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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无可风告、一点风起东宫、一点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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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开元四年十月初六,是平常日子。湖州司户参军苏无名下值回府时,天色未黯,长街尽处铺一道霞光。苏无名无心赏景,埋头疾走,险些在自家门前,同薛环撞个满怀。
苏无名捻着胡子瞧着薛环,半笑不笑揶揄他:“我说薛环,要不我给你找个犁套上吧,我府前两道你徒脚犁出来的沟壑,瞧着尚不好种粮。”
薛环学他师父,从来平肩昂首意气飞扬,今日稀奇,蔫头搭脑好似一根竖条条刚遭霜的茄子,被苏无名打趣也不跳脚,苦着张脸瞟了苏无名一眼,又垂下头去,继续在苏府门前绕圈。...
薛环学他师父,从来平肩昂首意气飞扬,今日稀奇,蔫头搭脑好似一根竖条条刚遭霜的茄子,被苏无名打趣也不跳脚,苦着张脸瞟了苏无名一眼,又垂下头去,继续在苏府门前绕圈。
苏无名看他这副样子,多少有点兔死狐悲,凑两步上前,垫着脚去搭薛环的肩膀头子,安抚道:“唉,我说你——老老实实跟他道个歉的事情,他还能跟你怄多久的气?再说,你和他犟,他倔驴一头,你犟得过他?”
薛环仰天长叹,又瞧着苏参军,很诚恳问道:“那先生为何还不去找我师父道歉?”
苏无名:……
苏无名,甩袖,跺脚,也跟着仰天长叹。
02
若要说来,此事是薛环先动的手。
半月前薛环生辰,满了十八,大家都开心,卢凌风尤甚,苍白面孔上生出些经年不见的鲜活欢喜。苏无名主张,拿薛环生辰作由头,要开宴,说是要热闹热闹,当然这钱是卢凌风出,师父、师父,苏无名很严肃同卢凌风讲,你可算小薛环的半个爹了,这钱不算你头上算谁头上。
喜提好大儿一个的卢凌风兴致昂扬,全然不考虑小薛环出生那会儿他方十岁连毛都没长齐,痛痛快快掏了钱去办生辰宴,又支使着薛环去给湖州长史送帖子。薛环从“半个爹”开始就愈发黑沉的脸蛋子更黑两分,沉着脸盯了一眼苏无名,气哼哼去了。苏无名手拢袖子里老神在在,轻车熟路装死。
宴上唯湖州长史马蒙来迟,他公务最忙,没办法的事情,推开门时已打好了告罪的腹稿,又想着叫人空等半个时辰,这帮人也没拿自己当过外人,不晓得还能给自己剩下几口吃食,如是腹诽着一推门,人傻了一阵,退两步出去,瞧着是这间包厢没错,才又迟疑着踏足进来。
“这是……什么个章程?”马蒙小心翼翼问道。
他见苏无名黑着脸,费鸡师黑着脸,卢凌风也黑着脸,至于薛环本人——
薛环不在。
没人搭理马蒙。
马蒙点点自己鼻子,讲好笑吧,你们请我来赴生辰宴,小寿星呢?该不是给我庆生辰吧?话掉地上,好清脆一声响。马蒙尴尬,想了想,又把手中匣子往卢凌风面前递了递:“薛环不在,你代他收着?”
卢凌风冷着脸没讲话,眼睛冷冷瞧过来——讲真话,马蒙自去岁来湖州赴任到如今,就没见过卢凌风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实在有些适应不良,莫名其妙觉得自己是不是欠了他什么,忙不迭把匣子打开:“送薛环的,前两月得来一把好刀。”
刀是好刀,哪晓得不知触了卢凌风哪根没搭对的神经,人蹭一下站起来,站得又猛又急,踉跄晃了一步,马蒙吓一跳,忙不迭要去扶,被卢凌风一把甩开了,抬腿就走,头也不回。
马蒙:?
马蒙又指着自己鼻子,问苏无名:“我招他了?”
苏无名长叹一声,沉痛道:“你招他了。”
马蒙:“啊?”
苏无名大腿拍青:“你但凡早半个时辰到,都没这破事!”
半个时辰前这包厢里还其乐融融,四人围桌坐着,等马蒙时,说些有的没的的闲话,话头不知怎么扯到褚樱桃身上,说樱桃带着裴喜君游山玩水,却游到边关,误打误撞帮着朔方节度使探查到了敌情,建了好大一份功业。众人都是又喜又叹,正说着樱桃喜君二位当真巾帼不让须眉,卢凌风却不知怎么忽然想起,说徒儿,今日满了十八,日后,有什么打算?
薛环脸上笑意都没来得及褪,人已经怔住。
卢凌风想了想,开了身侧一直放着的匣子,讲:“送你。”
一把削金断玉的横刀,当年在寒州时候木林郎送他的,他从来珍视,如今要送与薛环。
薛环不接,一双眼沉沉瞧着卢凌风,费鸡师察觉出不对,悄悄扯薛环袖子:“接着呀,跟你师父客气?”
薛环一把把袖子扯回来,哑着嗓子道:“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卢凌风瞧出薛环不高兴,却一时没想明白自己怎么惹着好徒儿了,他这些年脾气实在好了太多,反而软了声音,哄小孩儿似的:“昔日你拜我为师时,说要习得武艺,建功立业,复祖上的荣光,如今你已——”
薛环硬邦邦顶了他一句:“你不是都帮我打算好了?”
卢凌风眉心一动,转脸瞪了苏无名一眼。这事情他就和苏无名说过,无非是讲薛环如今长成,自是要出去闯荡,寒州陆都督帐下是不错选择。苏无名又是使眼色又是摆手,拼老命示意自己绝不曾泄密。薛环看他两个眉来眼去,三丈火被浇至八丈高,又硬邦邦讲:“刀我不要,寒州我也不去。”
卢凌风多少年没被人这样顶撞过,更何况是从来乖巧机敏的薛环,一时连怎么生气都忘了,竟然还在哄人:“你若是想迟两年也无不可,都凭你——”
“迟两年也不去,我哪里都不去。”薛环“噌”一下起身,冷声回呛道:“你怎么还跟哄小孩似的哄我?”
卢凌风心口“突”的一跳,脸色未沉先白了三分,苏无名拍桌子的时候费英俊先跳起来,拿手指着薛环急眼:“小薛环!你想干什么!把你师父气出个好歹感情不是你来给他瞧病?”那边苏无名也冒火:“薛环,尊师重道四个字,尽给你吃了?”
薛环掉头就走。
卢凌风下意识想把薛环拽住,身起一半伸出手刚碰着薛环的衣袖,人忽然脱了力,颓然跌回座上,一时脸白如纸唇色褪尽,胸口兀自起伏不定,瞧着是连喘息都艰难。苏无名共费英俊哪里还顾得上薛环,一个忙着扶住人,一个忙不迭从卢凌风怀里摸药瓶,手忙脚乱伺候着人把药混着水吞了,苏费两个才意识到自己都急出一身汗。
偏吵架那两个,薛环已摔门去了,卢凌风一手撑着桌案,胸口仍起伏不定,一双眼沉沉盯着匣中刀刃,竟是一言不发。
苏无名哄人已是熟练工,立刻唱白脸:“薛环今遭过火,明日我定抓他来,按师门规矩处置——”苏无名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掉下个“师门规矩”,硬睁着眼睛说瞎话。
费鸡师立刻跟上,唱红脸:“我说你也别太生气,上月刚病一场,哪里遭得住——我两个替你收拾薛环便是。”
卢凌风抿着褪尽血色的唇,没说话。
03
薛环这事还没消停,苏无名又去招惹他,气得老费抄扫帚要打人。
本也是小事,湖州连绵了一个月的秋雨,近日终于放晴。秋雨缠绵,卢凌风旧伤也缠绵,浑身上下处处钝痛煎熬,除薛环生辰宴那一回,也是月余不曾出门。见天放晴,他自己又掂量着,觉得自己好了大半,人闲不住,跑去老费医馆里帮忙。
老费的医馆里忙碌是真,天气寒凉下来,病患日多,老费因大半精神都放在卢凌风身上,自觉无更多精力授徒,不想耽误了人,因此医馆里也就两个小徒弟跟着他忙活。前一日老费多提一句,药材闷得要发霉都来不及晒,今日正给人诊着脉,就瞧见卢凌风撩起门帘进来。
费英俊手不离脉,人空着急:“你来做什么?又哪里不舒服了?”
卢凌风苍白一张脸,全靠淡青色锦袍衬出一点气色,他慢悠悠过来,把手里提着的一小壶酒放在柜台边上,笑道:“我好得很,来给你帮忙。”
费英俊“嘶”了一声,指了指后院:“晒药?”
卢凌风笑着颔首。
费英俊从来心疼他,一双眼在卢凌风身上来来回回逡巡,心里头掂量了好几遭才松口:“……行吧,你自己注意着点儿啊,小心你那肩膀、还有你那肋下、还有、还有……”
”行了老费。”卢凌风笑笑,拍了拍老费的肩,随意摆摆手,人已径自到后院去了。
可怜老苏那头苦哈哈下了值,腰酸背痛往家走,推了门进去,那么大一个宅子,竟空无一人——薛环自前几日恼了他师父,一直在马蒙那儿蹭住,家也不回,老费多半是医馆忙碌,那,那卢凌风呢?苏无名一拍脑门,急匆匆往医馆去,他掀帘子掀得急,正撞上费英俊瞪他:“你慌什么?”
苏无名气没喘匀,一手叉着腰一手点着后院:“他在那儿呆多久了?”
费英俊一拍大腿,把他前面那病患吓一跳:“两个时辰,你快带他回去歇着——”
苏无名更急,气没捯匀人已冲进后院,正瞧见卢凌风双手拎一筐天门冬往晾晒台上倾,赶紧三步并两步过去给卢凌风搭把手。一筐天门冬倒尽,卢凌风闲闲拿药筢把这些枝枝叶叶铺开,有闲心笑苏无名:“家里走水了么,瞧你喘成这样。”
没听见苏无名跟他拌嘴,卢凌风才抬眼看人,瞧着苏无名犹如越熬越发黑的阿胶似的脸色,一时茫然起来:“怎的了?”
苏无名还在喘,也说不出话,竖两根指头给他。
卢凌风更迷茫,心念电转,于是诚恳道:“说了你之前从我这里诓走的两块银铤,不必还了。”
苏无名为此绝倒,好险没被气撅过去,两根指头并作一处,点一点他肩膀,又点一点他左肋下一寸——他虚虚点着,手指头都不敢碰到他衣料——气终于喘匀了:“你不疼了?”
卢凌风觉得好笑,苏无名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从苏宅到医馆也就两条街,喘成这熊样,还把他当瓷做的护着,于是伸手攥着苏无名手腕子,把他那只指指点点的手按下去:“早不疼了,你就急这个?”
苏无名看他这不知死活的样子,硬按着脾气没跳脚,心道半个月前连床都下不来的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好在多年经验告诉他卢凌风这一款倔种只能顺毛捋,好言好语道:“行了,回家吧,剩下的我替老费晒完。”
卢凌风无所谓摆摆手:“瞧着你最近事务甚是清闲——正好搭把手,好让我早回家,饿了。”
苏无名咬牙再咬牙,忍气再忍气,心道行吧,两个人好歹动作也快些,闷不吭身去端药材。卢凌风斜了他一眼,见他这憋气样子,倒也没说什么——老苏又不是个什么难哄的人,比他那徒弟省心不知道多少倍。不过若是苏无名同薛环知晓卢凌风心中竟然是这么个想法,恐怕也真的要呕出一口血来。
书生干活是真没有卢凌风利索,这边卢凌风又晒开了三筐防葵,那边苏无名端个药箩差点闪着腰,被卢凌风毫不留情嘲笑,讲师兄,你要不还是歇歇吧。苏无名叉着腰心道本参军上值一天累个半死,下值还要给老费打黑工,还被卢凌风笑话,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一肚子牢骚却在卢凌风弯腰去端药箩时骤然散尽,他只瞧见药箩从卢凌风指间滑脱,人一手按住肋下,躬着身体直不起腰,除却药箩坠地,没多发出一丝声响。
“卢凌风!”苏无名又气又急,人像只受惊的山羊,几步蹿将过去,一把撑住卢凌风手臂,扭头喊道,“老费——”
卢凌风轻咳两声,借他力气终于直起身子,不轻不重瞪他一眼:“何必烦扰老费?”
苏无名额上青筋直跳,他苦忍好久,终于是没忍住:“卢凌风,你知道他辛苦,何必还如此叫他烦忧?”
“好了。”卢凌风轻轻拂开苏无名的手,指了指角落里的三筐草药,“剩下那点,留给你了。”
然后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04
苏无名瞧着一后院的草药,长吁短叹。
薛环瞧着满星天的浮风,短叹长吁。
费鸡师揪自己的胡子,痛苦不堪。
“你俩不回家,我还想回呢?我累一天了,你俩饶过我老头子行不行?”费鸡师痛苦。
马蒙抱着刀在旁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讲:“你们躲着他,不如叫扶摇住去我那里——”
薛环跳脚:“不可能!”
你在我这里蹭住可以,你师父就不行是吧?怪不得你师父给你撂脸子。马蒙腹诽。
马蒙又道:“这事情,我觉得是苏参军的不对。”
苏无名痛苦抱头:“是我不对。”
承认得太痛快,叫马蒙又没话讲。
费鸡师愁得开始揪眉毛,先骂薛环:“小薛环啊小薛环,你师父就是怕他耽误你你知道吧?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不晓得怎么在心里头怪自己呢!那男儿自该建功立业,你总守在他身边,你叫他怎样想?是不是他身子不好,故而惹得你牵挂,这才迟迟不肯出去闯荡?喜君如今都是名满天下的画师了,你还守在他身边侍疾,你叫他好不好过?”
薛环一口气哽在喉头,发不出吞不下,把自己憋的要呕血:“不是这样——老费,你不明白!”
老费一脸错愕,点自己酒糟鼻,心道我老头子活了七十岁,我有什么不明白?可瞧着薛环跟他师父一脉相承的倔种样子,硬忍住,转而去骂苏无名:“还有你,还有你!别整天在他面前摆那破师兄架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脾气!”
苏无名大呼冤枉:“我怎么没好好说?我憋得有多难受你是不知道——我讲什么?我就讲‘你知道他辛苦,何必还如此叫他烦忧’,是重话吗?这是重话吗?我都没来得及说重话呢!”
马蒙听笑了,很不给面子,“扑哧”一声。
“马长史!”苏无名急眼。
马蒙笑道:“你自觉不是重话,怎么不敢回家?”
苏无名:“马长史你还是坐下来说话。”
苏无名:“站着说话不腰疼。”
05
马蒙没见过先天二年七月初六那一日卢凌风流过的血,因此并未那么惊惧。但显然无论是苏无名、费鸡师又或是薛环,都不太敢忘那一日。
初六时候,长安城里的血已淌了三天。
长安戒严,苏无名被困在卢凌风的私宅,不得而出。世人都道他是公主的人,在这样的时刻,卢凌风只有一件事要他做。
“别出门——活下去。”
——而在这样的时刻,他的确再多做不了什么。
书生。书生。苏无名长叹。
老费薛环樱桃喜君四个,皆与苏无名在一处。如今在这漫天血雨的长安城里,恐怕只有这一处宅院最安全。
——这是月前,天子新赐给卢凌风的。就在隆庆坊,旁边,是五王子宅。
而自初五那天,长安城里便开始落雨,正是多雨时节,朱雀街上新泼洒的血,很快便被冲尽,不多时新血飞溅,便尽数溶在血里。
卢凌风从墙上翻进自家宅院时,雨正缠缠绵绵的落着,苏无名正坐在廊下,枯枯守着这一场雨。
“卢凌风——”见他回来,苏无名疾疾冲进雨里,而雨势骤然磅礴,压得黑沉的夜愈发如铁,“你受伤没有——老费!”
卢凌风抓住他双手:“师兄,听我说。”
一双手冰冷,苏无名被他冻得一颤,众人急急跟着冲进雨幕之中,褚樱桃急道:“别站雨里呀——”
“陛下口谕,苏无名调任湖州司户参军——收拾行李,走!”
磅礴雨幕之中,卢凌风浑身湿尽,颤声道:“连夜——现在就走。”
苏无名立时明白过来,抓着卢凌风的手腕子便把人往廊下拽,卢凌风足下踉跄,被薛环搀住,便听老费惊道:“先处理伤口!”
卢凌风顺着苏无名的力道跌跌撞撞向前,撞入廊下,血便沿着他的衣摆滴落在地,很快牵连出一道血路出来。众人惊骇得肝胆欲裂,惊慌中定睛去瞧,原来从肋下剖出三寸长的血口,正长牙舞爪,如一头吞噬卢凌风血肉的怪兽。
苏无名只觉得冷——冷意从后脊攀到他颅定,他一把按住卢凌风:“先治伤!”
卢凌风艰难站定,反手攥住他手腕:“……我和你一起走。”他眸中已有凄哀之色,“还不懂吗,师兄?”
费鸡师已掏了药粉往他伤处抹,小老头急得满头是汗:“我不懂!我只晓得你再不躺下让我治伤,你就要死了!”
苏无名在惊惧之中颤颤出声:“……你呢?”
卢凌风轻轻摇头,却在苏无名目光逼迫之下不得不轻声道:“削官为民——师兄,”他顿了顿,忽然一笑,“我将那块碎骨送他。他送我自由身。”
苏无名浑身一颤,拽住卢凌风的腕子,厉声道:“走——”
费鸡师惊声叫道:“何至于如此匆忙,卢凌风他——”
“老费!”苏无名倏然回首,眸中沉沉暗色,“等不了。”
“——不可去赌,如渊圣心。”
06
从长安到湖州,一行六人,说是赴任,仓皇如奔逃。
出春明门,一路向东,过东都时卢凌风已开始呕血,路途颠簸,卢凌风身上大伤小伤根本无法愈合,而肋下那一处他亲手剖开的口子,正在初秋的雨水中,开始腐朽。
费鸡师讲,腐肉要剜掉——没有麻沸散,你且忍着。
卢凌风靠在马车壁上,垂眸看自己的血肉,他忽然一笑——他竟然一笑。
“腐肉,本就该剜掉。”他轻声道。
他知道这一块血肉早就开始腐朽,这腐朽来的太早,早到延和那一年的秋天,又或是更早,经年累月在他的躯体里不安地震颤,给他带来绵延如长安秋雨的钝痛。
剖去才痛快。
他为自己剖下了第一刀,显然,显然还不够——这已经是一处顽疾,从他八岁那一年便开始生根,在漫长岁月里枝枝蔓蔓生长,已如巨树撑满他肺腑,攀尽他血肉。
费英俊为清这一处腐肉,剐了十六刀。
“这样的伤,想要愈合,还需要很久很久。”颠簸的马车上,费英俊为他裹起鲜红的血肉。
卢凌风始终清醒着,他讲:“我知道。”
07
马蒙从苏府里出来时候,瞧见两个在门前犁地的人,没忍住,又开始笑。
苏无名叹气:“马长史,总笑话旁人,不是好习惯。”
马蒙耸耸肩,悠哉悠哉过来,诚恳道:“我观扶摇今日脸色,其实还好,瞧着并没有太生气。”
薛环立刻凑过来:“那——旧伤今日痛否,有没有吃药?”
马蒙瞧他这样子,忍不住讲:“你少气他两次,我看他旧伤也能少痛些。”
可怜薛环立刻像一条被人踹了一脚的小狗似的,耳朵耷拉尾巴耷拉,眼眶都红。
马蒙看了又觉得不忍心,安抚道:“旧伤么——痛才正常,不痛才有些怪。”
他说真话。马蒙自己是武夫,这些年没少挨刀口子,因而最清楚。譬如他身上最轻一处伤口,当年在寒州剿灭太阴会时,无名指挨了一刀,半寸长,口子深,血当时流的吓人,费鸡师给他裹了伤药,半个月伤口愈合,到如今四五个年头过去,到秋冬时节,那小小一处伤疤周围,皮肤便开始一层层蜕起皮来。若是更长更深的伤口,又或是搓筋、断骨,更有漫长余痛。
马蒙拍拍薛环的肩:“你也习武,应该懂得。”
薛环沉默,苏无名也沉默。
许久,苏无名肺腑中翻涌出一口浊气来:“只是心中不忍罢了。”
马蒙笑笑,摆摆手:“这就和我没关系了,反正——我没招惹扶摇。”
说罢,大摇大摆走掉。
08
月升时候,坐在苏府门前托腮愁苦的一老一小,一人被轻踹了一脚。
薛环蹿起来:“师父!”眸中刚闪过一丝欣喜,立刻又惶惶然,垂着头咬着唇,拿脚蹭着地砖,不吭气了。
苏无名撑着老腰“哎呦哎呦”站起来,瞧着抱臂立于门前的卢凌风,先偷摸瞥一眼他脸色,才开始装相:“哎呦我说师弟呀,你师兄我可上年纪啦,哪里经得起你这一下——再说,尊师重道,大不敬啊师弟——是不是啊薛环!”他冲薛环使眼色,薛环不理他,他暗踹一脚,继续使眼色。
薛环蔫头搭脑,理都不理苏无名:“师父,我错了,我不该——”
却又说不出余下来的话。
苏无名立刻开始咳嗽:“咳、咳——那什么,老费说呢,他乐得给你操心,从未觉得烦扰……”
“行了。”卢凌风抱臂瞧着这两个,摇摇头,“回家吃饭。”又很无奈似的,点点薛环,“小的不省心,”再点点苏无名,“大的也不叫人省心——走了。”
言罢,转身回府。
苏无名共薛环两个,愣愣瞧着卢凌风潇洒背影,点点自己鼻子,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丝费解,真是倒反天罡,也不晓得最不叫人省心的是哪一个,却只得齐齐哀叹一声,忙不迭跟上了。
END
古法ABO,中毒致残乾元苏X汛期紊乱坤泽卢,一种天残地缺的天造地设。
费鸡师说,他应该是从分化开始就一直用药强压汛期。如今中毒,信香失控,他需要一个临时标记,可我们当中没有乾元。
或者说,没有正常意义上的乾元。
苏无名看着榻上面色青白中隐现潮红的卢凌风,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即望向费鸡师,“辛苦您把药配一下,我来吧。”
南州他们还不算熟悉,不能贸然将一位坤泽交给任何乾元。即使这位坤泽武艺高强,受了伤也能万夫莫敌。
至于药......费鸡师摇了摇头。
苏无名中过很烈的毒,因此伤了腺体,信香全无。若要进行临时标记,需要喝了药去刺激腺体。这种药伤身又折磨,费鸡师纵然不忍,却也知道这是当下......
苏无名中过很烈的毒,因此伤了腺体,信香全无。若要进行临时标记,需要喝了药去刺激腺体。这种药伤身又折磨,费鸡师纵然不忍,却也知道这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了。
药很快被薛环端了进来。黑漆漆的一碗,扑出来的味道让小孩儿勃然色变,苦着脸道,“苏先生,要不要再给您取些蜜饯?”
苏无名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不用,你去告诉你家小姐这边儿无事。让她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除了苏无名,其他人都是在今日才知道威风凛凛的中郎将,其实是个坤泽。费鸡师冷笑连连,薛环震惊之后崇拜更加,只有喜君......满心倾慕俱成泡影偏生责备不得始作俑者,只能默默帮着人换了衣服,远远退了出去。
薛环也想起来了,闷闷应了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苏无名揉了揉脑袋安抚道,“你也是。别想太多,早点儿休息。”
随即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交给薛环带了出去。
费鸡师出去配药了。
毒素和信素绞在一起,标记只能缓和信香的干扰,具体解法还需仔细斟酌。
最重要的是,苏无名需要一个只有他和卢凌风的空间。
他其实早有猜测。
中毒日久,腺体坏得彻底,他放不出信香,对于一个乾元来说,几与残废无异。苏无名从不仰仗这些所谓的天赋权威,但与生俱来的习惯和便利陡然失却,他也曾长久失落,无声质问碧落黄泉。
所以那日在城墙上,他在隐约闻到那点儿香时,不由怔在了原地。
前朝的乾元君主暴虐恣睢,致使天下混战,十六路烟尘卷的万民流离,尸骸遍野。
本朝太宗推翻其统治后,着力剥离乾元的种种特权,解除坤泽的重重限制,甚至立下了宗法,后世承大统者,非中庸不可。
于是传承百余年,平衡数世。
但因着天生差异,坤泽很少有习武能成者,甚至入职军中。卢凌风显然便是一个极少数。
他觉得有趣,但不算十分好奇。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不打算刨根究底。
后来他们在鬼市遇险,应该是卢凌风用的抑制药物的药效仍在。费鸡师中庸不觉,不知道在他拔出箭头的刹那,血中掺杂的淡香让苏无名几乎想扑上去大口吞咽,将他拆吃入腹。
他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控,昏睡中的坤泽怕是与他有着天生的契合。苏无名知道自己承诺不了任何,所以只说,你就做我的私人参军吧。
参军是力所能及,私人是纯粹私心。
药开始起效了。
发热只是最基本的效果,热意在体内堆叠成热痒,源源不断作用向萎靡的腺体,生出犹如刀割的刺痛。
苏无名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卢凌风,神情冷淡得几乎称得上疏离。仿佛他将做的不是一件,对于他们二人称得上极为亲密的事儿。
或许这本就不算。
卢凌风既然执意要隐瞒,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也要否认性征。那么不管苏无名的出发点有多么正直伟大,只要他做了,就是逾越和伤害。
他不想伤害他。从来。发自肺腑。
疼痛让他额角青筋直冒,脉搏跃动如潮,捱过凌迟般的最后一波折磨,苏无名闻到了自己的味道。
毒针划过脖颈时卢凌风抬手摸了一下,很淡的一道血色,在他的认知中几乎不值一提。等到晕眩剥夺感官,他在倒地前倏忽想起了当年。
那年他五岁,被父亲接回范阳,耳提面命皆是提防复仇,不知幼子心中几多迷茫。
后来被选为伴读,又日日听讲太祖遗命中庸为上。
以至于在意识到自己分化成坤泽后,他毫不犹豫地一刀划破了后颈腺体。
血气、信香混着汛期的高热熏得他双眼通红,可直到熬过初次潮期,他都没落下一滴泪来。
他决定自己不为任何、包括本能所摆布,他决定成为卢凌风。
他没打算以坤泽装成中庸,他只做自己,哪怕没有性征。
黑暗中出现了苏无名。
他努力想要走向他,却始终越不过那咫尺之隔。他竭尽全力到极点,忽然意识到,他没有闻到他。
他闻不到苏无名。
天性让他自以为消失殆尽的本能挣扎出残垣,拼命想要找到他的味道。被他一意摒弃的部分发出肆意的嘲笑,鄙夷他的心口不一,嘲讽他的自作清高,讥笑他,终究还是要跪地求饶......
他绝不求饶!
于是强行撕破黑暗睁开双眼,他抬起一只手,抵住了苏无名。
虽然虚软摇晃,但确实是抵住。力道不算太大,只够阻拦住这一步。
苏无名没有再动,只垂了眼看他,额上冷汗涔涔,却没说一个痛字。
“不要。”卢凌风哑声拒绝。
苏无名似乎也不打算坚持,他退后一点儿坐直了身体。既没有拿性命之危去劝说,也不打算将自己的牺牲美化成胁迫。
他只是坐直了,闲聊般问,“今晚查到了什么?”
除却生死无大事。
卢凌风却从这句简短的问话中,忽然感受到了那些越不过生死,但仍旧重要的琐事。它们那么细微,横贯在人生的每个角落,在他目光过处,熠熠生辉。
如果我连死都不怕,他想,那我就应该再看看它们。
他松开了手,直视向苏无名,“帮帮我。”
杜若馨香盈室。
苏无名说,“好。”
满城风雨飘摇。
(全文完)
苏信香:冷雨,取自“白雨跳珠乱入船”。
卢信香:杜若,取自“无限芳洲生杜若”。
都是苏轼《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五首》里的。
Ooc预警
烂梗出没
“世间男子多薄幸……”
“卢凌风除外……”
正文:
是时,卢凌风正与苏无名整理云鼎案宗,他忽然望着天边明月,幽幽来了一句,“我觉得喜君不喜欢我了……”
苏无名贱贱一笑道,“师弟何出此言啊?”
“你明知故问!”
卢凌风提高了嗓门,喊完后又悻悻地蔫了,活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
苏无名挑眉落井下石道,“谁叫你对喜君那么凶的,女子嘛都喜欢像我这种儒雅的男人,也就是我义妹年纪小没见过什么男人,被你这莽夫的皮囊所惑……”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关于喜君“变心”这件事还要从寒...
关于喜君“变心”这件事还要从寒州阿靡说起。
话说苏无名一行人见到了满背血污伤痕的阿靡,得知是那隆发所为之时,樱桃盯着苏无名,瞪着大眼珠子,咬牙切齿且醉翁之意不在酒骂了一句,“世间男子多薄幸!”
说者无意,这句话却入了听者的心。
平日里喜君自是不会在意,她信得过卢凌风的品行,想想卢凌风负心薄幸的画面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无他,这情景与卢凌风本人画风实在是太割裂了。
但千不该万不该,那日她就不应该同樱桃出门逛街,看到卢凌风同苏无名一起进了花楼,樱桃冷着一张脸,直接拎着喜君从二层窗户也潜了进去。
于是,喜君见到了不一样的卢凌风……
芳菲醉里数一数二明艳的花娘裸着半个肩膀,柔若无骨地窝进了卢凌风怀中,那手爪子都摸上了卢凌风的腰!!!而卢凌风甚至还一脸调笑地抬起了花娘的下巴!!!
喜君觉得天都塌了,霎那间,一颗心便在刀尖火海油水锅里滚了一遭……
天杀的!!!
她还没这么摸过!!!
不是……扯远了。
樱桃当即便按捺不住自己手中的剑了,她一脚踩上栏杆,“我今日必手刃此狗贼!”
吓得喜君一把拉住了樱桃的胳膊,她还没说要捅了卢凌风呢……
卢凌风为人正直,怎会做出如此孟浪之事?多半又是查案被迫出卖色相……
“姐姐!你先冷静一下!”
樱桃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我还当他卢凌风是什么好人!看来他同苏无名一样!竟是一丘之貉!”
喜君:“……”
正在做小厮为卢凌风和花娘斟酒的苏无名耳朵一动,抬眸向二层看去。
这一看便与樱桃快要喷火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苏无名手一抖,撒了卢凌风一身。
卢凌风刚要骂人,抬头便看见了冷着脸的喜君。
他腾一下地站起身,一把便将花娘推开了。
花娘不明所以,见卢凌风的脸色便也了然,“原是娘子找到这儿来了啊……”
卢凌风忍着如芒在背的视线,硬生生装出一副风流的模样,“家中娘子善妒,过些日子我再来寻你……”
说着,他提溜着苏无名的脖领子,快步溜出了花楼。
他上次跑这么快,还是幼时太子殿下睡不着觉给他讲鬼故事。
……
“你们二人怎会在此?”
行至小巷拐角隐蔽处,卢凌风先发制人道。
“路过……”喜君压下心中酸涩,她还不至于什么醋都吃,“是又出了什么案子吗?”
樱桃不待卢凌风作答,便去拿苏无名,正借着上次的火还没发,邦邦几脚踹在苏无名屁股上。
苏无名抱头往卢凌风身后躲,“樱桃!你打我做甚!我不是去喝花酒的!查案!查案你懂吗?”
樱桃借题发挥道,“我什么身份去管苏先生喝不喝花酒啊,我既非你妻又非你妾,连个红颜知己都算不上,我管你去干什么的?老贼!你竟然敢带我好姐妹的男人去喝花酒!”
喜君的脸顿时染上一层薄红。
卢凌风清了清嗓子,“喜君,我是去查案的……是公务……”
喜君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啊……”
卢凌风余光瞥了眼暴打苏无名的樱桃,微抬下颌道,“嗯,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与此同时,苏无名也抱着头喊了声,“我也是在逢场作戏啊!”
樱桃恶魔低语,拿剑鞘去勒苏无名的脖子,“老贼!即便是逢场作戏,难道我也没有吃味的权利吗?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不过是秉着公事的由头,将我的难过归于是我不懂事,不体谅你的难处罢了!”
苏无名:“……”
完了,樱桃学聪明了,不好骗了。
他被勒得直翻白眼,“你再用些力,我就真死了!”
樱桃松了手,果然没有事是打一顿解决不了的,她看着苏无名的狼狈模样,心情大好。
“真没生气?”卢凌风微微俯身道。
喜君仍就乖巧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生气的……”
卢凌风不知哪儿来的气,干脆抽起了疯,“行!我这就去一天喝八顿花酒!”
“你!”
卢凌风生气了,卢凌风扭头就走。
“你就非得想喜君像樱桃似的,上来扇你几个大嘴巴子你就舒服了?”
卢凌风抬眸看像脸上还有掌印的苏无名道,“她扇你是因为她在乎你,不然她为什么不扇别人?”
他两眼发直,“我不懂你,我真的不懂你……”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喜君端着案托走了进来,她偏着头悄悄看了一眼卢凌风。
卢凌风依旧是那副死样子,哼了一声,将头扭了过去,不看她。
“义兄,卢县尉,你们饿了吧?我做了些阳春面……”
喜君摆好碗筷道。
苏无名拍了拍卢凌风,小声道,“我说卢县尉啊,你还矜持什么呢?”
卢凌风咬牙握拳气得眼眶发红,但仍然不敢大声说话,“她居然叫我卢县尉!这么正式!”
无语给他妈开门,无语到家了!
于是苏无名端着碗,气急败坏地走了。
“哎?义兄?”
“我去寻樱桃!勿念!”
她叹了口气,走了几步蹲了下来,软着嗓子去拉卢凌风的衣袖,“卢县尉,还生气呢?我错啦,我不该吼你……”
卢凌风再次倔强地别开头。
喜君忍不住笑了,“卢县尉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女子吧……”
卢凌风猛地坐直了身体,吓得喜君眨了下眼睛,他抬着下巴,酸溜溜地说,“你何错之有?”
喜君眼睛转了一圈儿,试探道,“我应该像樱桃姐姐那样等你们办完公先揍你一顿?”
她顿了顿,十分苦恼地说,“可是……我也没打过人啊……”
卢凌风别别扭扭地道,“我又不会还手……”
“我闲得没事打你干嘛?”
“你不在乎我……”
“啊?”喜君几乎是气笑了,她微微俯身,手指点着卢凌风名为良心的某处,“我不在乎你我跟着你四处奔波?我不在乎你我大半夜不睡觉给你做饭?我不在乎还要想着费尽心思哄你?”
卢凌风已经听不到喜君的声音了,眼前只有喜君明亮的眼眸以及一张一合的柔软嘴唇,他抬手攥住喜君的指尖,绯色从耳尖一直蔓延到脖子,最后隐于衣衫之中。
喉结上下滚了滚,卢凌风听见自己说,“喜君,我能抱你一下吗?”
喜君还未抽回自己的手,便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
她乖乖环住卢凌风的腰。
“其实……我还是有一点酸的……”喜君枕着卢凌风的心口道,“你我都未曾那般亲近过……卢凌风,你面对我怎么这般不解风情……”
“十分珍重……”
“不敢冒昧唐突……”
前中郎将卢凌风如是道。
喜君哑然,只觉得自己周身仿佛泛起了细密的气泡,随着卢凌风的话一同炸开,连头都开始变得有些晕。
她手指收紧,鬼使神差来了句道,“那以后美人计这种事,就交给我去做吧……”
卢凌风:“!!!”
“不行!”
长安红茶一案后,卢凌风每每想到喜君为了他身处险境便悔不当初。自那以后,他便暗暗发誓此生绝不让裴喜君再为他冒险。
卢凌风握住喜君的肩,就差来回摇晃了,他被占便宜事小,喜君万一出了危险怎么办?
“你能去我为何不能?”
卢凌风握着喜君的手,眼睫低垂,轻轻地吻了下去,这个吻将落未落,最终触及到喜君的衣袖上。
前中郎将的回旋镖终究还是扎在了自己身上。
“我善妒……”
卢凌风义正言辞且一字一句地说道。
*
“我自风流,爱...
“我自风流,爱怜将军,定会让你飘飘欲仙。”令狐朔生得俊朗,放浪的话教他说来倒清新自然,满是爱意绵绵,眼中缠绵,让人辨不清真假,这话落在卢凌风满身的血红伤痕上,不过令人徒增作呕,他想说些什么,颤了半天却找不到话能制止对方将做的一切,头痛欲裂,目之所及之一切均盖了一层朦胧,肌肤的触感却清晰但恶心——
……和着小将军愤恨撕咬下的半丝唇肉和鲜血,让他几乎饥饿。
性的饿,深入经脉,难阻,难消。
性的恶,于卢凌风,亦难解,无从消阻。只有冰冷凝滞的血液让他冻得浑身发烫,眼眶烧灼,空茫直视虚空的眼睛不敢向苏无名所在之一隅移动分毫。
只是不知如何与他相视。
肌肤的触感只让他胃里翻涌,激出薄薄一层泪水蓄在眼底,又都流回心里。
“令狐朔!令狐朔!——”力竭的吼声还是时不时响起,他不敢看,不敢听,却能想见苏无名血红的眼,将呕出心血的挣扎。他不敢想苏无名的泪,只因未见,唯恐绝响。
“求你了......”我受得住,他受不得。卢凌风终于落下蓄在心底的一滴泪,“算我求你......至少让他走吧......”
别让他看,他受不住。
“我从没说不让他走,也没说过要取谁的性命。”令狐朔俏皮地眨眨眼,“春宵一刻,苏先生当作见证。”
他本就年轻卢凌风几岁,此时笑起来还带几分年少纯良,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我会将你们送回寒州。他,你,平安,康健——”他吸了口气,眼里痴狂,怜惜地抚过青年垂下耳畔的发丝,一手叩进伤痕带出痛吟:“我只留给你一身鞭痕,一夜亲昵,要教你半生回味,一生不忘。”
一生不忘。卢凌风吊着右眼一滴将落的泪,第一次看向令狐朔的眼睛,只七分憔悴尽作荒唐一笑。
“你且看吧。”
看我是否自此折戟。
令狐朔的每个动作都温柔至极。
......
他颤抖着喘息,发丝颓然地亲附在肩头,一方火红的落日晚光恰巧垂在他眸中,折出全身的冰冷。他于此时与苏无名对视。
长者竟苍老,鬓角乍现几缕斑白,一双眼沉静地瞧过来,里面却是悔、是恨、是疼,揉成满手心血捧在他面前。苏无名聪颖,透彻,火亮的目光看到卢凌风情欲下的痛——冷得发热,近乎灼苦。
他于是不敢再看。
“你不能看他。你该看我。”令狐朔见他眸中盈着世间光辉,炽热于心口,“卢郎何不怜我?”
“怜你什么?”卢凌风呼出一句呻吟,再次将眼睛撇向一旁。
“怜我一片真心啊。”许是自己都觉得好笑
.....
“令狐朔!——”此声凄凉,竟不像人所能发。
菩萨也得垂眸,只因不忍。他好笑地听着苏无名早已无力的声音心想。
可惜令狐朔不是什么信徒,一凡俗之人,敢怒目神佛,将一切怜爱装进疯癫的野心
他几乎快疯了。四方的天顶似乎在旋转,卢凌风晃着脑袋似要摆脱什么,那双腰间的手却握得极紧,苏无名惨败的脸和血色可怖的眼凌乱地挤进他眼中,他差点以为自己看见了一个死人。
“停吧......求你......”
回应只有头顶锁链被转开的啪嗒声。镣铐被解开,哐当落地。令狐朔掐住他的后颈,一手托住他的臀,将他整个人抱起往牢房一角走去。
走路的颠簸霎时令卢凌风清醒,那牢房一隅只有一个人——苏无名。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放开我!放开我!——不要——”他挣扎起来,酸软的腰背却使不上力气,颈间命门处的手骤然收紧。
“嘘。”
令狐朔的动作还是温柔,倾身将卢凌风放倒在苏无名面前。
“扶摇......”苏无名瞪着发红的眼,出声却极轻,带着安慰,“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师兄——师兄,求你......”别看。别看。你我都受不得。
.......
地上铺有杂草,令狐朔撞的他在冰冷的草与地板间上下,只能用手在身旁胡乱抓取,却无意间触到冰凉的丝绸。
是苏无名半截散开垂长的发带。
如同救命稻草,他死死抓住了它。
苏无名甚至无法说清这场酷刑持续了多久。
只有天窗的日光惨痛地衰败,最后尽付黑夜的包裹。他到底不过一介书生,要体力没体力,要武功没武功,空有好头脑,世人皆赞他智若神人,不知多少人钦佩他如狄公在世。如今他只疲于思考,神经每动便如刀绞。
地板又硬又冷,寒气上翻,熏得他骨头都发脆,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卢凌风几滴泪腐蚀他的心。他晓得一切皮肉之欲下的痛苦,几如感同身受。
是以中郎将教他不要看,他却逼自己看。
他为何不看?他怎能不看?只为将牢内所有发生的鲜血淋漓的折磨烙在心里,教自己此时不忘,将来不忘,一生不忘。
一生不忘。
他心里同样血肉模糊,溃烂殆尽,世间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已与他无关,眼里映出小将军一滴残泪,已教他入了地狱。
令狐朔确实信守承诺,将苏无名和卢凌风送回了寒州。
宵禁已过,巡防未至,州内竟砸下大雨。他二人只被狼狈地扔在城门口,卢凌风发丝散乱、昏迷不醒,体温滚烫,苏无名捧起他的脸,咬牙背起他一步步向金沙街的宅子走。
这雨下得又急又密,连片的雨雾模糊了街景,苏无名便走一步晃三步,一点点向前挪。此情此景,真如鬼火狐鸣之阴间地狱,令人毛森骨立,卢凌风只安静趴在他背上,了无气息。
苏无名便一刻不敢停——他怕呀。他太怕了。
心跳刺耳,一张嘴巴雨水就往里灌,可还是喋喋不休。
“扶摇,你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
“老费这差事干得不行,把宅子选得这般远。”
“这雨下得这般大,竟不像是在冬天的寒州了,此情此景——”他突然顿住。
此情此景,如月前于长安,郭庄死于鬼市,卢凌风以残躯病体将他的尸身一步步背回。那时也是这般空旷的街,这般大的雨,死气沉沉、不似人间。天子、公主各自心怀鬼胎、晦涩不明,费鸡师、喜君忧心他一身伤病,苏无名责他不顾身体,又匆匆忙扑身诡案,如今想来——
如今想来,竟未曾有人问过他那夜的雨冷不冷,雨地湿滑的路难不难走,伤痛未愈疼不疼,背着郭庄冰冷僵硬的尸体——
心里又有多痛?
原就有这般痛,许比这还痛。
雨下得更大更急,苏无名的双腿几乎打颤,浑身不知哪里在疼,只看到熟悉的宅门就在眼前,却脚步一软,整个人带着卢凌风一起扑在了地上。石板地冰冷,他慌忙起身抱住卢凌风瘫软的身体,架起他的肩膀拖到门口。
“老费!喜君!樱桃!”苏无名用拳头砰砰砸响宅门,震得地动山摇,在雨中却如杯水车薪。
“老费!老费!快开门老费!——”哐哐哐,他砸得更用力。
“老费!老费!老——”
门终于颤抖着打开。
“苏无名!卢凌风!你们怎么——”费鸡师晃着手从门里挤出来,来不及甩一把糊住满脸的雨水,就被门前惨白似鬼的两人吓得瞪大眼睛,他往前一窜跟着趴在地上,惊得后面的喜君、樱桃扔了手上的油纸伞。
“义兄!”喜君眼里已落了泪,全随雨水消融,一双手一时不知为谁抹去冰冷的雨。苏无名急得眼睛乱瞪,雨水全数落了进去,红得吓人,一只手钳住费鸡师的胳膊:“快!把卢凌风抬进去!快!”
雨声震耳欲聋,几个人在雨里吼了许久,才手忙脚乱地把面白如纸的卢凌风往里屋抬。他生得高挑,又因晕厥而浑身无力,费鸡师涨红了脸看帮着使力的喜君:“喜君!你先去屋里打一盆热水!快!他太冷了!”
小姑娘应声红着眼睛跑走,樱桃喘了口气,见苏无名毫无血色的脸便心里难受,再一瞧被抬着的人也不知死活,心里就更发涩:“苏无名!到底发生什么了?!”
苏无名不说话,一声不吭地拖着卢凌风半边身躯向屋里走。
樱桃还欲再问的话,见着他面无血色,便也都堵回心里。
几人踉跄着撞开屋门,身上的雨水甩了一地,喜君早已将热水备好,焦急地清空床榻,带着其他人一并慌乱又急迫,好容易将卢凌风安置稳妥,苏无名却突然停住,直挺挺站在屋子中央,兀地开口:“樱桃,喜君,你们先出去。”
“说什么浑话?”樱桃因担忧而生的火突然窜上来,几步上前却迎面撞上苏无名黑沉的眼,一时哑然。只喜君张了张嘴,一言不发地拉着她离开了屋子。
于是屋内只剩三人。
费鸡师不晓得怎么回事,还没扒拉下卢凌风湿透的衣衫,却见苏无名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一脸要死不活的模样,揪得他心肝打颤。
“你怎么把喜君樱桃赶走了?我还要她们帮忙——”
“老费。”苏无名木着脸,抬手抓住费鸡师的胳膊,“我来帮你就行。”
老神医一个头两个大:“你来什么你来?你也淋了雨!嘴都白了!快去换身衣服暖暖!”
“我来就行!”苏无名又重复了一遍,眼睛瞪得很大,发丝被雨水冲得乱七八糟,活像来索命的厉鬼,愣是让费鸡师停了三秒,叹着气转身继续忙活床上那昏迷不醒的人。
此时费鸡师才得以仔细看。小将军的面色比苏无名还煞白三分,一头青丝散乱,弯弯绕绕黏在脸侧,身上他最喜爱的银灰长袍满是血渍,盘扣也系得松散,加上大雨冲刷许久,浑身被浸得冰冷,看着简直与死人无异,若非费鸡师切他脉象还算平稳、胸膛因呼吸而上下起伏,就差点以为他真去了阎王殿了。
见卢凌风身上有伤,费鸡师抹了把额头的汗,继续去脱那湿透的衣服,结果苏无名又抓住了他的胳膊,似乎要说些什么。老神医急得快结巴了:“苏无名!你、你到底要干嘛!”
苏无名又不说话了。半晌才吸了口气,慢慢放开了手。
唯恐他又要抓人,费鸡师来回看了三遍才放心继续解扣子。那扣子几乎已经崩断了,如今还堪堪拉着两块衣服片儿也实属不易,费鸡师没有犹豫地扒拉开衣领,然后一下傻了眼。他颤着手将上衣褪尽,指尖抖得厉害,往这儿碰是不忍心,往那儿放还是不忍心,一时之间他这个堂堂药王之后竟然手足无措。
那满身可怖的鞭伤嵌着青青紫紫的红痕,他活到这个岁数,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代表什么?
“是不是你干的!他身上都是伤,你怎么忍心!”费鸡师报了三分期许,希望苏无名开口应承,同往日一般笑着道歉,仔细说说为何不得不为之。
可苏无名的脸又白了几分,浑身打颤,嘴巴张了又张却说不出一个字。
费鸡师的心几乎碎得面部全非。
“谁......谁干的?”
苏无名盯着床榻上苍白如虚影的人,猛吸一口气:“太阴会护军......令狐朔。”
一时室内死寂,却可听见轰隆隆作响的心跳和噼啪四溅的心火。费鸡师不明白,好好的孩子出门回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珠玉般鲜亮的小娃娃怎么就有人狠心这般作践他,他不懂,不明白,一双眼一眨就是几滴泪,一双手死死揪住苏无名的衣领:“你便让那贼人如此羞辱于他吗!你不是他的师兄吗!你不该、你不该好好护着他吗!”
这句话似早已悬于顶上的危剑,此时骤然落下,生生剥开苏无名的骨肉经脉,一寸寸剜下五脏,他摇晃了视线,将手攥得生疼。
“书生无用,苏某......无用。”
费鸡师震悚,退到榻边。
“你都看着吗?”
“不敢不看。”
“何苦如此。”费鸡师一双眼睛含泪,似看透言辞之重。
“于他之苦,不能忘。”苏无名似于榻上人耳语,“不敢忘。”
至此又是一室沉默。只有老神医满面凄怆为少年将军一身鞭伤倾注心血,无人言语,苏无名也垂目,只盯着青年昏迷中伸出榻沿的一只手,不知思及何处。
—TBC—
被吊在地牢的卢凌风尚且还能分神去想苏无名。
虽恐慌之前被遣去搜那边防图的杀手恐会危机他们性命,又想起多智近妖如苏无名,不会不察觉到他的失踪背后之阴谋,所幸靠着酸痛的胳膊松了口气。
寒洲位于西北,冬天来得早又漫长,格外冷冽,这儿的冷如同冰锥、铁刃,不似南方阴湿蚀骨、钻人心肺,却如剜...
寒洲位于西北,冬天来得早又漫长,格外冷冽,这儿的冷如同冰锥、铁刃,不似南方阴湿蚀骨、钻人心肺,却如剜皮削肉,整盆的冷水泼到身上,便多了浸透脊髓的寒意。被似冰棱的铁锁钳住的手腕疼得发热,牢内空旷,衬得周遭如坠冰窟,但他仍然清醒,只直勾勾盯着出口映出的一小方阳光。
他实在没想到会看见被束缚双臂的苏无名被令狐朔揪着衣领扔进牢房。
“苏无名!”卢凌风简直要惊掉下巴,只咬着牙小声问,“你怎么也被抓来了?你不是聪明得很——”
“喜君差点被擒,我只能舍生救义妹了。”苏无名佯装踉跄地在卢凌风身旁转悠了一下,见着他散出的几缕发丝,眼神一滞,“你没事吧?”
那令狐朔拍着手走近,卢凌风将下巴一抬,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卢县尉,又见面了。”令狐朔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狸,“我们搜了半天,连半点边防布阵图的影子都没见到。”他斜眼看了苏无名,似乎知晓什么隐秘:“你不是诓我吧?”
“哼,若如此容易就被尔等找到,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卢凌风挑起嘴角笑起来。
令狐朔不住冷哼:“那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两人皆把目光转向靠在墙边的苏无名。苏无名到底聪明,已经大概知道卢凌风用什么话术拖住了这些人,干脆说:“啊对,是有,我曾经——见过。”
令狐朔眼睛一眯:“哦?那你可知在哪?若是告诉我,当可免你们一死。”
“我——”
“他可不知道。”卢凌风假意嗤笑一声,双眼偷向苏无名狠剜一刀,似是警告,“也是我那日不小心叫这厮看见,不然他根本就不会知道。”
“看你这样子,你们不和?”令狐朔的语气里略带玩味。
“哼,区区一个书生,不过会点断案的小伎俩,难成大事,我可看不上他。”卢凌风将头一扭,十足的嫌弃模样。
“你——”苏无名一惊,瞬时就想到卢凌风不过是想将他从这件事中摘干净,直接从地上腾起,还未涨红脸有所辩驳,就被一句话堵回去:“你什么你!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
“卢凌风!”
“你喊什么!”
苏无名干脆噌地站在卢凌风面前,面向令狐朔似要痛哭流涕:“这位上官,你看看你看看!此人如此贬低我——我还真知道那边防图在哪儿!你怎可如此小瞧我!”说着还回头哼了几声。卢凌风见他非不要命似得往前凑,几乎被气得吐血:“苏无名!”
“够了。”令狐朔玩味地笑着,两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在二人面前踱步,“你们真以为我不知道?”
二人皆哑然。
“苏无名,狄公弟子,卢凌风,前金吾卫中郎将、大理寺少卿,早于几年前被苏无名代收至狄公门下,却与太子和公主两党皆关系紧密——”令狐朔故意拖长了语调,他的眼里透着难以捉摸的光亮,直勾勾在卢凌风身上扫了个来回,“传闻二人朝夕相处间举止亲密,深情厚谊,尝神色暧昧,抵足而眠于榻中耳鬓厮磨,或共赴巫山——”
音调渐低,尾音四散转入周围似霜的墙壁,缠绵不清的字句似一条温柔鞭,令卢凌风皮开肉绽、唇齿打颤,几乎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因为事实本就如此。
苏无名冒着冷汗,偷偷瞄了眼在冷水里浸得面色发白的中郎将,深知此等凶局恐难全身而退,若真入绝境,他一介书生受那刑罚死得也快,解脱也潇洒,然中郎将铮铮傲骨又常年习武,不知要受怎样手段。而今只能咬死不认,倘若对方真认定这层暧昧关系,一切说辞全都会不攻自破,他只能吸了口气:“这位上官,那些都是市井传闻,实在可恶——”
“苏无名,我知道你。”令狐朔眨了眨眼,似看穿一切精明算计,“狄公弟子,断案奇才,聪明绝顶,为人自有一套原则,心性虽晦暗不明,仍做事精细稳重、守文持正,虽是文人,却也是根难啃的硬骨头。”他叹了口气:“再说这卢凌风也是铁骨铮铮的大唐儿郎——如此,我又怎会信你们?”
苏无名将身一正,彻底冷下脸不再多言语,只眯起眼睛:“那你令狐朔便是拿我们纯当戏耍?”
“戏耍?如此说法真令某伤心。”故作悲伤的语气腻得发苦,他一双狐狸似的眼睛流转一圈,最后停在一脸怒容、沉默不语的卢凌风身上。他往前踏了三步,一步一顿,桃花眼似笑非笑,端的是绵里藏针,明眼人瞧见的全是虚情假意,只是目光多了三分暧昧,令苏无名心惊肉跳。
“你究竟要干什么?”卢凌风只感到牢内愈发寒冷,全身冒着虚汗,那令狐朔却弯着眼看他:“自铁匠铺初见,中郎将英武之姿实在令某不敢忘怀。”他的左手力大,遍生老茧,只抓着卢凌风下巴一抬,就叫人觉得肌肤摩擦间尽是生涩,激得人头皮发麻,他却全然不顾,只转头对苏无名笑着说:“也难怪狄公弟子倾心,他确实生得一副好皮囊。”
那左手拇指在青年下颌一划,红痕立见,苏无名才像是那个被冷水兜头浇溉之囚徒,寒自心生,悚然破空直刺命门,聪颖如他此时竟不敢深想:“令狐朔!”
白衣护军潇洒一笑,不去看踉跄着走近的苏无名,只弹着手指,自卢凌风面颊划过眉骨,最后停在束发玉冠之上:“这么凶干什么?”
指尖不过轻巧一弹,发冠四散迸裂,一块块砸到苏无名心头,他几乎立刻恍然,血气上涌至双眼,只不可置信:“令狐朔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他睁圆眼睛,目眦欲裂,笑得却柔情,原先的纨绔公子端的十分风雅,恶毒浸过的眸子似划过卢凌风每一寸肌肤,最后落在衣领的盘扣之上。
“你苏无名可以,我又为什么不可以?”
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湿漉漉的发丝暧昧不清地贴在卢凌风脸上,两人针锋相对的火焰、苏无名愤怒不已的面容、令狐朔含糊不清的说辞都令他困惑,寒气敲打他的额角,痛得难以思考。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三个字在令狐朔抚上他的衣扣时戛然而止,再难言语。
大唐风气开放,不说男女之事,就是同性相恋亦无鄙夷,龙阳之好、磨镜之交也不罕见,他本贵姓出身,家教极严,从未去过什么秦楼楚馆,初经人事也多靠苏无名照料,但如今地牢之中,露骨至此,他又怎会不懂?
令狐朔见他似终于反应过来,笑着靠近:“有缘相逢,何不及时行乐?”银灰的布料金贵又好看,他的手在衣料间流连,动作轻缓,解扣的动作却干脆利落。卢凌风不过穿了一件单衣,衣料于是毫无遮掩地垂落,露出小半块白花花的胸脯,锁骨如刀刻,几乎可以盈满一洼清水,肌肤在牢内小窗透过的青白日光下发亮。
漂亮。令狐朔后退一步,看他瘦削的脸,见他眉骨如峰,皮骨自相两宜,轮廓刺出尖利的瑰色,似被眼中的盛怒映照。
“混蛋!”苏无名几乎受不了他看卢凌风的眼,每次目光的转动都似凌迟他每一块皮肉,干脆脚上发力,不管不顾地撞了过去。两个成年男子顷刻相碰,那令狐朔竟也不察之下踉跄着飞出去,恼怒下一脚将苏无名踹出去三米。
“苏无名!”卢凌风心中一紧,忧心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只能带动头顶的手铐叮当作响,那边苏无名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只能攀着地面一点点撑起脑袋:“令狐朔!你可要想清楚!若真做出此种大逆不道之事,不管是天子还是公主,都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待天下尽归太阴,谁人又敢不与我善罢甘休!”他的面目一下狰狞,左手生钳住卢凌风的脖颈,“怎么,说得满嘴大道理,你难道真是因为此才这般急迫?”
“苏无名!你闭嘴吧!”卢凌风不忍他受伤,吃痛猛晃了晃铁链,倒让令狐朔嗤笑一声,弯下腰直视苏无名涨红的脸:“世人皆说苏无名不过困于皮相,但其间真情,到底有几分啊?”
“令狐朔!”巧舌如簧似苏无名,如今竟说不出更多用以辩驳或是杀人气焰的漂亮话,腹痛如五脏具裂,几要夺他呼吸,也只能喘着粗气在地上折腾几下。
他第一次恨自己书生羸弱。
地牢所以是地牢,牢房内各种刑具一应俱全。令狐朔哼着气看趴在地上的苏无名,转了一圈不知从哪拽出一根马鞭。
鞭子细长,皮质坚硬,又黑又亮,打进皮肉必然鲜血四绽。他用右手指尖滑过青年露出的半点胸膛,左手打下了第一鞭。尾尖刚好扫在皮肤,白上生红,扎眼又艳丽,血点点渗出伤痕,却没教少年将军哼出一声,只眼中泄出幽静的火,顺着烧进令狐朔心里。
眼睛也漂亮。令狐朔不恼,只是笑,一步步凑得更近,想去吻他眉眼,不意外被躲开,他笑得开怀,一手压下卢凌风的后脑,唇齿相触,将舌尖挤进挣扎的腔口,意外滑过小颗虎牙,掠过上颚,砸响津液相连的唇肉,直到嘴上吃痛,才舔着血腥笑着退出来。
他几乎不用转身去看苏无名的脸,痛苦、愤恨,要将他千刀万剐,心上人就是此间所有人的软肋,更遑论苏无名。
更遑论他。
令狐朔野心大,江山美人都要,用美人得江山更妙,令他胸膛火热,辗转难寐。他看着卢凌风只啐口带血的唾沫、一双眼睛黑得发亮,便心胸如风鼓动,手中的马鞭起起落落,潇洒地烙在卢凌风身上,马鞭尾巴混着黑发洋洋洒洒飞得极好看,令人迷醉。
千人千景,苏无名却只觉得血液冰冷。
牢房正中发生的一切都残忍,鲜红的血几乎溢出青年的外袍,苏无名眼见歹人折辱于他,教他皮开肉绽、折摧脊骨,而如今——
而如今他这师兄便只毫无用处地趴在刑房一角,连声哀嚎也因不忍而散在冰冷的一隅。
马鞭武动了许久,卢凌风便咬牙忍了这般久,牙齿钳进下唇,只有不肯低折的血、一双仍然清亮的眸子,他越静,越让令狐朔欣喜,只退开半步看他身姿,虽坠吊于顶壁,仍挺挺站立,有匪君子如此,似兰斯馨,如松之盛,他便挪不开眼,终于放下了鞭子。
苏无名自脖颈至额角憋得通红,出口的声音似裂帛而悚然:“令、狐、朔!”
“待如何?”他笑着转了个圈,马鞭划着风落了出去。
“现在,让我们干些真正有趣的事情。”
后续?哈哈(挠头)
道明叔、刚叔和若昀一起穿到庆二里,一起反帝反封建!
all闲,庆闲、萍闲,本章有言闲,我终于写到其他人啦~我爱公务员双子星,嘿嘿嘿~
一切逻辑漏洞,人物ooc都怪我,幸福属于闲和昀。
因为不想反复横跳,所以除了第一章写了三人的原名,后面还是写的剧里角色名,再加上我也不是很磕rps,各位还是当剧cp看。
有剧情走剧情,没剧情写日常,有原创剧情和人物
愿诸位观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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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建赶到行刑的地方时,范闲刚好挨完最后一下。监刑的人是宫典。
“范大人。”看到范建后,宫典拱手朝他行礼。
而范建根本顾不了那...
而范建根本顾不了那么多,连忙想去扶范闲。此时的范闲面色苍白,额上冷汗涔涔,一双手握的都在发抖。嘴唇也被咬破,流出丝丝血痕。
“闲儿,你,,你怎么样?”看着范建满脸紧张的样子,范闲勉强一笑“别担心,我有真气护体呢,这二十下简直和蚊子叮了一样。”
范闲也挺无语的,这赖明成没挨的板子,由自己挨了,可真疼啊。
“来,爹带你回家。”范建想将范闲扶起来,谁知范闲却一动不敢动“爹,先,,先别动我,让我缓一下,没事的,很快就好,没事的。”
看着范闲明明已经痛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却还是在安慰自己,范建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气的都想骂庆帝了。
范建围着范闲轻声的安慰着,考虑找人把范闲抬回去。谁知这时候侯公公推着陈萍萍,带着人,抬着软榻来了。
“范大人,陛下口谕,要范协律进宫。”看着侯公公满脸堆笑,范建却怒火中烧。
“进宫,进什么宫!我儿子现在都这样了,不让他回去休养,还进什么宫!二十下还不够嘛?说吧,还要打多少下,让我来担着。把我打死也行,但是,必须要我儿子回范府。”
范建看着在旁边端坐的陈萍萍就更生气了,你坐的舒服啊,我儿子挨这一下,半个月都坐不了。
陈萍萍怎么可能没感受到范建刀子一般的眼神,这能让他怎么办。毕竟真的没人想到范闲会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揍人。
想揍人,事后了,找个黑咕隆咚的巷子,把人套个麻袋揍一顿也就完事了。结果非要在陛下,在文武百官面前揍人。
这要是不罚,那以后谁都敢在殿上如此无状了。
“行了,范闲这样子,你还在这耗什么,陛下让范闲入宫自然是找太医给他看伤的。不然你真以为陛下还准备训斥啊。”陈萍萍说着,让人将范闲抬到软榻上。
此时的范闲基本上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了,尽管众人轻手轻脚的,却仍会扯到范闲,听着他的闷哼声,范建都没心情和陈萍萍斗嘴了。
洪竹看着范闲的衣摆印着血痕,心中满是恐慌,连眼睛里都开始泛起泪意。他拼命忍着,让自己别表现的太明显了,只能低着头,做好自己的事情。
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却因为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被弄成这样。
一群人抬着范闲,侯公公推着陈萍萍,范建则小步跑着,跟在范闲身边。
进了御书房,李太医早已候着了。
将软榻抬到床边,庆帝摆了摆手“别再动他了,这软榻铺的厚,范闲趴在这上面舒服些,就这样医治吧。”
听到庆帝的话,众人点头退下。
李太医走上前,掀开范闲的衣摆后,先是一顿随即转过头看向庆帝道“陛下,这廷仗之伤与其他地方不同,需要小范大人退衣,是否需要其他人回避?”
庆帝刚准备说什么,范建却先开口“需要需要。陛下,范闲向来性子傲,在家里连下人都不用,我们这么多人,他要是知道了,怕是都不想治了。”
看着范建焦急的样子,庆帝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手一挥带着所有人离开,只是让洪竹留下服侍,看李太医是否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过了约一刻钟左右,洪竹才出来“陛下,李太医说已经无事了。”
范建早就等不急了,连忙先进了御书房,“我家闲儿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范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快步走到范闲面前,见他睡得熟,也就没再吵醒他了。
李太医离开后,庆帝又屏退了其他人,此时御书房里,只剩下范建、陈萍萍、庆帝,以及昏睡中的范闲。
“范建,今日之事,你是不是在恼朕?”听到庆帝的话,范建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小心翼翼的给范闲掖了掖被子。
庆帝也没指望范建能回他,转而叹了口气道“今日朕若不罚范闲,你可知以后会发生什么?不会再有人重视这朝堂法度,也不会有人意识到朕的脸面。今天有人敢在殿上打臣子,那么谁又能保证未来是不是有人敢在殿上打朕。”
范建顿了顿,他知道今日之事错在范闲,可是这惩罚实在太重。
“我知道你心疼范闲,但是朕难道就不心疼,不在意?况且,想和林婉儿退婚,若是不动点实际的,这婚事不是那么容易退的。”庆帝这话,倒是让范建想起退婚一事。
“陛下,这退婚到底是怎么回事?闲儿那么喜欢林家郡主,怎么现在会突然要退婚?还扯出个私通北齐,这么荒唐的罪名?”
听到范建的疑问,庆帝甩了甩衣袖“想一出是一出,这事就别问朕了,等他醒了,你问问他自己吧。”
范建看着范闲,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人一天天的,在想什么。
“今日就先让范闲宿在宫中吧。”听到庆帝的话,范建刚准备拒绝,就被打断“你想怎么样?真的让人抬着范闲回府,还是让他在马车上颠的受罪?等过两天范闲好些了,朕亲自让人把他送回府,行吧。”
庆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范建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拱手称是,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御书房。
“这一下打的还是太厉害了,当初不该让宫典监刑的。”听着陈萍萍的话,庆帝有些郁郁“范闲被带下去的时候,我就准备散朝亲自去看着。说不定两句话直接把这廷仗给取消了,或者最多挨个两三下,结果被赖明成给耽误了。”
“那我这被打的也太吃亏了。”庆帝和陈萍萍本来还满是心疼的看着范闲,谁知范闲却醒了。
“闲儿,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听到陈萍萍的话,范闲撇了撇嘴“哪儿都不舒服,尤其是屁股,可疼了。二十下啊,那些禁军丝毫不留手。我现在是切实的体会到什么叫屁股开花了。”
看着范闲可怜兮兮,马上都要哭了的样子,庆帝也不好受。
“这一次是我失策了,当时不该直接让禁军把你带下去,应该先让你在旁边候着的。”
“你想我怎么补偿?”庆帝直接顺着范闲的话往下接。
范闲眨了眨眼,故作沉思“叔,你那个复合弓做好了对吧,等我好了给我玩两天。然后,其他的我要再想,等想到了再告诉叔。”
听着范闲的话,庆帝颇为无奈“你在片场还没玩够啊?”
“这不一样,在片场那复合弓我都不怎么摸得上,偶尔碰两次,刚摸上就开拍了,还没我第一季碰弓的次数多呢。”范闲的吐槽,惹的两人不由得一笑。
庆帝点了点头“行,这弓你要是喜欢,我给你一把。”
“嘿嘿,那就多谢叔了。”范闲趴在床上,笑着看着庆帝。
一旁的陈萍萍,看着范闲的高兴样,就想到了赖明成参林若甫的事,这事范闲要是知道了,必定又要开始烦恼了。
但是这件事范闲迟早要知道的,所以陈萍萍没有隐瞒“范闲,有件事你要知道。”
看着陈萍萍略有些严肃的样子,范闲也正色起来。
“今天赖明成参林若甫春闱舞弊之事。”
听到这话,范闲猛的一惊,连伤都忘了,刚准备起身,直接扯到伤口,然后就龇牙咧嘴的趴了回去“嗷嗷嗷,好疼,好疼。”
看着范闲这样子,庆帝和陈萍萍一瞬间也慌了神了,想去扶他,又怕伤到他,只能围着他,轻声安慰着。
庆帝的手轻轻抚在范闲的腰间,然后用自己的真气去舒缓范闲的疼痛。
过了好一会,范闲才缓过来,但是这一下,折腾的他满头大汗,两只眼睛,眼泪汪汪的。
“赖明成为什么要参林相啊?”范闲虽然被疼的想哭,但是也没忘记正事,只是这说话的语气里满是委屈和哭腔。
“因为他查到往年春闱,林若甫参与的舞弊之事最多,他手下很多门生,都有所掺和。现在他已经要求监察院调查了。”听着陈萍萍的话,范闲现在是真要大哭一场了。
本来以为一切顺利,林若甫不会因为春闱舞弊之事而告老还乡。这也是范闲能和林婉儿说退婚的原因之一,起码林婉儿身后还有林相做后盾。
但是如果这一次和剧情一样,林若甫又一次离京了,自己又没有娶林婉儿,那婉儿和大宝要如何在这京都生存啊。
“这剧情是非走不可嘛?叔,这有办法能不让林相离京嘛?他要是走了,婉儿和大宝以后怎么办啊?”看着范闲焦急的样子,陈萍萍连忙安抚着他“不要太担心,这一次没有命案,林若甫不一定走到告老还乡那一步的。”
“其实不用焦虑,哪怕真的离京了,我也能再让他回来。只不过这一次的舞弊案要好好查,起码以后不能再让林若甫和这舞弊之事有所牵扯。”听到庆帝这话,陈萍萍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件事就由我去办。”
范闲趴在床上,现在丝毫不敢动,刚才那一下把他疼狠了。他只是睁着眼睛,满脸无辜的,盯着庆帝和陈萍萍“又要让两位叔帮我善后了。”
听着范闲的话,庆帝抬手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你都说了,你能依靠的只有我们,如果我们不帮忙,还如何让你依靠。”
庆帝这话让范闲的心里高兴的直冒泡,要不是身体不允许,他可能要在床上打个滚。
“有什么事都不用太担忧,还有我们俩呢,一个人不行,两个人总没问题。就像你说的,我们俩可是庆国权利最大的两个人了。”陈萍萍这话也让范闲颇为心安。
“所以说,还是两位叔最好,最靠谱啦。突然觉得挨得这二十下都没那么疼了。”范闲说着,又笑嘻嘻的转头看向庆帝“叔,手别停,刚才那真气挺舒服的,我都没那么疼了。”
既然范闲都这么说了,庆帝怎么可能会吝啬他的真气,连忙将手放回范闲的腰间。
在真气的舒缓下,范闲微微阖着眼,似是有些困乏了的样子。
“困了就睡,我们在这陪着你呢。”听到庆帝的话,范闲随意的点了点头,慢慢陷入沉睡中。
范闲在宫里养了四五天伤,庆帝这几天基本上也是给他用自己的真气舒缓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气的原因,范闲反正觉得自己都不怎么疼了。等他离宫的时候,已经可以在别人的搀扶下慢慢走路了。
回到范府,陈萍萍就差人送了一大堆的名贵药材。而送药的人竟然是言冰云。
“哎,小言公子,你咋来了?来来来,快坐,我这不方便起身,你把这当自己家就行了。”
看着范闲虽受着伤,但是精气神还不错的样子,言冰云倒也没那么担心。
此时的范闲正趴在床上,拿着毛笔写着什么。
“你在写什么?”言冰云朝范闲靠近,看着上面的字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红楼,我弟弟天天催,我这两天养伤也没事,就把它捡起来写完,后面出版了,也能有些收入。”听着范闲的话,言冰云倒是有些诧异“你父亲掌管庆国户部,还能缺你钱用?”
“那你都说了,掌管庆国的户部,这是国家的,又不是我私人的。况且,我也不能总是问我爹要钱吧。”
这话倒是没错,言冰云略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今天来,除了给你送药之外,还有关于林相的事,是院长让我来告诉你的。”听到是和林若甫有关的事,范闲也不敢轻怠。
“院长将这事交由我们四处调查,毕竟你现在在养伤,再加之之前还和林府有婚事,为了避嫌自然不能让一处上。经过调查,往年舞弊之事林相是有参与过的,不过不止是林相还有其他人。而且,有些人虽然是林相举荐,但是实际上是太子或者二皇子的人,这些算是拿林相做挡箭牌了。”
言冰云说着顿了顿,也给了范闲思考的机会“所以,这些人怎么处理?”
“陛下觉得,若是全部拔除,那是不可能的。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若是在位期间尽职尽责,为百姓谋福祉,陛下觉得这些人可以留。但是如果是尸位素餐,专做些蝇营狗苟之事的,可以视其所为之事的轻重来判处。若是罪重也可以做个杀鸡儆猴的警示。”言冰云这话倒是让范闲眼前一亮。
“陛下这想法不错,那些被拔除的职位,也可以由今年新入围的学生接手。”听到范闲的话,言冰云倒是有些讶异“你这想法和陛下一模一样。”
范闲抿嘴一笑“那是当然。”
“对了,那林相呢?”范闲最关心的还是林相的处罚。
“陛下说,感念林相为大庆尽心竭力三十余载。虽是有所错处,却还是给庆国举荐了不少人才,便不会罢免林相的官职。但是有罪必有罚,江北旱灾许久,苦无人接手管治,令林相即刻启程去往江北治灾,何时能接到捷报,何时再回京都。”
言冰云这话倒是让范闲有些唏嘘,只不过这比告老还乡,一辈子不回京都的好。
而且若是林若甫治灾成功后,回到京都必定还有赏赐。其他不说,起码能保婉儿和大宝顺遂无忧的度过此生。更甚至未来其子孙晚辈,封侯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陛下仁慈,这个处罚可以服众了。”听着范闲的话,言冰云点了点头“确实如此,都察院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没再上奏了。”
“林相什么时候走?”范闲很想去送送林相。
“应该也就这几日,陛下虽说即刻启程,但是念其还有子女,还是放宽了几天。”言冰云说着,自然知道范闲有何想法。
“如果你要去送林相的话,可以和我说,我带你去。”听着言冰云的话,范闲笑着道“小言公子天天那么忙,这种小事就不用小言公子费心了。”
听到这话,言冰云似乎有几分不悦,但是却什么也没说。
“不过,范某倒是有其他事要小言公子帮忙。”
言冰云有些困惑的看向范闲“什么事?”
“抄书。”
范闲借口自己在床上趴着写字,着实不舒服,写得丑的不说,趴久了眼睛疼,胳膊还酸,便想让言冰云帮个忙。自己来说,言冰云写。
言冰云本想拒绝,却抵不过范闲的再三央求,再加之看范闲的确下不了床,言冰云觉得他也挺可怜的,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书一抄就是一下午,等言冰云在范府吃过晚饭,回到监察院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言冰云刚从八卦厅过,却看到有两个人早已等在那,一个是陈萍萍,另一个是他的父亲言若海。
虽心中疑惑,但是言冰云连忙上前,拱手行礼“院长,父亲。”
看到言冰云,言若海的面色似乎不太好,语气有些生硬“这么晚才回来,去哪儿了?”
“按院长的吩咐,去了趟范府,送药材,同时说了林相的事。”言冰云没有掩瞒,而是如实告知。
“去送个草药,说个事情,要这么久?”听着言若海的话,言冰云更加纳闷了,他怎么觉得今天父亲很奇怪。
“好了好了,年轻孩子嘛,总是有很多聊的。天色也不早了,让冰云回去休息吧,在范府抄了一下午的书,自然也累了。”陈萍萍语气温和的出来打圆场。
言若海则有些不悦“院内那么多事,你却跑去范府抄书。”
言冰云抿了抿嘴,没有在意言若海的反应,而是看向陈萍萍道“院长,你知道我下午在做什么?”
陈萍萍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好了,去休息吧,这几日林若甫的事情也辛苦你了。”
看着陈萍萍推着轮椅似乎是准备离开,言冰云刚想上前,却被言若海拦住“这庆国,没有什么事能瞒过院长的。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好了。”
言若海拍了拍言冰云,只留他一人,思绪万千的站在原地。
御书房内,庆帝看着下面的人递上的消息。知道言冰云在范府待了一下午后,什么也没说,而是将纸缓缓卷起,然后放置在烛火上,写有消息纸瞬间被点燃。
接着,庆帝将纸放到瓷盘中,望着跳跃的火焰将纸慢慢燃烬。庆帝眉眼低敛,掩去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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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蹲不要乱放哟,我会删掉哒
一组四人章子稿~
#CP: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两人已交往]
有零未出场的景零出没。
#是be,萩原被炸死之后。
#松田cuntboy设定预警!!不清楚此设定的请善用搜索引擎,确定可以接受后再阅读。
#很泥!!快跑!!有例。。假/怀。。孕/流。。产等描写!!雷的快跑!!
松田怀疑自己是什么天煞孤星。从童年开始的家庭不幸,到现在幼驯染兼恋人的殉职。
或许从出生时性/别畸/形就预示了这些,可他从来没在意过,但他现在不能忽视了。
松田恍惚地站在灵堂前,身旁就是...
松田恍惚地站在灵堂前,身旁就是萩原黑白遗照,身后是即将送入焚化炉的棺木,里面装着残缺的尸/体。
爆炸让萩原研二面目全非,松田为了不让他的家人受到刺激,替他们认尸。饶是有心理准备,也在惨白着一张脸认出焦尸左手中指上融化的铂金戒指后,冲去厕所吐了个昏天黑地,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不能再狼狈了。
松田觉得自己现在看上去也好不到哪去,不然也不会被苍白着脸,眼角挂着泪痕的,萩原的姐姐关切地问要不要去休息。
他感觉眼前朦胧,好像要流泪,眼眶酸涩红肿,但什么都流不出来。
告别仪式开始,松田目送着棺木没入焚化炉的火焰,仰底化为飞灰。
他下意识去摩挲左手的中指,才惊觉戒指早就被他偷偷放进棺木,陪着萩原中指上的另一对去了天国。
周围人都察受到了松田的变化。
他换上了深色的西装,墨镜出现的频率增高了,变得不爱说话,也开始抽烟,办公桌上的烟灰缸总是满的。
所有人都劝他休息,不要强撑着。
但松田自己不能再清醒了。“你可要替我报仇哦”的玩笑话成了真,变成撑着他前进的支柱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但不管再怎么歇斯底里,日子还是得照样过。何况松田自认为自己并不是那种对象死了就要死要活的人,十分干脆的将成双成对的物品全部清理了干净。
结果当天晚上就梦见萩原控诉他绝情,自己的痕迹要被抹个干净。
松田惊醒,冲去厕所干呕,却因为没吃什么正经东西,只能呕出透明的胃酸。
他意识有些模糊,恍惚地问:“萩原,我的例假周期是多久来着?”
萩原留下了个麻烦的小东西。
两条杠鲜红,刺得松田有些眼疼。他愣愣地低头去看仍平担的小腹,突然笑出声来。
笑声越来越大,听起来很像个疯子。
松田笑得脱力,就那样坐到冰凉的地板上,蜷缩起来,头埋进膝盖,笑才终于止住。
沉默良久才发出叹息一样的声音:“萩……为什么要留下‘它’呢?”
你明明知道的,我没能力照顾好“它”。
一语成谶。
就算松田停了烟酒开始规律作息,可萩原刚去世时他那样作贱自己身体的报应还是来了。
疼痛从小腹快速蔓延到全身,像是一把小刀捅进去翻搅,同时感受到了从体内涌出的粘稠血液。
松田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裤子应该是湿透了。
他意识消散之际还在想,这些血里还混着未成形的那个孩子。
醒来是在医院。
意外在床边见到销声匿迹好几个月的诸伏,下巴上果真如他所说留了胡子。
那双蓝色的上挑猫眼里情绪复杂,像是斟酌了许久才开口道:“没有了。”
没有称谓,没有下文,单单简短的几个发音。但松田听懂了。
孩子没有了。
畸/形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孕育的重担,流/产几乎是必然的,那个孩子在离开母体的同时,也带走了在次孕育的机会。
松田不吭一声,听到最后只是点点头。
“关于你身体的事,zero去处理了。他觉得你应该不想被人知道这件事。”
诸伏又说,松田依然设应声。
在诸伏推开病房门将要出去前,松田才终于哑着嗓子,虚弱到感觉下一秒就要消失:
“我挺没用的,什么都留不住。”
美好的童年,熟悉他的幼驯染,深爱的恋人,未发育的孩子。
每一件他珍视的事物都化成掌心里的沙,无论他握得有多紧,最终还是从指逢里溜走了。
脸颊上感觉到异样,他伸手手,摸到一片温热。
绷到极致的弦应声而断,受伤动物似的鸣咽从喉咙里滚出,很快变成了崩溃的嚎淘大哭
END.
FT:故事的结局或许略微仓促,但也是我能写出的最好结局了。
还是那句话,人已经不在了,松田作为活下来的那一个,日子还是得照样过,他也不是那件殉情的苦情人设,那不适合他。
但还是会心痛的。所以最后萩原曾活着的证据没留住后选择痛哭一场。
会有后续,大概是诸伏视角的萩松,也算我的私心,想让温柔的Hiro能安慰一下松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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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阳宗是仙界第一宗门。这个“第一”,既指实力,也指规模。
因为规模太大,所以还没修到金丹,不能辟谷的弟子也就多。所以,为了这些还没辟谷的弟子,衡阳宗财大气粗,灵植灵菜之类的一种一大片。再加上这么多年厨艺的积累----衡阳宗的饭,相当好吃。
隔壁逍遥宗的掌门兆悠都每年来这蹭三百多天的饭,绝对有品质保证。
今天也是这“三百多天”中的一天,兆悠又乐乐呵呵的来衡阳宗蹭饭和避暑了。他这千百年间,在衡阳宗...
今天也是这“三百多天”中的一天,兆悠又乐乐呵呵的来衡阳宗蹭饭和避暑了。他这千百年间,在衡阳宗的日子太多了,多到能把衡阳宗的众多弟子都记个眼熟。
所以,一看到某个穿着白衣的魁梧身影的时候,兆悠就敏锐的发现,这是外人。他站在离谛冕十几步左右的位置,隐藏气息的观察着。
这是一张从没见过的脸,而且身上的气韵奇诡。虽然用法术掩盖了,但周身氛围阴寒。以兆悠这个级别的修为,完全能观察出此人不是正道修士。
兆悠心想,此等修为的人,潜入衡阳宗意欲何为。
正在他想着的时候,就看到此人已经端起来了碗,像饿了一万年没吃过饭一样的找衡阳宗今日负责打饭的弟子又又又添了碗饭,然后大吃特吃。
兆悠:啊?
..........................
看到外人,而且还不是正道。兆悠忧的饭都没吃,就飞过去找了衢玄子。
“老衢。”兆悠大步走到衡阳宗的内殿,看着还有心思慢悠悠喝茶的衢玄子,心里更焦虑了,“衡阳宗来了外人?”
衢玄子继续喝着茶,打趣着说,“怎么,还突然觉得你自己是外人了?”他冲兆悠一挑眉。
“哎呀。”兆悠被他故意打岔,心里又急,风风火火的坐到了衢玄子身边,“谁说是我了。”他朝殿外一指,“那个穿白衣服的。”
“我们衡阳宗没有不穿白衣服的。”衢玄子自己是不急的,所以又逗他。
“那个,大高个。看着长得很妖邪的人。”兆悠瞧出他故意逗自己,于是就赶紧说重点,“此人修为不低啊。”
“他百年前就大乘了。”衢玄子百年前,第一次见谛冕的时候,那时的谛冕被封了近万年,身上又都是封印他的锁链,但修为仍然比当年大乘初期的衢玄子高上一截。
兆悠反应过来了,“他救过你?”他又补充,“可他毕竟是个来历不明的魔修。”
“妖修。”虽然在世人眼里,妖修魔修没有什么差别,但衢玄子还是特意为谛冕辩白了一句。
兆悠到是没什么歧视。凡是作乱的,无论人、仙、妖、魔,在他眼里都是需要一剑送走的存在。但要是还没作乱的,就一律按好人来对待。
“你留他也就留了,”他虽然看着这个妖修就不顺眼,但是他也不是狭隘的人。怎么说人家也救过老衢一回。“可把他留在宗门,宗门的这些弟子大部分还没长成,又修为不济......”
衢玄子执掌宗门数百年,自然有他的手腕。谛冕现在用的是衡阳宗的东西,上面自然有衡阳宗的阵法。虽然他在个人的角度上是相当信赖谛冕的,但作为掌门,该防的他也一手不能落。
兆悠心想,那妖修实力强横,就算是在衢玄子的大本营,又有宗门流传下来的各种阵法,但把这么一个随时可能闹事的外人放在其中,总是不安全的。
“还是过一遍问心石吧。”
问心石,一种仙界最常见的考验弟子心性的基础法宝。操作简单,效果拔群。只需要几个阵法,加上一点灵气和材料就可做成,还能循环使用。
当然,那是给弟子用的丐中丐版本。问心石的真货一直放在衡阳宗这里。体积巨大,单是这一块石头,就占了一间宫殿。
还没等他们继续商量什么,在外面刚吃完饭,又听了个正着的谛冕就推门走了进来。
“衢掌门不必为难,”谛冕能在那么混乱的妖界坐上妖王的位置,一方面当然是实力强横,另一方面,也是他的确有让众妖拜服的人格魅力,“谛某此来既然是真心实意的,自然不会怕什么问心石。”他一挥胳膊,“请衢掌门尽管来考验就是。”
衢玄子放下了茶杯,起身迎他,“谛兄,我自然是信你的。”衢玄子一软下来语气,就听着让人格外容易产生亲切感。
“老衢,”还没等衢玄子说几句客气话,兆悠就赶紧打断了他,“既然这位.....”
“妖王。”谛冕接过来他的话,做了个自我介绍。
“这位妖王都不惧问心石,那咱们也就别拖延了。早测早安心。”兆悠是不会对着谛冕说什么客气话的,出口就是夹枪带棒的。
谛冕到好像完全不在意,还冲着衢玄子温和一笑。这一笑,笑的兆悠更是看他不顺眼了。一想到这么大个儿的妖王要长留在老衢身边,兆悠是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三人一路到了存放问心石的宫殿,衢玄子开了禁制。三人一同进了房内。
“请这位,”谛冕回忆了一下之前听过的别人对逍遥宗掌门的形容,和兆悠对上了号,“兆掌门发问吧。”谛冕顺着衢玄子的话,把手贴在问心石上,又大大方方的请兆悠发问。
那叫一个坦荡。
“妖王大驾光临衡阳宗有什么目的啊?”兆悠挑眉看他。
谛冕神色如常,实话实说,“找衢掌门(来住宿,顺便蹭吃蹭喝)。”
问心石没有反应,兆衢也就知道他说的是真心的话。这时候本该问问他对衡阳宗有没有什么敌意,但兆悠却还是先问了关于衢玄子的问题。
“你会伤害衢掌门吗?”问心石面前,问题还是越直白效果越好。
“不会。”谛冕凭本心说话,甚至还有心思再补充一句,“如果遇到危险,我会保护衢掌门的。”
谛冕心想,这毕竟是宝贝闺女的养父。如果他死了,苏苏会伤心的。再说了,凭他的实力,真碰到危险,再救一回也费不了多大的力。
“你为什么要保护他?”兆悠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莫名其妙。其实按照衢玄子的想法,只要能确定谛冕是友非敌就够了,其他都不重要。
但在兆悠这,只要是和衢玄子有关的事,他总是免不了多追问几句。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衢掌门了。”他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在妖王的世界观里面,他对老婆孩子是“爱”,其他只要是有好感的,一律可以称为“喜欢”。所以,他所说的喜欢,实在是和“今天衡阳宗的饭很好吃,我喜欢在衡阳宗吃饭”的“喜欢”没有任何差别。
所以谛冕也不是很理解,听了他这个“毫无瑕疵”的回答以后,兆掌门怎么脸都绿了。
众所周知,青云门大竹峰首座田不易的大弟子宋大仁,为人忠厚老实,和一众师兄弟相处和睦。
可惜和师兄弟相处是和睦,但是他心系师妹文敏这事迟迟未有胆量表达,不是很和睦。
这天宋大仁私下见师妹不太开心,想去厨房和张小凡学习一番,给师妹做块糕点哄人开心。谁知他前后左右都找不到张小凡,索性先到厨房。
宋大仁刚进厨房,不想厨房有人早他一步。
这个人不是什么别人,是林惊羽。林惊羽当初因资质奇佳入了龙首峰,张小凡留大竹峰,平日里两人很少能见。
今日林惊羽心念小凡,故来探望。
好吧!实际上,林惊羽承认,除此之外,他是想来告诉张小凡,他已被那个传说中的那位白衣如雪,英俊潇洒,豪气万丈的万剑一前辈收为真传...
好吧!实际上,林惊羽承认,除此之外,他是想来告诉张小凡,他已被那个传说中的那位白衣如雪,英俊潇洒,豪气万丈的万剑一前辈收为真传弟子。
林惊羽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世界里,甚至没有发现宋大仁进来。
直到宋大仁唤他,林惊羽才回过神来。
林惊羽行礼“宋师兄,惊羽方才失礼”
宋大仁自然不会计较这些,问道“师弟是来找小凡的吗?看起来似乎有急事”
林惊羽当年被救时候受过宋大仁照顾,自然对他心留亲切“宋师兄,我确实有事找小凡,只是小凡如今不在,我也需早些回去,避免师父担心,劳烦宋师兄见到小凡,告知他,我已拜师万前辈为师,明日若有闲暇。我再来寻他”
宋大仁应下目送林惊羽之后,方才反应过来?万前辈哪个万前辈?该不会是万剑一师伯吧。那林惊羽是不是不能再叫我师兄了?又叫小凡什么呢到底是什么辈分啊?
这事师父知道吗?
宋大仁也无心做糕点了,还是回去问问自家师父。
他刚一转身,差点撞到一个抱着薪柴的小师弟赵去,这位小师弟有口吃的紧,一句:“宋宋宋宋师,,师师兄”
宋大仁一时还没缓过神,只等这位师弟稳妥进入厨房后,匆忙去找自己师父去了。
话说我们的小凡此时对此一无所知,还在大竹峰苦砍黑节竹。
等张小凡突然想起来,今天约了宋师兄叫他给心上人做糕点时,匆忙回赶,正看到赵去小师弟在码柴火,于是他连忙上前帮忙。
赵去小师弟道“刚刚刚刚,宋宋宋师兄来,来来.......”
张小凡耐着性子听完道“宋师兄说让我教他做糕点”
张小凡心想,也不知道是哪位心上人,被师兄捂得严严实实,一点风声都不露。
赵去突然想到什么,放下柴禾:“是,是说,是万万万前辈”
张小凡大惊“你是说,宋师兄来是要给万前辈做糕点”
赵让越急越慢;“是,是,是.....”
张小凡惊愕失色,天啦,宋师兄,你好大的勇气,这个是荆棘之路,禁忌之恋啊。
张小凡柴也不劈了,连忙回住处喝茶压压惊。
赵让看着远去的张小凡,心里苦啊“是宋师兄嘴里念叨万前辈”
第二日,张小凡恍恍惚惚前去大竹峰继续砍竹子,恰好遇到来找他的林惊羽。
“小凡,我被万前辈收为真传弟子的事情,你已知晓了吧”
“恭喜你,惊羽”张小凡诚心祝贺,只是还是神思恍惚,尚没想的太多突然道“惊羽,你如今是万前辈的徒弟,岂不是经常可以看到万前辈”
“这是自然”林惊羽答
“那太好了,你知道宋师兄心慕万前辈的事情吗”
“什么?”林惊羽也是大吃一惊
张小凡感平时师兄情深,便将宋大仁苦恋万剑一之事和盘托出,甚至不惜为他学做糕点。
林惊羽十分感动又十分诧异。
恰好此时来找张小凡的田灵儿以及几个一起跟来的弟子还没来得及上前,却吃到这样的大瓜,全部被这样的消息震的几乎魂飞魄散,而后静悄悄离去。
林惊羽一向为人正直,要知道正直的人脸上是藏不住事的,他一回来,就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
万剑一见他恍惚,轻声道:“惊羽,今日可是发生什么”
林惊羽立马跪下,将宋大仁苦恋万剑一多年,还给他做糕点的事情说来,顺手捧给自己师父一盒点心就不吭声了。
这盒点心是张小凡做的,让好兄弟林惊羽带给万剑一,就说是宋大仁心意,先跨出第一步。
远在大竹峰的宋大仁,阿嚏,阿嚏。
万剑一接过糕点之后,又听了林惊羽的一番话来,一时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仔细回想,自己和宋大仁倒也是见过几次的,可是并无交集。
要细细说来,好像八十年前,万剑一下山除妖归来,遇到下山试炼的宋大仁。
宋大仁为人宽厚实在,加上那时入山不久,资质不是太深。
那狐妖也算不得道行高深,但是惯会引诱。
狐妖对每个要被引诱的人问“你愿意为了我去死吗”
那种能被诱惑的男人几乎个个都是色中饿鬼,自然口涎三尺:“我愿意”
正中狐妖下怀,狐妖要等男人同意才会下手害他性命。
所以死的色鬼不少,却也不冤。
宋大仁就不一样了。
狐妖施展极致魅力“你愿意为了我去死吗”
宋大仁眨眨眼“我不愿意”
最后狐妖气急败坏,追着他打。
宋大仁无语“你这妖孽实在该死”
最后万剑一斩了狐妖,也将宋大仁送回大竹峰,结束宋大仁试炼一环。
万剑一沉思,难不成在此之后,宋师侄就对我暗生情愫。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还是让他早早打消这个念头才是。
话说两头,这边田灵儿回去将事情和父母说了,田不易和苏茹惊恐万状,百感交集。
难怪昨天大仁一回来就问我万师兄的事情
这孩子是见万师兄收徒,心里难受了吧。
可不是嘛!好似大受打击
总而言之,不过三日,半个青云门都传出了此事,更有甚者添油加醋,只道痴情如梦,叹飞蛾扑火,叹人生四季水深火热,叹风雨浅尝浮世轻薄,叹,百年苦恋,终不得成,苦啊苦啊。
这天,宋大仁正踌躇要不要再约文敏,却见文敏气冲冲走过来将头上簪子拔了扔地上:“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你了”
宋大仁更为伤心,他不明白,平日的实诚让他丝毫没发现周围不对劲。
他郁郁寡欢
某师弟期期艾艾“师兄,心疼师兄啊,这个感情难办,太难办”
宋大仁叹气“谢谢师弟,我也很迷茫啊”
众师弟“师兄,你何苦”
宋大仁“情字难解,但是我不会放弃”
前来了解情况的田不易摇头“......我这傻徒弟恐怕是真伤心了”
跟着田不易前来路过的万剑一听罢……
这可如何是好?
后言:
一篇轻松搞笑小学生文笔
没有看过青云志,资料全靠百度,所以文里设定大多数都是私设,大家不要计较嘎。
如有不对之处,请轻喷。哈哈哈哈
是之前一位顶着龙哥头像的美丽姐妹看上文留言说有万剑一和宋大仁嘛?
我是连夜脑洞,乱七八糟的写了出来。
哈哈哈哈!!
澜澜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的…巍巍你还是轻点吧…我是真怕你把澜澜捏碎了……
·这篇全是小绿网免费文(缘更)且收藏小于一万(截止做这篇推文时的收藏量)。
·作者的原文案有删减,仅为了推文简洁。
·横线为本人观后感或注意事项等(不会有超出文案的剧透)。
·排序拼音正序无拉踩。
1.24小时回档记录作者:咖撒
你,晋川枝和。
上辈子是个普通技术员,这辈子直接磕了四年营养液。
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人可能也是个假的——你拥有一种bug级技能,并凭此一路反杀无数。
目前在一家世界前五十强的软件公司就职,背地里还拿着某酒厂发的高薪。
偶尔出个差,工作轻松钱又多。
生活安逸得不像话,除了很想念某个消失已久的人的料理。
直到一张讣告十分刺眼地飘到你眼前——
你才终于回忆起他们的名字为何如此耳熟。
cp景光,主角枝和死亡回档救济,目前更新至139章52.5万字,即将进入高潮阶段。
2.摆烂真酒生活指南作者:间无歧
第一次被叛徒表白的时候,泉朔还能高兴地上交组织
第二次被卧底表白的时候,泉朔开始反思自己的气场
他喵的,为什么,不就是长了一副好人脸在财务部工作吗?别忘了我还是情报员啊可恶!作为掌管三瓶威士忌的顶头上司,我可是和他们同居都没死的家伙!
所以在自我勉励中,他分别完成【苏格兰自杀】【广田雅美死亡】【爆处组牺牲】等场景打卡,成功拉出了一身仇恨后还笑得灿烂
这是一个有太多牺牲和遗憾的世界,不该死的人依然走向死亡,被留下的人发疯到落幕,泉朔不是剧作家,却也愿意充当一个嘲讽命运的小丑,毕竟——
只要我先疯了,就不会感到痛苦了吧?
哈,疯狂可是无可救药的传染病哦
真酒,真酒,真酒,强调三次,真坏人那种真酒,不过作者也说了不会有好结局,阅读前建议先看清全部文案和第17章作者的说明,主角亲手杀了苏格兰,死亡角色是原著本身便当了的角色,不想看掺水酒假酒叛徒可以来看这篇,进度算上说明一共17章。
【22.9.3增添说明:没有坑好耶!!!!
22.11.26:乱搞举报搞文字狱那一套的通通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外出下雨走路踩坑拐弯丢钱包…怨念表情…】
3.穿越者聚集论坛作者:长尾肥啾
论坛置顶帖:【提问】穿进柯南是什么体验
某酒:谢邀,人在酒厂,刚下飞机,诚邀诸位一起来和琴爷007。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医生:谢邀,恳请诸位与我一起体验被qiang指头(bushi)当无比快乐的无证医生。
一位从头到尾都没有姓名的老板:谢邀,求求各位侦探离我家咖啡店远一点(垂泪)
一位苟命中的黑衣组织底层成员:别听楼上上的,珍爱生命,远离酒厂,身为一个底层成员苟命真的太难了(大哭)
一位警官:谢邀,搜查一课真的好忙……我好想下班
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实习医生: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吃A药可能会死,我不知道吃药没死百分之一百进主线(嚎啕)
论坛众人互帮互助向~目前进度176章40.5万字,真缘更,是作者群聊口嗨产物(什么时候我的口嗨也能做到这种程度……)
4.从大逃杀退役后我在酒厂打工作者:是白鸟院吖
当诺瓦为了生存在穿越后加入了一个普通的酒厂公司当员工时,
他翻开名叫琴酒的上司赠送的《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酒厂打工人员工手册》一查,这本手册字里行间没什么特别之处,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为客户服务!”几个字。
诺瓦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剥削”!
诺瓦总有一天要逃离公司的专制压迫!
至少要过上比大逃杀还自由的日子!
#我不是自愿加入他们的,只是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三角头使人快乐,是那种思维与世界隔绝的主角,某种意义上的天然系~进度257章约56万字。
5.今夜更新全新死法作者:阿卡姆老爷
每天夜里,龚汐佑都会梦见自己变成一个名为二阶堂汐佑的男人,然后被花式干掉,并且只有这样才会醒来。
第一天夜里,黑长直美女深情款款地递上一杯咖啡,他不明所以喝了几口,紧接着就呼吸衰竭,倒地不起。
龚汐佑:“?”
第二天夜里,他借口尿遁拒绝了美女手中的咖啡,成功活了下来,然后就被人在卫生间门口抹了脖子。
龚汐佑:“……”
第三天夜里,他夺下了偷袭者的水果刀,正防备着男人再次暴起,却被头顶的吊灯砸得失去意识。
龚汐佑:“***”
第四天夜里,他决定彻夜修仙,让这该死的噩梦见鬼去吧!
直到他连熬三天困得即将飞升证道,眼睛一闭一睁,果然又看到了熟悉的面带微笑的黑长直美女。
缺觉暴怒的龚汐佑冷脸推开黑长直,一板砖拍晕偷袭者,顺便把敲闷棍的人一起打晕拖到警察局,最后在警察面前躺平,谁拉都不走。
终于,他在梦里活到了第二天。
龚汐佑顿悟了。
他,龚汐佑,死法搜集员,一定要卷死所有人!
包括那个在咖啡厅里打四份工的金发黑皮和某个酿酒厂的优秀劳模!
文案可见轮回流,主角一点点触及关于过去自己的真相,有救济,进度50章17万字。
6.柯南之第一百次初见作者:susansusu
久保田穗的九十九个档都毁于闪退之后,迟到的客服终于响应了她的投诉。
米白色的抱抱熊凭空出现。
“你就是……”“是的,我是您的专属客服,24SG6604号。”
“太好了……”久保田穗向抱抱熊伸出手,“我打死你个迟到的王八蛋!”
cp透,班长、景光存活(辣鸡炸弹犯被我鞭尸),和透子对手戏很好看,真·智商在线女主,能划了琴酒车的歹人,日常爱好给酒厂挖坑霍霍波本,致力于建设米花阿卡姆(bu),文内好些内容严谨的仿佛在看论文,这本文案较长删了很多,但正文真的很好看,目前进度99章33.6万字。
7.路人开局该怎么通关作者:阿葡露萄
柯学世界路人开局;
目标是顺利苟到酒厂gg;
也或许能走一下捞意难平支线;
虽然菜但一命通关圆满结局绝赞尝试中。
路人本人林和悠:对纸片人真情实感是会被说愚蠢的二次元的诶!
也是林和悠:我是愚蠢的二次元。
总之,本本分分做人,偷偷摸摸攻略,搞大事的不要,小秘密要藏好,苟到结局,绝对能行。
弱小系主角,但有成长,能苟就苟,这种方式适合我等普通人(笑),有靠谱的非人状态队友H,其身份看文不剧透,进度87章33.5万字。
8.如何在酒厂保持心理健康作者:明明明名
北见恒一是交界新来的时空执行员,新手三次任务都完成得很好,马上就要转正,美好的明天将要来到,一觉醒来,就因为心理测试不合格,被打回原生世界重造。
北见恒一:D
很不巧,他在原生世界的工作单位,是某个大名鼎鼎的黑衣组织。组织里有每天看谁都像卧底的重度疑心病,整天大呼小叫的躁郁症,一棍打不出三个字的自闭症,还有一群见到人体实验就走不动道的人型疯子,宛若一个大型精神病院。
……看看这些人,难道他还不够健康吗?
什么?你说组织里还有正常人?拜托,那是卧底,迟早要跳槽的!
他,北见恒一,一瓶真酒,身心健康,积极向上,上司最爱的那款社畜,誓死捍卫自己工作的权利!
快穿归来,我要打死无良老板!警校组存活,崽的过去很可怜,虽然真酒但放水也多,上次更新在5月……目前进度80章22.5万字。
9.身为威士忌的我作者:灰骨先生
上辈子狗带后,我转生到了柯学世界,成为了黑衣组织里发光发热的一瓶威士忌。
其实我想当伏特加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我对琴酒有什么特殊情感,想给他当小弟做牛做马。只是,你永远不能否认一个战斗民族对伏特加赤诚的热爱。虽然我只是四分之一的混血毛子。
结果我是瓶威士忌,全员假酒的那种威士忌。
好家伙,这难道就是天注定?
琴酒以为从爷爷辈就开始给组织干活的我是瓶酒精含量百分百的真酒,却不知道我刚出生就开始掺水了。
太惨了琴酒,除了被废物卧底和叛徒包围外,现在又多了个酒鬼。
伏特加真好喝。
虽然是酒鬼主角,但从出生就开始掺水了呢~缘更!但很有意思所以推了,目前进度6章1.4万字。
10.他抢便当向来有一手的作者:山花枯容
作为代号成员的真酒自带救济任务和四个要排队吃便当的警校同期。好、问题不大。
拆弹遭遇回秒?没关系,我做个西贝货给你。液晶屏幕循环播放你不穿防护服的光荣事迹,搭配米花百货摇摇车BGM。
手机、摩天轮、松田阵平。很好,他要在这张经典CG出现之前就把罪恶扼杀在萌芽里。
卧底内部出卖?小问题,本职专业走起。我包办你的新身份并抢走你的手机。
班长,笔记本还是自己留着吧。祝你婚礼一切顺利。
但是论坛走向不太对劲:他马甲是一套又一套眼看要叠成四面颜,他为同期流过血、他为同期拼过命,但他是货真价实的黑方啊!
为了达成真正的全员HE,他灵机一动,想出个绝妙的小主意。
刀,大刀,救济全员存活中,真酒逐渐掺水,有主角死亡,原创角色死亡,我的玛格丽特酒呜呜呜作者吃我刀片!刀是刀,好看也是真的好看,目前进度198章51.4万字。
以上~
画完啦画完啦,是模板绘图,但是我非常满意,以及滤镜救我狗命。
彩蛋是色调灰了的原图和原模板。
Summary:流亡的旅人回不到支离破碎的故乡。
“小七!”
昏暗的酒吧内,一月笑着揽住身边紫眸青年的肩:“难得出来放松一次,就喝一点嘛。”
“是嘛——咱们这算是熬出头了?”
三月轻轻晃了晃酒杯懒散接话,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熬出头?”六月幽幽开腔,“干我们这一行哪来熬出头这一说。”
“也是……”
一边五月失笑,眼看气氛就要冷下来开始打圆场:“好了,我们这不是都在这嘛……七,喝一点?”
“……你们很闲?”
池非迟看着几个试图给他灌酒的人嘴角微微一抽,还是接过了一遍二月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一次任务而已,有必要吗。”
“那可不是一...
“那可不是一般的任务——”
“是啊,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完成的任务,难道没有庆祝的必要吗!”
几个人笑闹着打作一团,池非迟坐在一边的吧台上,眉眼间都带了笑意。
这样很好,他想。
真的很好。
他们行走在黑暗中,肆意妄为却又小心谨慎,刀尖舔血的日子,谁也不知道谁会先走。
明天和意外,他们谁也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而至少现在,他们可以在一起打打闹闹……
“……六月!”
那点愁绪很快被那几个家伙搅的烟消云散,池非迟无奈地放下酒杯加入战局。
“轰——”
爆炸声震的池非迟脑子都懵了一瞬,他怔忪地看着那个人冲进火场,手中似乎还残余着他风衣衣角的触感。
三月……
池非迟猛地从梦中惊醒,他抬手捂住眼睛,勉强缓解了一点酸涩。
凌晨两点三十四分。
脑海之中回放的,是那六个家伙的脸。
实际上,池非迟并没有感受到过多的难过,情绪一点一点被三无金手指所吞噬,只是大脑好像不太听他使唤,疯狂回忆着以往的故事情节。
一遍一遍,仿若自虐,他回忆起他们一起打赏金时的细节,回忆起那个人死掉的时候露出的笑容,和旁边那个男人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池非迟一直知道,人性是最难以揣测的东西。
他并没有沉湎于遗憾的情绪太久,烟头幽幽燃到指尖,池非迟把烟掐了,准备给琴酒回拨过去。
那边的电流声滋滋啦啦,混合着枪声和惨叫,琴酒沉默几秒:“算了,等我几分钟。”
池非迟的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了两个百分点。
他等呛人的气味散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关了窗,中秋的月亮散着柔光。
中秋了啊……
那个梦未免有些太过于真实了,是因为中秋吗。
他看着琴酒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袋白玉团子,呆了一瞬。
“中秋节快乐,拉克。”
“……中秋节快乐,Gin。”
池非迟从来没想过,琴酒会记着这个节日,甚至为此专门跑一趟只是因为一袋白玉团子。
他回不去他的故乡,身处异界,他本以为,他永远是孤身一人。
——流亡的旅人回不去支离破碎的故乡,但或许,他不是孤身一人了。
池非迟微微弯起眼眸,紫色的眸子泄出几分笑意。
彩蛋是“不解风情”的琴酒——
如题
战损yyds!!!美强惨狠狠的戳我XP
其实也不是全篇战损
后面可当cp文看阳浩戏份不多就不打tag了
非战斗人员请速速撤离
该走的都走了昂?看不了虐身的都走了昂?
走你!!!
00
林浩皱眉渐渐清醒过来,强忍着浑身不适稍稍动了动身子。记忆停留在被迷晕前,他急于找到孙兴的藏身之地以至于中了圈套。这群混蛋怕是把整瓶子乙醚全用上了,从身后突然冲出几人到抹布捂上他口鼻几秒不到,林浩没来得及反击便眼皮一沉晕了过去。不知道昏迷多久清醒过来仍手脚发软动弹不得。...
林浩皱眉渐渐清醒过来,强忍着浑身不适稍稍动了动身子。记忆停留在被迷晕前,他急于找到孙兴的藏身之地以至于中了圈套。这群混蛋怕是把整瓶子乙醚全用上了,从身后突然冲出几人到抹布捂上他口鼻几秒不到,林浩没来得及反击便眼皮一沉晕了过去。不知道昏迷多久清醒过来仍手脚发软动弹不得。
胳膊被反钳在后背,手腕处一阵冰凉。林浩发觉是自己的手铐,这出去不得被同事笑话死。又转念一想,能不能活着被救出去都是个问题,还他妈想这些有的没的,毕竟劫持他的不是别人,是孙兴。
眼睛被罩住耳朵显得尤为敏捷,左前方传来一阵声响,有人起身正缓缓的向这边走来。林浩看不见,下意识往后面挪了挪直到倚靠在冰冷的墙面才获得一丝安全感。迎面巨大的压迫感笼罩而来,孙兴在林浩面前蹲下,一手挑着林浩下巴让他抬头。
“林浩”孙兴低声缓缓开口,
“端我美丽贷,砸我场子,打我兄弟你说你干的这些,我该怎么惩罚你呢”布满茧子的指腹轻轻摩挲林浩脸蛋儿,还看似亲昵的捏他耳尖,引得林浩一阵犯恶心,“滚,别他妈拿你这一双赃手碰我”
何勇跟他提过一嘴,被劫持后应尽量避免刺激绑匪,防止激怒绑匪而招致皮肉之苦。可他林浩又不是听话的主,再加上面临的是不知背负多少人命的孙兴,向来嫉恶如仇的林浩就算耍嘴炮也要占上风。
头发被揪起来,林浩感觉力气大到头皮都快揪下来了。他也没喊疼,被逼迫着仰起头,紧接着后脑勺就跟后面墙板来了亲密接触。藏身的小屋年岁有些长这一下墙皮纷纷脱落,林浩头发上也多多少少沾了点墙灰。
“林警官,注意措辞”孙兴不失优雅的弹弹灰,
轻而易举的把人放倒,林浩挣扎两下要起身,孙兴起身抬脚往林浩肚子踹去,腹部不是别的地方,林浩吃痛的呻吟一声,这一下可真不轻,五脏六腑没给他踹出来。孙兴没打算就此收手,顶在林浩腹部的皮鞋揉捻着用力,
“呃…”
他听到孙兴喉低发出阴笑,掺杂着不明的音节。
眼罩被一把扯下,也不算太过刺眼的光亮打来。林浩还是下意识眯起眼慢慢适应。不到几十平米的小房子挤满了孙兴的人,自己的配木仓被那个臭不要脸让自己胖揍过几顿的红毛拿在手里玩弄着,还冲自己“piu~piu~”两下。林浩感觉这回真他妈要歇菜了。晃晃脑袋努力保持清醒,他得撑到何勇来救他。
孙兴开了瓶酒,喝了几口便把剩余的一大半全淋在林浩身上,酒顺着他刘海水帘般往下淌,林浩一时被模糊了视线。甩甩脑袋拨开刘海儿“靠,你个神经病放开我!”张大嘴骂骂咧咧的代价就是猝不及防被呛了两口,“咳咳…咳咳”哆哆嗦嗦咳出呛入肺的酒,林浩发誓今天要是活着出这个屋,这辈子不碰酒。
孙兴不明所以的笑了笑眼底说不尽的阴霾,双手攥好瓶口冲着林浩脑袋比划两下,与其说是在咯咯发笑,更像是一个病态的疯子在低语什么。
“孙,孙兴…”眼前这疯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林浩忍着腹部撕裂般的疼痛往后瑟缩,“你害怕了?”孙兴上手大力扯着他衣领子,林浩毫无招架之力被半拽半脱的从墙角拖出来跪在孙兴面前。
“不用这么看我,林警官。如果眼神能杀人,那我早就被你碎尸万段了,可惜了…不能”最后一个音节伴随着酒瓶破碎的声响应声而落。
孙兴酒瓶子抡圆了朝林浩脑袋招呼过去,林浩死皱着眉头咬着牙愣是一声没吭,手指甲深深地嵌在手心,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紧接着头疼一阵阵耳鸣接踵而来。躺在地上眯着眼感觉天花板忽高忽矮。血顺着额角划下不一会染红小半张脸,酒水混杂额角的血水顺着发梢一滴一滴流淌,浸湿小片未铺瓷砖的水泥地板。
“哦呦呦呦呦,嘶~看着就好痛啊”红毛带头开始起哄,蹲到林浩眼前看着他,故作心疼实则猥琐无比的开口问“痛不痛啊弟弟”林浩头疼欲裂,感觉天旋地转的发晕想吐却不忘骂一句傻逼。
酒瓶子在林浩脑门子上开花,左眼里还不舒服感觉有颗粒感分明的东西,条件反射的眨眨眼,多半是玻璃碴子崩了他眼里了。
“你看他又骂我!”红毛转过头卯足了劲抬脚,林浩心窝处又重重地挨了两脚,清楚感觉到心脏停跳几拍,霎时难受的噤声,蜷缩起身子埋起脸来想要缓解锥心刺骨的疼痛,趴在地上半天不动一动。
“弟弟啊,你说你干嘛非盯着我们不放?撞了南墙再回头那可就晚了呀!你也别怪哥哥们正义的群殴”
“你放屁!你们也配讲正义!?”
“唉?死到临头还嘴硬”一招手呼啦一群人围上来对林浩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林浩蜷缩起身子保护腹部,死命咬着牙一下下捱着。
孙兴坐在一边默默地抽着烟,吐出的烟雾升腾掩盖虚化那边的情况。“行了!留口气儿,这可是局长的干儿子”孙兴皮笑肉不笑戏谑的开口,他一放话围堵在林浩身边拳打脚踢的人立马停下动作,朝林浩唾了几口唾沫星子遍纷纷散开,吵吵嚷嚷的小屋子只剩下林浩沉重的呼吸声,
孙兴走上前单手轻而易举把瘫倒在地上的林浩拎起来,凑到他耳边耳语道,“打死有点可惜,是不是”
孙兴手里的烟脱落到地上,抬脚捻灭。“林sir,”上下打量虚弱无比处于迷离状态、要不是自己拽着他衣领马上躺倒昏死过去的人,缓缓开口道“一定很香吧”
听到这句话林浩猛的抬起头,脑子里闪出几个画面,下意识咽咽口水可怕的念头越发强烈,还是那句话,面前这人不是别人,
他是孙兴,他做的出来。
出于伤痛发红的眼眶里还有泪花在打转,左侧脸颊的血迹晾干了,如生长在布满荆棘里枯萎的血花。湿淋淋的掺杂血水的头发搭在额上更显的软弱无比。孙兴居高临下看着他,见他林浩这副模样发愣了一下,突然发狠一拳给人打翻在地上。“操,还真他妈是个尤物”
林浩觉得自己迟早脑震荡
头疼肩膀疼肚子也疼。眼前模糊一片怎么也无法对焦视线,林浩眼神开始迷离昏沉,他忘了现在的处境,开始想一些别的,他想李成阳欠自己的还没还清。想还没有拜何勇为师,就应该老老实实待他身边最安全。想到还没有讨回黄希坑了自己那两千六,,也不是他小心眼。一顿饭坑了他一个月工资这事儿搁谁身上不心酸。最后是徐英子,还没有为她们姐弟讨回公道,没想到自己也快死了孙兴手上了。。。
“浩哥!林浩!!”有人捡起瘸三慌乱逃窜而掉落的钥匙,喊他浩哥,林浩却辨别不出是谁的声线。松开了身后的桎梏,早就失去知觉的双臂垂落下去,林浩倒在地上费力的咧开嘴笑骂道,“你他妈终于来了”管他是谁,最起码救世主来了,林浩就是高兴。
强撑着冲人笑了笑,下一秒便因疼痛发出细小的喘息,强咽下从喉咙里不断上涌的血。啐了一口血沫子躺了地上,此时林浩意识还算清醒,他想到是自己是被救了,但能不能救活还是个问题。八成是踹出内伤了。
被一人扶着趴在另一人背上,一路小跑离开了小屋子,林浩本来头晕的不行又被颠的直接半昏死过去。嘴里的血也一汩汩往外吐,
接到消息驱车赶来的何勇正巧看到俩特警跑来,其中一人背的就是林浩。
何勇阅历在哪里按道理早见惯了这场面。但面前这是林浩,上午还生龙活虎给他汇报工作的人,现在一动不动趴了人背上,耷拉着脑袋脸颊嘴角下巴脖颈上全是血。一瞬间心脏被狠狠的揪起,喉咙一阵哽咽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幕,稳住颤抖的声线,轻轻开口唤了两声,缓了一秒这才想去喊在后面待命的救护车。
林浩稍稍动了动,原本昏睡着听到熟悉的声音叫他名字。睁开眼辨认出前面张牙舞爪罕见失态的人是何勇。
“何队……咳”虚弱无力的声音很快在嘈杂的人声中鸣笛声中掩埋,背着他的警员却听得一清二楚。偏过头看了看林浩,帮他喊了一声“何队!”
以为林浩又出什么情况,何勇转头就往这边跑,“怎么了?林浩出什么事了?”凑上前想进一步查看状况,这才发现人醒了。慌忙擦了一把眼里即将涌出的泪水。轻声细语的说“林浩…林浩,坚持一下,我们去医院”
在孙兴那里腹背受敌林浩自然不敢放松警惕,纵使是处于身体状态的零界点也强撑着跟他们周旋。被营救后身边都是自己人,特别是见到何勇,林浩想向何勇控诉说要疼死了,想开玩笑说能不能给他休个假啥的。但撞上那人毫不遮掩充满担忧的目光,一个劲儿的喊医生喊担架,林浩没来的鼻头发酸,他最后对何勇笑了笑说“没事,小伤”声音却跟小猫叫似的细弱。
危险解除,何勇又在身边,脑子里紧绷的弦慢慢松弛下来。接着就是铺天盖地地疼痛和头晕。不过这令人心慌的感觉并没有折磨他太久,救护车正向医院疾驰,林浩躺在担架上,旁边何勇一个劲儿跟他说话,甚至讲起他在高中时代的糗事为的就是不让林浩睡着。林浩努力睁着眼,啥也没听进去,迷迷糊糊说头疼肚子疼想吐还有点困想睡觉
李成阳拿着自己和他师父林汉的合照一遍遍叨念什么师父你在天有灵,浩子命苦啊,保佑浩子之类的。大江拎着保温杯在一旁说“那小兔崽子命硬不会有事的”安慰着李成阳。反观何勇和贺芸最为淡定,一个抱臂闭眼休息,一个则紧紧的盯着急救室的大门。。
“唉?你也挺坐得住啊”李成阳见老同学闭眼一言不发一阵不爽。“浩子怎么伤的我还没问你,你怎么给我看的孩子”
“你在这咋咋唬唬的有用吗?你多喊两嗓子林浩就能活蹦乱跳了?”何勇按按眉心,一个两个都让他不省心。
“你!我今天不跟你吵,”李成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着照片又开始絮絮叨叨
脑震荡内出血还有角膜损伤保不定以后会不会损伤视力。直接进了ICU等渡过24小时后再转入普通病房。跟医生道谢才发现天都蒙蒙亮了,何勇就让一帮人先回去。
手术完第二天林浩就醒了,感觉左眼挡着东西就准备上手拿下来,没摸到就被另一只手握住手腕又塞回被子里,低缓温柔的声音传来“别动,粘着纱布呢”
“何队?”
醒了是醒了,但是精神状态很差,大概是脑袋受伤原因总是吆喝头晕想吐,跟他聊上没几句便觉得累想睡觉。甚至是聊着聊着没了声,何勇一看才发现又睡着了。叹口气给人盖好被子。林浩住院身边不能没有人,李成阳倒是一天一趟跑医院很勤快但林浩又不愿意见他,那照顾林浩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到何勇身上。他跟省里申请调开一些工作,也方便照顾林浩。
等林浩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五天后,李成阳再一次大包小包拎着补品推开病房门,林浩躺着不知道在说什么,笑的酒窝都跑出来了。何勇多半是在工作,就在林浩床头柜上写着什么,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林浩聊着。
这让李成阳很是嫉妒,他早就发现了,林浩见自己就摆着张臭脸,见何勇却乐乐呵呵乖的不行。他不会对林浩说什么,索性酸溜溜的开口对着何勇说,
“把浩子当儿子养开了?你有没有问过我师父”
何勇也不恼,“哦?那人家林浩跟我说你是他儿子。那再按你这么说你是不是得管我叫声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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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何队喜提一“好大孙”
看27集怎么演吧
如果这篇发出去了请叫我过审小达人
扶朕起来,朕又可以写了
21
金风细雨楼里那一群人聊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江湖局势自那天起一夜就变了。
苏梦枕称病不出,楼中的事就交给了两个兄弟。雷损最后还是伤重而死,把六分半堂传给了大小姐雷纯。据说他临死前供出私造火器的幕后主使是小侯爷方应看,刑部傅大人亲自带人前去捉拿,但这之中出了一个意外,方应看跑了。
“他都伤成那样了还能跑?”解雨臣听了也觉得意外。
跑了就跑了吧,反正他已经被压榨完最后一点利用价值,跑不跑的,也就那样了。他叫大总管去调京外各处分店的伙计,暗中帮傅大人盯着点,争取早日把逃犯捉拿归案。
大管事知道他的风格,对底下人交代:“有些事别麻烦傅大人了,能杀你...
大管事知道他的风格,对底下人交代:“有些事别麻烦傅大人了,能杀你们就帮着杀了。”
这整个过程都没避着人,他对面的人看完就笑道:“后生可畏啊。”
“您客气了。”解雨臣就只平静的向他一点头,叫手下人给他倒一碗酒送行。
他对面是据说和苏梦枕打了一架后最终没救过来的雷总堂。现在他已经不是总堂了,他对外已经是一个死人。
那天在飞天跨海堂三方对聊,解雨臣说有办法保住六分半堂,但是他们得换一个总堂主。这是个交换条件,他的意思是六分半堂得换一个能和金风细雨楼合作的总堂,悦来居愿意从中作个担保,调停双方。
悦来居。雷损有所了解。某些程度来说,他对悦来居的了解,要比金风细雨楼更透彻。最起先引起人注意的是这家的大老板那聚宝盆一样的敛财速度。他派了人去查过,没别的出奇,悦来居的掌柜和管事都很长袖善舞,和京中的哪一方势力都好说话,去探他们的不止一批人,探过了也就算了。真正让他正视的是相安无事了好一阵子后突然开出的那些典当铺。
解老板那时开始在京城布一个大局,在被他套进局里的人看来,他的举动简直是惊人。
悦来居的典当铺会做一些典当之外的生意。和正常的钱庄和检校库放贷不一样,解老板的抵贷生意利润高了好几分,所以能够吸引众人趋之若鹜。他们贪图利益,大笔的财产交到别人手里,却没有想到过一着不慎就有倾家荡产的凶险。或许他们想到了,只是利字当头,想着赌一把而已。他在用一种近乎博弈方法聚拢钱财,这种方法短期看来鲜花着锦前途无量,实际上只要他够狠毒,完全可以把这些到手的钱一笔卷走。
有桥集团很快就发现了,这是一笔无本万利的买卖,而解老板这个人,是一个不择手段的黑心商人。雷损背后的人派出过几批手下去招揽过这个人才,他的六分半堂也是其中一批。但最后他们都无功而返,倒是好像那个废物方应看抢了先手。
当然,事实证明,废物还是废物,最终他也只是换了个地方被利用而已。
那天在金风细雨楼谈条件,解老板对雷损直言不讳:“你的主子此前已经找过我,现在军火生意做不下去,少了这个来钱的路子,他们应该很快会再来找我。如果我要用这笔生意去换六分半堂,估计也没什么不可以。不过我对接管六分半堂没什么兴趣,你大可以让你家大小姐接替你,这样对大家都好。”
他这个说法,不光是雷损,就连苏梦枕他们三兄弟听了都觉得意外。这么大家业,白白地拱手让出去已经很让人费解了,何况是要让给有桥集团。
雷损是不肯信的:“解老板好大的手笔,咱们往日并没有交情,赔上这么大笔的买卖救我六分半堂,说不过去。”
“我是个生意人,我愿意出这么大价钱,当然是想要得到比这更值钱的东西。”解雨臣就这么看着他,往日里清澈漂亮的眼睛,现在全是贪婪和野心:“你背后那个人,我用这些钱,买他的命。”
雷损最后被他说服了。
他没法不被说服。解老板坐在他对面的样子,真的很可怕,像是什么心狠手辣的妖孽,又阴毒又邪恶。他那副利欲熏心的样子甚至比他见过的那个背后的首领还要像个天生的坏人。
事已至此,和他合作,或许还能绝境逢生,不和他合作……雷损总觉得,只要他敢说出一个不字,解老板就敢让他和六分半堂一起,给他身后那个人陪葬。
他最后答应了这场交易,于是六分半堂易主,大办了一场丧事。
没多久,新任的小雷总堂得了蔡相亲眼,被他认作了义女。她接手六分半堂后做了两件事,第一件是向义父奉上她父亲“临死前”亲手写的认罪书,上面交代了受方应看胁迫暗中私造火器的罪行。第二件是暗中为她义父引见了方应看一事中的重要“人证”,悦来居的大老板。
在此之后雷损被解雨臣的人密送出京,前往幽州。悦来居的典当铺第一批分店就有幽州,现在其实已经不止一家了。燕云有十六州,他虽然没有把店开得到处都是,但是却把暗中的网络铺得很开。万事俱备,现在缺一个能主事的人过去带头摧毁有桥集团在那边分布的与辽国往来的暗线。前雷总堂当仁不让,简直是不做第二人想,解雨臣于是把他和狄飞惊打包送了过去。
暗中送他们出城那天晚上,请雷损喝完那杯送行的酒,解雨臣和狄飞惊有过一段很短暂的交谈,谈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狄飞惊深深看了他一眼,十分忌惮的走了。
当时杨无邪作为金风细雨楼派去的代表也在场,回去后就问他,和狄飞惊到底聊了什么。
解雨臣敲着他手里的小算盘:“没什么,他问我,这么放心让他们俩去幽州,不怕雷损反悔,反而坏了我在那边的布置么。”
杨无邪也有点好奇,解雨臣就随口回答他:“我跟他说,如果雷损反水,我就杀了雷纯。”
他说这话时正好两个人走进院子里,里面坐着雷纯和她的朋友们,五个人十只眼睛,都整齐划一的看向他。
场面登时很刺激。
这是解老板自家的院子,他就去他的位置上坐下,正好就在他们中间。苏梦枕咳了两声,给他推过来一杯茶,他捧在手里先喝了一口,向雷纯眨眨眼:“别担心,为了不让我杀你,你哥会拼了命阻止你爹在幽州给我搞事的。”
其实就算狄飞惊不拦着,雷损也会老老实实的。他会答应交易,是自认为自己还有翻盘的希望,他的女儿是他的秘密武器。他想姓解的选中手无缚鸡之力的纯儿,以为就能轻易控制她,简直是大错特错。
他这点心眼儿,自以为瞒的天衣无缝。但是架不住解家祖传的擅长摆弄人心。
解雨臣摇摇头。打量了几眼雷纯姑娘,很是感慨:“雷总堂,你父亲虽然很有本事,但是看人的时候终究还是免不了落俗,不知道是对你有什么偏见。在这一点上,他不如蔡相。”
蔡相确实有眼光,所以才能看得出,六分半堂最能干的,不是什么雷损,也不是什么堂主和高手们。他和解雨臣一个思路,他们选中的都是这位看似弱质纤纤的雷姑娘,这才是有资格坐上赌桌,和天下豪杰进行这新一轮逐鹿的人。
全程沙雕,毫无逻辑
本文又名白小飞摆烂的反派生涯
写崩了写崩了完全写崩了,救命,大家不要骂我,我只是个不会写剧情的笨蛋呜呜呜
王小石很少做梦,离开京城游历江湖那几年他曾经遇到一个解梦很厉害的算命先生,很多人来找他解梦,王小石找他却想做一个梦。
故人不愿入梦,公子你又何必强求。
算命先生拒绝收他的钱,只劝他早日放下执念。
放不下,我也不想放。
这十年他走遍大江南北,看过大漠的月,看过塞......
这十年他走遍大江南北,看过大漠的月,看过塞北的雪,看过江海山川,人间百态。
温柔也担心他,想着找洛阳王给他配一副忘忧草,把所有烦恼都忘记。
王小石只摇了摇头。
我不能忘,也不敢忘。
我二哥是一个很怕孤独的人,如果我把他忘了,他肯定就不再理我了。
王小石很少做梦,白愁飞独自离开后的几天他却一直在做梦,梦里全是他二哥一身血色流着眼泪问他是不是把自己忘了。
王小石想说我没有,明明是二哥不愿意入我的梦,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他想过去抱抱白愁飞,双脚却怎么也抬不动。
他眼睁睁看着白愁飞转身离开。
他急得眼泪都掉下来,被铁手师兄从睡梦中拍醒。
王小石睁开眼睛,泪珠顺着大眼睛滚下来,打湿了枕头。
而铁手只是看他在梦里挣扎动作太大崩裂了伤口把他叫起来换药罢了。
王小石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只希望师兄能把他打昏过去,让他回到梦里,追上二哥。
白愁飞走后王小石星夜兼程赶到白毛堡见诸葛正我,白愁飞不在这儿,王小石简单交代了调令的事便想往回赶,可他身上的伤没有及时处理,一路颠簸,伤口变得更加严重,以至于他刚刚爬上马就摔了下来陷入了昏迷。
失血过多加上伤口发炎,王小石足足昏睡了两天。好在他年轻,身体也好,受得也是皮外伤,没有伤及内里,得了几位师兄一路照料,他恢复的很快。
他们回京城这一路并不太平,各路人马对他们的追杀从来没有间断过,有桥集团的人,六分半堂的人,甚至还有金风细雨楼的人。
发现杀手是细雨楼的人时王小石心里对白愁飞的担心又加深了不少。
他不确定白愁飞是不是会回京城,只是越靠近京城他越心神不宁。
上辈子他和白愁飞一起来京城,想着闯出一片天地,想着一起打破那堵墙。
可最后他一个人离开京城,那堵墙依然好好的立在那里,好像在嘲笑他们当年的天真。
王小石把白愁飞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自己一松手,白愁飞就会飞走。
就像那只蝴蝶。
他年少时在白须园养过一只蝴蝶,他把它放在纱罩里,看它美丽的翅膀,亮闪闪的磷粉。那只蝴蝶在罩子里非常安静,好像它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可等王小石把罩子打开,蝴蝶便扇扇翅膀,立刻飞走了。
蝴蝶没有一点点留恋,王小石也再没有见过那只蝴蝶。
白愁飞拍了拍王小石的背示意他放开。
蝴蝶在他怀里轻轻扇动翅膀。
王小石想,我不能放手。
白愁飞于是使了点力气分开点距离,即使这样王小石的手还是牢牢黏在他的腰上。
白愁飞看着王小石蓄满泪水的大眼睛,终于轻笑了一下。
“怎么哭了?”
王小石拿袖子使劲擦了一下眼睛,然后去牵白愁飞的手。
“大白,你跟我走。”
“去哪儿?”
“我们离开京城,随便去哪都可以。”
“我杀了苏梦枕,你不杀我?”
“大白,你别说这种话!”
王小石的泪又落下来。
“我后悔了大白,你死了以后,我每时每刻都在后悔,我后悔我们没有早点离开京城,后悔当初逃亡我没有带你走,后悔最后没有和你站在一起,后悔所有的这一切,你曾经问我遇到你是不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我要告诉你,不是的,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难忘最幸运的事,你是我最最重要的人,是我永远无法割舍的人。”
“大白,你跟我走吧。”
“……好。”
王小石拉着白愁飞还没走出枫桥酒馆,杨无邪便带着人进来了。
王小石下意识挡在白愁飞前面。
杨无邪看他手都搭上了挽留的剑柄,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
白愁飞你看到没,王小石为了你要把我们都灭口喽。
杨无邪清了清嗓子。
“白楼主,今日要和几位主事议事,大家等得久了,让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成功地看到王小石的表情由紧张转为茫然最后变为恍然大悟后的恼怒。
王小石慢慢转身,对上白愁飞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再大的气也要烟消云散了。
王小石恨恨地再次把白愁飞紧紧抱进怀里。
杨无邪无奈扶额。
“我说二位,咱能不抱了吗?”
白愁飞瘫在座位上听几位主事汇报最近的任务情况,几位主事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他这幅样子,龙啸青甚至给他拿了一个垫子垫在腰后面,惹来王小石一阵侧目。
现在的局势便是他们金风细雨楼孤立无援,人手不够,形象也不行,六分半堂和有桥集团虎视眈眈,蔡京那边掌握京城经济命脉,他们的产业也萧条不少,铺子关了很多,田宅也低价卖了不少。
没钱,没人,还没好名声。
几个主事愁得眉毛都打结。
白愁飞挥挥手说不用愁不用愁,王小石回来了,诸葛神侯可是他师叔,我们有靠山了,就都不用怕了。
王小石看他脸白得吓人,刚想开口说要不一会儿再说咱休息一下吧,朱小腰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走了进来。
“该喝药了。”
“小腰,你这个语气好像大郎起来喝药了啊,”白愁飞笑了笑想要接过药碗,手却在碗边扶了一下就收了回来,“里面不会有砒霜吧,我一会儿再喝吧。”
王小石敏锐的发现他的手在抖。
王小石一手扶住他,另一只手端过药碗闻了闻。
“这是什么药?”
朱小腰顿了一下,白愁飞抢先开口。
“补气血的药而已,少喝一次也没关系。”
“小腰姐,我问的是你。”
朱小腰下意识看向白愁飞。
杨无邪走过来打圆场。
“白楼主,你多大人了喝药还怕苦,赶紧喝了,兄弟们还等着呢。”
王小石的脸色彻底沉下来。
“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王小石靠在回廊的栏杆上发呆,他已经在这里待了足足两个时辰,树大夫的话依然在脑子里回荡。
血阶虫取出后,宿主的身体会迅速不可逆转的衰败下去。
白楼主的身体因为接二连三的受伤本就比常人虚弱,噬心丹毒、午夜三尸针的毒性再加上血阶虫……如今依然出现油尽灯枯的迹象,就是大罗金仙也难救回来了。
王小石心脏疼得厉害。
上辈子他们不是没想过治好大哥的病,他们还说等大哥的病好了,把细雨楼的事情放一放,他们一起打马江湖,畅游天地间。
王小石曾经想过,只要能治好大哥的病,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可他从来没想过,这代价会是白愁飞的命。
用他一个活生生的二哥,去换一个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大哥。
更何况他的二哥,一颗心已经被他们伤的千疮百孔。
一颗千疮百孔却湿漉漉的心。
王小石握紧了手里的玉佩,只要他再用点力气,这块玉佩就会变得粉碎。
王小石最终还是松开了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值得吗?
杨无邪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王小石刚想问发生了什么,杨无邪抓着他的手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原来雷纯自那日起便被白愁飞关在金风细雨楼,派人每天看着,但吃穿住都是最好的,狄飞惊曾经来要人,白愁飞不知和他说了什么成功把他忽悠回去,至此雷纯一直待在金风细雨楼。可刚刚手下来报说雷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解决掉了守卫之人跑了出去。
“可有人见她出了楼?”
“并没有,我也怀疑她还在楼里,正要去向楼主汇报……”
王小石略一思索拔腿就往白愁飞房间跑。
杨无邪哎呀一声,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快步跟上去。
王小石推门而入时,雷纯手里的匕首反出耀眼的光,而这匕首已然插进了白愁飞的胸口。
王小石脑袋嗡的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推开雷纯。
雷纯没有武功,被他这样一推便重重的跌在地上。
杨无邪刚刚踏入房间,便回头对手下的人吼出一句“快去请树大夫”。
王小石双目血红瞪向地上的人,雷纯却开始大笑起来。
杨无邪赶紧冲过来拦住王小石。
“冷静冷静,她死了我们没法跟狄飞惊交代!”
“她伤了大白,就算我杀了她,那也是她罪有应得她死有余辜!狄飞惊来就来啊,我怕他?今天大白要是有事我连他一起杀!”
杨无邪心说苏梦枕你是招了两个杀神回来,白愁飞这样就算了王小石怎么也这样了,我的天呐这我怎么按得住啊。
说曹操曹操到,王小石的话音刚落,苏梦枕一袭红衣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王小石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健康的苏梦枕,面色红润,不见丝毫病气,这样冷的天气也不再需要大氅保暖。
“大哥……”
雷纯有些发愣地看向苏梦枕,又看向榻上刚被她捅了一刀的白愁飞。
白愁飞已然陷入了深度昏迷,遭遇如此伤痛也醒不过来。
“苏梦枕……你还活着?”
苏梦枕伸手扶起了她。
“小石,离京一趟,你怎变得杀气如此重?”
“……听大哥的意思,你今天是要保护这个女人。”
苏梦枕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榻上的白愁飞,他脸色白到几乎透明,衣领上还沾着之前咳出来的血,苏梦枕知道一会儿拔刀的时候他身上其他的地方也会沾到血,可他没有办法惩罚伤他的人。
只因这个人是雷纯,是他许诺过要保护一生的人。
“她投靠蔡京滥杀无辜,细雨楼多少兄弟死在她手上,京城又有多少百姓因为她家破人亡,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她了,你还要护着她?”
“在我心里,她永远是她,是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女孩。”
雷纯脸上出现一丝动容。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有人觉得你永远都不会变,永远是当初美好的样子,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雷纯在你眼里就永远是雷纯,那你为什么不能用这种标准对待大白呢?我忘了,一开始你就认为大白是狼子野心,喂不熟,留不住,所以一旦他背叛,你就要立刻抹杀他。”
“小石……”
“那我问你,在你眼里雷纯永远是雷纯,那在细雨楼的兄弟眼里?在京城百姓眼里?在天下苍生眼里呢?你觉得她所做的事,是你一句她永远是她就能解决的吗?”
“等杀掉蔡京,解决完有桥集团,我会自裁以谢天下,算是替纯儿,替我自己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