距离感打败,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但又无法躲开他的温柔与魅力。面对自我矛盾,我总是习惯性的选择逃避,可金泰相的那番话始终挥之不去,我决定踏出一步试试看,这是我十八岁后的第一个动心对象,我必须小心翼翼的对待。

“对不起。”刘青松开口打破沉默,这三个字却无端让我紧张起来。我想说你不需要道歉,但他转过头来望着我,声音很轻、很慢,“佛山游,泡汤了。”

“你没有必要道歉,我当时只是……”

“我知道,你想说那只是你的玩笑话。但我还是让你有了期待,我自己抱有更大的期待。我跟inb哥说我们这次一定要去了,可结果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们乐团比赛的时候,我特别紧张。因为第一次参加这种团体的比赛,我很怕因为我自己拖了团队的后腿。我坐到钢琴凳的那一瞬间,大脑是一片空白的,但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我,如果是刘青松,他在团队里是带领大家走向胜利的角色,不是像我这样犹犹豫豫临场掉链子的。”

“你对结果满意吗?”

我摇了摇头,“其实可以更好,但因为想到你比赛时候的样子,起码让我没有怯场。”

刘青松笑了笑,大约是笑我幼稚,我也不在意。他的泪痣好像永远都闪着光,牢牢地抓住我的视线。此刻,哪怕就是一句话都不同他讲,我们就这么一起坐在江边,听着一些嘈杂渐渐消弭,人事散去,江面雾气漂浮,虫鸣的声音逐渐成为夜色的主角,我也可以一直这样,在他身边。

“MSI结束之后不久就是夏季赛了。我说过,春天的遗憾我要在夏天都打回来。”

“嗯,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的。”

“到时候,一定给你争取个假期,你来吗,有东西想给你看。”

我忍不住转头去看他,转头的瞬间视线与他对上。我的心跳骤然飙升,在胸腔剧烈跳动,却舍不得移开视线。开口的瞬间嗓子有些干,我说,“好。”

他笑了,抬手掐了下我的脸,“一定要来啊。我也讨厌不安定感,不许咕咕了。”

那一瞬间,我对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依赖感,希望可以长长久久依靠着他,可以在他面前不谙世事。小时候翻烂了星座书,天秤座和双子座水瓶座是五颗星的绝配,因为彼此之间能更好地互相理解,相处不累。但我喜欢狮子座的刘青松,哪怕他没有风象星座的浪漫,哪怕狮子座永远都不懂天秤座的脑回路,哪怕天秤座的每日速配永远都不是狮子座,我也依旧喜欢他。

上海的夏天是伴随着潮湿忽然蔓延开来的,那晚后我偶尔会和他联系,虽然说的都是一些很琐碎的话。我怕打扰他,仍然会偷偷地蹲他的直播,看他某一天里心情怎么样,rank顺不顺心。

六一儿童节他给我发了个红包,兴许是怕我不收,他并没有发很多,但要求我必须收下,然后去买我喜欢的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犹犹豫豫地在手机上打字。

“我不能收你钱,上次吃饭都是你花的钱,说好是我请客的。”

他回得飞快,像是在蹲点,“这有什么?小朋友不过六一儿童节?我看别的小孩都有了,糖小幽都有,你没有的话我怕别的小朋友看不起你。”

我刚发出去一个“……”,他便换了另一个话题,“你什么时候放暑假?”

“七月初吧。”

“那什么时候回家?买票了?”

“买了,和同学一起买的。考完试就回了。”

这次轮到他发“……”给我了,又很快甩给我一句,“我一会有比赛,夏季赛第一场。”

“你也会紧张吗?”

“会吧。也不会”

我透过屏幕仿佛隐约能窥见他有些犹豫的样子,打字速度也不由得飞快起来。“加油!”

“只打字?没诚意。”

隔着屏幕我都能嗅到刘少嫌弃的神情,为了表达出我百分之百的真心,我发了一句“加油”的语音。

“加油!如果是刘青松的话肯定可以的!你不舒服吗?是不是感冒了?”

“没……”他没说为什么,听起来没什么兴致回答这个问题,我刚想着再说些什么,他的声音接着响起,“我…没想到你接的这么快,不小心呛住了。”

我笑了起来,他有些咳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听筒传来,“快去喝点水润润嗓子。虽然今天不能去看你比赛,但我会守直播的!永远相信刘青松选手!”

“那麻烦小幽姐了。”

糖小幽约好来接我,让我直接拖着行李箱收拾好宿舍,晚上去她家住,明早再送我去飞机场。这实在是一个太大的人情了,我连忙拒绝,但她不怎么在意,嘱咐我一定要带着行李。

晚上我推着行李箱站在FPX基地门口的时候内心是非常忐忑的,糖小幽在我们刚到的时候就急忙跑进去了。手机被我攥在手里,手心沁出了汗,我在犹豫要不要给刘青松发消息。站在外面也能听到基地里不断传出一些吵闹的声音,我抬头望着黑夜中的月亮,被层层云雾缭绕,隐约又神秘。

“恭喜今天刘少获得胜利!很遗憾今天也没能去看你的比赛,下次一定嗷!我已经放假啦,明天就要回家啦,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我正在慎重的敲字,突然基地的大门被人用蛮力推开,发出了一声有些痛苦的“吱嘎”的声音。我抬头看着面前呼吸节奏有一点紊乱的刘青松,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把手搭在我的行李箱上,看了我一会才开口,“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今天晚上要去小幽姐家借宿一晚啦。”

他点了点头,“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备注什么奇怪的称呼。”

他刘海有点长,刚刚大约跑了几步,额前有些乱了。我忍不住抬手给他理了下刘海,然后指尖贴在他的面颊上。我本身体温度就偏低,即使在夏天也是手脚冰凉,指尖更甚。基地里的冷气一定开的很足,他身上还散发着一些些冷气,但或许我的指尖更凉,他不太适应,神情也有些异样,但也还是没有动作。

“不然该给你备注什么?松宝?松松宝贝?”

“阴阳怪气的。”他脸上都是嫌弃,但嘴角翘了起来。他现下看起来心情不错,基地门口的路灯和着夜色里清冷的月光,浅浅的映在他的脸上。我的呼吸在光影斑驳间不受控制地变的错乱,心里也惶恐着不安分的想法会在这光影间也无处遁形。我讪讪地收回贴在他面颊上的手指,却被他一下子抓住握在了手里。

我大概有些面露惊慌,不是抗拒,而且受宠若惊。由于身高差距,手掌的大小一定会有些差距,刘青松的手却又比我想象中的更大些,手掌的温度也比我高了许多。我的右手被他捏在手里,我犹豫着要不要收回自己的手,刘青松很轻地开了口,“手好凉啊你,穿太少了吧。”

“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啊。”不知为何我也和他一样细声细气了起来。他瞪了我一眼,把手里的队服外套披在我身上。我这才注意到队服外套并没有被穿在身上,而是一直被他拿在手上。

“为什么不进去找我?”他拉着我在基地的院子里走了走,我也不敢去看他,瓮声瓮气地回道:“进去怕影响到你们啊,小幽姐是自家人,我不一样。”

“你性格倒是挺憋屈的,但跟你朋友圈里的不太一样啊。怎么了,我会吃了你吗?”

“你不懂。”刘青松当然不懂,但我也没法跟他讲清楚。他现在还捏着我的手,我晃了晃被他捏住的手,他转头看我,但没松手。

“手都出汗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又晃了晃手。手心早就沁出汗了,这不过是个借口。不知道刘青松有没有意会到这是个借口,但确实是松开了手。

“那你就准备给我发消息?后面想写什么?‘我现在在你基地门口等你,能出来见一面吗?’这样?听着是挺可怜的。”

“想找我就找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那么多心事。你找我吧我不方便的时候肯定不会回你啊,但我有空了就回你了,这有什么。”

其实道理我都懂,只是我对待刘青松的时候太过于小心翼翼了,我自己也知道,但越是知道就越容易走到这种死角里不停地钻牛角尖。但同样,他这么一说我也一下子就明白了,在他心里我们两一直是平等的,没有我必须仰望他像小行星环绕地球这回事,相反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尊重、在乎和包容。

我用力的点点头,不知道他看穿了我几分,但我大概也没藏住几分。

“说个小秘密。”他脸上写满了神秘,颇为认真的盯着我,朝我勾勾手。我乖乖地凑了过去,直到离他很近,他两只手捧着我的脸,“我是能看得出来你在别扭的,虽然我没有说出来。”

说完话他就拿开了手,但这样也不能阻止我的脸直接烧了起来,好在是夜里,他大约也看不出来。

刘青松见我没什么反应,接着开口:“我大约知道你是个很容易别扭的性格,所以怎么劝你比较好?我不太清楚。”

“不用劝我啦。”我彻底不好意思了,从来没想到过我会这么轻松的被刘青松看透别扭的心思,也没想到过他会这么直接的跟我讲出来。“不管怎么别扭都会过去的,我也不好意思开口。”

“但这样很耽误事。”

“耽误什么?”

刘青松一脸的高深莫测,没有再多说什么的意思了。我也识趣地不再问下去。

我们回到门口等着糖小幽出来,我催刘青松快回去训练,他磨磨蹭蹭地点头,还没往前走两步,就又回过头问我:“你是不是特别信星座?”

“星座吗?是啊,还是挺相信的。”

他撇了撇嘴,冲我摆摆手,给我留了个背影。

输了比赛可以吃颗糖,依旧心理流,不喜欢请右上角,别多说

OOC全是我的,他们是最好的

输比赛不可怕,实力和心气还在,胜利的渴望不减,那么下次相遇就是复仇

我永远相信小IG,永远相信双C

文设rookie单身,现实生活中祝小钰和宋义进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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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所未有的第一次,宋义进坐在采访席上,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和姿态。难过和平淡好像都不对,说不出什么样的感受,太复杂了。

输了比赛的采访,能问的问题有什么,而答案又能有什么。

“太他妈...

“太他妈没人性了吧,输了比赛还要采访,疯狂鞭尸啊这是。”宁王小声嘀咕,声音还是传到了中间来,旁边的宝蓝没忍住笑了笑,偏过头和他小声交流。

他们两个看起来都还好,宋义进小小地跑了下神,有些人输了比赛无脑疯狂输出野辅他是知道的,今天回去估计在劫难逃,有点难顶。

一边的上单恶人依然秉持着“面无表情我就是lpl最酷的崽”的原则,偶尔探头过来说几句也是极短暂地笑一哈,转回头去就是一副冷酷样,只有手指摆在台下疯狂卖萌。

倒是身边的小AD看起来不太好,或许是因为输了比赛,今天没有玩手机了,乖乖坐着摆弄自己的手指,眼神有些迷茫,表情也不太好。

因为眼睛一直痛的厉害吧,宋义进略略有点担心,比赛的时候就在痛了,毕竟是眼睛,会不会很严重啊,待会是不是应该去一下医院啊,哎哟怎么还拿手揉呢,手多不干净啊……

问题cue到队长,而身边的人显然在神游,喻文波只好一个眼神丢过来,在臭弟弟身上安了雷达的队长果然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回答问题。

“作为职业选手,要用成绩说明问题。”

宋义进有认真地聆听问题,拿起话筒时心里翻来覆的却只有那么几句话。我们心态膨胀了,我们没准备充分,我们打的真的不好。

输了真的没什么话好说,“技不如人”四个字比什么都明白。

输了比赛,在这样的加油声中反而无所适从,大家只能步履匆匆地登上回酒店的车。

宋义进对着窗外看了一会,突然觉得这几天的ig就像不小心被扎到针眼的气球,一点点缓慢地漏气,不动声色,待到终于发现,气球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形状。

想着想着就不由得为自己的想象力笑了,这样的比喻可真是新鲜。

其实车里氛围还说得过去,管理人员们分散坐在靠前的位置,两位上单坐在最后小声地交流着方才的比赛情况,另一边高振宁贴着王柳羿日常逗猫,喻文波和陈龙不时地插两句进去,逗着逗着王柳羿突然笑着开口:“我们这下是不是该上热搜了?”

喻文波低头玩手机,刘海垂下来盖住眼睛,惯性地随口呛一句:“热搜算啥啊蓝哥,微博私信三千条都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坐在他身边的宋义进抬手抽走手机,“眼睛疼还一直玩手机。”

“不是,杰克你怎么回事,背着我们偷偷买热搜?”宁王随意地瞄一眼王柳羿的屏幕,迅速捕捉到重点。

一把推开伸着脑袋认真观察他眼睛的宋义进,电竞唢呐的声音被满车的笑声压倒:“爷啥时候哭了!”

“jackey,”姜承録一脸痛心和担忧地看着他,眼神看上去无比的真诚,“想哭,别忍着。”

“哎哟shy哥,别搞我!”

“杰克你放心,今天你肯定不会被喷三千条了,”王柳羿趴在椅背上看着喻文波,“你会被安慰四千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jackey,别哭,哥哥,爱你。”

“哈哈哈弟弟别哭,哥哥们都妹带纸啊哈哈哈。”

连管理人员们都笑起来,“杰克,你过来,我给你拍个特写,这红通通的眼睛多有说服力哈哈哈哈哈。”

听听,这都是人话吗?

我,十八岁,在IG打AD,现在我比赛输了,队友还联合媒体搞我心态,请问怎么才能合理合法地殴打队友?在线等,挺急的。

“但是说归说,我觉得你们这两天还是先别看微博贴吧……论坛了吧……”笑完了苏小落才想起来应该交代几句,一本正经地回头却看到自家野辅已经凑在一起打开贴吧翻来翻去,“不是,你俩刷贴吧这么着急干嘛啊?!”

王柳羿一脸无辜地抬头,“啊?我顺手就点开了啊,微博刚刚大家不是都看了吗。”

苏小落气急败坏,“杰克都哭了你们还有功夫刷贴吧,队友爱呢?刷什么刷,哄弟弟去!”

喻文波:喵喵喵?

宋义进拍拍快要炸毛的弟弟的大腿,臭弟弟转头看过来,慑于哥哥溢于言表的担忧,一瞬间竟有点失神,由着这人揉揉脑袋,一身竖起来的毛还是乖乖地柔顺回来。

笑够了闹够了,大家的情绪终究还是沉淀下来,各自陷入思考。

是真的松懈了,每个人都是,被小组赛的连胜蒙住了眼睛,审视别人的进步和自己的不足都像隔了一层纱,朦朦胧胧看不清,输的不冤枉。

喻文波眼睛干得发涩,手里也没了手机,于是歪着脑袋靠着椅背安稳地闭目养神。他没有哭,却也不可能不难过,说好要一起拿大满贯,却倒在了这里。

道理大家都懂,今年输掉了明年再打回来,电子竞技没有常胜将军,自强不息就完事了。他还年轻,还有长久的时光去更多地吸收和成长。

可是他不知道身边的人还有几年,还能不能等得起一年又一年的蹉跎,还能不能等得到他终于成熟,可以不惧一切带他赢的那一天。

他曾经站在仁川的舞台上默默许下承诺,要和宋义进一起把没拿过的冠军都拿一遍,而此刻却在第二步就已经受挫。

越想越难过,他用力地闭着眼睛不敢动,害怕太繁杂的情绪会被身边的人发现。

宋义进或许以为他睡着了,看着他扭曲的姿势叹了口气,轻轻地把弟弟的脑袋搬到自己的肩上,默默注视良久。

喻文波立时变得僵硬起来,硬着头皮装睡,坚决不想睁开眼撞上宋义进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无比深沉的眼神。

看着少年的眼睛用力地紧闭着,眼珠却还在骨碌骨碌地转,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红色,宋义进只暗暗在心里笑出声,好心地不去拆穿。

对于输比赛的痛,他比在座的每一位都有更深刻的体会,之前的采访中他曾经说,最可怕的或许是赢多了以后再输,此时此刻无比符合语境,但他却比自己想象的要淡定一些。

气球瘪了就充气,充起气总能回到原来的样子,如果有一个漏气的小孔,那就堵起来,堵不起来,那就不停歇地充进去更多的气,让漏掉的比起补充的完全可以无视。

即便这次失败了,他也相信大家不会怀疑自我,更不会放下对胜利的渴望。他们共同经历过的胜利与失败何止一次,有什么不能面对。

挑战者永远都是披荆斩棘前进的,跌倒了就再爬起来,有漏洞就用更多的努力去填补。怕什么呢,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但总能尽善尽美。

唯一令他揪心的,反而是此刻倚在自己肩上的这个少年。

所有人都知道喻文波是通透的,是大心脏的,所以他不愿意倾诉忧思,更不愿意倾泻情绪。他把自责愧疚压在心底,悄悄地把它们消化成洒脱与自信,然后笑着和队友们一起重新征战。

但是宋义进知道,他在害怕。

不是害怕一次失败,不是害怕一场淘汰,而是害怕岁月的不可逆转,害怕宋义进的年龄一岁大过一岁。

宋义进又何尝不怕。

作为97年出生的职业选手,他真的已经不年轻了。他保持自己的巅峰状态坚持了那么多年,一无所得,而如今终于看到了前路,却已经不再是传统定义中的巅峰年龄。

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忧,年长的自己会不会不再是队伍的支柱,而成为队伍前进的桎梏。职业寿命从来不是一个可预知的问题,他也随时准备好了,在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从容退役,在另一个位置为IG加油呐喊。

而喻文波害怕的,不过是在这一天到来之前,他们还没能一起捧起所有的奖杯。

其实宋义进常常觉得感动。四年的坚持除了换来外界的赞誉,迟来的光荣,更换来了珍惜他也尊敬他的同伴。他们心疼他的每一分苦楚,铭记他的每一点付出,他们一起用最大的努力去成全大家共同的梦,让他总是第一个捧起奖杯轻轻亲吻。

他永远记得举起沉重的召唤师奖杯时队友们激动的欢呼,也永远记得亲吻小巧的银龙杯时队友们含笑的目光。

而那个小少年总是微微仰头看着他高高举起的奖杯,明亮的黑眸中刻着少年虔诚的誓言。

少年的眼中有漫天星河,他深深地望去,看见的却是釜山夜里的那个冷风中的拥抱。少年被他拥入怀里,颤抖着对他说,义进,我想给你一个冠军,我们的冠军。

少年的誓言不言于口,但这一句颤抖的心声,哥哥好好地收在了心里。

他微微转头,脸颊擦过少年柔软的头发,温热的唇轻轻在发梢落下无声一吻,一如仁川那天少年轻轻落在发尾,自以为不留痕迹的吻。

我们已经是峡谷里永远硬碰硬杀戮的疯子,是胜负场上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子,一次破碎,就一次重生,谁都别想我们求饶。

故事才刚刚行至中章,还没有同你斩尽天下名士,成就无上荣光,我怎么舍得这样退场。

“我觉得我还能打好久,杰克你努力点啊。”

少年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睫毛地震一样的狂颤,就是坚决不肯睁开眼,誓把鸵鸟模式贯彻到底。

妈的宋义进你个崽种,对着一个睡着的人说什么有的没的,谁在乎你打多久啊,谁谁谁谁允许你那啥爷的头发啊!你以为头发没感觉的吗!卧槽有感觉,那我上次……妈的!

宋义进注视着少年的鸵鸟模样,好人做到底地不去拆穿,只伸出手轻轻替他理理刘海,安逸地把自己脑袋靠在少年的脑袋上闭目睡去。就这么靠着,装睡你也给我真睡过去,休想起来偷玩手机!

被压着动弹不得,少年听着身边人呼吸平稳下来,终于悄悄睁开眼,长出一口气,“妈的,这个B唠叨就算了,脑袋怎么还这么重,压死爷了。”

“你还别说,杰克的头是真的大,这样都能把rookie的头给支住。这醒来杰克不落枕才怪呢。”高振宁蹲在熟睡的两个人身边,看着两个人的睡姿若有所思,“蓝哥你拍照没啊!”

王柳羿举着手机换着角度拍照:“拍了拍了,你小点声,把他们吵醒怎么办。”

下车等了半天的阿宁终于找了上来,看见几个队员围成一团,“不是,你们干啥呢,到了还不下车?”

姜承録把手指挡在嘴唇中间示意阿宁噤声。

阿宁下意识地跟着做着动作悄咪咪地往前走,“不是,干啥呢?”

“杰克,义进,在睡觉。”

“睡觉有啥好看的啊?”阿宁轻手轻脚地凑过来,“哎哟,杰克的头把肉鸡的头撑的挺稳当还。”迅速掏出手机,“咔嚓”一声,闪光灯亮瞎全场的狗眼。

喻文波哼唧两声,揉着眼睛醒转过来,满车的人瞬间作鸟兽散。

“卧槽,居然睡着了。”喻文波推开宋义进的脑袋,晃晃自己的脖子——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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