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遇见了一个二十年没见面的初中同学。两人热情握手,寒暄一阵后,他从高贵的上衣口袋里,迅速掏出了一支烟,我高兴地忙伸手去接。不料,他却旁若无人地把烟潇洒地叼到自己的嘴上。当时,我很尴尬,接烟的手,不知所措。忽然,我灵机一动,慢条斯理地晃动着接烟的两个手指说:“老同学,不瞒你说,我两年不吸烟了,对身体没好处,戒了,我看,你也戒了吧!”
(发表在2015年第三期《老干部之家》上)
2、糊涂娘(小小说)
大怪、二怪哥俩从小相处很好,就是结婚分家过日子,也没红过脸,并且对父母也很孝顺,不过,大怪头脑愚笨,遇事不动脑筋,没有二怪聪明。
父母相继过世后,哥俩很悲伤。接下来,哥俩只有通过逢年过节,置办丰盛祭品,到父母坟上了却自己对父母的思念之情。每次回来,哥俩眼睛哭得像一对大铃铛。
这年清明节,哥俩又去给父母上坟。
“哥,以后咱再上坟,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专门买纸香,祭品全由我置办怎样?”弟弟诡秘一笑。
“那,那你花钱多?太不好意思!”哥哥点上纸香,跳动的火苗,照红了他傻乎乎的脸庞。
“咱哥俩,谁和谁呢,谁叫你是俺亲哥呢!”弟弟亲昵地拍了一下哥哥的肩膀。
每到逢年过节,按照弟弟的分工,哥俩分头准备,置办齐全,一块去上坟,就这样过了一年多。第二年的一个节日,哥俩上坟回来的路上,正巧碰上邻居老刘。
“大怪,你去上坟回来,怎么两手空空的,不会都把祭品扔到坟上让你父母都吃了?还是叫你——”老刘知道大怪傻里傻气,故意和他开玩笑。
“我,我,我......”大怪瞥了一眼弟弟冷冷的面孔,“我”了半天,脸憋得通红,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老刘知道他是茶壶里煮饺子——肚里有,嘴里倒不出。便瞅着哥俩嘿嘿一笑“开玩笑,开玩笑!”说着头前走了。
好奇又多事的老刘晚上到大怪家串门,想弄个水落石出。
在老刘追问下,大怪道出事情原委。
“大怪呀大怪,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弟弟置办祭品,虽然多花点钱,上完坟,可一点也不少,拿回家照吃不误;你呢,钱花的是少点,可纸香在坟上一烧,全没了!”老刘眯着眼,瞅着大怪,用劲吸了一口烟。
“嗯,是这么个理,我去找他!”憋鼓了半天的大怪,才琢磨出这事的蹊跷,忙站起来,气呼呼地要找二怪去理论。
“找他有啥用,我给你支一招!”老刘拦住大怪说,“下次上坟,你俩倒替过来不就行了吗?”老刘攥着长长的烟管,把烟锅里的烟灰,往鞋底上磕了磕。
“你是说,让俺买祭品,让老二买香纸?”大怪迅速地眨巴着小眼睛。
“对呀,你这不挺聪明!”老刘用手轻轻拍一下他后脑勺,“好啦,我走了!”
“嘿嘿嘿!”老刘走了,大怪还站在那里手摸着后脑勺,咧着个大嘴傻笑。
下次上年坟,大怪提前找二怪商议那件事。
二怪一听,笑着说:“哥,你看这样好不好,今年这就结束了,鸡呀,鱼呀,我叫你弟妹都买好了,咱从明年开始倒替过来怎么样?”
大怪想了想也在理,明年就明年,也不差这一次。
过了年,二怪对大怪说:“哥,正月初十上坟,你就置办祭品吧,四个菜:鸡、鱼、方肉、豆腐,十个馒头,一瓶酒......”
上坟那天,大怪早早收拾好,没到正晌,打算约二怪去上坟,老婆上前把他劝住说,三年忌日坟,等亲戚来齐后一块去。
“三年祭日?”大怪楞了,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唉——”
父母上坟,统一进行的大祭奠日,如:正五七、百日、头三年忌日。这天,家人、亲戚都在大怪家集合一块出发,完成后,一块回来聚餐,席毕,大家各奔东西,剩下个烂摊子,由大怪两口子打扫。
今天,不例外,只是,二怪今天没花一分钱,一家老小饱餐了一顿。因为父母死时,全村人送来很多香纸,除当时殡丧用之外,剩下的分摊到几个重大祭奠日使用。
当天晚上,大怪憋着一肚子无名火找邻居老刘倒苦水。
“你觉得不合算,干脆再换回来!”老刘还是攥着那个长烟袋,“吧唧吧唧”地吸得有滋有味。
正月十四日,大怪告诉二怪说:“明天上坟,咱外甥打灯笼——照旧(舅),你还买祭品。”
二怪笑着点点头,没说什么。
十五晚上,大怪老婆把香纸放在垸子里,又把特地蒸制的两个白面灯倒上豆油,放上灯芯,点燃,大怪这才一手提留着垸子,一手端着两个面灯出门。
经过二怪家门口时,大怪喊了一声,二怪两手各托着一盏面灯,走出门。
“二怪,没落下东西吧?”大怪故意问了一声,意思是提醒别把祭品忘了。
“大哥,今天是十五,只送灯,烧点香纸,不用祭品!你又忘了!”二怪知道大怪是明知故问。
“啊——”大怪恍然大悟,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可惜,手不得闲。
4、腰带
“叔,给您!”随着一声柔柔的话语,一枚小小的泛着黄色的钥匙链圈,轻轻落到我手心里,在阳光照射下,一闪一闪的。
我把十元钱递给她。她问,还买别的吗?
我对着她琳琅满目的小摊,仔细搜寻一遍,然后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芊芊玉手一摆,五角钱,没钱找,不要了。接着是一个浅浅的微笑,笑在她脸上,开在我心里,我醉了。
“老婆,咱也浪漫一回,送你一个礼物!”
“礼物?不年不节的送啥礼物?——破钥匙链圈算屁浪漫!”妻子把屁股一扭,鼻子哼了一声。
“礼轻情意重吗!”我嬉皮笑脸地拍一下她发福的腰。
“哎,脸笑成一朵菊花,菊花瓣里都跳动着喜悦的音符,是不是在哪浪漫来?”。她瞪着眼瞅着我的脸,好像要挖出点什么。
“你的钥匙链圈不是坏了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竭力装出很委屈的样子。
“狗屁,俺皮腰带坏了,你怎么不送条时髦的腰带给我?”不屑的唾沫星子喷了一脸。
送我钥匙链圈的姑娘,那小蛮腰如果配上一条精美腰带,真能锦上添花,你水桶腰,还配时髦腰带?我心里想着,但没敢说出口,只是冷冷一笑。
“买条皮腰带。”我指着摊上精致包装的五颜六色的女式腰带,面带微笑。
“叔,您又来了——给婶买腰带,有十五的、三十五的,还有七十九的,您要哪种?”热情话语像悦耳歌声,亲切笑容如温暖阳光。
“它们有什么区别?”
“七十九元的:双面真皮,韩版潮流;三十五元的:新款真皮、欧美时尚;十五元的:简约休闲,柔软舒适。婶穿着有啥特点,您说说,俺给参谋参谋,保准让婶一百个满意。”她指着不同的腰带,兴致勃勃地介绍着。
我选三十五元那款,付了钱,在她笑声里满意离去。
“您买腰带吗?”我正美滋滋地想着回家给妻子一个惊喜,又一个卖皮带的小摊摊主喊住我。正巧,摊上也有我买的那款女式皮腰带,我指着它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了一句:“多少钱?”
“十五元。”
我吃惊地止住步,仔细一看,牌子、质地、样式一模一样,我头轰得一下大了,像吃了一只死苍蝇,直想吐,匆匆离开摊位。
卖皮带的在后边喊:“十块,你要不要?”。
我回家把皮带扔给妻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不就是一条破皮带,至于吗?”妻子瞅着那条新皮腰带,泪眼汪汪,“楼上和我一个单位的小吕生日,她老公送她一条3780元的国际名牌皮带,人家连眼都不眨一眨,哼!”
“她老公是局长,不差钱,不过,我可听说前几天,纪委找他谈过话......”我知道妻子误会了,忙岔开话题,“哎——老婆,我刚才生气,是因为卖腰带的姑娘骗了我,她长得漂亮、待人热情,我经不起美丽的诱惑,连价钱都没和她讲,人家才卖三百元的腰带,她竟然卖到四百元!不过我回去找她,当众质问,她脸红一阵,白一阵,羞愧难当,看样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正好有几个打算买她腰带的人,像躲避瘟神一样离开,我接着扬长而去,哈哈、、、、、、
“三百元?”妻子拿起腰带端详着,用疑问的眼光瞅着我,“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送给老婆,值!”我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满不在乎地瞥了妻子一眼。
“嘭、嘭、嘭......”一阵敲门声打断我俩谈话,妻子用衣袖抹一把眼泪,出去开门,我随后跟出来一看,大吃一惊——
门口站着卖皮带的姑娘。
——2015年7月1日:在《沂南通讯》“月末”副刊上发表小小说《腰带》。
5、四两白糖(小小说)
顾大嫂上小卖部买了四斤白糖,准备回家制造葡萄酒,一出小卖部,掂量着手里的白糖,心里直犯嘀咕,觉得不够斤两,回家一称,少了四两。顾大嫂怒火噌一下冲上脑门,抓起白糖,就要找小卖部老板算账
顾大哥拦住她,说老邻老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直接找他,多不好意思。
“他坑我四两白糖好意思,我找他有啥不好意思?”
“或许他一时疏忽,不是有意的呢?”
“那也不行,我不能吃这哑巴亏!”
“他不承认,他反咬一口,说你留下了四两白糖呢?”
“那我和他赌咒,天地作证,人不能昧着良心做事!”
“不就是四两白糖吗,至于撕破脸皮吗?”
“不是四两白糖的事,是找个理!”顾大嫂提溜白糖怒气冲冲走出门说,“少了四两白糖,制造葡萄酒真不够,我非找他不可!”
看顾大嫂走出门,以她的火爆脾气,准和小卖部老板大闹一场的,顾大哥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不行,我不能让她和人家打仗!”顾大哥想到这里,快步跑出门。
顾大哥刚跑出门,就见顾大嫂提溜着白糖来了。
“和人家打了仗,还乐!”顾大哥瞅着顾大嫂笑嘻嘻的面孔,疑惑不解。
“打什么仗?你知道个屁!”顾大嫂像凯旋归来的斗士,把白糖递给顾大哥,“回家称称!”
顾大哥一称,高兴地叫道:“哇,五斤,足足多了一斤四两,老婆你是怎么弄的?
“我和老板说,白糖不够,您称称!他乖乖地在原来白糖包里添足了五斤,给了我!”
“高个屁,我说制造葡萄酒不够,再加一斤,我又给了他一斤的钱!”
——在2015年12月25日《沂南通讯》“月末”副刊上发表
6、怪病(小说)
贾大爷前天得了一个怪病:不吃,不喝,不睡,不说话,目光呆滞,酷似植物人。这可吓坏了贾大娘,她忙和贾大爷上县医院,给贾大爷做了一个全面检查。先抽血化验,尿检取样,再量血压血脂,后X光胸透,做心电图,作B超、CT。反正,该查的都查了,不该查的也查了。一圈下来,愣是啥病没有,一切正常。
回家以后,贾大爷还是那个样子,贾大娘担心县医院查不准,忙又和他来到市医院检查,折腾半天,结果贾大爷身体还无异常。
望着愁眉苦脸的贾大娘,贾大爷的弟弟说,看样子像神经病,干脆上神经医院查查。于是,他便和贾大娘又陪着贾大爷到当地著名神经医院检查,结果贾大爷神经很正常。
听着贾大娘唉声叹气,贾大爷的妹妹提议,贾大爷可能不是实病,是虚病,应该找一个下神的老太太看看。
贾大娘毫不怠慢,当天晚上,请来了本村的神婆“刘半仙”,她进屋几分钟后,煞有介事看了贾大爷一眼,便开始点烟,打哈欠,擦脸。过了一会,她闭着眼睛,开始唱起来,最后拿腔拿调地说,贾大爷鬼魂附身,应该如何如何去做。唱什么贾大娘几乎没听明白,但说的话听得格外认真。贾大娘按照刘半仙说得话去做了,可仍然不见好转。
贾大娘看见贾大爷日渐消瘦,奄奄一息,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在邻居建议下,又请来一个著名心理医生。那医生听完贾大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唠叨完后,问她,贾大爷犯病前几天,有什么异常。贾大娘想了半天,说,没啥特别的,就是半夜起来解手时,时常盯着墙上的挂钟,唉声叹气。
“大约是几点几分?你好好想想。”
“一般在晚上一点二十至四十这个时候。”贾大娘皱着眉头,很坚定地说,“是一点二十四分,或者是一点四十二分,因为,老头子这个时候总是嘀咕‘妈的,怎么又是二十四,怎么又是四十二’。不怕您笑话,老头子边解手边数着数字,当数到恰巧是24或者是42时,他就会重复那句话,显得很悲伤!”
“快叫你在外地上班的儿子、儿媳回来吧!”
“老头子是不是没救了?医生你可得救救他呀!”贾大娘眼泪汪汪,就差下跪了。
“你儿子回来,或许有救,到时候,我再过来。”
弥留之际的父亲脸色枯萎,如同一张干瘪的黄菜叶,两眼无力地闭着,呼吸十分微弱。儿子、儿妻、孙女跪在父亲床前,悲痛欲绝。
“老头子,你睁开眼看看吧,儿子一家都回来了!”
这时,贾大娘把瘦骨嶙峋的贾大爷上身扶起来,贾大爷突然睁开眼,用干巴巴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儿媳,然后有气无力地伸出两个手指。
“爸爸,我们生,我们给您生一个大胖孙子!”儿子、儿媳泪眼婆娑。
“老婆子,我饿了!”贾大爷的腰一下直了起来。
——刊登在2016年5月27日《沂南通讯》“阳都文学”上
7、门外天使笑(小小说)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谈笑风生。我起身要去开门,被妹妹挡住:“哥,慢,我先侦察一下!”说着,蹑手蹑脚来到门口,通过门上小小的猫眼,侧着脸,眯着一只眼,费力地往外瞅着,丝毫没有马上开门的意思。怪不得,我刚才来的时候,等了好一会儿,才开门。
“大白天的,怕啥?”我觉得妹妹杞人忧天,多此一举,“在咱老家,大门整天敞着,那有这么啰嗦,你们城里人也过得太小心翼翼了吧!”
“浑老头子,还说我!一次进来个骗子,你吃人家一支烟后,硬是把墙旮旯、床底下藏得1200元私房钱,一股脑儿掏出来,给了人家,骗子拿钱走时,你还屁颠屁颠把人送出门,连说谢谢他,我说你傻不傻!”
“那么玄乎,怎么都让您摊上了!”我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又来了,真烦人!”妹妹门没开,回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一脸不高兴。
“什么情况?”
“马尾穿豆腐——提不起,她们是咱沂南县界湖卫生院的三个女大夫,她们不知听谁说,咱爷和咱娘从你家搬来俺家(界湖镇南山社区)半年多了,几次上门,要给两位老人建立居民健康档案,说对老人的健康,特别是对咱娘糖尿病的治疗,有很多益处。我才不信呢,还不是为了骗钱,有病到县医院,还用得着上这小破卫生院,哼!”
“我说妹子,你嫁到界湖多年了,却对这里不很了解,特别经过这几年的医改,医疗卫生越来越服务群众,界湖镇卫生院是我县医疗改革的先进单位,前几天,县作协专门组织我们到这里进行了采风笔会。”接着我又把界湖镇卫生院的发展状况和先进措施,向父母和妹妹做了详细介绍。并且,我把采访时的手机录像放给他们看,把卫生院发给我们的有关医疗、预防、健康材料让他们传阅。
“晨阳,听你这么一唠叨,这不都是好事吗。特别你说的那个什么‘居民健康档案’不是很好吗?儿子,你再给娘好好絮叨一遍!”老妈来了兴致,凑到我跟前。
“这本《沂南公共卫生宣传服务手册》介绍得清清楚楚,你不会看看吗?”老爸摘下老花镜,随手把书递给老妈。
“俺老眼昏花,你给俺读读!”老妈把书抢过来,递给我。
“居民健康档案是居民健康状况的资料库。记录着居民疾病家族史、遗传史和生活、工作环境等状况。记录着老年人健康管理与各时期患病时的医疗保健信息。医生有针对性的健康指导,更好地控制疾病的发生、发展,并且采取有效地防治措施。特别对高血压、糖尿病等慢性病高危人群进行指导,对确诊高血压和糖尿病患者进行登记管理,每年提供四次面对面的免费查体和健康随访等‘家庭医生式服务’……”我根据老妈的病情,有针对性摘录书上有关重点内容,向他们作了较详细地介绍。
“上次她们医生上门要给咱爹、咱娘办理居民健康档案,当她们要身份证时,我怕上当,就拒绝了这件事。看来,是我们误解了她们!”妹妹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好像自己犯了大错似的。
“是啊,俺就说,世界上还是好人多,那像你丫头,把人想得那么坏!千叮咛万嘱咐,说你们不在家时,叫俺不管什么人,都不要开门!”老妈以埋怨地目光看着妹妹。
“哎,我说,咱们知道界湖镇卫生院办理居民健康档案这些好处,可很多居民却不了解内情,像我们一样,把她们都拒之门外。”
“老头子说得对,在广场里,和我们一块跳舞的老姐妹们,我去把这喜讯告诉她们,让她们赶快办!”
“对,我也跟一块拉二胡、唱戏的老哥们聊聊。”爸爸兴奋地注视着妹妹说,“晨艳,你到小工厂里也宣传宣传!”
“对,这样,才能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使居民真正了解自身能够免费享有的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内容,实实在在得到最优质的服务。”我为家人的态度转变,由衷地高兴,“好,我们现在就行动吧,我也和老爸、老妈一块到广场,我给你们录像,现场采访。”
“咚咚咚”的敲门声,再次打断我们的谈话。
“怎么,她们还没走?”妹妹惊讶地叫起来。
我忙通过猫眼一看,站着三位着装统一、穿戴整洁、佩戴胸牌、携带工作包的女医生,我不由分说,一下打开门——
门外天使,笑靥如花。
(发表于2016年6月《阳都文学》第二期)
8、借钱(小说)
“陈元呀,咱家兄弟陈发是外贸公司老板,让他派辆车,把咱哥俩接去不就得了!”陈元和老程,从青岛火车站一下车,老程忙喊住埋头往前走的陈元。
“昨晚,在家不是联系好,他说在家,怎么一宿功夫,就变卦了呢?”老程一头雾水。
老程眯着眼,看看快落山的太阳,掏出烟卷,递给陈元一支,自己叼着另一支,蹲到一边,“噗嗤”“噗嗤”抽起来,显得焦躁不安。
陈发说,对不起,他才开完会,今晚赶不回去,让陈元和老程先在车站附近找个旅店住下,明早,直接到工厂办公室找他。然后,把他工厂地址用手机信息发了过来。
“吃了个闭门羹,不接我们到工厂也罢,该派人把咱俩送他家里,住一晚也行,总不能把我们撂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车站,真不把咱当兄弟看!”老程瞅着陈元,表示愤愤不平。
“老哥算了,委屈你,走,你也饿了吧,咱到前边小吃摊上随便吃点东西,然后找个地住下,好好歇歇。”陈元亲切拍了一下老程的肩膀。
他们花十几元吃了一顿饭,然后找一家个人开的最便宜小旅馆住下。
“俺原以为,大城市里堂堂的大老板,还不早早地给安排个五星级旅馆,有吃有喝有住,没想到,半个星的旅馆也没摊上。”老程躺在简陋小旅馆的床上,瞅着灰不溜秋的墙壁,又发起牢骚,“再说,你大小也是咱长虹社区党总支书记、沂南县人大代表,在咱那地也小有名气,不该让俺跟你,吃个小地摊、住个大通铺,受这个罪!”
“老哥,咱俩这趟来青岛,不是旅游,逛山玩水,享受生活,是来向陈发借钱的。你也是支部委员,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咱社区第二期新农村改造,楼房建设,眼看要开工,可上级建设款半年才到位,凭老少爷们那点预付款,杯水车薪,不的话,俺也不会和你大老远跑到青岛,厚着脸皮跟俺兄弟借钱。”陈元指着地上的花生米和花生油说,“捎给陈发的这点东西都是自家的,咱俩的费用也算俺的,俺还想到个好点饭店,请请陈发!”
“那怎么能都让你自己掏腰包,要是你把弟妹养鸡挣得那千儿八百的,花得一干二净,回去,弟妹还不找你算账!”老程觉得这种做法不妥。
“咱社区集体也没几个钱,很多地方都眼巴巴等着它,我有什么办法?”陈元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要不,俺几个支部成员凑点钱也行!”
“咱村率先进行新农村建设,你们跟着俺,吃了不少苦,俺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再掏钱!算了,天不早了,睡觉吧!”
次日早,天刚蒙蒙亮,陈元就和老程起床,按照兄弟陈发给的工厂地址,早早来到工厂大门口,一直等到八点,陈发才匆匆来把他们接进办公室。
一番寒暄过后,陈元说明来意。陈发问他借多少钱,陈元回答:100万。陈发一听,眉头皱成麻花,半天没吱声。
陈元唯恐兄弟不答应,忙把早已拟好的两张50万元钱欠条,掏出来,郑重其事地递给陈发:“这是以俺和老程个人的名义写的,一人一张,都有签字和手印,利息一分,半年本息还清,如有违约,愿负法律责任。”
陈发把皱巴巴的两张借条放在桌上,苦笑着拍了拍陈元的肩膀:“弟弟知道哥哥的担子重呀!可我的担子也不轻,哥给弟出了个大难题!”陈发沉思一会,然后轻松地笑道:“多年不见了,走,咱哥仨去喝盅,叙叙旧!”
借钱还没个着落,心里没底的陈元在去酒店的路上,几次提起借钱,都被陈发用别的话岔开,直到酒桌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元也没从陈发口中探出个子丑寅卯。酒席罢时,陈元抢先结账,叫陈发挡回去:“你这是打兄弟的脸!”
坐在陈发车上往回走,陈元和老程云里雾里,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被陈发送到火车站,稀里糊涂上了火车,当两人攥着车票找人时,陈发的车早没影了。
“听说你小的时候,一次游泳,救过他的命,他怎能忘恩负义呢?一场酒、两张火车票,就把咱打发了哼,什么生死兄弟,狗屁!”老程啐了一口唾沫,非常气愤。
既然陈元不怨他兄弟,老程也不便再说什么,知趣地闭上眼,打起盹,一路无话。
他们回家的第三天,陈元正在屋里为没借到钱,心急如焚。忽然,邮递员给他送来一张100万元汇款单,附言道:“哥:我也是一名党员,为咱村新农村建设,这半年,100万元的利息,分文不取!”
“好兄弟,你救了哥一条命!”陈元情不自禁,紧紧攥着汇款单,流下感激的泪水。(字数:1923)
(发表在《阳都文学》2016年第三期上)
9、送柴(小小说)
“把车停下,接受皇军的检查!”一个站岗的伪军,把长枪在车前一横吆喝道。
“吁——”李老瘸拽了一下缰绳,驴子慢慢地停住脚步,他随即跳下车。
一个伪军和一个鬼子来到车跟前,用刺刀在车上的木柴里乱插一通,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怏怏地站到一边。
另外一个伪军和一个鬼子来到李老瘸身边。伪军上前把老李老瘸全身上下翻了个遍,也没搜出可疑的东西,他便对站在一边端着长枪的鬼子说:“太君,什么也没有!”
鬼子点了点头。
“老总,我是前李庄专门卖木柴的李老瘸,每隔三天就来送一趟木柴,在大门口当班的老总和太君大部分都认得我,人不认得,可我这瘸腿都知道,哈哈——”李老瘸点头哈腰说笑着故意在他们面前,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
“他妈的,少罗嗦,老子认证不认人,把良民证拿出来!”伪军不吃他这一套,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李老瘸险些被推倒,吓得忙掏出良民证,哆哆嗦嗦地递给那伪军。
伪军一看良民证没问题,接着扔给他。
李老瘸见没查出什么问题,刚要驾车进城。倏然,站在李老瘸身边的鬼子大喊道:“小孩的,什么的干活?”
原来,车辕上还坐着一个小孩。
“太君,他是我孙子,帮我运柴的!”李老瘸屁颠屁颠地走到鬼子跟前,低眉顺眼,满脸堆笑,就差叫鬼子爹了。
“你的,撒谎的干活,你的,经常一个人来,这次,怎么又冒出一个孩子?他一定是小八路的干活,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鬼子向两个伪军挥了一下手。
两个伪军不敢怠慢,上前把那小孩抓了起来。
不管小孩怎样挣脱和李老瘸怎么解释,小鬼子置之不理,硬让两个伪军押着小孩走进据点。
——发表在2016年8月26日《沂南通讯》“阳都文学”上。
10、一碗水饺(小小说)
寇大妈和闵二婶是一对儿女亲家,恰巧又是邻居,本是一桩美事,可不料一对亲家母却小肚鸡肠,都不是省油的灯,常因一些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闹得鸡飞狗跳。俩人活着针锋相对,穷折腾,死了针尖对麦芒,也没消停过。
“闵二婶,你给俺出来!”这不,正值七月十五日“鬼节”,傍晚时分,寇大妈“咣当”一声推开一墙之隔闵二婶的石大门,人还没进院,就恶声恶气地咋呼起来了。
“寇大妈,进来吧,俺腿有病,不便远迎!”屋里的闵二婶闻声抬头,旋见寇大妈一阵风飘进院子,不阴不阳地忙打招呼。
“亲家母你坐下,咱们说说心里话!”闵二婶嬉皮笑脸学着不太纯正的豫剧《朝阳沟》中栓宝娘腔调唱道。
“说个屁,俺问你,桌上的水饺哪来的?”寇大妈一副兴师问罪、凶神恶煞的样子,根本不吃闵二婶那一套。
“锅里下得呗!”
“你别给俺揣着明白装糊涂,俺是问,谁给你的?”
“俺女婿你儿子孝敬俺的,有什么不对吗?”闵二婶凝视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水饺,轻描淡写地说。
“您儿子为什么不送,偏偏让俺儿子孝敬您,活着,让俺儿子管,您死了,还阴魂不散,拖累俺儿子!”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寇大妈这句话,像一把尖刀,插在闵二婶心里,使她肝肠寸断。
闵二婶生前两男一女,大儿子在外地上班,一年回家一次,不过,平时常常寄钱回家,闵二婶病故后,大儿子仍然一年回家一次,给她上坟,纸钱元宝也没少给;小儿子结婚后,在家务农,可因婆媳闹矛盾,殃及小儿子不能蹬父母家门,就连父母年老体弱多病,儿子全家也未曾回家一趟,甚至,闵二婶出殡、上坟,也没得到小儿子家半片纸钱;幸亏女儿很孝顺,出嫁后,仍然跑前跑后照顾着他们,这才招来女儿婆婆——寇大妈的嫉妒,因此,一对亲家母时常发生“战争”,轻者争得面红耳赤,重者,大打出手,让中间的孩子们左右为难。寇大妈和闵二婶相继病逝后,本该两厢无事,那知,两人坟墓相邻,逢年过节,寇大妈的儿子给她上坟时,按照妻子的指示,把供品和纸钱顺便捎给闵二婶一份,阴间的一对亲家,又因此事,时时闹得不可开交。
寇大妈见闵二婶耷拉着脸,眼泪婆娑,半天没吭声,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当面质问。闺女对娘和婆婆为什么不一样!她们在阳间的时候,不必说给娘家干活,也不必说给娘家好吃的,单就看孩子,她让姥姥看,却不叫奶奶照顾,说奶奶看,不放心!
“给您老寇家看大了孩子,却赚了一腚不是,真是狗咬吕洞宾、、、、、、”闵二婶一脸委屈。
“别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再说,咱到了阴曹地府,她对咱俩还是一碗水没端平!”寇大妈指着那碗已经不冒热气的水饺,理直气壮地说,“你碗里的水饺比给俺的多,不信,数数!”
“数数就数数!”闵二婶不甘示弱,用干巴巴的手数着粘到一块的水饺,有的还露出了馅,“1、2、3、、、、、、”
“怎样?没错吧?你17个,俺,15个,你闺女就是拿柿子捡软的捏,欺负老实人,在阳间她给你撑腰,把俺踩到泥里,浸到水里,动不动就要和俺儿子离婚,俺忍气吞声,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屁都不敢放一个;在阴间俺可不怕你,哼!”寇大妈双手叉腰,振振有词、怒不可遏。
“不就两个水饺吗,又不是什么大牛大马、金山银山,用得大惊小怪吗?”闵二婶嘴里嘀咕着,转身洗手。
“俺也不是鸡蛋里找骨头,没事找事,大人不计小人过,你托个梦,告诉你闺女,以后少做这些不靠谱的傻事!走了,别送!”寇大妈说着,屁股一扭,大大咧咧往外走。
嗨,闵二婶回头瞅着寇大妈一扭一扭的水桶腰,挺纳闷:老家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陡然想起碗里的水饺,一数,少了两个。闵二婶思忖片刻,拔腚出门,愤然大呼:“寇大妈,你这个抠门精,给老娘俺回来!”
——刊登在2016年10月23日《沂南通讯》“阳都文学”上。
“俺找老潘给看,谁,俺也不用!”肩骨骨折疼痛难忍的母亲面对眼前和颜悦色的年轻骨科大夫,毫不客气地拒绝治疗。
“妈,您也真是,疼成这个样子,还挑三拣四!”搀着母亲的妹妹对母亲的固执己见,匪夷所思。
旁边的值班护士见母亲对值班大夫不屑一顾,忙上前热情介绍。他是我们攀峰医院骨科主任,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医生,特别擅长老年骨折及膝关节损伤的治疗,经验丰富,十多年治好了很多病人。
“小姑娘,你说得天花乱坠,俺也不信,俺老远从大医院半夜三更赶到咱攀峰医院,老太太俺就是冲着老潘这个大胡子来的,别人,免谈!”母亲吊着个膀子,疼得呲牙咧嘴,说话还挺冲。
“大夫,您别生气,我妈就这个脾气,太倔!”我怕得罪医生,忙上前解释,我们在大医院给母亲拍了个片子,是肩骨骨折,我们坚持保守治疗,可医生非要给做手术,说那样好得快,无后遗症,母亲一听来气,和他们吵了一架,索性出院,叫我们连夜送来找潘院长给‘糊鸡’。
“听说‘糊鸡’特灵,无痛苦,好得快,我村几个骨折的,都来这里治疗的,效果非常好!”三弟用身边的事实,做了恰如其分地补充。
听我们这么一说,快言快语的值班护士,见缝插针,滔滔不绝地向我们介绍起医院的情况。攀峰医院不单单采用糊鸡治疗骨折这种秘方,还采用一些更先进的技术治疗。医院多次荣获“优秀医院”、“百姓放心医院”、“惠民医院”、“消费者信得过医院”等荣誉称号,是省规模最大、设备齐全的现代化骨科专科医院。
“你这小姑娘把医院说得像朵花,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有能耐,把你们院长大人请来!”母亲蹬鼻子上脸,对护士不依不饶。
“我,我……”小护士见母亲油盐不进,忙支支吾吾地躲一边,脸红一阵紫一阵,不再言语。
盯着我们一直微笑、默不作声地大夫终于开口,说潘院长和自己女儿在内5人组成的医疗救援小分队,运载价值3万余元的药品和医疗器械,驱车3000多公里到青海玉树灾区救灾去了。
“你把俺当三岁两岁小孩糊弄,俺都打听好了,昨天下午还在医院。”母亲穷追不舍,根本不把医生放在眼里。
“我承认是骗了您,可院长到玉树灾区刚回来,又接着上班,现在下班回家不到一个小时,况且,他因在玉树灾区高原反应,至今还头晕目眩、呕吐恶心……”大夫显得很伤感、很无奈。
“好吧,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俺先回家忍着,明天再来。”母亲语气缓和了许多,“孩子们,咱回家吧!”
不到五分钟,急匆匆走进一个西装革履,精神矍铄的男子。
医生起身上前打完招呼后,转身对母亲说,这就是院长。
母亲怔怔地瞥了那人一眼,把医生拉到一边小声问:“这是哪个院长?”
“潘院长。”
“几个潘院长?”
“一个!”
“孩子们,回家!”母亲不管三七二十一,气呼呼地转身就走,我们一头雾水,不知所措。
中年人追上母亲笑嘻嘻说:“老姐,您找我,我来了,您怎么不看病又走?”
“你是老潘,这里的院长?”母亲睇睨着反问道。
“是,如假包换,哈哈哈!”中年人风趣的语言缓和了紧张的气氛。
“老潘俺见过,大胡子,整天打扮得像个农村小老头,土里土气,可听说接骨治病就是有一套,用祖传的糊鸡接骨和自己研制的接骨丹胶囊、接骨胶囊,一治一个准,你行吗?”母亲嗤之以鼻,嘿嘿一笑,“如假包换?俺看你就是一个冒牌医生!”
中年人会心一笑,一头钻进更衣室。
须臾,从更衣室大大咧咧走出一个胡子拉碴、农村装束的慈祥老头。
“对,这才是真老潘!”母亲惊喜万分,趋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快给俺接骨吧,可疼死俺了,哎呀——”
翌日下午,母亲出院时,我私下里问潘院长,昨晚唱的是哪一出。他笑着说,昨天为了到市里参加表彰大会,才好好打扮一番,胡子也剃了个干干净净。
“那这胡子?”
潘院长摸了一把脸上的络腮胡,诡秘一笑:“假的!”
——发表在2016年10月《阳都文学》第四期上。
点评文本特色,品味人生精彩
——读高军老师的《在纸上的诗意游走》后
张光旭
《沧桑往来经,即时横翠微》。高老师下手没有直接点评作者、作品,而是独辟蹊径,不厌其烦地先介绍从高薇那里引出她父亲对写作的执着,当时高老师一笑了之,对此却不以为然。后来,高老师在撰写《沂南文学史》时,发现1986年,高薇父亲在《阳都》发表的一篇散文,觉得别具匠心,耳目一新,但可惜以后没再见他的作品,对此又不了了之,到了一次高老师参加县里评奖活动中,无意当中从高薇父亲一块工作的老同志嘴里,了解到她父亲酷爱写作之事,虽然在心中荡起涟漪,但依然觉得步入耄耋之年的老人创作不出佳品,没引起多大重视。直到有一天,高薇老师郑重其事地把父亲写的长篇小说《半面西施》文稿,送到高老师案头,高老师这才静下心来,聚精会神看了一遍,才恍然大悟,被八旬老人写作热情、写作功底、写作特色所折服。然后,不仅给此书写了“序”,而且从人物特色到小说行文变化、小说节奏、小说的照应、方言的巧妙运用、历史的细节,都进行了细致入微的评析,同时,也对小说的不足之处,进行了恰如其分地点拨。
1、作者的家国情怀的创作主题。2、虚实关系的处理,纪实与虚构的巧妙结合。3、叙事特色:(1)展示过去;(2)细节挖掘;(3)叙事中加入当地风土人情和方言;(4)穿插“圣母冢”等历史传说。
二、抓住每篇作品特点来评析,决不雷同,决不千篇一律。
《浅论周大新<安魂>的对话性》抓住对话性的构成;《吕铮的长篇小说<赎罪无门>》体现的是构思的独特;《杨志军的长篇小说<西藏的战争>》紧紧扣住叙事结构不一般、语言结构独特;《常芳<第五战区>》凸显的是情节的混合构成;《梅林诗歌》的乡土气息;《修祥明<天上有一只鹰>》诗性的引进;《为什么我们依然纠结》善于从广阔生活中捕捉闪光点,迅捷传达一种意蕴;黄爱国小小说的清醒的艺术追求;孙杰小小说的细节选择和运用……
高老师的这本著作,如果在以下几个方面微调一下,将更是锦上添花。如:篇目的排序可以细分类,长篇小说、中篇小说、短篇小说、小小说、散文、杂文、诗歌、文集等,如梅林的诗歌等放在小小说的后边,李昂的中篇小说《杀夫》可以提到小小说前边;再起几个小标题,虽然俗套、呆板,但觉得清晰、一目了然;《简评<我的昙华林>》可以点出作者是谁。个人拙见,不当之处,万望高老师海涵!
最后,用一句话概括高老师的大作:《在纸上的诗意游走》是“点评文本特色,品味人生精彩”的大手笔!
【发表在2017年3月县作协出版的高军《在纸上的诗意游走》研讨会论文集《多声部》
发生在六号病房门口的故事
(小品)
地点:某医院六号病房门口
人物:
老高(城东片区建设指挥部领导成员)
老宋(搬迁户)
老宋的儿子
护士
幕启。某医院六号病房门口一边和七号病房门口一边,各放置一个排椅,墙上挂着几个医院规章制度条幅。护士室里一个护士值班。
老高(出来)小刘护士,六号换药!
护士(拿药出门)高叔,您每天早7点上班,晚10点才回来,为老百姓真是吃苦了!
老高(苦笑)没啥,应该的。你们也很辛苦!
(两人进病房,旋出)
护士:我听爷爷说,您们天天深入农户做宣传动员工作,一天三顿饭吃在村里,干在户里,保证大大小小的事顺顺当当进行,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唉,不都是为了我们这些搬迁户吗?
老高:您爷爷是老党员,都九十多岁了,不仅带头领取补偿款,还亲自到村服务室,为在外打工的你两个叔叔领取补偿款,我们做这点,比起您爷爷来,不算啥。
护士:其实都是为了我们改变环境、住上楼房、过好日子,爷爷做这点也是理所当然的。
老高:(激动)闺女,你爷爷那么大年纪了,还和其他党员干部一起,帮助我们到各家各户做说服教育工作,听说把他老人家都累病倒了。我代表指挥部真该好好谢谢您爷爷!
护士:还谢我爷爷,我们得好好感谢县委你们这些好领导,感谢党中央,感谢党的政策好。要不,我们下一步怎么能免费住上崭新的楼房,过上更幸福的日子呢?
老高:(神色飞扬)是啊,你说到点子上了,我们都应该感谢党中央。最近,李克强总理对棚户区改造工作作出重要批示。批示指出:棚户区改造是重大的民生工程和发展工程,力争让更多群众早日入住新房,并且让搬进新居的群众住得更加放心、舒心,安心。
(七号病房喊“护士,七号换药”,护士拿药急匆匆到七号病房,老高回病房)
老高(出病房,碰着护士)小刘!拿体温表用用,你阿姨有点发烧。
护士(拿体温表给老高,热情地说)阿姨如果发烧,快叫大夫看看,别耽误事!
老高:好,谢谢!(进病房)
老高(急匆匆出病房,把体温表递给护士)护士同志,你阿姨,发烧、咳嗽,找大夫看了,叫打吊瓶,我拿药去。(下)
老宋(上,气势汹汹地大声嚷着)俺找那个姓高的,他在哪个病房?
护士(极力阻拦)大爷,您找那个老高?这是医院,大家都休息了,不可大声说话!
老宋(理直气壮)俺找领导反映问题,你凭什么拦俺!
老宋(把头一扭,站在原地不动,只是声音缓和了许多)不坐!
老高:老哥您有什么事,您就说说吧。
老宋(瞥了他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哼!
老高(进病房端来一杯水)大哥,喝点水。
老宋(没好声气指着老高)你不是领着指挥部的人员,就是带着评估公司人员三番五次地到俺家,动员俺领补偿款、搬家,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俺儿子今年7月份结婚,俺家搬迁房屋在评估后,进行了装修,费用达4万多元,政府却给补那么少,再说,孩子眼看就结婚,让俺再上哪找新房?
老高:老哥,您放心,我再带评估公司人员登门核实,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老宋: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护士(从病房出来,忍无可忍)俺说这位大爷,老高叔叔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你就算了吧,反正他们都是为咱们老百姓操心,为咱们好,你何必为鸡毛蒜皮小事斤斤计较呢?再说,咱住的老房子按照标准补钱,咱按时去完成任务,还奖励我们4、4万元钱,特别免费给咱110平方米的新楼房,这真是天上掉馅饼!
老宋(气不打一处来)你算是那颗葱,关你屁事?摊不在自己身上,当然会说风凉话,小黄毛丫头,打好你的针得了,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护士(气冲冲)我家也是城东片区的居民,两座新楼我爷爷都领了补偿款,连两个叔叔的新房子爷爷都给领了,我哥结婚的日子定在五一,爷爷都给改了。老高叔叔他们都是为人民服务,按照党的政策办事,不是大爷您说咋着就咋着,再说这是医院,不能大吵大闹!
(老宋的儿子小跑着上)
老宋的儿子(拉着老宋就走)爸,您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快回家吧!
老宋(把儿子推到一边,转身对着护士)你小小年纪,不懂事,俺不和你一般见识(接着调头对老高说)只要答复不了俺的要求,想拆俺的楼房没门!
老宋的儿子(又上前拽老宋走)半夜五更的,你还叫不叫人家病人睡觉?
老宋(边退边咋呼)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退出门口,提起一瓶农药)农药俺都准备好了,到时逼急了,俺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下)
老高(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我知道你是一个预备党员,思想很先进,一直积极帮助我们做老人的工作。对,差点忘了,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一栋适合你结婚的不错的房子,我亲戚的,现在也不用。
老宋的儿子(喜出望外)那,那太好了!
老高:房屋等赔偿款我们也给做了最大限度的提高,刚才,我见老人在火头上,也没细说,走,我和你趁热打铁,再追上他,开导开导他的老脑瓜!
护士(着急)叔叔,明天约几个人去不行吗?这天太晚了,你不能去!
老高(拉着老宋的儿子)没事,这不有个保镖吗?这里交给你了!(老高和老宋的儿子下)
护士(听到铃,自言自语)药没了(拿药进六号病房)。
老高(兴冲冲上)太好了,太好了!老宋这倔老头,终于同意搬迁了!
护士(从病房出来)您儿子今晚的药打完了。刚才他还发牢骚,说您只想着工作,家都不管了,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老高:是啊,我真对不起他娘俩!
护士:高叔,你不会请个假,替替阿姨,让阿姨打完针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老高(无可奈何)唉,现在正是咱县城棚改拆迁最关键阶段,一个人顶三四个人用,书记、县长都亲临前线,三天三夜不下火线,我怎么好开那个口呢
护士(感激)俺从您们身上又看到了当年焦裕禄的身影。(听到铃声,进屋拿药,旋出,进七号病房。老高进六号病房)
(过了一会,老高端一杯水出来,坐到排椅上,打开自己刚来时的那个塑料包,掏出一个干馒头和一包榨菜)
老高(边吃边自言自语)上午都没吃饭,肚子真饿了。
老高(吃完两个馒头,喝了一杯水,又拿了一个吃,啃着馒头,盹得直磕头。)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就...是....胜.....利。(不知不觉,背靠排椅,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攥着榨菜,打起呼噜)
老高(说梦话)老宋,这是您的赔偿款......老刘,我和大家来帮你搬家......老黄,不该赔偿的钱,一分也不能多给......
老宋的儿子(老宋提着一个包和儿子拉拉扯扯,轻轻走上台。一不留神,老宋的包被儿子抢去,见是一个菜盒,敞开一看,大吃一惊)是鸡汤,我以为是......
老宋(抢过菜盒,蹑手蹑脚来到老高身边,把菜盒放下,才拉着儿子悄悄退到一边,坐在另一个排椅上,指着老高,对儿子小声说)他太累了,让他睡会吧!
老宋的儿子(点点头)好!
老宋(眼含热泪)老高好人,今晚上,俺爷俩替你!孩子,你到病房,看病人打针,俺在这里,看着人,别来影响老高睡觉。
老宋的儿子:好!(高兴地进六号病房)在2018年,县宣传部出版《群众文艺作品集》
百日会战大捷(三句半)
1、我们上台来演戏,
赞扬棚改好业绩,
左顾右盼人不齐,
缺一。
2、克强总理下批示,
城市棚改迫在即,
沂南县府开大会,
商议。
3、成立指挥四基地,
城南城北和城西,
剩下城东最重要,
第一。
4、人员备齐全出击,
安营扎寨四城池,
百日会战拉序幕,
开始。
5、领导工作在户里,
早七晚九无星期,
一日三餐吃在村,
下底。
6、走街串户接地气,
棚改精神大意义,
思想动员最关键,
谨记。
7、书记县长到阵地,
前沿督查下指示,
群众工作不马虎,
仔细。
8、登门拜访笑脸喜,
和风细雨说道理,
口干舌燥跑细腿,
不易。
9、老高儿子把病治,
妻子陪同患病疾,
一心扑在工作上,
不理。
10、主任感冒不休息,
一量三十九度七,
同志劝他去医院,
生气。
11、小李妻子坐月子,
婆母侍候无间隙,
一天到晚不回家,
着急。
12、党员干部不回避,
领取补偿争第一。
群众纷纷把款领,
积极。
13、改变环境脏乱弊,
建设楼房新天地,
村址大家自己定,
好地。
14、以质论价拆旧址,
按时签约有奖励,
地上附属都补钱,
统一。
15、搬家困难领导替,
出车去人又出力,
提前腾空奖一万,
有利。
16、外出居住不用急,
房屋租赁也便宜,
两年补助一万六,
好事!
17、搬迁共补六万七,
入住楼房免费移,
旧房拆除赔偿款,
补齐。
18、栋栋楼房拔地起,
居民入住心欢喜,
感谢党的好政策,
真理。
19、干部群众齐协力,
棚改工作创伟绩,
百战宣传算一段,
转移。
后面节目往前挤,
我们暂时说到这,
撤席。
在2018年,县宣传部出版《群众文艺作品集》
沂南县双堠镇岩岭村,原名叫雁岭村,并且还有一个美丽的传奇故事。
北宋时期,孟良除掉无恶不作的县官,带领大家上鹰狼崮,被推为头领,在鹰狼崮上竖起除暴安良的大旗,安营扎寨,四方饥民百姓纷纷前来投奔,声势日大。人们为了感激英雄孟良,随改“鹰狼崮”为“孟良崮”。
孟良崮南边5公里处杏山附近几个小山村,山岭薄地,乱石丛生,主要适宜种植谷子、高粱、豇豆等作物。秋收时,山野田地乱石中,会散落一些熟透的谷子、高粱、豇豆等作物种子,当地百姓尽管饥饿难耐,视粮如命,但总无法把落在田野的作物种子完全捡走,石缝中有意无意地留下一些。因此,每年秋末冬初,成群结队往南飞的大雁,都会在此停落觅食喝水,尔后继续南行。
一年初冬的一日,孟良和焦赞打猎,追赶几只受伤的猎物,从孟良崮一直追到大杏山附近。正碰上一群大雁在野外觅食。不速之客惊得大雁们纷纷展翅腾飞,一只大雁行动稍一迟缓,被孟良射来的箭误伤,它没有能力飞行,于是落到地面。
孟良、焦赞走近一看,那雁一只翅膀垂着,翅膀的根部仍在流血。天空中的雁阵一排排一列列缓缓向南方天际飞去,独有一只孤雁在空中盘旋凄叫,踟蹰不前。地上的伤雁举头,冲空中孤雁哀鸣应和,目光充满绝望和恐惧。过了好大一会,空中孤雁留下最后一声哀鸣,犹豫着向南飞去。伤雁目送孤雁远去,凄凉地叫了几声,最后,旁若无人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猎物跑掉了,捉只大雁,不枉我们此行!”焦赞大喜,持枪便刺。孟良眼疾手快,用斧一挡,焦赞的铁枪刺到一边。孟良放下斧子,慢慢走到伤雁跟前,蹲身,小心翼翼把它抱起,让手下人包扎伤口。包好后,孟良轻轻把它放到地上,转身叫上疑惑不解的焦赞,带领大家策马而归。
来年初冬一日,孟良听说他曾经杀死的县官,他弟弟又集结当地一些地痞流氓,为非作歹,鱼肉百姓,并扬言上山找孟良报仇雪恨。孟良一听,暴跳如雷,叫上焦赞,带人下山清剿此贼。在追赶县官弟弟,经过去年救大雁的村庄时,这家伙像蒸发掉一样,怎么也找不到。孟良他们不死心,继续在田野里拉网式的搜索,突然,一群觅食大雁被惊飞,但有两只大雁,在孟良马队上空,飞得很低,鸣叫盘旋。
“他妈的,找死呀!”焦赞咒骂着,准备搭弓射箭,干掉这两只不知死活的憨大雁。
“老焦,你仔细看,其中一只翅膀根部还有一块灰色布条,它就是我们去年救下的大雁,另一只是空中最后飞走的那只,它们是配偶,大雁是自然界中最专情和最懂得感恩的动物之一。”孟良以理服人,说得焦赞口服心服。
“大哥,你是说它们夫妻双双来谢主隆恩,有意思,哈哈哈!”焦赞收箭,大笑不止。
“哎,大哥,它们怎么停在那里不飞了!”焦赞见两只大雁,离开他们,飞到不远处的一块岩石顶上,朝着他们鸣叫不止,感到莫名其妙。
“嗯!”孟良眉头一皱,沉思片刻,恍然大悟,“兄弟们,跟我来!”
孟良带着大家迅速来到大雁所在岩石的附近,吩咐大家,仔细搜查。
“大当家的,快来看呢,这里有个洞口!”一个兵士用枪挑开一堆柴草,一个黑魆魆的洞口赫然出现。
“出来吧!”孟良的喊声刚落,灰头土脸的县官弟弟,乖乖爬出洞,束手就擒。
这时,岩石顶上的大雁扑棱扑棱翅膀,飞了起来。
孟良、焦赞和手下人都高兴地向大雁挥手致意。大雁似乎明白他们的意思,在空中打一个旋,然后双双南飞,越飞越快,消失云中,不见踪影。
这时,孟良问身边人,这是什么村。身边人答道:前边大杏山,后边三杏山,此地为二杏山。孟良爽快地说:“在此,我们救了大雁,大雁又每年来觅食,叫什么大杏山二杏山,干脆叫雁岭吧!”
从此以后,雁岭这个村名就叫起来了,并且人们以为“大雁不落无宝地”,于是,当地老百姓纷纷来此居住,人丁兴旺。
雁岭村在家的百姓不屈服命运,不等不靠,冒酷暑,战严寒,自己动手,开山劈岭,垒梯田,修水渠,盖房屋,拓荒种地。年复一年,百姓的生活才略有好转。不过,“雁岭岩石多,出门就爬坡”,也给当地百姓带来诸多不便。
第二幕
时间:2017年8月的一天
地点:蒙阴北庄芳春剪纸工作室
张芳春(刘家媳妇,80岁左右)
三叔(复员军人,90岁左右)
大个子(曾是国民党逃兵,90岁左右)
幕启。村中有一个庭院,大门敞着,不大的院子,有两口堂屋,西堂屋住着张芳春老人,东堂屋就是她的剪纸小展室。两间一口的小展室,作品错落有致,有条不紊。
三叔:(来到大门口,摇了摇头)唉,一转眼七十多年过去了,变了,一切都变了。累了,坐下抽袋烟歇歇,老了,不中用了,想当年打仗,甭说坐车,就是步行百里八十里,俺也大气不喘,咳,咳......(咳嗽,坐下,抽烟)
(旁白)爷爷,您自个在那里看吧,别到处去,我们先到北庄八楼刘纪念馆参观参观,再过来接您!
三叔:(笑了笑)你们玩去吧,俺丢不了,这个地俺熟着呢。俺老家沂南,孩子们今天有空,说是到蒙阴八楼刘参观,其中有一个北庄芳春剪纸工作室,说张芳春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是中国美术家协会剪纸专业委员会省级会员、民间艺术家。哎,俺想,是不是她就是当年救俺的小姑娘。
(起身来到院子,瞅了瞅,直奔东边剪纸小展室)那是展室。
三叔:(当走到一幅“富贵娃”剪纸时,三叔驻足不前,一丝不苟凝视作品,久久不肯离去)好熟悉,在哪里见过?
大个子:(来到大门口,摇了摇头)唉,一转眼七十多年过去了,变了,一切都变了。累了,坐下抽袋烟歇歇,老了,不中用了,想当年......不提了,想起来,就丢人,那些年,干了些啥事?咳,咳......(咳嗽,坐下,抽烟)
(旁白)姥爷,您自个在那里看吧,别到处去,我们先到燕翼堂参观参观,再过来接您!
大个子:(摆了摆手)你们玩去吧,俺丢不了,这个地俺熟着呢,俺老家沂水,孩子们今天有空,说是到蒙阴八楼刘参观,其中有一个北庄芳春剪纸工作室,说张芳春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是中国美术家协会剪纸专业委员会省级会员、民间艺术家。哎,俺想,是不是当年从解放军伤病员身上掉出的窗花,与这个张芳春有关系。
(起身来到院子,瞅了瞅,直奔东边剪纸小展室)这是展室。
张芳春:(走出屋门)看见来了两个老人,俺去瞅瞅,让他们过来喝水,歇歇,年纪大了,不容易。
大个子:(走到三叔看的这幅剪纸前,也盯着画出神)好熟悉,在什么地方见过?
张芳春:(走到两人中间,微微一笑)两位老哥,辛苦了,到西堂屋喝水歇歇。
三叔、大个子:(热情地和张芳春老人争着握手,并异口同声地说)您就是张芳春?
张芳春:(开玩笑)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三叔、大个子:(指着墙上那幅“富贵娃”剪纸,齐声)就是这幅窗花的作者?
张芳春:(看着他们)有什么不妥吗?
三叔、大个子:(激动万分)俺终于找到你了!你是俺的救命恩人!
张芳春:(不知所措)你们这是从何说起?俺,俺也不认识你们俩呢?
三叔、大个子:(两人又不约而同地从兜里掏出一张陈旧的窗花,双手展开)请你看看这幅窗花!
张芳春:(惊异中的张芳春老人目光聚焦在两张窗花上)两个娃娃中间是一个大大的“福”字,是两张完全一样的“富贵娃”姊妹花。
三叔、大个子:(指着两张窗花)你认识这幅窗花吗?
张芳春:(张芳春仔细辨认窗花后,莫名其妙的目光在三叔、大个子脸上游走)这是俺小时,俺师傅(刘妻)剪得窗花,怎么在您两人手里?”
三叔:47年的一天,你和一个小男孩曾经救过一个解放军伤病员?
张芳春:(摇了摇头)不记得。
三叔:你还送给他几个熟红薯和一对窗花?
张芳春:(摇了摇头)忘了。
三叔:(急得团团转,然后提醒)你们把他藏在院墙角柴堆里,有一个匪兵去搜查,幸亏你家人在屋里摔破一个碗,把匪兵引到屋里,俺趁机从墙豁口逃走。
张芳春:(恍然大悟)对,俺终于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受伤的解放军同志?
三叔:是,真得谢谢你,大妹子!
张芳春:其实,你别刚谢俺,也有那个小男孩,他叫刘长翠,俺的好伙伴,还有屋里故意摔碗的那个人,是俺师傅,她是燕翼堂刘长年的遗孀。刘长年抗日战争就牺牲了,他是“燕翼堂”刘氏家族一门八烈士之一,是中华民族抗日的优秀代表,了不起!
三叔:非常感谢你们!
张芳春:哎,你躲到路边谷草堆里,又是怎样脱险的?
三叔:那个匪兵出来后,径直找到那里,眼看俺就被发现,你给俺的窗花,其中一张掉出来,被风吹到匪兵跟前,他拾起窗花,匆匆离去。
张芳春:原来是这么回事。
三叔:(握着张芳春的手,老泪纵横)眼看高个子匪兵发现俺,是不小心掉的那张窗花救了俺!
张芳春:您别这样。
三叔:不久,俺找到部队。后来,又去蒙阴红沟村找,听说你家早搬双堠去了。
张芳春:红沟村是俺奶奶家,其实俺家是垛庄。你第二次去,俺家早搬到双堠杏山,后来,俺嫁到西梭庄村。现在,俺认祖归宗,又注册了“燕翼堂剪纸”,还在蒙阴北庄建了这个“芳春剪纸工作室”。
三叔:不久,俺因负伤提前复员回家,找你的心愿终没实现,俺把那张窗花却一直珍藏着,打算有生之年,一定找到你。
张芳春:(提出疑问)高个匪兵为啥看到窗花泪流满面?为什么把它藏身上匆匆走了呢?
三叔:(摇头)这一直是个谜。
大个子:“俺来结谜底吧!”(刚才,沉默不语,举着窗花的他,开始说)俺就是那个匪兵,当时俺已发现你,正盘算捉回去邀功,没成想倏然出现的窗花,使俺想起喜欢剪窗花的家中老母,浮想联翩,良心发现,不仅没有捉拿你,而且当天作逃兵,跑回老家。
三叔、张芳春:(大吃一惊)是你?
大个子:窗花救了您,也救了俺呢!(忘情地把手叠放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
三叔:(指着张芳春)是她们救了咱俩的命!
大个子:对,是张芳春同志她们救了咱俩的命。
张芳春:(满怀激情)不,是共产党救了咱们劳苦大众的命,让咱们过上美满幸福的生活!
大家:(齐声欢呼)对,是共产党救了咱们劳苦大众的命,让咱们过上美满幸福的生活!
在2018年第三期《阳都文学》上发表话剧《相逢姊妹花》。
抓特务(山东快书)
蒙阴有个北庄刘,
北庄刘叫刘八楼。
刘八楼呀八楼刘,
英雄辈出响九州。
八楼故事不多说,
单表君厚特务扣。
一早饭后天气晴,
君厚锄地家后头。
突然田间有一人,
莽莽撞撞四处瞅。
那里有个锄地的,
上前问路再行走。
君厚见他走过来,
心里紧张眉头皱。
此人陌生不熟悉,
莫非细作探情由。
家中伤员一两个,
首长子女怀中搂。
出门文英嘱咐俺,
紧急情况赶快奏。
(旁白)文英是谁?
君厚妻子董文英,
沂蒙红嫂忠、纯、厚。
正要给妻发信号,
转念一想稍等候。
来路不明细观察,
瞅瞅他往哪里投。
笑容可掬叫大哥,
柳行岔村怎么走?
乱指一通欺骗他,
生人连声谢君厚。
听他口音看行踪,
定是特务一走狗。
(旁白)邻居张顺明,在不远处锄地,俺把他喊过来。
顺明三哥你过来,
喝口凉茶润润喉。
顺明扛锄来跟前,
莫名其妙问君厚。
叫声大弟什么事?
午饭还没到时候。
(旁白)三哥,不是吃饭。
刚才那人太可疑,
仔细盘问莫遗漏。
我看像个特务头,
干脆骗到乡府扣。
顺明忙说行行行,
咱俩和他斗一斗。
三步并作两步走,
截住生人田地畴。
笑问兄弟外地人,
俺俩领路别发愁。
左顾右盼无奈何,
一边一个扛锄头。
小心翼翼话语轻,
满脸笑容往前凑。
老乡俺是过路的,
千万别当坏人揍。
(旁白)知道你是好人。
误进敌区麻烦多,
绕道穿过敌炮楼。
你不识路跟俺走,
定然送到岔村头。
走街串巷汗满面,
一直送到乡门口。
报告乡长俺有功,
捉拿特务在村后。
乡长急忙走上前,
紧紧握住他们手。
你们真是了不起,
高度警惕是好手。
赶快坐下擦把汗,
喝杯开水休息够。
乡长转身看特务,
头皮一炸凉飕飕。
攥住生人胳膊肘,
连声误会不停口。
然后松手哈哈笑,
叫声村长刘君厚。
他是地委派来的,
敌工科的刘焕斗。
顺明三哥傻了眼,
目瞪口呆是君厚。
胆战心惊站起来,
手足无措解衣扣。
(旁白)吓得流汗了!
这是三哥张顺明,
那是村长刘君厚。
君厚赔礼走上前,
顺明道歉跟身后。
领导首长俺错了,
眼拙难分敌和友。
上前笑握两人手,
对不起的是焕斗。
身份早应告诉您,
免得老乡空担忧。
警惕性高好群众,
共同抗日是战友。
初来乍到没住处,
麻烦村长解愁忧。
如释重负拍拍胸,
您的住处记心头。
领导不要讲客套,
安排不周找君厚。
焕斗君厚常来往,
一起工作成挚友。
捉特成友事一桩,
留下美名在沂州。
时间:2005年3月3日
地点:沂南国有北大山林场仙姑洞林区巡查站
王文新(沂南县林业局护林员,主要负责仙姑洞林区)
王少军(王文新的儿子,仙姑洞林区新上任的护林员)
高茂富(王文新的女婿,仙姑洞林区新上任的护林员)
女儿(王文新的女儿)
幕启。仙姑洞山林间空地,孤零零坐落着一排坐北朝南的五间两口的房子,房前东南角是一间厨房。东边两间一口的房子里,靠西山墙是一溜旧沙发,沙发前边是一个旧茶几,沙发上面的墙上挂着北大山林场有关制度、森林防火应急预案和“北大山林场对讲机号码表”;正面靠北墙是一个菜厨,菜厨前面是一张吃饭桌,菜厨上面墙上挂着王文新的荣誉证书和奖状;靠东山墙是一张床。王文新的女儿正在收拾床上的衣服、被褥。
女儿:(开门)弟弟你来了,姐姐俺天不明就来了。
王少军:(看着门前)姐,怎么没见车?
女儿:您姐夫说,今下午来接班时,和汽车司机一块来。(瞅瞅远处的山路)是呀,也该来了。
王少军:(进屋)咱爸呢?
女儿:别提了,俺打算早来,给咱爸做点饭吃,然后,把他的衣服拾掇拾掇,下午早早地就把他接到俺家,省得天晚了,黑灯瞎火的,山路不好走。
王少军:(笑着)还是姐想得周到。
女儿:(脸一沉)谁曾想,俺骑车来,一看,屋里屋外,人影都没见。
王少军:大清早,咱爸就走了,这也太着急了吧!在这北大山待了四十多年,也不差这半天呢。
女儿:当时,俺也这么想的。咱爸1962年,就到这北大山当护林员,一待就是44年,这一退休,他能不归心似箭吗?
王少军:(叹了一口气)是呀,那年,爸才16岁,还是一个懵懵懂懂的毛头小子。本来在家无忧无虑地,可一干上护林这差事,他可受了不少的罪,吃了不少的苦。
女儿:是呀,甭说护林防盗、捉小偷冒了多大的险,也不说植树造林遭了多大的罪,更不说带病早出晚归受了多大的苦,单说那次雪天爸爸回家拿饭的情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热泪盈眶)。
王少军:是,我也记得。那时候,爸爸独自住在山上,每三天回家来拿一次饭。可那次,雪封了山林,爸爸五天没回来拿饭,妈妈担心爸爸,背着煎饼卷准备冒雪进山送饭,刚要动身,门突然被撞开,一个血肉模糊的“雪人”扑进院子,一头栽倒地上。我们跑过去一看,原来是爸爸(眼含泪花)。
女儿:我们把人事不省的爸爸抬到屋里,我们吓得都哭了(哽咽)。爸爸半天才醒过来。
王少军:爸爸说,两天前就没饭了,见雪下得大,就没敢下山,饿了两天肚子,实在坚持不住,只好冒雪回家,不料,路滑掉进路边深沟里,费了半天的劲,才好不容易爬上来,忍着浑身的伤痛、肚中饥饿,迎着寒风刺骨,冒着大雪,跌跌撞撞摸进家门。
女儿:爸爸说,他饿了,妈妈把早已卷好鸡蛋的煎饼递给他。爸爸一口气吃了五个,最后直说肚子痛。妈妈破涕为笑,骂他没出息。
王少军:(抹了一把眼泪)姐,咱不说了,一提这些事,我就心酸。爸苦了大半辈子,真该歇歇了。
女儿:所以,俺把咱爸接到俺家,俺好好伺候他。
王少军:早知道爸着急回家,就叫姐夫早找个车来接他。
女儿:是呀。哎,如果爸到俺家的话,俺应该在路上能碰见他,可没见他呢。
王少军:你骑车走大路,他步行,兴许抄小路回家的。
女儿:不对呀,咱昨天跟他订好好的,今下午,找车来接他,他没理由走的,再说,他的衣服什么的一点都没少。
王少军:(肯定)咱爸知道你找车来,他捎衣服干吗?他是空身家走的。
女儿:(生气)你说爸怎么那么倔呢,非得步行家走不可,车又不是拉不了他,真是!
王少军:(漫不经心)爸天天在山林里溜达,到你家二十几里路,小菜一碟,甭担心。
女儿:俺是说他脾气倔,再说,他在这里,捎什么东西,咱有个数,这倒好,当起了甩手掌柜的,一走了之,叫别人无处下手。
王少军:你就给他捎点现穿的衣服、他常用的家什,其他的,以后再说。
女儿:再说,他也应该和你们俩交接一下吧,你俩什么也不懂。
王少军:姐,你多虑了,其实这些日子,咱爸天天领着我和姐夫,跑遍了整个仙姑洞3400亩林区。哪片山林注意防盗,哪片山林需要多浇水,哪片山林应该勤除草,哪片山林赶快修剪,哪片......
女儿:(半信半疑)这些都懂了,全知道了?
王少军:(胸有成竹)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知道,但是八九不离十。
女儿:(微笑)你头脑聪明能记住,你姐夫笨,可没你记得好。
女儿:(生气地拍了他肩膀一下)你怎么说爸?没大没小。
王少军:(做了一个鬼脸)我开个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听着爸爸的故事长大的。
女儿:(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好了,好了,还贫嘴,其实,那是爸讲给你姐夫听得。
王少军:哎,姐夫也该来了,在家磨叽个啥?
高茂富:(上场,一步跨进门)又说我坏话,我这不来了吗。
女儿:(眼一瞪)不磨叽,太阳快落山了,你才来。
王少军:(埋怨)姐夫,咱爹到你家去,也不吭一声,害得我们好担心!
高茂福:(疑惑不解)咱爹没到我家。
女儿:(认真)真的没去?
高茂福:没去就是没去,我骗你们干吗?
王少军:(一拍脑瓜)咱都忘了,今天是三月三,传说年年三月三这一天,玉皇都到仙姑洞这边走走闺女家。这一天,趁着玉皇在这里,附近的百姓都要到仙姑洞来烧香磕头求福。
女儿:每年这一天,为了防火,咱爸都在仙姑洞严加看管,寸步不离,一直送走最后一个游人,确定没有火情,才摸黑回来,有时捎着饭,打发打发肚子,有时一天饿着肚子,晚上才回来吃一顿饭。
高茂福:这几年,节假日游客、烧香拜神的人络绎不绝,特别是三月三,咱爸都叫咱们来帮忙。
女儿:对,咱爸一定在仙姑洞。少军你快去把咱爸叫回来,天不早了,要是还有人,你就替爸看着,让他快回来,我们先往车上搬东西。(把两个煎饼卷上炒鸡蛋,放在一个塑料包里,递给王少军)拿着,给咱爸吃。
王少军:好,我去!(接过煎饼,跑下)
女儿:(走出门口,看了看屋外)茂福,汽车呢?
高茂福:(走出门口)在前边拐弯处,往这走,路不好,就停在那里了。
女儿:司机呢?
高茂福:到山林里溜达去了。车上有空袋子和空箱子,我拿来,你装东西,我往车上送。
女儿:好!(她进屋高茂福下)
高茂福:(拿着空箱子、袋子上,进屋)给!(放下空箱子、袋子)
女儿:(拿过一个纸箱子,往里装叠好的衣服,装好后)先拿上车,我再装被褥,叫司机看着车上的东西(又拿过一个空蛇皮袋,装被褥)
高茂福:好,我先送去!(扛起箱子,下)
女儿:(把装好被褥的蛇皮袋放在一边,又拿起一个空袋,装床底下的鞋子。看着破旧的鞋子)老爷子也真够过日子的,这些破烂也不舍得扔!
高茂福:(上,进屋,抓起袋子)这是被褥?
女儿:(点头)嗯。
高茂福:好,走来!(高茂福下)
女儿:(把装好鞋子的蛇皮袋放在一边,瞅着桌上的碗筷)这些碗筷捎不捎呢?算了,留在这里吧,把牙刷、牙膏捎着。(她又把这些装到一个箱子里)
(高茂福上)
高茂福:(把装鞋的袋子背到背上)还有没有?
女儿:(指着身边的箱子)就这一星半点的,别的用具,你们在这里也用,就不捎算了,我们家都有,就是缺什么,也可买新的,你说行不行?
高茂福:行。(指着墙上的奖状和荣誉证书)把咱爸那些宝贝都捎着,别落下。(下)
(王少军气呼呼上,进屋,一屁股坐在床沿,一言不发)
女儿:(瞅着王少军)你咋了,谁惹着你了,生这么大的气!咱爸呢?
王少军:(生气)别提了,你说咱爸是不是老年痴呆?
女儿:(摇了摇头)不可能,昨天还好好的。
王少军:我在仙姑洞找着了他,让他快回来,送他到你家。你听他怎么说?
女儿:(着急)怎么说?
王少军:他竟然出尔反尔,说,退休也不到你家,老家也不回,就住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女儿:为啥?
王少军:他说,他在这北大山待了40多年,这些树、这些山、这些地就像他的孩子,有了感情,不舍得离开它们。你听,这话是正常人说的话吗?
女儿:(不知所措)是,是不太正常。我去劝劝他!
王少军:(坚定)没用,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爸的牛脾气上来,三头牛也拉不回去。
女儿:那,那就让他在这里待一辈子?
王少军:(手一摊,无可奈何)那有什么办法。
高茂福:(听到他们的对话)爸爸既然坚决留下来,那就尊重他老人家的意见,况且,有少军和我在这里,你就别担心了。
王少军:咱爸说,今天,我们要是不同意,他就住在仙姑洞,不下来了!
女儿:不愿意到我家,就算了,让他住在这里,和你们作伴吧!我和少军去叫他回来,老高麻烦你再把车上的东西搬回来。
高茂福:好!(下)
王少军:姐,天不早了,咱快走!
女儿:好,咱走!(俩人下)在2019年第一期《阳都文学》上发表话剧《退休那天三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