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二刚与尹翠丽讨论，这买酒的钱，是表哥另掏腰包，还是由他们出。因为多年来表哥的低保款，全是由李二刚代领，当作李二刚给表哥照看老屋的工资，表哥只得个“低保户”的名义。夫妻二人还谈到了表哥的两个孩子及离婚后一直单身的表嫂，直到尹翠丽认为表哥不会在乎那点钱才作罢。
刘水生到达萍水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又包了出租车直接开回茅山乡。出租车司机很健谈，为人耿直，一路上与刘水生谈到当今农村大发展大变化，都对国家的好政策赞叹有加。司机一直把刘水生送到村村通公路正在修建的路段，再由李二刚同村同辈兄弟李子树开摩托车接回村里。回到老家后，刘水生先在李二刚家吃饭休息，因为想念自己的两个儿子，对表侄儿李镇城很是喜欢。刘水生在老屋碰到了老仇人刘水华的儿子刘金斗，刘金斗年青不知两家旧仇，刘水生对他的冷漠，让他感到莫名其妙。
后来刘水生与李二刚商定，由村支书王民权等村干部出面去邀请乡里的干部吃饭。在妙趣横生的酒席上，刘水生与乡长饶志刚等十来个人喝掉了六瓶一件的便宜酒后，又喝掉了李二刚买的泸州老窑。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插诨打科把酒言欢，甚至东拉西扯胡说八道，却对“低保”一事只字未提。李二刚多次想提醒表哥说正事，可深谙官场之道的刘水生一再阻止。酒席最后，外面传来吵闹声，原来是杜子腾和苟春来两个酒鬼……
扶斗记
第一集
1-1.萍水机场日外
客机徐徐降落。
刘水生身穿军绿色风衣，一副干练沉稳的样子。刚走出机舱，就迫不及待地从衣兜掏出手机。开机。拨号。附耳。
刘水生微露生气脸色，拿下手机看一眼，边慢走边重拨。
还是没信号。刘水生快走几步，又驻足重拨。
刘水生走得慢。后面乘客侧身而过，投来异样的目光。
刘水生：对不起对不起。
1-2.李二刚家日内
李二刚：你在哪里哦？什么时候能到？
刘水生：我刚下飞机，我马上包车回来！
李二刚：包啥子车嘛，要几百块钱的。就坐班车嘛，二十多块钱。
刘水生：（生气地）我包不了飞机，还怕包不起个车哦！你莫管那么多了，一个多小时就到家。
李二刚：唉！老表……你……
淡出。
1-3.李二刚家日内
淡入。
李二刚家客厅，中间一简易木制茶几，边上是简易松木沙发。妻子尹翠丽坐沙发上。
李二刚在客厅来回慢慢踱步。
字幕：一天前……
李二刚明显加大了踱步速度。
尹翠丽：转转转！你再转，把我脑壳都转晕了！
李二刚停下脚步：唉，你说这事我怎么给表哥说嘛？
尹翠丽：是村长叫你通知他的，你就直接通知啊！
尹翠丽：哪个叫你是他表弟呢？哪回有事村长不是叫你通知他的？
1-4.刘水生在深圳的家卧室日内
床前柜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周末不上班，刘水生还在抱着女友陈丽枝睡懒觉。他半眯着眼，伸手摸过手机。
刘水生：（懒洋洋地）喂！哪个？
李二刚：（清清嗓子）咳……老表哇，我是二刚。你又睡懒觉了呀，哈哈……
刘水生：哦，是二刚老表哇，这么早有什么事？
李二刚：不早了哇，都快十点了哈。的确是有个事要给你说一下，这个……
刘水生：（有点着急，又不耐烦地）有事你就说嘛，不要拐弯抹角的。
李二刚：是这样子的，这不刚评了“低保”嘛，村长叫我通知你，你家的名额……被取消了。
刘水生：（气急败坏地，从床上一跃坐起）啥子呀？我的低保名额被取消？
李二刚：老表你莫生气嘛，听我把话说完。今年乡里换了个乡长，新官上任三把火，把不符合要求的名额全撤下来了。
刘水生：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乡长取消的？不是村里面搞的鬼？
李二刚：村长说他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我为这事还给他买烟他都没收。
刘水生：那乡上书记换没有？
李二刚：没有。
刘水生：村支书呢，还是老王？
李二刚：是的。
刘水生：王书记对这事什么意见？
李二刚：应该也是没有办法的，如果问题出在村上，如果是王书记把你砍下来的，村长就不会不收我的烟了，他肯定会出面协调。他们应该是通了气的，所以才叫我来通知你。
刘水生：行行行，知道了！
陈丽枝：不就几百块钱的低保嘛，没就没了吧！
刘水生：（快速换衣服）你懂个屁！这不只是钱的问题！
刘水生：喂！陈书记呀，我是刘水生……
1-5.李二刚家日内
尹翠丽：这下好了，我们该通知的通知了，怎么处理是表哥自己的事情。
李二刚：唉，现在只有这样了。
李二刚如释重负地抽出一根烟，点燃吸上。拿起案头的学生作业改起来。
尹翠丽：改什么作业嘛，这大周末的，你去铲一下菜地，约摸我快做饭前给我扯几根蒜苗回来。当锻炼一下身体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劳逸结合！
李二刚：好的！平时总是你干这些活路，辛苦你了。今天你就在家看看电视，打打毛线，等着弄中午饭。
尹翠丽喜上眉梢。在李二刚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李二刚：做啥子哦，万一娃儿回来看到……
李二刚朝门外看看，浅笑着，走到门外，在门口屋檐下拿起锄头扛到肩上，哼着调子朝后山去了。
1-6.李二刚家日内
尹翠丽：喂，哪个？
尹翠丽：他刚才出去铲草了……那我去叫他，你隔十分钟再打过来。
刘水生：算了，你给他说一样的。新来乡长叫饶志刚，你叫老表明天一早帮我买两瓶茅台酒——哦不，两瓶茅台再加一瓶五粮液，帮我送给饶乡长。
尹翠丽：表哥，你一家三个低保名额，一年总共才得千多块钱。这几瓶酒一送，恐怕……可能要出脚。值得么？！
刘水生：你不懂，以后让老表慢慢给你上课，哈哈！你叫老表明天照办就是了。
尹翠丽摇摇头：好吧，哪个叫你是财大气粗的表哥呢！
1-7.李二刚家的自留地里日外
尹翠丽走得急，脸上红扑扑的，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尹翠丽：二刚……
李二刚：哦！一会儿就该弄午饭了，怎么出来了？
尹翠丽咳嗽起来，二刚忙过去扶住，轻拍背。
李二刚：看把你急的。不会是想我了吧？
李二刚：疯了？送这么多？
尹翠丽无语，看看李二刚生气的样子，摇了一下头，叹了一口气。
李二刚沉默片刻，愁眉渐展：姜还是老的辣！谁叫他是表哥呢！
尹翠丽见李二刚换了一副脸色，略显高兴地：走，不做活路了，回家弄饭去……
李二刚家的地，在两排连绵的丘陵中间。丘陵呈U形状，中间低处是稻田，秋收后的谷桩还立在田里；两边稍低处是旱田，收了水稻有的种小麦，有的种油菜或其他经济作物；更高处是旱地春种红薯或土豆之类的，秋天刚种下的小麦还未萌出芽来，整个大地一片灰土色。只有邻近垭口的地方，有零星的绿地，是村民们用来种蔬菜的，莴苣、青菜长在路的两边。
二人先是一前一后走过垭口，然后并肩下坡回家。
1-7.二刚家里夜内
儿子李镇城在书案上扒着做作业。李二刚在旁边改学生作业，尹翠丽坐在床沿打毛衣。
李镇城：爸爸，明天，老师说，要开家长会。
李二刚：你娃这话怎么说的？都读三年级了，句子都说不通？
尹翠丽：你这么大时就说得通？能听懂就行了！（转头向儿子）幺儿，说话可这么说，要是你写到本子上，就不能这样了哈！
李镇城：知道了知道了。
李二刚：你知道什么了？你知道你这句话哪里错了？
李镇城：我说什么了？
李二刚：你说“爸爸，明天老师说要开家长会”。
尹翠丽：对呀，这句话到底错在哪里了？
李二刚：“明天老师说”要开家长会！老师明天要说的，你怎么知道？
李镇城：哦，老师今天说的，说明天要开家长会……
李二刚：记倒哦，下回再颠三倒四，把错的话写一百遍！
尹翠丽：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李二刚：笑什么笑？不管严点不行！你看表哥家的两个孩子，小时候该罚的罚，该跪的跪！
尹翠丽：我笑你……你才颠三倒四！
李镇城：爸爸，你要罚，也得罚我把对的抄一百遍嘛！
李二刚：哈哈，对对对！我儿子聪明得很嘛，以后好好学，长大了也当乡长，当县长……
李镇城：那你明天去不去给我开家长会呀？
李二刚：去去去！明天我正好要上街办事，一定去。
1-8.二刚卧室半夜内
尹翠丽一觉醒来，感觉到李二刚还没睡。尹翠丽侧身抱住李二刚。
尹翠丽：想什么呢？还不睡。
李二刚：你说这老表哥还真有意思哈！这几年都让我给他领低保款，就当是我给他照看老屋的工资。那这回买酒的钱，是我出呢，还是他出？
尹翠丽：这还用担心？肯定是他出呀！
李二刚：但愿吧，表哥也不缺这点钱。一个打工的能混到公司副总的位置，我们乡恐怕没第二个！
尹翠丽：唉，可是表嫂可苦了呀！这么多年，一个人带两个娃儿。虽说老大一直没在身边，可都是心头肉呀！
李二刚：谁说不是呢！还好两个娃儿都争气。他们离婚时老大都上高中了。
尹翠丽：现在老二也高中了吧？都五六年了！
李二刚：是呀，老大大学都马上毕业了，可能会考研。老二读高一了。
尹翠丽：你说他们还有复婚的可能吗？
李二刚：我看难！表哥不是在外面耍了一个的嘛，听说比我们都年轻的。
尹翠丽：那不一定。你看表哥为什么不和那女的结婚？表嫂也是，一直没另外找人。我看就是在等你表哥回心转意。
李二刚：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唉，幸好两个娃儿争气。唉……
尹翠丽：睡吧，不想这个了。明天去取三千块钱，多取点备用。
李二刚抱住尹翠丽：好！
床上一阵摇晃……
1-9.路上日外
李二刚不紧不慢地走在通往乡镇的路上。先是一段土路。半路正在实施村村通建设，将机耕道硬化成水泥路。隐约传来水泥搅拌机的声音。近处有几个农民工在平整路面。
民工甲：李老师上街呀？
民工乙：二刚，今天不上课呀？
李二刚：今天星期天，不上课，我去给孩子开家长会。
民工丙：李老师怎么不把孩子弄回村小自己教嘛！自己教又近，又不用开家长会！
其他民工哈哈哈大笑起来。
李二刚：（尴尬地）呵呵！我也想弄回来，可他妈不同意，呵呵……
李二刚悻悻然走开，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背后传来声声议论，相对李二刚的身影渐行渐远。
甲：村小的老师素质还是要差些！
乙：至少中心校没代课的嘛！
丙：这你就不了解了，二刚算认真的，比有些正式老师还负责！
丁：他儿子读的不是他教的那个年级吧！
乙：自己教自己的孩子也不好教……
1-10.街上高档烟酒专卖店日外
李二刚：老板，有茅台酒没得？
店老板女：有的，要几瓶？
李二刚：要两瓶。另外有五粮液没得？
店老板女：没有……
店里面传来男音：我们这暂时没有，不过我兄弟那边可能有，如果真要，我可以去拿。
李二刚：哦，那行。我先去给孩子开家长会，开完过来买。
店老板女面露疑色。
店老板男从店里面走到前台：哦，是李老师呀！那好的，我这就去拿酒。
店老板女喜形于色：哦嚯嚯！原来是熟人呀！那就好！一定转来买哦，这可涮不得坛子哈！李老师！
李二刚再一次尴尬，“呵呵”两声后准备离开。
店老板男：（假装生气地）乱说啥子哦！李老师不是那种人。（转对李二刚）李老师慢慢走哦！
看着李二刚渐渐远去的背影，店中男女议论开来。
店老板男：（小声地）你懂个屁，教书的人，爱面子，你不能那么说。
店老板女：你们认识？
店老板男：我认识他，就是不知道他认不认识我。管他的，人家肯定回来的。
店老板女：哼！如果他真要买好酒，也只有我们这里买！另外哪个店有我们齐？呵呵……
1-11.二刚家里日内
李镇城在看电视，少儿频道动画片。尹翠丽在一边打扫屋，一边教育儿子。
尹翠丽：你爸爸去给你开家长会，你怎么不一起去？
李镇城死死盯着电视机：老师说可以不去。
尹翠丽：那哪些可以去？
李镇城：那些被安排服务的必须去，还有……（侧头看向尹翠丽，再转向电视）唉，可能请不到家长的会自己去开。
尹翠丽：（疑惑地）什么叫请不到家长？
李镇城：有些同学的爸妈不在家呀！（不耐烦地）唉，反正就是老师说的留守儿童那种。
尹翠丽：留守儿童也有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也可以去开家长会的呀！
李镇城：（不耐烦地）有的可能不愿意去嘛！（转为神秘地）哦！有的可能不想让家长去学校，就给老师说家长不在家！
尹翠丽：还有这种事？
李镇城：我晓得的有好几个。你可不要对别人说哈！（神秘地）张久标，还有荣光耀两个，昨天给我说了，可能不得跟大人说，他们都是留守儿童。
李镇城：你自己去接，反正又不是找我的。
刘水生：喂，表嫂呀！老表上街了没有？
尹翠丽：去了，顺便还要去给我儿子开家长会。
刘水生：唉，这个老表也真是的，怎么不买个手机嘛！又要麻烦你跑路了，表嫂！
尹翠丽：跑什么路嘛？
刘水生：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考虑了一下，那个事我还是亲自回来一趟，今天中午的飞机，可能下午就到。
尹翠丽：（惊讶地）啊？有这个必要吗？还坐飞机回来？
尹翠丽：哦，那好吧！
刘水生：行，那就这样，下午见！
尹翠丽：好的，拜拜。
尹翠丽：幺儿，妈妈要去一趟街上，你是和我一起去，还是在家做作业呢？
李镇城：就在家里吧，上街难得走！
尹翠丽：好吧！那你不要一直看电视哈！看一会儿要做作业哦！
李镇城：知道了，反正今天我会把作业完成的，放心吧！
尹翠丽：好好好，我儿子是乖孩子，行了吧！
尹翠丽提起包包往外走。
李镇城：妈妈慢走哦！
尹翠丽：你不要出去乱跑，注意安全哦。
尹翠丽刚走到村口，后面的李子树骑着摩托车过来。
李子树：二嫂上街呀！
尹翠丽：是的，树生去给孩子开家长会？
李子树：是的。坐上来，我载你上街。二哥去开家长会了没？
尹翠丽：去了，唉，我这就去换他回来。
尹翠丽侧身坐上车。李子树加大油门，扬长而去。
1-12.中心小学校门口日外
李二刚刚走到学校门口。从他后背看过去，是学校牌子：萍水市茅山乡中心学校。
李二刚正踌躇间，身后传来尹翠丽呼喊声：二刚……
尹翠丽坐在李子树的摩托车后面匆匆感到。车停，尹翠丽跳下车。
李二刚：子树也来开家长会呀？早知道我等你，嘿嘿！（转向尹翠丽）你怎么来了？
李子树：是的，二哥。你还真早呀！
李二刚：（吃惊地）啥子呀！坐飞机回来？
尹翠丽：你莫大惊小怪的嘛，这是学校门口！
李子树：二哥二嫂，那你们先忙，我先进去，好找个地方停车。
李二刚：好的好的，谢谢你了哦！你先进去，你先进去。
尹翠丽跟着李二刚走到校门一侧：你表哥说，你如果还没买酒就先不买了，他到了市里自己买。
李二刚：那怎么行？我都订好了的。
尹翠丽：只要没付钱，可以不要嘛，也不用垫钱了！
李二刚：那不行！人要讲诚信！订了就得要。
尹翠丽：行行行，那是你进去开会还是我去？
尹翠丽：唉，就知道你不想去开会！
李二刚：呵呵，好老婆，拜托了，去吧！我回去陪儿子，哈哈！
尹翠丽：钱取好了没有？
李二刚：早取好了。上街第一件事就是取钱的，哈哈！
尹翠丽剜李二刚一眼，朝学校内走去。李二刚目送妻子进去，满脸笑意。然后转身，轻哼小曲准备离开。
迎面走来中心校一老师，名叫殷鼎衡。
殷鼎衡：哟！李老师呀，一大早来开家长会？怎么不进去呢？
李二刚：殷老师好！孩子他妈进去了，我还有事，呵呵！
殷鼎衡：哦！那空了多来指导我们工作哦！
李二刚：（尴尬地）哪里哦，我一个代课老师，到中心校来都是学习的哈！
殷鼎衡：李老师太谦虚了！你的教学成绩，一直比我们中心校的好嘛！
李二刚：那是侥幸，呵呵，侥幸的！再见，殷老师！
殷鼎衡：李老师慢走哦！
李二刚尴尬的神情不再，快步离开，朝烟酒店方向走去。
1-13.烟酒专卖店日内
李二刚笑着走到店门前。店老板男远远看到，出门相迎。
店老板男：呀！李老师这么快就转来了？
李二刚：是的。本来是给儿子开家长会的，结果他妈妈来了，我就先回去。
店老板男：快进屋坐进屋坐！
李二刚随之进店，落坐。
李二刚：老板，我是来拿酒的。那瓶五粮液拿到没有？
店老板摸出手机拨打：喂！小文呀！你那边有现成的五粮液没有？……
店老板男：（略显歉意地）不好意思李老师，前几天他本来回收了一瓶，结果昨天出手了。
李二刚：哦，这样呀！那可怎么办呢？
店老板女从店后堂走出：李老师怎么一定要两瓶茅台一瓶五粮液呢？来三瓶茅台不一样的嘛！或者两瓶就可以了，无论是桌上喝，还是送人，两瓶一般就够了。
李二刚假装摸摸衣兜：呀！手机没带！怎么办呢？
店老板男：没事，我这手机座机都可以打的。
李二刚：行！就用手机吧！
李二刚脸微热：哦。这样的，酒我买好了，可只有两瓶茅台，没五粮液，怎么办？
刘水生：那……没事，就换一瓶泸州老窑吧。哦，你在哪里的？
李二刚：我还在街上。（捂住话筒，转问店老板男）泸州老窑有没有？（等老板点头后放开话筒）我是在街上等你呢还是回去？
刘水生：你酒都买好了，我就直接去你家吧。这还有几个小时的，你在街上难得等。
李二刚：好的，那我先回去。哦，不给……那个送去了？
刘水生：先不送了，我回来再说。
李二刚：好的好的，再见老表。
店老板男：应该的应该的。
李二刚：三瓶酒多少钱？
店老板女：茅台568一瓶，两瓶是1136，泸州老窑是238，一共1374，就1300元吧！
店老板男（对店老板女责备地）：又不是外人，就收成本价1200元！（转头对李二刚）不好意思李老师，我们这都是正宗货，这个你放心吧，哈哈！
李二刚：这个知道的，你这店在全乡都是有口皆碑的！
店老板男：（神秘地）我们都是做礼品回收的，这个你懂的。有的市里的领导收的酒，都是转到我这里的！
李二刚：呵呵！这个听说过。呵呵！
店老板男：哦，对了，你老表，是不是在深圳那个？
李二刚：是的，就是刘水生，你认识？
店老板男：唉，我们是同学！听说他都当副总了哦，是刘总了哈？
李二刚：是的，呵呵，他头脑灵活，会混！
店老板男：唉，有好几年不见了，据说前几年地震，他还回来进行现场捐款的？怎么就不联系我们这些老同学嘛！如果一起捐，我捏紧裤腰带也要捐个一两万的嘛！
李二刚：那是那是！老板的财大气粗的，一两万都是九牛一毛的，哈哈！
店老板男（故作羞愧状）：我哪能和你老表比哦，听说他一下子捐了二十万？
李二刚：好像是的，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呵呵。
店老板男：哦，李老师可能还不认识我，我叫陈顺明。你老表回来你叫他到我这耍哦！
李二刚一边掏钱数钱：好的，我一定说。
店老板男接过钱，在另一只手上打一下，取下两张还给李二刚：就收整数算了，你是给我老同学买的嘛，呵呵，哈哈。
李二刚：这怎么行，不能让你亏本呀！
店老板男用酒类专用纸袋子包装好三瓶酒递过来：（故作悄声地）不亏，不亏！我们做回收生意，成本比去专卖局进货低，利润在的利润在的！哈哈……
李二刚：那就谢谢陈老板哦！
店老板男：李老师慢走哦！
李二刚提着三瓶酒走出店来。略顿，愣一愣，朝前走去。
1-14.李二刚家里日外
李二刚回到家，儿子李镇城还在看电视。见李二刚进屋，连忙将正在播放的古装武打片切换到少儿节目动画片。
李二刚：你还没开始做作业呀？
李镇城：过一会儿就做！
李二刚：你做作业，我看会儿新闻！
李镇城：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不改作业呀？
李二刚：（生气地）你小子管起我来了？我一会儿改你的作业！
李镇城：你教三年级的，会改我五年级的作业？再说，你教语文的，会改我数学作业？
李二刚：你太小看你老爸了吧！你上了初中，甚至高中我都可以给你改！
李镇城：行！那我就拿个数学题，看你会不会！
李镇城用本子歪歪斜斜写出题目。李二刚拿过本子缓声念道：甲从甲地匀速到乙地，同时乙从乙地匀速到甲地，甲乙二人在离乙地20千米处相遇；然后各自继续前行，甲到乙地后返回，乙到甲地后返回，二人在离甲地15千米处相遇，求甲乙两地的距离……
李镇城：这个题会不会？哈哈哈，先告诉你，我们数学老师都没做出来！
李镇城：给你二十分钟，不，给你两个小时！你根本不会，哈哈！
李二刚讷讷然，拿起笔做起题来。李镇城得意地去自己房间做作业。
1-15.学校家长会五二班教室日内
黑板上用彩色粉笔写着：五二班家长会。教室因成人坐在小学生位置上，显得格外拥挤。部分男同志抽着烟。部分女同志想打毛衣，却因太挤，施展不开，只好卷着拿起。
所有人都把目光注向抽烟的。部分女同志作捂鼻状。抽烟者纷纷将烟头扔地上，用脚踩灭。一老同志抽的是叶子烟，可能舍不得扔，直接站起向室外走去。
下面开始议论起来。
镜头扫描全体。议论转为画外音。
甲OS：每年都是那几个学生得补助，这不应该！
乙OS：我们也比较困难，可一次都没得过补助，我也有点想不开。
丙OS：我儿媳妇都跑了，儿子在外面也不挣钱，两年都没寄钱回来了。唉，我这孙子呀，当个孤儿，可怜呀！也没得过补助！
丁OS：你这个开不到证明的嘛，要去村上开贫困证明才行！
戊OS：现在得钱的，都是看关系……
己Os：对头！听说好多教师子女都得了的……
镜头扫至坐后排的尹翠丽，特写。尹翠丽脸开始发红发热，只好垂下头去，手轻轻捋一捋头发。议论声渐小。切入旁白。
陈雅梅：大家请安静一下！怎么大家对孩子的学习就不关心，反而关心起这几百块钱的补助了呢？
教室顿时没了声音。尹翠丽还是不敢抬起头。其实没有人注意她。
陈雅梅：虽然学校现在没分尖子班这些，但我们班的孩子从一年级起就比较努力，所以成绩一直在全乡排名第一……
部分家长附和。
甲：这是陈老师你们教的好！
乙：对，老师辛苦了！
丙：孩子在这个班我们放心……
陈雅梅：但还是有少数家长不太配合学校的工作，学生一直不爱学习，甚至部分养成了坏习惯……
部分家长点点头。部分家长低下头去。
陈雅梅见没人议论，稍加重语气：至于困难补助的问题，还是那句话，有困难要去开证明。这个我们也没有办法，你说困难我相信，可这钱不是我发的呀，是上级的拨款，没证明就不会拨给你的！唉，这都是老话了。至于你们说的不公平，那个我们也没办法。比如你把乡上村里的干部都得罪完了，你又来找老师扯皮，老师也不可能自己掏钱给你吧！
陈雅梅顿了顿：下面我发放贫困学生生活补贴申请表。这印得有多的，一共是12个名额，我印了三十张表，大家觉得自己困难的，就上来签字领表，再回村上打证明吧！
陈雅梅开始发放申请表。没人挤抢，陈雅梅脸上露出喜色。部分家长直接离场。领到表格的家长也纷纷离场。
陈雅梅着急地看看后面：李镇城家长请留一下。
尹翠丽抬起头，看向陈雅梅。
尹翠丽：陈老师，我是李镇城的家长。
陈雅梅：哦，你好！是说一开始我就没看到李老师呢！
尹翠丽：他本来要来的，是临时有事，我……来代替他了。
陈雅梅：没事没事，都一样的。其实你儿子嘛，可能是你教育的时候还多些。你是个了不起的母亲，把儿子教育得很好。
尹翠丽：哪里哪里。我高中都没读毕业，呵呵，教育不来的，还是你们学校教育的功劳！
陈雅梅：你们李老师才是教育的行家，他虽然是代课，可教得比我们好。他……都教十好几年了吧？
尹翠丽：是的，都十三年了。前几年叫他出去打工，他偏要代课。唉，要是早跟他表哥出去，工资起码是现在的十多二十倍！
陈雅梅：人各有志嘛！李老师看重的不是钱。我也教好多了，唉，看着那些没教书的同学发了财，有时也真羡慕。
尹翠丽：也是哈！如果所有人都只向钱看，那这个社会还真完了。
陈雅梅：就是！大家都出去打工了，家里的孩子没人管，下一代就真完了。你看你们把孩子管得好，比什么都强的。哦，你看，前几年我印的表一般都不够发，今年没发完，呵呵。证明大家思想还是进步了哈。你也填一张哦。
尹翠丽：（怯怯地）要不，我们就不填了嘛！
陈雅梅：那怎么行！李老师对教育事业付出那么多！校长专门强调了的，你儿子必须得！
尹翠丽：可是……
陈雅梅：你不用管别人怎么说。这个事不管放哪里说都是理。那有些装穷的，还有些好吃懒做找穷的，哪个好意思来说？
尹翠丽：那我领一张回去看他爸的意见吧！
陈雅梅：行！那你慢慢走哦。
尹翠丽：好的，我儿子就麻烦陈老师了，给我管严点，谢谢你了。再见。
尹翠丽有点小激动地走出教室。
1-16.萍水机场日外
（同第一幕片断）客机徐徐降落。
刘水生刚走出机舱，就迫不及待地从衣兜掏出手机。开机。拨号。附耳。
刘水生：（生气地）我包不了飞机，还怕包不起个车哦！你莫管那么多了，一个小时就到家。
刘水生走出机场，来到出租车候车处。招手。一辆出租车驶过来。刘水生先不上车。
司机：老板去哪里？
刘水生：去茅山，多少钱？
司机：去茅山乡呀，路不好走，得四百。
刘水生：我去年包个车才两百，怎么现在翻倍了？
司机：现在物价样样都上涨了，各行各业的工资，都翻番了。
刘水生：也是，现在兴绩效了哈。这样，三百，能去就去，不行我去坐班车，好像是二十多块，对吧！
司机：行！上车嘛！看老板也不是一般人，当交个朋友，哈哈！
1-17.高速公路上日外
出租车一路奔驰。刘水生尽情领略车窗外的风景，一脸专注。
司机：大哥几年没回了？
刘水生：大概五六年了吧！
司机：大哥像是当老板的样子哦！
刘水生：呵呵，我就一农村出去打工的，什么老板哦！
一段沉默，车继续前行。
司机：大哥，这就快到了哦！
刘水生：哦，好的。还真是快呀，以前没高速，起码要走两个多小时。
司机：是的，现在路好了，不用一小时就到了。
刘水生：现在国家政策好，听说各个村社，都在建设村村通了？
司机：是的。现在基本上的村都是水泥路了。哦，大哥家是在街上还是？
刘水生：回村里，坪山。就不知道通没通水泥路。
司机：没事，只要有路，我就会送大哥回去的，没路就没办法了哈。
刘水生：谢谢！那到时加钱。这我没说是到村上。
司机：不用不用！这村里，也在你说的茅山范围就行。
刘水生掏出手机，拨打，接通：老表呀，我马上就到了。你那里路通没有？（听，顿）哦，好的。
刘水生：师傅，那个村的半道在施工，可能过不去，要不就在街上吧！
司机：那怎么行，我就送到施工的地方吧！
刘水生：行！我有个兄弟骑摩托车出来接，注意看一下就是了，穿的蓝色外套，红色头盔。你朝坪山村方向走就是。
出租车驶过茅山乡街道。司机朝那块指示牌上的“坪山村”所指示的方向继续向前行进。
在路过一处竹林湾时，刘水生长叹了一口气：唉，其实，左边的村子，竹林湾，我的家就在这里。不过家里没人了，父母过世早，房子早没人住了。我这是要去前面的角马湾，那是我表弟家。
正好这时，一辆摩托车迎面驶来。
双双停车。
李子树：你是刘老表吧！
刘水生上下打量李子树：你是子树兄弟？哈哈！
李子树：是的是的，都六七年没见了，以为老表都把我忘了呢！
刘水生坐上李子树的摩托车，与出租车司机挥手告别。
1-18.二刚家里日内
尹翠丽：表哥还没吃午饭吧，我去弄饭！
刘水生：不弄了，这都快四点了，再过一个小时弄，午饭晚饭一起吃了。先给我弄点开水喝！
李二刚连忙去倒开水。
尹翠丽叫过李镇城：快叫大表叔。还记得不？你小时候就爱听他讲故事的。
李镇城：大表叔好！（侧头对尹翠丽）可我真不记得了，呵呵！
刘水生：那时你才三四岁，肯定不记得了。要是你说记得，我就知道你在撒谎，哈哈哈！
刘水生狠狠地喝了一口水：幺儿今年几岁了？
李镇城：我是老大，不是幺儿。马上十一岁。五年级了。
刘水生慢慢沉下脸去。然后抬起头，若有所思：我那老二今年都十五岁了，高中了。
尹翠丽端出花生和水果：表哥先吃点水果，才坐了这么远的车，肯定累了。吃了去睡一会儿，饭好了再叫你。
刘水生：好的。来，镇城也吃。
一会儿后，刘水生去李镇城的房间休息。李镇城继续看电视。尹翠丽让李镇城把声音调到更低。然后拉着李二刚去厨房做晚饭。
尹翠丽：表哥是想他儿子了。
李二刚：不想才怪。他应该也是一年多没见面了吧，好像去年暑假刘二娃去的深圳。
尹翠丽：这里的事完了，无论如何要劝表哥他家里看看表嫂，五六年没进自家门了，唉！
李二刚：这个……唉，我试试吧。要先试试他的口风，如果他不去也没办法的。
尹翠丽：这是自然……
1-19.二刚家里日内
早餐桌上。全家人喝着白米稀饭，吃出白面馒头。
刘水生：好久没吃家里自己蒸的馒头了，安逸！
尹翠丽：是呀！家里的馒头肯定更卫生，更有嚼头的。
刘水生：在深圳我也常吃馒头，可就是吃不出家乡这种味道来。
尹翠丽：哦，原来你还在萍水的时候，你们刚带老二不久，我和二刚还没结婚，就去你家耍，表嫂蒸的馒头那才叫好吃呢！
刘水生面色又沉了下去。李二刚连连咳声（制止尹翠丽）：老表，今天你觉得请哪些人吃饭好？
刘水生：村里的书记主任和文书，都叫上吧。关键是考虑乡上那一伙人，请哪些好哇？
李二刚：照说这事是新来的乡长办的，请他就行。可书记得罪不起呀，还有分管的副书记副乡长，怎么办？
刘水生：把这些麻烦事交给村里吧，让他们出面去请。
李二刚：也是。他们有经验些。哪个领导是什么性格，他们是摸透了的。
刘水生摸出一匝钱递给二刚：老表，这五千块钱你先拿倒。除了买酒的，剩下的你买几包好烟，再买个手机，买个好点的，不然下回再找你又是打座机，太不方便了。如果还有剩的，给翠丽也买一个吧！
尹翠丽：我不要手机，天天就在家里，座机方便的。二刚是个犟人，老早就叫他买个手机，现在哪个年轻人不用手机嘛，说了多少次了！
李二刚：要买手机也是我自己出钱嘛，老表，哪个要你给我买哦！
李二刚：行。那我一会儿去先连着上两节课，然后找村里商量。
刘水生：还上什么课嘛，请假请假！先把请哪些人的事敲定。还有，看究竟安排中午还是晚上，叫他们认真拿捏一下。
李二刚：好吧，我先去学校看看，反正村委就在学校里。
1-20.村委会办公室日内
李二刚：喂，老表！王书记和乡上联系好了，他说最好是晚上请，你看呀？（顿，听）嗯，好的好的。王书记说今天毛书记在市里开会没来坪山，主事老大就饶乡长，其他的副职让饶乡长去招呼，大概会叫上四五个的样子。（顿，听）嗯，好的好的，一桌不行就两桌。好！（顿，听）好！你要不要和村长他们说几句？嗯，好的。（转头对王权民和刘明贵）你们有啥子要说的没得？
王权民看看刘明贵：算了，你先挂了。我用手机跟他说。
李二刚又看看刘明贵。
刘明贵：叫你挂就挂嘛。我没什么要说的。
王权民：刘总，你好！现在在哪里哦？
刘水生：我回我老屋了，看看老屋，想家了，呵呵！
王权民：哦，我是这样想的，安排在晚上好一点，大家放得开一点。
刘水生：好的，王书记这方面肯定比我考虑得周到，就听你的了。
王权民：那中午，就来我家吃个便饭了。
刘水生：那怎么行，应该我请你吃饭才对的嘛！
王权民：你去哪里请？在老屋？呵呵，是看不起你老嫂子做的饭吧？哈哈！
刘水生：哪里哪里！那行。你顺便给二刚说一下，中午不去他家吃午饭了。
1-21.刘水生家老屋门前日外
隔壁刘金斗路过。
刘金斗：哟！回来了？
刘水生上下打量刘金斗：你是？
刘金斗：哦，按辈分，我该叫你叔，我是你侄子，隔壁对门的。哦，我父亲叫刘水华。
刘水生脸一沉：哦！是那一家呀。
刘金斗：怎么了？
刘水生：（回过神）哦，没事。
刘金斗：叔，那要不去我家坐坐？
刘水生：呵呵，不了，谢谢！
刘金斗无奈地摇摇头，离开。
1-22.茅山大酒店厢房夜内
紫烟阁666大厢房内，复古水晶吊灯纯白光在微黄光线的调和下，显得更加明亮却不失柔美，使其笼罩下的一切事物显得雍容华贵。悬转式大圆桌上已次第摆好水果和小吃。刘水生、李二刚、李志强三人已落座下首及门边位置。
（画外音）酒店老板雷军：几位领导里面请，里面请！
刘水生等三人连忙起立相迎。
刘水生：这位就是饶乡长吧！快上座快上座。
饶志刚：这怎么行！刘总远来是客，是我们茅山的杰出人才。本来该我们为你接风的，你坐上边才对，哈哈！
二人出手相握。
王权民：刘总也是我们村的模范村民哦，饶乡长就不要推辞了，快请座！
一番寒暄，众人依次落座。共十人。新进七人，王权民和刘明贵，饶乡长和另外四名政府人员。
饶志刚：刘总回老家来也不给我们打个招呼，还是王书记和刘主任两个下午来找我，我才知道的。本该把毛书记也请回来，一起为你接风。可他到市里开会去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刘水生：没事没事，等他回来了再请你们一起喝酒。
刘明贵：哦，刘总，饶乡长身边这四位，我来介绍一下。
陈国安（副书记）：我就不用介绍了，哈哈！我在茅山工作多年了，和刘总是老熟人的。唉，只是我不上进，还是干副的，哈哈！
刘水生：是的是的，我和陈书记认识好多年了，耿直人，也是好人，哈哈！
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李志强：哦，刘总，喝点什么酒？
刘水生：看饶乡长习惯喝点什么？要不茅台吧！
饶志刚：不行不行！哪个喝茅台哦，那是浪费。整茅台我得走人哈。随便弄点散酒就可以了。
万吴良（财政所长）：我看就惯例吧，上假茅台就可以了。
刘水生一愣：这……
赵永成（民政所长）：哦，假茅台就是茅台迎宾酒，便宜又好喝，哈哈哈。我们习惯了这么说。
李志强看看刘水生，又看看饶志刚和王权民。刘、饶二人不动声色，王权民轻微颔首。
李志强走到门口吼道：雷老板，拿酒来！
雷军：好的。领导们喝什么酒？
李志强：上一件假茅台！
钱有为：我看我们就自我介绍吧，我叫钱有为，呵呵，没办法，姓是随爹的，可没钱；名字也是他老人家取的，可我没什么有为的，哈哈，现在给饶乡长当副手，还望刘总多多关照。
刘水生站起来伸手相握：哪里哪里！钱乡长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雷军抱一件茅台迎宾酒入：酒来了酒来了。
刘明贵：都坐都坐，喝酒了喝酒了，边喝边认识，哈哈！
雷军开酒，一一倒上，举杯：各位领导，各位贵客，我先干为敬！（头一仰酒入口“嗞溜”一声）大家慢慢喝，不打扰了！有事喊我雷小二！
李志强：好的好的，雷老板你去忙你去忙。
雷军携杯出。
饶志刚：这第一杯酒，我们乡政府几个借花献福，敬刘总，如何？
政府其余四人杂声和道：好的好的！这个必须这个必须！敬刘总敬刘总……
刘水生举杯：这怎么敢！当我敬几位领导！感谢你们百忙之中能给我这个面子！领导们辛苦了！我先干为敬！
刘水生说完头一仰酒入口中，“嗞溜”一声，反转酒杯，未滴。
饶志刚等纷纷喝酒，并反转酒杯示干。
李志强：大家动筷子，动筷子了！边吃边喝，边吃边喝哈！
众人开吃起来，圆桌中间的大转盘也慢慢转动起来。李二刚负责倒酒。
饶志刚：耶！刚才还没介绍完的嘛，该哪个了？
万吴良：该我和老赵了。我叫万吴良，哦，我这个吴，是口天吴哦，因为我妈姓吴，良心的良。不要给我想成了没良心哈！
众人大笑起来：哈哈哈……
陈国安：老万你别光是笑呀，喝酒喝酒，就从你开始，敬刘总。
万吴良：对对对。来，刘总！祝你财源滚滚万事如意！敬你！
刘水生：我先说哈！我酒量不好。反正我只接受你们一个灌我一杯，我再敬你们各一杯哦。
陈国安：那是那是，反正喝高兴为原则，边吃边喝边吃边喝！
刘水生：那你老陈这一开始叫大家轮奸我。要喝吗也是大家先敬饶乡长才对，哈哈哈！
陈国安：哈哈哈！那没办法，哪个叫你这么多年不回来，好几个都不认识你，不先轮你那轮哪个哈哈哈！
刘水生举杯，喝入：行！这杯先敬万所长了！
赵永成：鄙人赵永成，负责民政这个烂摊子。刚才说的吴所长，哦不对，是无良所长，给饶乡长管钱带子的，他居然没介绍清楚，哈哈哈！
刘水生：久闻两位所长大名，都知道的！来，敬赵所长！
刘明贵：来，饶乡长，我打个圈！先从你开始哈！祝你身体健康，万事顺心……
一番觚觥交错杯杯尽。不知不觉一件六瓶52度茅台迎宾酒见底。桌上菜品已狼籍。
刘水生：老表，你一直在倒酒，怎么不拿你自己带的那瓶酒出来喝？
李二刚：哦哦，差点忘了！在这里。
李二刚弯腰从桌子下面的隔屉拿出一瓶泸州老窖来。
陈国安：不喝了不喝了，再喝就趴下了。
钱有为：就是就是，平均一个都过半斤了，喝不得了。
刘水生：这瓶酒呀，是真正的老窖，你们不喝会后悔！
陈国安：是不是哦，你怎么知道是真正的老窑？
刘水生：（小声神秘地）这是我走那一年的前三年买的。在家里放了三年，走的时候送给我老表了，可他一直没舍得喝。今天才拿出来的。
刘水生边说边在桌子下拍一拍李二刚。
李二刚：这是真的。其实也不是我舍不得喝，关键是我不会喝酒。
赵永成：那我还真得试试！看你这过了保质期的老酒喝不喝得！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片大笑。李二刚打开酒盖给众人一一倒上。
饶志刚：耶！你老表忘给大家介绍了呀，我们还不认识的吧！
刘明贵一拍后脑勺：哦该死！我怎么忘了呢？这是我们村小的老师，李二刚。（骄傲地对李二刚竖起大拇指）书教得那个巴适！
李二刚：哪里哪里！我就一代课的……
刘水生：唉，说起我这老表呀！代点课还真是屈才了。大专毕业考了几回老师，边考边代课，可天意弄人，几回都没考上。这也三十好几了，转正的机会基本没有。
李二刚：唉，我都代课十多年了，也没别的本事。想跟表哥出去闯又没勇气，再说我们村缺老师……
王权民：是的，李老师的教学成绩比中心校的还要好。马校长几回要他上中心校，他都没去。再说我们也不赞成，哈哈哈！
饶志刚举杯：哦，那真得敬李老师了！现在说老师不容易，这代课老师就更不容易了！
李二刚：敬乡长！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李二刚举杯一饮而尽。众人攘攘，又要敬李二刚。
李志强：我看这样，李老师的确酒量不大，我们大家一起敬他算了。
万吴良：那怎么行？乡长都是一个人与他喝的，我们一起喝诚意何在？
刘明贵：老万，他明天还要上课，今天还要陪刘总回去的，就一起喝得了。
万吴良：老刘，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刘明贵：啥子故事？
万吴良：前几年有一个女的，去市里反映说被村长强奸了。市里问她是哪里的？她说是茅山的。市里说那你不能超级上访，得先回乡里反映。于是妇女回乡里反映。乡里说事情发生在村里，也不能越级上访呀，还是得回村里处理。于是这女的又回村里找村长，哈哈哈！
众人大笑。
赵永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故作镇定，对着刘明贵假装小声地）我才调来茅山时，就听说过这个事情。是不是你干的哦，刘村长！哈哈哈……
李二刚侧身靠近刘水生：（小声地）老表，那个事情……
刘水生拍一拍李二刚，轻轻摇摇头。
刘水生：这些故事，其实都是编出来的。比如我这老表，读书时就爱编点故事。
饶志刚：哦，那要不借调到乡里，办公室用得着！
李二刚：使不得使不得，我不会干。
陈国安侧身附耳饶志刚：老大，人家代课没编制，你怎么调？
刘水生：其实给我老表弄个队长当当就可以的。
王权民看看乡上几个：这个可以考虑！哈哈！
李二刚：当什么队长哦！我觉得还是教书好。我当不来官嘛！
饶志刚：不会可慢慢学嘛！
刘水生：乡长说你行，你就行！你不行也行，必须行！
万吴良：刘总说得对极了，乡长说你不行，你行也不行！哈哈！
饶志刚：哈哈！我要是有这个本事就真对了，我天天说你们一个二个都行，哈哈哈……
陈国安：来来来，喝起喝起！不能把李老师保存了这么多年的好酒浪费了！
这时门外传来跑调的唱歌声：东方红太阳升东方出了个毛泽东……
李志强连忙起身出去看。
1-23.酒店大厅日内
苟春来：李文书，你也在这喝酒呀！
李志强：你又在耍酒疯了，快点回去醒酒！
苟春来：李文书做啥子哦，是哪些人喝，我们再喝点。
后面又从隔壁泰山号888房间出来个杜子腾：这是哪个哦？老苟，你朋友呀？
苟春来：哦杜皮，这是我们村李文书，在隔壁，去敬他们一个？
大厅里稀稀拉拉的几个角落的吃客，都朝这边看过来。
李志强：走走走，哪个要你进去喝哦！里面都是领导！
杜子腾：耶……你这个人才怪哦！什么领导我们见不得？别说这乡里，市里的领导我都喝过哈！今天我还真得看看是哪些人！不和我喝我就请他到市里去喝！
陈国安出来：杜皮，你做啥子哦？喝了好多？
杜子腾：呵呵，原来是陈书记呀！没喝多，我们接着喝！
陈国安：走走走，我们也喝完了，改天再和你喝。
1-24.酒店厢房内日内
刘水生：这是哪个在闹？
赵永成：唉！贫困户苟春来和塘柳村的钉子户公子哥杜子腾。他们怎么又搞到一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