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全城禁售千元以上“天价烟”惹争议
不是为满足普通消费者的需求,而是瞄准了礼品和公款消费市场——正是因为这样的特质,“天价烟”一直饱受非议。近年来,“天价烟”成了腐败案件的“孪生兄弟”,部分官员因此落马,使得“天价烟”更是成为了众矢之的。在这样的背景下,长沙市全城禁售“天价烟”的举措,赢来了一些叫好之声。不过,对于抑制腐败、公款消费以及遏制奢靡之风来说,与其采取禁售“天价烟”这样扬汤止沸的办法,不如出台釜底抽薪的措施。
卷烟标价或实际零售价不得超过1000元一条或100元一包；连续3次以上违规的,湖南省长沙市烟草部门可取消该零售户卷烟统一货源供应……9月9日,长沙市物价局、长沙市烟草专卖局联合下发《关于切实加强卷烟市场价格管理的通知》,要求全市卷烟零售户所经营的卷烟控制在合理价位。
《法制日报》记者在调查采访中发现,虽然有人认为这是对商品价格的合理调控,有利于预防腐败遏止奢靡之风,但也有法律专家认为,“天价”香烟本身只是腐败的一种载体,禁售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要想更为有效地遏制腐败,关键还是需要完善官员财产公示、财政预算等制度机制,进一步加大社会监督的力度、深度和广度。
全城禁售“天价烟”
“全市卷烟零售户所经营的卷烟控制在合理价位,不得超过1000元/200支或100元/包。”9月9日,长沙市物价局、烟草专卖局联合下发《关于切实加强卷烟市场价格管理的通知》。
记者了解到,今年内,这并不是长沙市高价烟市场首次“降温”。早在3月下旬,长沙市就按照国家烟草专卖局的统一部署,对市场上高达1500元至2000元左右的高价香烟,进行了统一降价及清查整顿,长沙市场上曾售价高达1500元甚至2000多元一条的香烟大多已降至千元以内。
但是,与以往有所不同的是,这次的“动作”配合了较重的处罚措施。
长沙市烟草专卖局等部门表示,从9月上旬起将通过市场走访对全市辖区的24000余户零售户宣传卷烟价格规定,并召开大型商场超市、高星级酒店、娱乐场所客户和月销量排名前10%的客户座谈会,进行重点宣传。要求卷烟零售户经营的卷烟实行明码标价；不得利用虚假的或者使人误解的标价内容及标价方式进行价格欺诈。
零售店里踪迹难寻
“长沙出台措施禁售千元以上的天价烟,不仅是对商品价格的合理调控,让它回归市场理性,而且有利于预防腐败,遏制社会的奢靡之风。”记者注意到,长沙当地一些媒体对此予以了肯定性的评价。
“突然禁售千元以上的天价烟,我们零售店应该是最大的受害者。”为更多了解这次“禁售令”的影响,《法制日报》记者随即对长沙市芙蓉区内数家烟草零售店进行了走访,结果听到了一些不同的声音。
“如果不控制烟草行业的整体价格,仅对某几种品牌的香烟进行降价,只能治标不能治本。”长沙晚报大道附近一家烟草零售店的王姓老板告诉记者,每一次降低的只是零售价格而不是批发价,因此每一次价格调整给零售商带来的损失只能由他们自己承担。
王老板说,长沙烟草销售的主体是中低档市场,“天价烟”所占的市场份额相对较小,如果仅对这一部分香烟的价格进行调控,对整个烟草市场的影响很微弱。
“实际上,如果只是单纯降低高档烟的售价,很有可能会导致中、低档烟价格的上涨。”王老板告诉记者,长沙市烟草部门并未履行其降价后增加高档烟投放量的承诺,他们现在去烟草公司进货反而更困难了。
“如今烟草公司整个不给我们货,禁不禁售、压低价格都没有什么用,白送我都没货送!”王老板无奈地说,这样一来,更多的消费者只能将目光投向中档烟,造成这一市场的供不应求,最终使得消费过度膨胀带来价格上涨。“中档‘芙蓉王’、‘白沙’这些年来不断涨价就说明了这一问题。”
“此外,临近中秋节了,这样的降价可能反而会催生出大量倒烟‘黄牛党’,高价倒卖库存的高档烟。”王老板说,降价使得原本库存不多的高档烟几天内售罄,而国庆、中秋双节在即,烟酒一直是中国“礼尚往来”传统的主要载体,在高档烟市场紧缺而消费需求有增无减的情况下,难免会有一些无良商贩高价售卖库存高档烟,以牟取暴利,甚至催生出更多的假烟制售者。
“降价只是一种态度,要想真正规范烟草行业,使之贴合消费者的切身需求,还是要从平衡供求关系的角度出发,对整个市场进行宏观调控。”在芙蓉区紫薇路一家烟酒专卖店里,刘姓老板对记者说,与其他省份的货源充足相比,湖南烟草市场一直供货紧缺,降价与否没有太大的现实意义,高档烟市场难改“物稀为贵”现状,“调价”也只会演变成一种官方层面的“仪式”。
“湖南中烟目前已出了一种名为尊尚和天下的烟,一万四一条,合到了1400元每包。但这种高档烟在一般零售店是很难买到的,自己抽烟的大多也不会自己到零售店里买,他们总是有特殊的渠道,送礼的时候更是各显神通。因此,禁不禁售‘天价烟’对普通老百姓而言并没有太多意义!”一旁正在买烟的长沙市民张先生笑着说。
禁售并不能治本
记者注意到,对“天价香烟”的销售进行价格干预的,长沙不是第一家。
此前有媒体报道称,从4月1日起,重庆市烟草专卖局就曾明确要求,重庆全市禁止明码标价或实际零售价格超过1000元一条的卷烟。此外,南京等其他地方虽然也曾表示接到过同样的通知,但却很少进行宣传和行动,大多数地方“天价香烟”的销售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影响。
“应该承认,千元以上‘天价烟’的出现,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刺激助长了公款消费、行贿受贿等灰色行为现象的出现,高价香烟本身已经成为腐败的一种载体。”湘潭大学兼职教授、湖南律师陈平凡在接受《法制日报》记者采访时明确表示,在国庆、中秋双节来临之际,长沙烟草、工商等政府有关职能部门出台措施,加以必要的限制和引导,确实有一定的必要性和合理性,也有很强的现实针对性。
“在一个消费日益多元化的市场经济时代,‘天价’烟、酒等物品的选择其实也是消费者的一种正当选择的自由。在市场经济就是法制经济早已成为共识的今天,禁售‘天价烟’其实是在不管出厂定价,而只管销售,不仅搞错了端口环节,有悖于市场经济内在的发展规律,其合法性只怕也尚需接受一番拷问。”陈平凡认为,卷烟确实属于特殊商品,政府部门虽然可以对卷烟的定价进行干预,但这不等于可以随意对市场的经营、销售价格进行干预。
“实际上,对于抑制腐败、公款消费以及遏制奢靡之风来说,此举不过是一种权宜之计,没有了‘天价烟’,仍然还会有一个‘天价’的东西比如酒、茶叶等出来。”对此,陈平凡建议,烟草专卖部门在禁售之前,不妨先对高档卷烟市场进行一次普查,举行必要的听证会,从而摸清这一市场的定价规则和消费规律,真正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