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下客的推荐LOFTER(乐乎)

说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就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我年纪大了(距离成年竟然已经过去了四个月),有时候想起过去的事,好像都是在梦里一样。我尝试求证过宋亚轩,但是他唱过的歌太多了,他想不起来。总之那是一个下午,没有课的下午,而且很可能是休息日的下午。天气有点阴,但是天还是亮的,四下都是白白的光,我们钻进一辆出租车里,去一家商场里卡拉OK。马嘉祺坐前排,我们三个坐后排。天泽坐在我的左手边,他笑的时候总是微微垂着他的眼睛。他轻声抱怨一句,怎么不上课还要加练啊。于是前排也传来马嘉祺低低的笑声。

宋亚轩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翻他的歌单,我越过他圆圆的脑袋看着窗外,云层......

宋亚轩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翻他的歌单,我越过他圆圆的脑袋看着窗外,云层里透出一点太阳,晃了一下我的眼睛,再睁开的时候,记忆里的我们就已经走进了曲折的回廊。有点幽暗,我和宋亚轩都有点怕,我们挤在一起假装对方比自己更怕,天泽和小马哥走在我们的前面。可能接下来的部分就是我的梦了,因为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紫色的微光。这时候我和宋亚轩的胆子都大了起来;因为房间的每个角落里都流淌着音乐,在快乐、悲伤、深情的旋律里一切黑暗好像无处遁形,我们都变成在音乐里自由的小鱼。宋亚轩在间奏里为自己和屏幕里的谭维维老师欢呼,我挤在宋亚轩和沙发靠背之间给他鼓掌叫好。他们俩呢,围在那一块小小的屏幕前点歌。但是他们也不总在一起。天泽有时候会过来,要在宋亚轩喝水的时候假意抢走他的麦克风;小马哥会招手叫我过去,心平气和地,犹如他那个时候一贯对我们的那样,问我,贺儿,你要点什么歌呢?

后来我回忆起这个场景,总是嗅到潮湿的落叶的气味。我猜想,在那间狭窄、一览无余的房间里,有一片树林。风吹过的时候,树林就变成了风;风大的时候,它变成一只游入风中的金鱼。房间里充满夏天的水汽,朦胧中,一切变化如秘密的默契。

那天我们唱了很多歌,我印象深刻的有一首,是马嘉祺唱的。他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用了角落的立麦,我和宋亚轩凑在一起研究怎么给他开头顶的灯,没有成功;他的脸只是被屏幕的光深深浅浅地映照着。他握着麦克风,手指如细细的树枝,他也像一棵在那时的我看起来已经长得很高的小树。他咬字好像咬一块流薄荷心的果冻,清凉的,和粘稠的川渝口音大不一样;歌声通过话筒,在房间里百转千回,变得模糊、柔和、温暖。MV播放的好像是某部偶像剧,字幕不是简体字,我隐隐约约听到歌词里说,人们愚蠢……而你……善良。从马嘉祺唱第一句开始,天泽从点歌屏之前回来,与我肩并肩地坐在沙发上。他听得很认真,托着下巴,望着一帧一帧褪色的画面,几乎没有别的动作。小马哥盯着立麦之前虚空的某一点,好像对那一点倾注了很多情绪。在副歌到来的时候我鼻子有点酸,因为歌词里一直在说——没有谁能够——没有谁——好像嘉祺也很认同这一点,他微微闭着眼睛唱歌,轻轻皱着眉头,好像也在说,没有——没有。

副歌好像重复了很多遍,重复到没有听过这首歌的宋亚轩在最后也学会了。他拿起桌面上的话筒跟着唱,“我哪里还需要别的愿望——没有谁能把你……”这时候小马哥把手从立麦上放了下来,他微笑地听另一边沙发上的宋亚轩自由发挥,唱出很多七扭八拐的转音,然后似乎稍稍朝我们偏了偏头,笑了一下。我下意识看了看天泽,他抿着嘴;但是他的眼睛也笑了。弯弯的,没有垂着眼睛,他的脸也在屏幕里微微地泛光。

END.

*歌词选自Tank《专属天使》

念念

00.

“你是我的避暑山庄。”

01.

那个夏天那么燥热,可是想起不过只现你音容。

又是一年夏天,蝉鸣不绝。

带着飘飘然的回忆,时光穿梭,转眼回到17年的夏天。

我记得我写了一封信给你,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还收没收着。

可是我记得,满怀期待地为素未谋面的你写信,欢迎你的到来。

那时我刚见你,你的眼眸清澈,像装进了稀碎的星河,永远亮晶晶的,认真的看着我,很漂亮。

原谅我学疏才浅,能形容你的不过是一句庸俗的漂亮

可是你真的很漂亮。

看着我时,我就像被羽毛轻轻蹭过,酥酥的痒。...

看着我时,我就像被羽毛轻轻蹭过,酥酥的痒。

*

后来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你什么都和我说,也对谁都温柔,只是对我总是比别人凶。

使唤我去帮你洗车厘子,总是和我斗气。

我就觉得,你好可爱。

我最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你窝在我怀里,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我的小猫。

那天,你和我一起去吃夜宵。

晚风呼呼的吹,把短袖吹的鼓鼓的,我们捋着衣服,互相调侃。

你笑得像个傻子,可是我的心脏

漏了一拍。

我们在江边欣赏重庆的夜景,你在看风景,我在看你。

月光比江水汹涌,把我那点龌龊心思翻出来,一点点被吹捧膨胀。

我看着你的侧脸,悄悄看了眼摄像头。

我知道我没那个勇气。

江水声潮起潮落,无端的失落,渐渐包裹我。

我们一起去了一家店。

你说你想吃冰粉,我说那我吃凉糕吧。

冰粉凉糕

听起来就是一对。

幼稚无聊的小心思,你从不嫌我幼稚。

你说“你吃什么吃”

我笑了,笑得骄傲,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买给我的,你口是心非,可是你真的很在乎我。

我对着摄像头说

“你信不信他肯定会给我买回来”

就这份甜蜜,我偷偷藏了好久。

结果吗,就是你不出所料给我买回来了,我对着士大夫点了点盒子,在炫耀什么,不过是你对我的口是心非,我就开心了好久。

我们在一起过吗?

这我无法说,不知道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边界感越来越模糊。

友谊之上,恋人未满。

我吻过你的嘴角,指着莫须有的弄脏的嘴角,一本正经的亲你。

你没躲

我不懂那是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是爱我的吧

你应该是爱我的吧。

那晚的月光不算亮,刚好看得清你朦胧的轮廓,我半搂着你,心口滚烫,要把月光融化。

我记忆最深的你,是在第二人生。

你女装的陶桃,我剧中的恋人,我开心得不得了。

那么,就当我们是恋人吧,没有名分的恋人。

我看着你,说“李天泽为什么要女装啊,我输给他了。”

我不止输给你了,我连心都输给你了。

可是陶桃和简亓最终错过,我好痛,好像我和你的结局。

我抱着你说不会的,乖乖不会的,可是我是不是在骗自己,我不知道。

是我自私又自利,当你察觉到我的生气时,你摘下了种了一个夏天的蔷薇,再不踏入我的领地。

02.

我们要分离了。

我不傻也不聋,一清二楚,但是我该做什么。

飞总叫我到了办公室,我明白他要干什么,可是我躲不了也逃不了。

飞总说,嘉祺你是这块料,我知道你们也就是小孩子闹着玩对不对?断了吧,对你我都好。

我思考了好久,左右摇摆,说不出话。

我一直记得你说你选我的前途,你是不是傻。

那个晚上我没有说一句话,我抱着你发了疯地吻,用力的侵占你的口腔,没有技巧的硬亲,把你弄哭了。

你拍着我换气,眼角挂着泪,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天泽,你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说马嘉祺,放过我吧,你当大明星,我回北京,好不好?

我说不好,一点都不好,但是你说我们没得选

我们没得选。

天泽回北京了,他没回头,我没送他。

我的心好痛,他最后和我说的话是求我放过他,我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跟他说。

重逢音乐会,我又遇到他了。

我看了他一个晚上,他没有理我,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

音乐会的结尾,我转过身时,你看了我一眼,我感受到了,恨没能和你对视一眼。

21年的长沙行,老丁说长沙像小重庆,我在想,那会不会有一个盼了又盼的人,猝不及防的出现在眼前。

我提了冰粉,我鼓足了最大的勇气。

老丁看了一眼镜头,我觉得讽刺,4年了,我还是害怕镜头,害怕失去你。

那个夏天我吃的是凉糕,但是我私心说了冰粉,因为喜欢的东西还是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吃。

后来,你给的回应我看到了,一首借过。

原来你只从我身边借过,我却误以为你是从天而降的彩虹。

变了声的你,唱的很好听。

2022,我被罚不许再提有关你的任何东西。

我无能为力。

只是我写了一首歌,一首苦情歌。

偷着命运换一场相逢

若岁月可偷若永恒倒流

最怕遗憾换成懂得

别追逐风你就在风中

写给你,你听到了吗。

03.

关于那个夏天的记忆,久远又深刻。

都说短暂的相遇是对念旧又长情的人的惩罚。

那就罚我们,再不相见。

夏天如此燥热,而我只记得你的样子。

对了,我昨晚,梦到你了。

End.

亓桃/祺泽第一人称短篇

allby東方白

大家中午好然后

熬了个通宵,两分钟左手食指怨念产物

啊~好困,睡去了

BE|第一人称视角

微狗血含失忆梗

我总觉得,我好像忘了点儿东西,我哥和我说,不是什么要紧事,朋友们也都缄口不言,久而久之,我也不再对这件事念念不忘了。

28岁,我按部就班的娶了现在的妻子,即便我们只是商业联姻,并不相爱,但在别人眼里,我家庭美满,事业有成,是幸福人生的范本。

临近年底,妻子的车在4S店保养,便开着我的车和朋友出去自驾游,我向来不喜欢指使助理接我,来了兴致搭地铁上班,早高峰的地铁人潮拥挤,我站在门侧,一边控制着自己不碰到座位上的人,一边暗恼自己干嘛要遭这份罪。

我抬眼,看见一个奇怪的男人,他的眼睛深不见底,直直的盯着我,我有点儿不自在,怀疑......

我抬眼,看见一个奇怪的男人,他的眼睛深不见底,直直的盯着我,我有点儿不自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出门忘记擦干净剃须泡沫。

“我叫李天泽。”在我下车时,他突然开口,我回过头,有些莫名其妙:“在和我说话吗?”

他点点头:“你呢?”

“不好意思,我没有和陌生人互通姓名的习惯。”

我有些奇怪的到了公司,助理和我汇报工作我也心不在焉。

“帮我查一下李天泽是谁。”

“老板,你不知道李天泽?他是最近最火的摄影师啊,之前的《初恋》系列,都火到国外了!”

之后几天,我经常遇见李天泽,也去看过他的作品,名字叫做《初恋》,照片里却没有一个人,是有烟火气的小路,是海边,是昏暗的电影院,是计程车的后座,是一枚银色的戒指。

我一直没和他说过话,直到那天初雪,我没带伞,他把伞递给我:“我喜欢淋雪。”

我笑了一下:“你们艺术家真奇怪。”

后来几天,我再也没遇见李天泽,直到有一天,助理长吁短叹的和我闲聊:“老板,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李天泽吗?”

我一愣:“怎么了?”

“他自杀了!英年早逝啊,也不知道有什么想不开。”

我跟着叹了几口气,倒没放在心上,他于我而言,到底仅仅是说了几句话,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

过年我带着妻子回了郑州,她兴致勃勃的参观我的房间,我站在门口看着她,她絮絮叨叨的跟我说她在自驾游的时候遇见了真命天子之类的,我笑着呛她一句:“他介不介意你二婚啊。”

她有些嗔怪的打了我一下,碰掉了书架上的一本书,里面的照片掉了出来,是一张合照。

我和李天泽的合照。

大量的记忆涌入脑袋,我看见我们在海边吹风,在跨年夜挤进出租车的后座,看见我们在昏暗的电影院后排拥吻,他倚在我怀里笑,我把一枚银色的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

我听见我说,

“李天泽,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我喜欢淋雪!你不懂,可好玩了。”

“李天泽,你以后会不会忘了我啊,你可不许忘了我。”

“没事,如果你忘了我,我就和你重新认识,说:你好我是马嘉祺。”

一阵窒息感袭来,我脸上不自觉流下泪来。

李天泽,李天泽,李天泽…

我怎么能忘了你呢,我的爱人,我的李天泽。

总之就是好价

●原作:《当我转入尖子班》

●ooc预警,轻松无脑小甜饼向

●含原创人物,私设如山

●是跨年礼物,讲的是一个关于「爱和离别」的故事

●全文2w+,一发完,含陈希/姜凡/薛珅x张涛

总有一个人在爱,而另一个被爱。

——阿加莎·克里斯蒂《尼罗河上的惨案》

张涛在进入尖子班的一个月里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天才,过度学习是可耻的,被唾弃的,因为对这群怪物来说完全没必要。多才多艺...

张涛在进入尖子班的一个月里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天才,过度学习是可耻的,被唾弃的,因为对这群怪物来说完全没必要。多才多艺是入门条件,要有各式各样的叛逆是被打进骨头刻在肺上的至理名言。

不过他性子好,哪怕成绩一直倒数也没气馁过,不管对谁都一副开朗的笑脸,至少他的同桌姜凡就没见他和谁生过气。他有时候也热心地过头,只要别人有难事就愿意主动伸手帮个忙,也不管别人到底需不需要他帮。

总之,用姜凡的话来说,他这位同桌就是个「和其他人不一样,一眼就能看穿」,或许后面还要再加上一句国民homo说过的话,“值得我对你有好感”。

张涛最开始和班上的男生玩的很开,后来和班上仅有的几位女生也在不知不觉中聊开了。

能在一班的女生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其中最怪也和张涛聊的最来的是个叫季长青的女生。季长青人如其名,是个给人温润感觉的漂亮女生。黑长直的头发一直到腰,说话声音又粘又软,吐字总是带着点黏腻的暧昧感,很好说话,笑起来很漂亮,看的书很多,从《痴人之爱》到《地下室手记》均有涉猎。总结一下,简直就是张涛理想型的现实复刻。

张涛不好意思说的是他对季长青一见钟情过,当时他刚转进尖子班不久,对班上的人都不太熟悉,季长青作为英语课代表站在讲台上说要收作业。张涛当时还没弄清楚班上这群人根本不写作业的真实状况,屁颠屁颠地交了英语作业,得到的交换是季长青惊喜地捂着嘴的夸奖。

张涛被她夸的不好意思,红着耳根回了座位,少男怀春地戳了戳自己的同桌。姜凡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坐回座位看书的季长青,又看了眼刚刚经历了一见钟情戏码的张涛,最终只是说了句“她叫季长青,是我们班的英语课代表”。

张涛沉溺于自己的小世界里,没看到姜凡眼里的同情和叹气。

这份感情张涛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也不知道有谁能告诉,他没谈过恋爱,但有些基础的东西还是懂的,比如说他和季长青之间的差距太大,季长青生竞化竞都拿过金奖,而他连一张完整的竞赛卷子都做不出来。

就像张涛曾经预测过的,这份感情在沉默中萌芽,最终也在沉默中被狠狠地扼杀了。

起因是陈希又在英语课上看言情小说。好巧不巧,他借的小说就是季长青的,下课之后季长青来问陈希看完了吗,陈希挠着头说没呢,才刚看到一半。季长青就顺势在陈希前面的座位上坐下来了,张涛的眼睛一瞬间不知道看向哪里,只能把自己再次埋进物理的题海。

偏偏姜凡的毒舌技能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被触发了,指着张涛的最后一道大题,“第一步开始就错了。”

薛珅也从前面转过来,自动铅笔在他手里被转出残影,探着头也凑过来看张涛的英勇战绩,看完也笑着点头说确实从第一步开始就错了。

张涛此时此地真的感觉自己像是作文里写的“不见天日的土拨鼠”,恨不得现在就钻出个地洞钻进去。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景象发生了,季长青也凑过来看那道题,女生洗发露的香味令他恍了一下神,直到姜凡嫌弃的声音把他的思绪再次勾回来。张涛甚至认真地想了想自己一天不搭理姜凡的可能性,最后判定为-2,多出来的两点是用来训斥他的不切实际的。

季长青也抿嘴笑了,嘴角两旁的梨涡浅浅的,“这道题的题型确实很难,简便方法只能用大学的知识点。不过我爱人给我讲过一道不算麻烦的笨方法,我可以给你讲讲。”

张涛先是为季长青给自己讲物理题的事实高兴了一瞬,然后才注意到她话里的“爱人”。

季长青正用一根细皮筋把头发扎起来,闻言笑盈盈地答道,“是我的女朋友,正在国外念大学,她在学物理。我最讨厌物理了,最开始的时候物理竞赛只考过五分呢。”

“那是因为你刚做完一道选择题就交卷出去买奶茶了。”姜凡在旁边补充道。

季长青腼腆一笑,“没办法,谁让那天奶茶店上新品呢。”

张涛也勉强地跟着笑了笑,觉得自己的脑袋随便晃晃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心碎的声音,他颇有些心不在焉地听完了季长青的方法,在季长青询问他听懂了吗的时候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薛珅把练习册转到他那里,“还是我换个方法来讲吧,你刚才说的方法可能不适合张涛。”

季长青也没坚持,反倒赞同地点点头,“确实,我的方法不适合所有人,其他人的很多方法我也用不了。这种东西和感情一样真是奇怪。”

张涛没办法插嘴这种他没涉及过的领域,只是感慨了一句,“原来尖子生也会谈恋爱啊。”

“当然会了,尖子班又不是什么怪物聚集地。”季长青坐回陈希前面,黑色的漆皮皮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地板,“你原来的班上没有谈恋爱的吗,张涛?”

“有是有,不过他们都很怕被逮到,所以不太明显。”再说了,尖子班不就是一群怪物的聚集地吗。张涛在心里诽谤到。

季长青又笑了,是张涛很熟悉的那种甜腻的笑意,梨涡浅浅地像是融化着冰糖,“听上去真有趣,我还没试过那样谈恋爱呢。”

“你每次都这么说,每次秀恩爱最主动的也是你。”薛珅插了句话。

张涛意外发现薛珅和季长青有点像,不是长相,而是他们的笑容里都带着让人心生好感的甜腻,却又不会让人感觉太过。

张涛的一见钟情彻底死在了那个枫糖色的午后,但他向来心大,这份无疾而终的感情也和以往考试失利后的难过一起被扔之脑后。他最后弄清楚了,他没那么喜欢季长青,最多只是多巴胺恰好在那时分泌得多了点而已。好感是好感,他没有把这份好感说给任何人,所以倒没必要为多巴胺负责。与此同时,他和季长青的友情却迅速升温,季长青有时候还会笑着对别人介绍张涛说“这是我的好闺蜜”。

张涛每次都只能尴尬地笑着应下这个称号。

一班人很少,高一刚开学的时候班上一共二十个人,整个教室空空荡荡的,和其他班后门口男生堆在一起塞满教室的情况好了不知道多少。一年多过去了不少人早就走自招或者竞赛被提前录取了,加上普通班的人来来去去了几次,最后人数基本稳定在十五个人左右。

人少的好处是地方大空闲多,坏处是老师能清楚地记得你的名字和长相,摸鱼和逃课完全是想都不要想。

但就算只有这十几个人,班里也常常闹翻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和想法,谁都不愿意听其他人的,讨论问题时讨论着讨论着就容易吵起来,男生之间还有可能火气上来就揪领子动手。

季长青这天下课又来找张涛聊天,薛珅和陈希都出去打球了,姜凡的羽毛球拍前两天被班上的一个男生不小心弄坏了,因此现在正在座位上看《人类简史》。张涛凑过去看了几眼,满页的专业术语,完全看不懂。

季长青刚和一个女生吵完,现在脸颊都是红的,张涛好奇地问她为什么会吵架。他是真的挺好奇的,毕竟在他看来季长青性格相当随和,并且那份随和里多少带着点和薛珅如出一辙的对人类的不在意。当然,后面的这点张涛完全没看出来就是了。

季长青拢了拢长发,“因为她居然不认可陀思的观点。她批判陀思在作品里大肆宣扬信奉我主观念,还贬低唯物主义论。我反驳说那是因为他受到的苦刑劳役,才导致他从一个无神论者变成了虔诚的基督信徒,西伯利亚本来就是苦寒的,如果太宰治跑到西伯利亚那种地方也会改变的。我没想和她吵的,结果后面发现她只是单纯地信仰所谓的'美与崇高'罢了。简直太无趣了。”

张涛听的一愣一愣的,一知半解地附和着点点头,姜凡转头看了眼他那清澈的眼神,心知他完全没听懂什么美与崇高,甚至有可能都不认识陀思是谁。

好在季长青也不为难他,并没有追求他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叹气一般看着张涛,“所以我经常会想,怎么会有你这么好脾气的人。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和别人吵架,别人和你观点不同的时候你也不会去争论,在这个浮躁肤浅的时代你这种人可不常见。”

季长青说话时常没有距离感,也从来不会吝啬夸奖,张涛就时不时会被她的一发直球打的措手不及。慢慢的张涛也就习惯了她的发言风格,只是习惯了不代表不会害羞。

为了掩饰自己被直白夸奖的羞涩,张涛添了句“我同桌的脾气也很好啊。”

这句话是张涛真心说的,姜凡是他在这个班上认识的第一个人。人的本性里多少都带着点雏鸟情结,姜凡就是他在这个班上的锚点,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这位同桌虽然嘴巴毒舌了点,性格里却带着几分温柔和耐心来。

但季长青闻言却笑了,很不给面子的那种嘲笑,姜凡从书里抬头,面色不虞地看了眼还在笑着的黑发女生,然后把目光转向了略显手足无措的张涛身上。

“张涛,你真的很让我惊喜。”季长青的笑意还挂在眼睛里,“夸姜凡脾气好的人,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我和他初中就认识了,你知道初中的那群人是怎么评价姜凡的吗,有说他高冷看不起人的,有说他是高岭之花的,还有人猜他是不是面瘫。上了高中也就是他和其他人的接触少了点,否则对他的负面评价可能得更多。”

“不会吧……姜凡他挺乐于助人的……”

“不一样的,张涛你未免也太甜了吧。你这种才叫乐于助人,像姜凡这样的,只是单纯地遵循法律和道德条律罢了,即使心里没有任何尊敬感,但为了融入人类社会才会做那些事情。你知道他怎么对待之前的同桌的吗……”

“够了吧。”姜凡皱着眉打断季长青的话。

季长青也没有生气,只是手指骨节轻轻敲着木质桌面,颇为好笑地看着面前一副不可置信表情的张涛和被戳穿了所以恼羞成怒的姜凡。

张涛还是不死心,试图挣扎一下,“陈希性格也很好。我们迟到被罚站以及去网吧被逮到的时候都是他陪我做检讨罚站的。”

“但你迟到和去网吧都是陈希害的吧,他只是在补罪而已。”

“薛珅人也很好的,他经常教我题,还在我没考好的时候安慰我。”

“薛珅更别说了。我和他做了十几年邻居,他是什么样的人可没人比我更清楚了。说起性格恶劣,他可是比姜凡还要高上一等的,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愉悦犯,如果有天他发现炸学校会很有趣,说不定第二天他就会开始自学制作炸弹了。张涛,别那么不可置信嘛,你身边确实是这样的一群疯子而已。”

“……”

像是想到了什么,季长青捂着嘴看向张涛,她的眼睛也是全黑的,黑葡萄一样的澄澈,“你不会觉得我脾气很好吧。”

“……”张涛没办法反驳,因为他刚才确实是打算说季长青的脾气也很好的。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我发疯。”季长青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说自己的缺点,更像是在讨论哪家的甜点更好吃,张涛被她的话堵的一滞。

姜凡出言打断了这两个人无厘头的聊天,语气里带着张涛没见过的不耐烦,当然,不耐烦是对着季长青的,“够了吧,别把你的那套想法随便传给其他人,不是谁都能接受你那套理论。”

“这不一样,张涛很愿意听我说自己的理论呢,是吧?”

被两个人同时注视着,张涛的性格注定了他不可能在此刻说出什么一碗水端平的圆滑的话来,只是尴尬地笑了一下,“我确实愿意听,因为大家都是朋友嘛。”

被姜凡瞪了一眼,张涛连忙又补上一句,“但季长青的想法确实有点……呃……太尖锐了?”

“我确实很尖锐,这点你说的没错,在很多时候我没有距离感,也没办法和其他人共情。”

“不是你的错……”

看着张涛手忙脚乱想要安慰自己的模样,季长青被逗笑了,顶着姜凡不善的表情揉了下张涛的头发,不算软的短发,像摸小狗一样的感觉。

离上课还有七八分钟,陈希和薛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三个人之间不对劲的氛围。陈希对人们之间的尴尬向来没什么实感,因此先一步走到张涛桌子旁打破这份令张涛难熬的尴尬,薛珅不紧不慢地把自己和陈希的乒乓球拍放到后面收好,才又慢悠悠地走到他们旁边。

“你们在聊什么呢?”陈希好奇地问。

“在说你们的坏话。”季长青捋捋头发站起来,完全不在乎自己说出了什么让人愣住的话,她敲敲张涛面前的桌面,清脆的声音让其他人的视线再次聚集到了张涛身上。

“周末来我家玩吗,我家里有个放映室,可以用来看电影。”

小市民张涛听到放映室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当上帝给你打开一扇窗的时候,也会给你打开一道门”。

“可以的,我周末没事。”

姜凡闻言皱了皱眉,“你周末不去图书馆学习了?”

“本来就是因为周末没事干才会去图书馆的。”张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为自己的不热爱学习。

“……我可以……”

姜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长青打断了,她用那副姜凡看不顺眼的甜腻笑容看着张涛,“既然不放心的话,那姜凡你周末也来好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最后姜凡在沉默中同意了。

“那我也去吧,人多才好玩,不是吗?”薛珅也笑着加入了对话。

“你周末没有钢琴课?”季长青瞥了眼他虚假的笑容,很理解为什么张涛说他们俩的笑很像,毕竟都是一样的假笑,能不像吗。

“没有,钢琴私教请假了。”薛珅面不改色地撒谎。

季长青也没兴趣去探究这是不是真话,她只觉得现在的场景有趣的很,一群疯子被爱恋冲昏了头脑,抢着去接触一个什么状况都没搞懂、完全避开了爱恋的火花的人,这种飞蛾扑火向光自焚的景象简直是罕见,因此她也不介意让这场火烧得更大一点。

她笑盈盈地看向陈希,“陈希,你也来吗?人多才好玩嘛。”

看着薛珅强撑着笑的表情,季长青只觉得开心,难得能看这家伙破防的样子,还是被自己的借口破防,想想就让人开心。

“我就不去了,我周末还要看三本言情小说呢。”陈希状似遗憾地拒绝了。

季长青本来也就不是真的想邀请他,所以也不介意他借口敷衍的拒绝,只是装作遗憾地摆摆手,“那周天上午十点见,地址我会发到你们的手机上的。张涛,别迟到了哦。”

张涛原本还在想明明才是周二,为什么要说“周天见”,直到一连几天都没在学校里见到季长青的身影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是周天再见。

但张涛给季长青发过去的消息也都是“已读不回”,他有点担心季长青一个女生独自在家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于是还特意去问了和季长青是邻居的薛珅。

薛珅被问的时候完全没有惊讶的情绪,像是早就料到张涛会来问他一样。不过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但又不和张涛明说,把单线条的张涛绕的一愣一愣的,直到姜凡来解救他才结束了宛如猫和老鼠翻版的剧情。

“她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张涛还是不放心。

虽然从早到晚本来就一直都亮着就对了。

张涛还想再问几句,话还没从嘴里滚出来就被姜凡拽着袖子打断,姜凡把手机屏幕摆在他脸前,“最近外面不太太平,你一个人回家的时候小心点。”

手机页面上显示的是几条近日来高中生频繁失踪的社会新闻,夸大的标题和半真半假的文字配图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他刚想开口问问姜凡家在哪儿,是不是和他家近点,最好两个人还能顺一段路,陈希就从旁边凑了过来,“张涛,要不晚自习下课我和你一起走吧,我家和你家顺路。姜凡他家在城的另一边,薛珅家和你家也不顺路。”

姜凡面无表情地看了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一眼,被提到的薛珅也从书里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在努力为自己争取和拖姜凡下水两个选项中犹豫了零点一秒,然后果断选择了后者。

“是啊,陈希还练过跆拳道,这样再好不过了。”

张涛看上去完全不相信这个“练过”真的只是简单地练过,“……不会是黑带吧。”

“你怎么知道的。”陈希傻笑着挠头。

他就知道!

由于得到了晚自习下课后能和张涛一起回家的身份,陈希难得没有在晚自习上玩手机,认真听课的样子把新来的代课老师都吓了一跳,下课后还小心翼翼地来问陈希是不是他讲错了。陈希顶着个藏都藏不住的明媚笑容胡乱夸了代课老师的讲课方式一顿,把代课老师吓得够呛,落荒而逃。

张涛却难得有些走神,手指在季长青的朋友圈划来划去。季长青两个小时前刚在朋友圈发了几张图片,里面有花有草有猫,聊天界面却还孤零零地没有回复,只有张涛最后发的那句绿框的“你还好吗”。

好在今天已经是星期五,看在明天就要放假的份上老师也放松了晚自习的课程,就连物理老师也稍微放慢了讲题的速度,再加上自己同桌虽然臭着脸但还是保证他会给自己讲题,张涛走神也走神的心安理得了点。

北方的冬夜很冷,高二下晚自习已经接近十点了,整座城市像是总会到来的太阳一般一半正在步入沉睡,一半正在缓缓苏醒,张涛告别了一个又一个以前班上的同学,和陈希一起并肩走在不甚明亮的一排排路灯下。

“你真受欢迎。”陈希比张涛高上小半头,只要稍微低头就能看到他的侧脸。暖黄色的灯光下张涛脸上的细小绒毛清晰可见,陈希的视力很好,他也能清楚地看见张涛暴露在冷空气里泛红的鼻尖和藏在围巾下的耳朵,随着呼吸在轻微地起伏着,像是一片片有生命的乳白色山丘。

张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往手心哈了一口气,以此来缓解手指的僵硬,白气缕缕升起,蒙住了他在夜色下变得模糊的面容,“你也很受人欢迎啊,班上的人都很喜欢你。”

“那你呢?”陈希垂下眸子,浅色的眼眸藏在阴影里不可见,他看着张涛的样子,心血来潮地问了句注定得不到想要回答的问题。

“啊?”张涛疑惑地反问,没理解陈希想问的是什么。

“我问,那你喜欢我吗?”

张涛愣了一下,认真地皱起眉头思考起来。即使知道张涛对他并没有任何超越友情的想法,陈希的内脏也在这一瞬被狠狠揪起,等待着面前之人不久后的残酷宣判,清醒且沉沦。

“你会带着我一起去网吧玩,还会陪我一起罚站。我不会打篮球,是你一点点教我怎么打的。我的语文不好,也是你教我怎么写作文怎么做阅读理解的,否则我的语文肯定还是班上的倒数第一。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是啊,怎么可能不喜欢。有这样一个好朋友,怎么可能不喜欢。

应该知足的,朋友比情侣更长久,网上不总是这么说吗。该知足的。

但为什么内脏像是被填满了冰渣一样僵硬,今天晚上怎么能这么冷,胸口为什么在痛。为什么而不甘心。

陈希缓缓地吐出了一口热气,像是垂死之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般漫长而清醒,他的声音像是刚从南极的冻土里扒出来一样沉默,随声附和道,“那太棒了。”

漆黑的天幕上炸开了一道绚烂的火光。

两个人同时抬起头,张涛看向那处的绚烂,陈希在张涛的眼睛里看到了那束烟花。

暖橙色的焰火划破漆黑的夜幕,拖着长长的尾巴飞向深不可测的穹顶,随即在最高处绽放出一朵巨大的橙色焰束,在那一瞬间照亮了一方的天空,流光乍现,美丽的宛如假象。

张涛兴奋地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拽着陈希的袖子,脸上还带着还未褪去的激动,陈希恍惚间觉得那束烟花没有消失,它只是跑到了张涛的眼睛里,“你看到刚才的那个烟花了吗!是橙红的!和你的头发好像!”

陈希闻言一愣,他倒是没在意那束焰火是不是他头发的颜色,但无所谓是不是,张涛说是那就是了。

“没想到还有人在城区放烟花。”

“反正就一束,应该没事吧。”张涛真情实感地为放烟花的那个人担忧了一会儿,转念又想到了别的事,“陈希,你要不要许个愿,我看网上的烟花视频上都有很多人在许愿,听说很灵的。”

陈希忍俊不禁地看着张涛认真的模样,“这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只是人们的希望而已。去爱永远不会看到第二次的东西,在火焰与狂喊中去爱,随即毁灭自己。人们就在这一瞬间活着,所以他们才会珍爱转瞬即逝的东西,像是流星,像是烟花,并且把自己的祈愿寄托在这类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张涛被他这番话说的目瞪口呆,“……我还以为只有姜凡会说这种哲学的东西呢。”

“他啊,大概只会给你介绍焰色反应的原理。”

张涛被逗笑了,也赞成地点点头。

陈希就这么看着他笑,冬季,每年的冬天都是这样,每个夜晚都是这样,连续十几年相同的这个节候,路旁常青树的叶子在窸窸窣窣地摇曳,他可以生动地感受到自己肺里迅速地交换着刺骨的寒意,寒意在他的肺里萦绕,汲取着所有热量。前年、去年,他都如此孤挺在这般的冬夜之中,仿佛造物里萎色的一点黄斑。如今,这黄斑因张涛的一抹笑点醒,晕开使他全枯。

“张涛。”

“嗯?”张涛抬头和他对视,那双眼睛里的焰火盈然不灭,一两颗火星不小心溅到陈希的身体里,顺着肋骨在身体里跳动。

“我说,■■■■。”

烟花在这时候升起来了,橙红色的焰火划破天际,噼里啪啦的声音遮住了陈希的声音,但它的两位观众都没来得及欣赏它。

“我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天边再次归于平淡寂静后,张涛抱歉地拽着陈希的袖子说。

陈希自然地把他冰冷的手连同自己的一起塞进棉服口袋,露出一个温顺的笑来。

“没什么。我只是在说,烟花真漂亮。”

冬季,寒冷的刺骨的冬,陈希趁机握着张涛的手,感受着焰火在肋骨间的跳跃,这个冬天或许会很不一样。他出门邂逅了烟花,撞见了结伴的两只流浪猫在奔跑,一片常青树的叶子落到了他的肩膀上。这个冬天或许会很不一样,他有些说服自己不要在乎结果了,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伟大的生命和美好的爱可以见证和体验,无论结局是否如意,他都见过张涛眼里的橙红色烟花,感受过焰火在胸口炙热的跳动。

他想,他大概是没救了。他居然觉得就算张涛不喜欢他也没关系。张涛不像他生命前期出现的那些简单易懂的东西,真即是真,假即是假。这个人以一种不怕头破血流的方式横冲直撞地一脚踏进了他的冬天,带来了火种。

这样就够了。

陈希握着张涛的手,慢悠悠地在他身旁并肩走着,浅色眸子里倒映出张涛的侧脸。

约定像不可抗拒的冬天一样如期而至。

“小伙子,不能因为年轻就穿这么少啊,小心年纪大了得老寒腿。”

张涛一边道谢一边拔腿往里跑,虽然已经迟到了,但能快点还是得快。

开门的是姜凡,他同桌今天穿了件灰色羊绒大衣,配上黑框眼镜显得他比在学校里更加冷漠和不近人情。扑面而来的暖气扑了张涛满身,张涛带着不好意思和心虚跟姜凡打了声招呼,后者看着他衣着单薄地站在门口皱了皱眉,伸手他一把拉进别墅,木质雕花大门在他的身后嘭然关闭。

姜凡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灰色的棉拖鞋递给张涛,和他脚上的那双一样的颜色款式,只不过张涛没注意到他的小心思。

张涛放包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个被摔烂了的小提琴,显然是被人砸烂的。他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抬头对上姜凡的目光,后者朝他摇摇头,示意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低头再次看向那个小提琴,沉默着,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这沉默中脱了轨,绿皮火车从老化的轨道上离开了,火车尾气蒙了他满脸,他只能无措地沉默地看着脱轨的绿皮火车驶向望不见边际的白桦林。

他摇摇头,试图把小提琴和绿皮火车从脑海里甩出去,小心翼翼地从小提琴上跨过去,跟着姜凡一起进了客厅。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从客厅里能看见厨房的全部模样,季长青不在客厅也不在厨房,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的薛珅正在厨房里泡水果茶,他看到张涛来了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房子里开着地暖,电视机里放着当下流行的综艺,嘻嘻哈哈的声音把冷清的别墅装扮地热闹了几分。

“季长青呢?”张涛几步走到薛珅身边,帮他把几杯果茶端到客厅的茶几上。

“在楼上,说是一会儿就下来。”薛珅颇为无奈地耸耸肩,“是路上堵车了吗?”

“没有,我坐公交来的,结果公交车一直没来,我就晚了半个小时,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张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目光心虚地放到果茶上。

“6。”姜凡端了杯果茶到侧边的沙发上坐下,以一种老干部的姿态慢悠悠地喝着茶。

薛珅递给张涛一个安慰的眼神,给他递了杯果茶,“外面温度很低,你穿的也少,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姜凡喝茶的动作一顿,面色不虞地和心满意足地笑着的薛珅对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炫耀之意。

讨人厌的伪君子。

这就是他对薛珅和季长青两个人没好感的原因。

季长青在三个人聊天的时候轻悄悄地下来了,动作很轻,走路像猫一样没有声音,把正在喝茶的张涛吓了一跳,差点把茶喝进气管。季长青也被他的大动静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张涛一边咳着一边连连摆手说没关系。

张涛平静下来后才看清了季长青现在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总感觉季长青瘦了点,黑眼圈也很重,所以哪怕化了精致的妆容也挡不住浓重的黑眼圈。她穿了条卡其色长裙,外面只搭了件薄款的乳白色羊毛开衫,看起来和这个寒冷的冬天完全不相搭。张涛原本以为因为害怕迟到所以急急忙忙地套了件外套出门的自己已经穿的很薄了,直到和另外三个人相比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居然是最怕冷的。

他把保安大爷塞给自己的暖宝宝转塞给季长青,季长青收到暖宝宝的时候一愣,然后笑着收下了,“这多不好意思,来做客还带礼物。”

张涛不好意思地笑笑,端着玻璃杯小口喝着果茶,结果被姜凡的一句话说的差点呛死,“你喝的那杯是我的。”

张涛深觉今天时运不济,早知道今天出门之前就看看黄历了,上面说不定写着“忌出门”几个大字。

薛珅重新泡了杯果茶递给张涛,状似无意地替他解围,“你们是同桌,而且大家都是男生,用一个杯子也没什么。”

“是啊,没什么,姜凡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吧。”季长青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帮腔。

“……”姜凡沉默着。

“没事没事,我和姜凡可是好哥们,怎么可能在意这个。”张涛连忙赞同。

姜凡瞥了眼幸灾乐祸的两个人和完全没有察觉的张涛,心里的烦躁几乎要涌上喉咙。

张涛一梗,想到了进门时看到的那把几乎成了两半的小提琴,想问的话在舌尖上滚了两圈最终却被咽进喉咙。他不是心理医生,没立场去过多地探究别人的悲痛,人类需要假装和逃避,就像需要食物和酣睡一样理所当然,他只能装作视而不见。薛珅和姜凡也没有异议,或者说他们俩都不是很在意在哪儿看电影,看什么电影,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和谁一起看电影才是首要问题。

季长青挑了几部电影,问其他三个人得到的回答也只是“都行”“随便”,她为他们毫不掩饰的敷衍翻了个白眼,最终挑了一部她没看过的日本电影,《还会与你相见三次》。

季长青自己坐在单人沙发上,张涛坐在姜凡和薛珅中间,两个人一人抱着一个抱枕,看到煽情处落泪的也是他们俩,姜凡和薛珅像是被Ti糊了脑,Fe完全缺失一样神色平静地看完了整部电影。

男主能够看见和别人一起相见的次数,女主被他感染后也拥有了这个能力。哪怕从最开始就知道了注定要分开的结局,男主也义无反顾地想和女主拥有羁绊。在仅剩最后一次相见次数后,男主给女主留下了纸条,纸条上说他想珍藏他们的最后一次相见。但下一次见面时,女主已经结婚成家,两人只是在各自的车上相视了一眼。

张涛却不赞成,“我还以为会有奇迹发生,男女主最后能在一起的。”

“张涛,虽然以前就说过,但我还是想再说一遍,你总是在某些方面拥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单纯。”季长青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她却是笑着的,“奇迹,听上去真美好。两个人还能再相见就已经是美好结局了,现实中有很多人都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和心爱的人见完了最后一面,以至于没有来得及好好告别。”

“你太悲观了。”张涛反驳道。

“但事实是,有时候真实比小说更加荒诞,因为虚构是在一定逻辑下进行的,而现实往往毫无逻辑可言。”季长青似乎哽咽了一下,但她是笑着的,加上客厅确实昏暗,因此张涛也没法确认那是不是他的幻觉。

“张涛,如果你和一个人相遇的时候就知道终有一天会和他不再相见,你会选择和他交往吗?”

张涛听到问题后愣了愣,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不知道,我没想过关于离别的问题,在看这部电影之前我一直以为离别这种事情离我很远,或者可以说是没有太大的实感。分开就分开了,终究会再次相遇的,我是一直抱着这种积极的心态面对分别的。但要是因为害怕分别就拒绝相遇的话,不就和顾城说的一样吗。'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那样未免也太可惜了吧。”

“缺乏逻辑,完全是感情用事。”姜凡评价道。

“但我很欣赏哦,张涛说的话很有哲理性呢。”薛珅笑着说出和姜凡相反的评价。

哲学家张涛不好意思地笑笑,季长青就这么在黑暗中默默旁观着他们三个人略微有点幼稚的互动。

“我之前听过一种说法,任何一种环境或者一个人,初次见面就预感到离别的隐痛时,你必定爱上了他。那么像张涛你这样乐观的人,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爱上了一个人啊。”

“哎?”张涛被季长青的话说的一愣,薛珅和姜凡也从互相拌嘴的状态转回安静,目光或明或暗地注视着张涛。

“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吧,之前的朋友也说过我对感情很迟钝来着。”

“看来你那位朋友说的很准嘛。”

季长青拿纸巾小心地避开眼妆给自己擦干了眼泪,动作带着点笨拙的不熟练,她起身拉开窗帘,昏暗的客厅顿时大亮,大把大把泛白的光晕透过冰冷的玻璃前仆后继地钻进客厅,“我们出去吃饭吧,去吃火锅。”

薛珅无奈地朝张涛耸耸肩,“我和她认识这么久,她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张涛点头表示理解,他抬头看向姜凡,可是是刚才看电影的时候他们离得很近的原因,张涛觉得他同桌的这身冷酷精英穿搭此时也变得温暖了不少,“同桌,你也去吗?”

“去。”姜凡推了下眼镜,黑色瞳眸里染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

“你们随便逛逛,这个房子里有不少有趣的东西呢,我上去换身衣服,外面太冷了。”

“随便翻东西不太好吧。”张涛犹豫地开口。

季长青无所谓地耸肩,“没关系,我爸妈常年出差,有时候过年都不回来,整个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也经常会请同学回家玩,除了卧室没有哪儿是看不了的。”

一个人住啊……张涛环顾了下偌大的别墅,冰冷的雕花的墙,冷色调的家具,无人时吃人般的死寂,都在昭示着“孤独”两个字。

他只在客厅周围转了转,姜凡和薛珅以前来过季长青家里,因此只是跟在张涛身边陪着他四处看看。

张涛在一个角落的书架上发现了一整个书架的《小王子》,各种语言各种包装的,光是立体书就有将近二十本,足足有一整个书架。

“季长青喜欢《小王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脑残粉,她还有一个柜子专门用来放《小王子》有关的周边的。”薛珅的声音里带着不易被察觉的起伏,他顿了一下,“不过都是她女朋友给她买的。她当时一听季长青喜欢就一次性买齐了,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了季长青。她一直这样,季长青说喜欢星星她就去买陨石,季长青说喜欢玫瑰花她就请人在后花园里种了一院子的玫瑰,什么颜色的都有。她完全把季长青的幸福当做自己的幸福了,没出息。”

“你很羡慕吗?”姜凡从书架里抽出一本立体书,随手翻开了一页,玫瑰花在两人的注视中缓缓升起,鲜艳的花瓣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之下,“我和太阳一起升起”,玫瑰花的下方有这么一句摘编。

“是有点,”张涛不好意思地笑笑,“因为我周围谈恋爱的人都没有这么上心的,他们好像只是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一样。但季长青不一样,她是被爱着的。人只有在感觉'只要跟这个人在一起就可以自由尽情地展现自我'的时候,才能真正地感受到爱,我是这么理解的。”

“干嘛,说我坏话呢?”季长青依旧没有脚步声地走过来,看到他们在看《小王子》,就着张涛手里的那本翻到一页,指着一句话念道,“我喜欢这句话,'我当然是爱你的,没能让你感觉到,是我的不对。请原谅我。'”

张涛没听懂她话里的揶揄,但薛珅和姜凡却听懂了,纷纷脸色一沉。

季长青对他们的吃瘪很满意,转头问张涛,“你看过《小王子》吗?”

“看过,不过只看过中文译本。”张涛如实回答。

“没关系,那就够了,要是没看过《小王子》会留下遗憾的。”季长青从书架里挑出一本书,塞到张涛怀里,“送你了,我最喜欢这本立体书了,中文译本,插图也很漂亮。”

“哎?为什么给我,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季长青只是朝他笑笑,没有直面回答,笑的不舍又洒脱,转而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拉住张涛的衣袖,“你还没见过我家后花园的玫瑰花吧,姜凡和薛珅他们都看过,你也来看看。”

“这么冷的天,玫瑰花也会开吗?”

“一直有人照顾着,而且这种玫瑰很抗寒,冬天在室外也能活。”

季长青带着张涛去后花园看玫瑰花,姜凡跟了两步,最后又停下了脚步,选择留在客厅里等他们回来。和姜凡的犹豫不同,薛珅端着果茶一直站在原地,目光轻飘飘地落在白花花的窗外,浓重的云朵层层叠叠,低水位地压过天空,走过半个冬天,空气干燥。快下雪了。

玫瑰花很漂亮。

张涛从匮乏的语文词汇量里勉强找出几个形容词,最后却都觉得不合适,只有“漂亮”两个字才能形容他此刻的震撼。

“我很喜欢在后花园晒太阳,最好是带着一本诗集,看着困了就小睡一会儿,这是我觉得一天里最幸福的时刻。所有的诗里我最喜欢的是玛莉·伊莉莎白·弗莱的《化为千风》,你读过吗?”

“没有。”

“你会喜欢的。”季长青笑着注视着院子里的玫瑰花,声音轻轻的,像是下一秒就会被轻风吹走一样温柔。

Donotstandatmygraveandweep

Iamnotthere,Idonotsleep

Iamathousandwindsthatblow

Iamthediamondglintsonsnow

Iamthesunlightonripenedgrain

Iamthegentleautumn'srain

Whenyouawakeninthemorninghush

Iamtheswiftupliftghtrush

Ofquietbirdsincircledflight

Iamthesoftstarsthatshineatnight

Donotstandatmygraveandcry

Iamnotthere,Ididnotdie

或许是冬天的原因,火锅店里人很多,但正因为火锅所拥有的特殊含义,这股热闹的氛围也多少增加了热闹和喜庆,让人的幸福感也提升了不少。

季长青在来的路上就定好了单独的一个包间,此时正在挑饮料,拿着张饮料单子头也不抬地问其他三个人,“你们喝酒吗?先说好,我不喝酒,我发起酒疯来没人能哄的了我。”

张涛有些震惊,“玩的这么大的吗,我们都还没成年吧。”

季长青闻言笑了,“这怎么了,之前薛珅逃课去玩老虎机,还赢了不少呢。”

薛珅喝着白开水,谦虚地说,“没什么。”那姿态像极了做竞赛题时被夸奖后的表情,完全如出一辙。

张涛更加震惊了,他再次体会到了他身边到底是怎样的一群怪胎,他颇有些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正在悠闲地调蘸料盘的姜凡,“同桌,别告诉我你也会玩老虎机。”

姜凡瞥了他一眼,张涛敢保证他正在心底嘲笑自己是个弱智,“我不会玩,也没喝过酒。”

“果然我们俩才是正常高中生!”

薛珅挑挑眉,对此不予置评。

季长青还在挑饮料,随口说道,“谁家正常高中生高一就保送啊。”

张涛顿时颓废地瘫在椅子上,“果然这个屋里只有我一个正常高中生了吗。”

“那就不要酒了。”季长青把选好的饮料单交给服务员,转头问向张涛,“你吃冰激凌吗,我给你带一个。”

“……冬天吃冰激凌吗?”

季长青面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冰激凌不就是该冬天吃吗。夏天吃冰激凌会化掉,黏腻腻地会滴到手上,春天和秋天又没有那个氛围,况且冰激凌,这个名字一看就属于冬天啊。”

“不健康。”老干部姜凡如此评价道。

“……”张涛觉得他有点被季长青说服了。

“去吃吧,难得放纵一次。”薛珅笑着说道。

姜凡不赞成地看了明显兴奋起来的张涛。

季长青觉得现在的场面很有趣,很像慈父严母外加一个单纯的儿子,而她就是那个宠着孩子的小姨。不过这种话不能说,否则互为情敌的两个人怕是得用眼刀把对方杀死。

看别人被说教的样子很好玩,毕竟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刻在她骨子里的,平时学校里有人吵架她都会在第一线吃瓜。以前被说教的人都是她,现在没人能说教她了……

对哦,没人能说教她了。那个总是很纵容她,但遇到原则性问题却会坚持,哪怕她撒娇也不为所动,能一直说教她两个小时的人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那个人总是对她说,“我不会离开的”,但最后食言的人还是她,当然,这也是自己咎由自取。

她想,一切都是因为她太贪心了。她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父母一年到底回不了家两次,整栋别墅里只有她和保姆。后来照顾她长大的保姆也辞职了,除了定期做饭打扫的钟点工外,她没见过其他人主动走进这栋别墅。她不该奢求太多的爱,尽管那个人一遍遍地对她说,“你可以多要求一点,因为我爱你”,她还是不敢。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因为那个人还是消失了,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她觉得连接心脏的血管被堵塞了,否则胸口怎么可能会这么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急于从身体里破洞而出一样,哪里都尖锐地疼着。有噪音不断地鼓动着耳膜,电流声噼里啪啦地打乱了心跳的节奏,她手抖着从口袋里摸出几粒早就从锡箔板上拆下的胶囊药片,想趁没人注意到她的时候吃掉,但没能拿住杯子。玻璃杯摔碎在地上,打破了几个人勉强维持着的平静场面。

张涛坐的离她近,第一个听到玻璃杯被打翻的声音时就转头看向了她。

他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季长青明显不对劲的状态令他手足无措,“你没事吧?”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这是废话,求助地看向坐在他们对面的姜凡和薛珅。

两个人也被吓了一跳,但明显比他更镇定点,薛珅给她倒了杯水,让张涛混着药片给她喂下去。

季长青吃完了药就开始咳嗽,泪水从眼眶里不受控制地涌出,她咳嗽得椎心泣血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眼泪沾湿了衣领。张涛再次看见了那辆轰隆隆驶过的绿皮火车,白色的尾气喷了他满脸,他在绿皮火车上看到了车上唯一的旅客在咳嗽着哭泣,大滴大滴的眼泪抛洒在尾气中。

他不知道这辆火车最终要驶向何方,或许就连火车自己都不知道它将去向哪里。它只是向前走,无所谓目的地,直到前方是一片悬崖,把它连同旅客一起摔得粉身碎骨。

季长青慢慢地停止了咳嗽,她闭上了眼睛,张涛看不见她黑色的瞳眸,看不懂她的神情,只觉得她仿佛被悲伤压倒,连声音都虚弱地像是从刺骨的西伯利亚传来,“抱歉,我扰了大家的兴。”

“怎么会呢,你健康才是我们希望的。”张涛急忙安慰道。

季长青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轻轻地看向他,蓦然笑了,很艰难的笑容,“谢谢你,张涛。”

她说完之后又闭上了眼睛,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轻声抱怨道,“我以前一直听别人说,'都会好起来的……'陈词滥调惹的祸。怎么可能好的起来。痛苦会停止,新的人会出现,但缺口永远不会消失。那份特殊性不会被抹消,任何人都无法填补。”

薛珅从沉默中开口了,张涛从来没见过一向对一切都随心所欲的薛珅露出过这种悲痛与埋怨交织纠结的表情,“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去旅游。”季长青说着说着好像把自己逗笑了,只是那份笑意里也带着脆弱,像玻璃一样纤细的脆弱,“去哪儿都好,我一直没怎么出去过。没有什么计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末了她又添上了一句,“别担心。”

虽然她没有明说,张涛却隐约明白那句别担心是说给他听的,他想上去调解两句,却被姜凡拉住手。姜凡冲他摇摇头,神情一如他进门时踩到那个坏掉的小提琴之时。

薛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后最终还是不发一言,最后摔门而出。张涛心急地给姜凡递了个眼神,然后对季长青打着哈哈说,“我出去买瓶水,一会儿就回来”,就跑出去追薛珅了,总要有个人陪在情绪崩溃的人身边。

张涛是在街角的一个无人的角落找到薛珅的,他跑到的时候薛珅正在抽烟。街道空旷无人,只有浓厚的云朵压着低水位飘过,风从左耳灌进右耳,张涛气冲冲地夺下薛珅嘴里的烟,恶狠狠地用脚踩灭,为这乱成一团的局面和什么都不清楚的他而生气。

“你知不知道自己还是未成年?抽烟?薛珅你真是厉害,平时看不出来你还会抽烟……”

薛珅不发一言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张涛抬眼撞进他满是难过的眼睛里,动作一滞,宛如溺死在平静无波的大海里。

薛珅朝他张开了双臂,看起来像是在拥抱着满怀的冷风,“能给我一个拥抱吗?”

张涛没有任何犹豫的撞进了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细微颤抖着的身体。

薛珅在他耳边轻叹,“拥抱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动作。用双臂碰触另一个人,包围另一人,与他相连,顷刻之间,在没有神灵的苍天之下,两个人就能在生命的洪流中合二为一。”

张涛更用力地抱紧了他,薛珅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这下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吗。”他的声音闷闷的。

薛珅沉默了一瞬,“季长青的女朋友坐的飞机失事了,飞机在美国的一个海湾坠毁,一飞机的人都没有幸存的。我也是今天上午刚知道的,你和姜凡来之前我还和季长青吵了一架,她不想活了,她觉得那个人会死全是因为她的任性,否则那个人就不会坐上那架飞机。”

张涛沉默着,他没办法以旁观者的立场去若无其事地安慰,安慰是最廉价最无需投入的,他只能把自己身体的热量多分给这个苦难的旁观者一点。

“我和季长青从小就认识,我们的父母都很忙,他们的爱只在给予我们大额的生活费上稍有体现。我和季长青从小无恶不作,整个小区的孩子都被我们捉弄过,后来上学我们也一直是一个班。一个童年缺失父母的人会活的很悲惨,张涛,这样的人是不完整的,年幼的阴影是一剂隐形的催长药,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和周围的人都格格不入了。我过早地看清了很多残忍的事实,也看清了家人和自己的全貌,季长青比我懂的更早,她告诉我,这是一个隐秘而残忍的轮回。”

“然后她遇见了那个人,就像内在腐烂的玫瑰花遇见了它的小王子一样,她遇见了自己的爱情。她说世界上没有奇迹,但这件事本就是个奇迹,那个人几乎填满了她童年的所有缺口。这是个很难做到的事情,一个童年缺失的人一般来说都不够幸运,否则他们的童年也不会这么难过,季长青算是走了大运。她家别墅里几乎到处都是那个人存在的痕迹,就像她的灵魂也是被那个人补全的一样。”

“张涛,一个人在那么大的房子里待着,是会把人逼疯的。一个小孩坐在窗台上,身边尽是乱扔一气的玩具、被推倒的积木高塔、眼珠凸出来的洋娃娃。屋里很黑,房间里的空气慢慢冷下来,暗下来。这里没别人;他们都走了,不见了,但你仍可以听到他们的言语声渐渐消失,踢踢踏踏的脚步的回音,几声遥远的笑声。窗外的庭院里空无一人。黑暗从天而降,轻柔地弥漫开来,像黑色露水般落在一切物事上。那种寂静是最让人难受的,稠密,几乎肉眼可见——阴寒的暮光、钠蒸气灯的昏暗灯光都已沉入黑暗,灯光只能照出几英尺远。没有任何事发生——黑暗的蔓延止于家门,所有的喧嚣渐息,归于静默,就像热牛奶冷掉后凝成的那层厚厚的膜。房屋映衬在天空的背景里,渐渐失去了鲜明的边缘、分明的棱角,那种轮廓似乎能弥漫到无限远。”

“张涛,孤独是能杀死人的。”

张涛拍着他的后背,动作很轻,像是在安抚一只随时有可能逃走的胆小的动物,“你还有我,还有姜凡,还有陈希,季长青也还在。薛珅,没事的,你不会再孤独了。”

薛珅笑了,“张涛,季长青说的没错,你的脾气真的好过头了。但陪伴这种誓言,可是不能随便许下的。”

“我会努力做到的。”他的眼里满是认真和坚定。

薛珅的呼吸一滞,“加缪在《加缪笔记》里说,这个世界的悲惨和伟大就在于,不给我们任何真相,但有许多爱。荒谬当道,爱拯救之。张涛,谢谢你的爱。”

“我没有爱你,”张涛认真地摇摇头,“爱你的应该是你自己,薛珅,你应该先爱你自己,别人才能爱你。”

薛珅能感受到张涛平稳的呼吸和身体接触时传来的热量,冬天的空气里没有水汽。张涛站在干燥的空气里,对他说“你要爱自己”,他把薛珅从那个漆黑一片的房子里拉出来,擦干他满身的孤独,摇晃着他的肩膀,“走啊,我们一起向前走”。

他是该向前走了。就像七岁生日那天,季长青翻过他家的墙头,穿过后花园敲开他家的窗子,把他从一片漆黑的别墅里拉出来,“一个人过生日有什么好玩的,姐姐我带你去游戏厅玩。”

“……谢谢我的大哲学家,我知道了。”

那场火锅还是没能吃成,薛珅也还是不愿意和季长青说话,张涛和姜凡把季长青送进出租车,黑发女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朝他们挥手,她的眼眶还是红的,“张涛,我会给你寄明信片的,别忘了经常和我联系。”

“应该是你先回我的消息。”张涛也朝她挥手。

“知道了——张涛,再见——”她的声音融进风里,泪水是咸的,夹着窸窸窣窣的风声穿进张涛的耳朵,模糊的声音听不甚清。

她一说再见,张涛就觉得心脏像是被狠狠刺痛了一瞬。

他恍惚间想起今天上午在季长青家看的那部电影,电影里男主面对一次次的离别也会是这种心情吗,哪怕知道终究会分离,还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相遇。女主看着男主离别的背影时也会是这种心情吗?期待着相遇,却又害怕用掉最后一次相遇的机会。

他有点理解为什么季长青说电影有个“美好的结局”了,不知是否会再次相遇的故人,无法制止的离别,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意外,都在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离别的事实。真正的离别没有长亭古道,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就是在一个和平时一样的清晨,有的人留在昨天了。他意识到,他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季长青了。这个意识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

张涛第一次清楚地弄懂离别的真正含义,在他正和无数人相遇的年纪。

他疲惫地吐出了口气,缥缈的白气在空中飘荡,他和薛珅在路口道别,然后和姜凡一起并肩走在路边。

他慢腾腾地向前走。眼神盯着脚尖,低声问道,“你也知道吗?”

姜凡摇了摇头,“不知道,但能猜出来。”

张涛抬起头来,让风吹过他略微有些干涩的眼角,他不解地问,“为什么相爱的人总要被迫分离呢。”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爱首先不是同一个特定的人的关系;它是一种态度,一种性格倾向。这种态度、性格倾向决定了一个人同整个世界的关系,而不是同一个“爱的对象”的关系。如果一个人只爱一个人,而对其他人漠不关心,他的爱就不是爱,而是一种共生性依恋或者是一种放大的自我主义。只要两个人在交往,那就会有分离的风险。《小王子》里也说了,和人建立起羁绊的时候,同时也要承担着流泪的风险。”

“是啊,但为什么没有奇迹呢。”张涛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快哭了,“姜凡,不是有神吗,为什么奇迹没有发生呢。”

“神是不存在的。”姜凡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光线下投出一片阴影,“有神无神并不值得争论,但在命运的混沌之点,人自然就会忽略着科学,向虚暝之中寄托一份虔敬的祈盼。迄今人类最美好的向往也都没有实际的验证,但那向往并不因此消灭。”

张涛抬头看他,泛着泪光的眼睛和他对视,“你说的话和陈希一样,'去爱永远不会看到第二次的东西,在火焰与狂喊中去爱,随即毁灭自己。人们就在这一瞬间活着。'陈希是这么说的。”

“……”姜凡的回答是沉默。

张涛又笑了,他的笑带着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是啊,没有神,只有我这样的傻子才会相信会有奇迹发生。”

“不是的,”姜凡的语气里带上了着急,他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与思维方式总是让他在遇到问题时先想解决方法,而不是安慰一个情绪低落的人。

但张涛是个例外,所谓例外的意思就是,他的一切选择都可以为了张涛打破再重组。

姜凡从小学到现在有过很多同桌,无一例外地他都很讨厌他们。当然,他们也不见得有多喜欢他,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自从他的那个尖子班的同桌转走之后,他的同桌就变成了那些普通班转来的学生。不同的人来来去去,有的只待了一天,有的待个十天半个月,最长的也不超过半个学期。他和他们的交集一直少的可怜。

但季长青说的没错,他和薛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会为了融入社会人群而做一些符合道德和法律的事情。所以他会在那些同桌问题的时候出于人道主义给他们讲题,也会毫不掩饰地表现自己对他们智商和能力的鄙夷,毕竟那些人不会也不敢去找老师告状。

最开始他也以为张涛会是这群随时可以被替代的人群中的一员。笨拙,没必要的努力,有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普通地扔进人群里也不出众,这是姜凡对张涛的初印象。

但这个同桌出乎意料地给他带来了惊喜。无论是他真的在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一点点努力进步,还是每次被他的刻薄发言评价却笑嘻嘻地应下,姜凡都会觉得他这个同桌不似常人。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最好也不过是一对相交线,在短暂地接触后变会逐渐分离。但他却在这短暂地相交里动了心。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教科书上没有教他什么才是心动,人为什么会心动,从古至今人们一直在谈论爱,却始终没有给爱一个标准的定义。他只知道一件事,他喜欢张涛。

哪怕知道他们有永不相见的概率,姜凡还是想为这心动负责。

他清楚地知道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是宿命。不管爱得多狂烈,不管曾经共享多少時刻平静宁和的“接近”,事情的本质就是这样。每次任由自己贪婪地需要对方,任由自己享受对方所供应而正能满足自己需要的爱,就觉得自己像自杀飞机,快速俯冲的快感与浪漫热情之后,就是爆破的灰飞烟灭。

他说过的话一般不会收回,但这次他心甘情愿地打破惯例,“奇迹,也是可以存在的。”

雪,纷纷扬扬地下了。

明明一分钟前还干燥的天空,现在却飘着鹅毛大雪,张涛把自己的围巾缠到只穿了件羊绒大衣的同桌身上,此时也没心情管奇迹到底会不会发生了,只想着先找家店躲一下雪,否则姜凡绝对会感冒。

一向冷静的姜凡此刻却像个没得到糖果的孩子,固执地站在原地,他握着张涛瘦削的手腕,目光炯炯地撞进他疑惑的目光里,“张涛,奇迹是存在的。下雪了。”

下雪了。

“初雪时许愿,会被神听见的。”

张涛想张嘴笑他,但一张嘴就有一团雪塞进嘴里,让他连说话都有些困难。他的眼睛在雪里显得格外清澈,“愿望……可以说出来吗……”

姜凡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张涛陪他在鹅毛大雪里站着,街上的其他人在匆匆忙忙地离开,或是忙着回家,或是忙着和他们擦肩而过。这两个见证了奇迹的人忙着在初雪里郑重其事地许愿,向不存在的神明诉说着人类的祈求。

“我希望……”张涛艰难地吸了一大口气,“我希望季长青能够幸福,希望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心想事成。我祝所有人都能美梦成真。”

雪下的更大了。

张涛拉着姜凡的手,两人一同穿过无数的奇迹。瞎子睁眼聋子复聪白骨复生,他们一同走过只属于他们的奇迹。

张涛最后在一本外文诗集上读到了那首《化为千风》,此时距离季长青和他失联已经快一个月了。他从最开始的慌张失措到现在已经能平静地拿出季长青以前从世界各地寄给他的明信片来翻看了。

他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有人问他为什么突然开始写日记了,他笑了笑,只是回答想留个纪念。

纪念什么?张涛自己也不知道。

最后他也不再思考这个问题了,那种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如同卡在胸口的鱼骨,不致命,但就是卡着,而且会越卡越深,卡得越深,胸口越疼。后来别人问起他写日记是为了纪念什么,他只会笑着回答,“纪念离别”。

“听上去像是村上春树一样的回答。”对方这么评价道。

陈希某天看见他又拿出《化为千风》在看,好奇地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这首诗。

“因为喜欢,所以喜欢。”张涛正色道。

陈希气的要挠他痒痒,张涛怕痒,笑着把他推开了,“因为我喜欢这首诗的意境,这首诗同时写了死亡,爱和离别,我觉得很神奇,所以才会多看了几遍。”

陈希不信,但张涛看快上课了就把他推回了座位上,也没打算再多和他解释。

坐在窗边的同学躁动起来了,他们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像是下雪的声音。

“又下雪了,今年的雪好多啊。”

“下雪不好吗?我最喜欢玩雪了!”

“好神奇,像是奇迹一样。”

张涛看着窗外纷纷扬扬飘下的雪花,耳边响起女生轻轻地低语声。

请不要站在我的墓前哭泣

我不在那里,我并没有睡去

我是激扬起的风,千丝万缕

我是雪地里的钻石,熠熠生辉

我是温暖的阳光,亲近着稻谷

我是秋季里的细雨,轻轻柔柔

当你清醒于早晨的安宁

我奔放着飞升的激情

在鸟儿幽静的盘旋中

我有是释放温柔的朗朗群星

请不要在我的墓前悲泣,

我不在那里,我并没有离去,

我不在那里,我并没有离去。

———————全文完———————

最开始只是想写点“张涛意外发现班上有谈恋爱很沉迷的人,结果发现他周围的人都想和他谈恋爱”的俗套故事,结果写着写着就牵扯上了死亡和离别。立意是不是更深了我不知道,但我很心疼季长青和薛珅就对了。

在写这篇文最大的感触就是“我的文风真的变了啊,变得好怪”。文风这东西一向是令我搞不懂的,前两年我写文极其多样化,今年写的少看的多,结果自己上手写正文的时候就变成这幅既不搞笑也没有很正经的文风,很怪,但也挺有趣的。

这篇写的很长,最开始的时候我甚至在想究竟能不能写完,写出来的东西也和最开始构思的剧情相差很多(虽然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构思的是什么了),不过现在的剧情我也很喜欢,就当给自己的新年礼物了,希望新的一年也能有奇迹发生。

新增了一个彩蛋,在回礼里,粮票就能解锁,是季长青在旅行期间寄给张涛的一封信。因为觉得回礼的格式很适合写信所以特意现写了一个彩蛋,没看过的小可爱可以去看看。

结局|破镜重圆HE

人设|顶流歌手X青年钢琴家

北京十月份已经开始降温,有了些冬天的影子,工作室里人来人往,都在为马嘉祺今年的生日演唱会做准备,两个多月说短也不短,可对于一场演唱会来说还是有些紧迫,这场演唱会是马嘉祺临时决定的,为此还延迟了新专辑的筹备。

群里还在叽叽喳喳的抱怨,丁程鑫在山里拍戏,网络不好......

群里还在叽叽喳喳的抱怨,丁程鑫在山里拍戏,网络不好,发了半天也只发出来一句:好可惜啊,很久没上舞台了。

马嘉祺看着屏幕浅淡的勾了一下唇,是很可惜,当初信誓旦旦说要坚持舞台的七个人,现在算算,也只剩下自己和宋亚轩张真源了。

宋亚轩私聊拍了拍他,马嘉祺发了个问号过去。

:前阵子我遇见天泽了,小时候的事情过了那么久,你俩还真不联系了啊。

马嘉祺愣了一下,半晌才敲字回复。

:什么联系不联系的,太久了,现在联系也没什么必要了。

宋亚轩没回,估计忙去了。

马嘉祺忽然有点烦,手机熄了屏,经纪人还在絮絮叨叨的和他敲定细节,他却半点儿也听不进去。

安稳,马嘉祺当时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后来才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他最安稳的日子,还是在重庆那间小练习室里朝不保夕的练习生生涯,而那段日子,他的安稳,又大部分来自李天泽。

李天泽是一个理智的人,2017年的夏天看似热烈,却时时显露着李天泽强烈自我拉扯的矛盾感,他和马嘉祺亲近,却不会放任自己和他亲近,即便和马嘉祺单独出去,也要拿着手机和宋亚轩没有营养的闲聊,来否认他的特别。

写给他的信,轮到他感谢的时候,欲盖弥彰的捎带上别人,马嘉祺曾经抗争过,言辞激烈的问他干嘛不能好好的表现出来他们关系好,李天泽也只是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大家关系都一样好。”

“我偏觉得我们的关系好一些。”

那次吵过之后,李天泽变得更加矛盾,不再说我们,不厌其烦的把他和马嘉祺称之为我和你,把他搁在小伙伴们里。

他时刻提醒自己要清醒,他不需要成为谁不可替代的存在,他也不想让自己生命中的某个人变成不可替代的存在,当他发现马嘉祺于他而言有这样趋势后,便决绝的选择保持距离。

但理智偶尔也会下线。

在马嘉祺软着声音说他想吃凉糕的时候,在马嘉祺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多陪他练习一会儿的时候,在马嘉祺不厌其烦的对他说永远的时候。

李天泽说:“重庆是个让人一见钟情的城市。”

一见钟情的不是重庆,是在重庆遇到的人。

理智的人不相信永远,但他期待和马嘉祺永永远远。

演唱会的消息公布,圈内的朋友纷纷转发宣传,其实就算不宣传,马嘉祺的演唱会也是一票难求,宋亚轩可怜巴巴的给他发消息。

:马哥,VIP区,第一排中间,给一张?

马嘉祺莫名其妙的回复。

:你在后台要什么票?

马嘉祺虽然搞不懂宋亚轩能欠工作人员什么人情,但他对他向来纵容,还没开票,就把宋亚轩的要求满足了。

:所以,你真的和天泽不联系了?他最近在北京呢,要不要聚一聚?

:不用了吧,忙。

:真的不喜欢了?

马嘉祺一愣,这样直白露骨的质问,让他不知所措,就像很多年前他在机场扯着李天泽的胳膊问他:“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你真的不喜欢了。”

李天泽怎么回答来着?

他说:不重要。

马嘉祺低下头打字,

:亚轩,那不重要。

漫长的,只有他自己的时光走了十年,他总是想着,他似乎并不需要那个答案,他早就知道李天泽的爱从不比他少半分,但当时的他或许还是想听一次,听一次他与别人有多不同。年轻的马嘉祺需要那份与众不同来满足自己的占有欲。

但对于李天泽来说,不重要。

总有很多东西要摆在他的爱前面,他对于爱情报以悲观的态度,所以即使爱到几乎燃尽自己,也会理智而清醒的和别人宣告,或者说是一种自我催眠:马嘉祺总会遇见别人,爱他的也不止自己。

他模棱两可的寻找佐证,给自己之后抽身而去寻找理由。

但马嘉祺不是,他的爱不需要理由,十年,他只是在等,等李天泽向他走的那…

一步。

毕业于美国柯蒂斯音乐学院钢琴系,师从格拉夫曼,近期回国创办自己的音乐工作室。

马嘉祺看着热搜词条里网友扒出的李天泽的履历,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他们真的,背道而驰,走了很远很远。

李天泽的聊天框还挂在他的置顶位,他抿了抿唇,点开。

:我想见你。

发完他便后悔了,许多年没有联系,他偏选了最横冲直撞的开场白,甚至抛开了成年人应该有的客气和体面。

马嘉祺摇摇头,想要撤回那条消息,手指刚刚有所动作,对面的人穿来了回复,他说,

:好。

有感而发,一则短打

不知道是谁视角(我?)

有什么关系呢,就当是青春被灌了酒意识模糊的胡乱逛着,反正镜头转着转着几幕也马上没了,唯一最后的藕断丝连不过是个摇摇欲坠的楼梯罢了,大抵是没人心痛也没人记得的,闭上眼也不过黑白相片,看不清楚,不如把头伸过去痛痛快快地叫他抹一下,会痛么

本来也没想这么难堪,偏偏眼泪不遂人愿,临场还要出来添乱,可平心而论,擦去眼泪时的手也是真的抖

明明早就...

明明早就知道要结束的,可是弹钢琴的时候阳光很好啊,没忍住就多笑了一下,反倒像亚当和夏娃吃下的禁果,在一点一点膨胀,要把整个夏天撑破挤破

可不是么,稍微狠点心流几滴血就可以解决的事情,非得套上了“少年”这个字眼,生出可笑的缱绻,倒不如一开始就承认我渴望独自一人立于世界之巅

谁会觉得这是真的啊,眯起眼来躲避阳光也可以被解读成小心翼翼不敢靠近的悸动

可是年少的伶牙俐齿带了少年人的笑,就算是化作尖刀也有阳光的温度,插进心里,叫人半晌缓不过神来,到底是有一些些牵挂

“对啊对啊对,我不难过”

是在骗人的吧,一颗泪滴从眼眶中一点点生起,从眼睑处滑落,淌过脸颊,好像也只是一颗泪而已,如果心底没有暴雨

“对啊对啊对,我不会痛”

唯一的好处,唯一的好处,唯一的好处就是勉勉强强占了他几分青春,也算是对我的补偿,叫人争红了眼也没法再拿到

我所有横冲直撞的情绪都化为了一滩水,瞟一眼就变成烟了,他余光里再没有我的泪水

不痛的,我感觉我们转头离开的时候都不用说再见,现在偶尔聊起甚至想打个哈欠

哦,没事,编的。

请勿上升真人

新年快乐

感谢观看

最近天气时好时坏的,外出时被冷风一吹,李天泽回到家就开始打喷嚏。

在睡了一觉后,他十分光荣的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感冒了。

先是嗓子哑了起来,再然后迷迷糊糊的感觉到鼻子痒,想打喷嚏也打不出来。

“真是服了……”他揉了揉眼睛困意再次席卷而来。

但安静了几秒,还是掀开被子起身去烧热水。顺便测个体温。

妈妈出门前特地嘱咐他要注意身体状况,小心不要变成阳性了。...

妈妈出门前特地嘱咐他要注意身体状况,小心不要变成阳性了。

“小心哪有用啊。”他当时鼻塞了,说话的声音都虚弱了不少,但最后还是乖乖答应妈妈会经常测体温。

主页面推荐的翻来覆去就那几个最近爆火的明星,他百无聊赖的滑着,忽然有人发了消息进来。

点进去一看发现是宋亚轩。

对方发了个表情包给他问他最近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出来玩。

“感冒了,怕传染给你。”

“感冒了?身体没事吧?没中招吧?哎呀那怎么办好天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听着对方着急的声音,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又去安慰对方。

“我没事,除了有点鼻塞,你别担心了。”

“那你要照顾好自己啊,我可以来看你吗?”

“别来啊,我现在还不确定有没有事呢,现在天气这么冷,你到时候也感冒了怎么办?”

“那我过几天来找你玩儿吧,等你好了……你家还是原来的那个地址吗?”

“嗯,没搬家。”他听见热水壶叮了一声,于是拿起手机走向厨房。

在他倒水的间隙,宋亚轩那边有人来了,于是他放下手机和对方说了一声后转身去客厅拿药。

再回来时,就听见对方在说什么到时候发给你,好好把握……

把握什么

李天泽有点好奇,但还是弄出点动静让对方知道自己回来了。

宋亚轩听见后果然又来和自己聊天。

“天泽你今晚有安排吗?”

“没,我想睡觉,太累了。”

“哦……那我卡点给你发新年快乐你会看到吗?”

“没事,我眠浅,到时候给手机铃声调响一点就行了。”他笑了笑,将热水吹温后就着感冒药一口吞了下去。

“那我晚上就放心的打扰你了!你千万别生气啊!”

“没事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睡这么久吧。”

“那就说好了。”

“那晚上再聊!”

“亚轩!”

“来了马哥!别急啊……”

真是怪了,明明隔得那么远,怎么声音还是这么清晰。

昏了头了吧……他吐了口气,将玻璃杯洗干净后放到桌子上,自己则是回到床上躺着。

不知不觉睡着后,他做了个梦,梦里一个穿风衣的男生在唱《我想我不够好》,然后他在人群中盯着他看。

不久后男生转过身来朝他们那堆人笑,对着自己笑。

李天泽看不清他的脸,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熟悉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头,他想靠近对方,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

最后男生把歌唱完了,转身走近他……再然后,他在一片白光中醒了过来。

被窝里温度有点高,李天泽感觉自己脑子要烧坏了,强撑着起身去找体温计。

体温计夹到腋下时冰冷触感刺激的他清醒了些,于是又控制不住的想起刚刚那个梦。

在梦里他死活想不起来那人是谁,但现在醒过来了……

风衣,人群,《我想我不够好》……

这些结合到一起他想不知道那个人是谁都难。

他又开始叹气……今天怎么回事啊?老是想起他。

明明都过去那么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36.8℃,正常温度。

看见这个数字他松了口气,起身找酒精棉片擦拭体温计。

手机这个时候震动了两下。

宋亚轩首当其冲。

他打下“新年快乐”,还没按下发送就又有消息弹出。

马嘉祺。

手指不受控制点进去,对方只发了两个字。

“下来。”

他发了个问号给对方。

“我在你家楼下。”

他看着这几个字吓了一跳,急忙穿上鞋跑下楼。

外面风很大,李天泽有些后悔没穿外套。明天感冒肯定要加重了。

楼底马嘉祺看着他跑下来,摘了自己的口罩。

“怎么外套也不穿”

“你来干嘛?”

两个人一同说出口,愣了几秒后马嘉祺先笑出了声。

“来见你。”

“见我干嘛?我们之间有什么能见面的理由吗?”他吸了吸鼻子,身体后知后觉冷了起来。

“我想见你需要什么理由?”马嘉祺挑了挑眉,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给他。

“那我问你要个理由。”李天泽等对方给自己戴好围巾,这才开口。

“想你了。”

“我才不想你。”他下意识嘴硬,别过头。

“但是我想你了。”马嘉祺笑了一声,丝毫不生气,靠近一步将对方揽在怀里。

“你……”李天泽想推开他,但风又刮得大了些,他想着不能委屈自己,于是乖乖的站着不动了。

对方见他安静下来,满意的开口,“李天泽,新年快乐。”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我喜欢你,要不要在一起”

“别装傻。天泽,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面对马嘉祺的步步紧逼,李天泽眨了眨有些酸痛的眼睛,最后自暴自弃般闭上眼将头靠在对方怀里。

“随便。”

end.

成年人的崩溃,是悄声无息的…

香烟圈圈绕了手指好些圈,红星子险些跌落。

马嘉祺若有所思望了眼指缝掐着的东西,笑意轻轻浅浅勾了起来。

这东西,抽的不多,但就是让人如此依赖。

成年了,就更依赖了。

看着它静静燃烧,看着它烟雾缭绕。

好心情的抽上一口,再将它摁在地上掐灭。

烟酒情色,这就是长大以后的区别吗。

马嘉祺微微瞌了眼,合了合衣服继续眺望那漫无边际的星空。

漂亮的星星,可惜没有一颗是属于自己的。

天台的风很冷,夜很凉。

马嘉祺很喜欢。

躲在角落肚子舔舐伤口,藏起来缝补那破碎的心脏。

是在众人一声声“马哥”中迷失自我,还是在那声色吠马中望见未来?...

是在众人一声声“马哥”中迷失自我,还是在那声色吠马中望见未来?

马嘉祺不知道。

漫无目的的吸烟,喝着热辣的酒,看着各路美女的妖艳妩媚。

无趣。

无趣也是有趣。

天台的正对面有一间小小的窗子。

似乎是个小房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搬进了人。

整夜整夜的,灯火通明。

偶尔马嘉祺掐了烟,也会往那儿瞧瞧。

偶尔对着月色,也会对着那儿干瓶啤酒。

那扇窗子从未打开过。

只是那灯,整晚整晚亮着。

观望了许久,马嘉祺似乎得出了结论。

是学生仔。

也是,除了学生,谁会整夜亮着灯呢?

马嘉祺无声的笑了笑,捏灭了手里刚点起的烟。

离开学校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心口缺缺。

一笔一划,端正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所有人都不相信他,所有人都逼迫着他离开。

所以,雪崩了。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不……

马嘉祺突然想到了个人。

心脏似乎漏了一拍。

怎么会忘记呢,镌刻在心底的清晰模样。

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他相信他。

没有做就是没有。

就算所有人指着他的鼻头,说着他是所谓的杀人犯。

他仍旧坚信着,他不是。

没有证据指向他,但人们总愿意相信自己所揣测的。

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攀爬上了脸颊,马嘉祺恍恍惚惚似乎又看见了他。

穿着校服的清秀少年,总是揣着包干净的手帕纸。

马嘉祺总嘲笑他像个女娃,兜里总揣着纸巾。

甚至打趣他,是不是也要蹲着尿尿。

相较于马嘉祺的粗俗不堪,他是那么干净纯洁。

每次都是涨红着脸笑骂着马嘉祺。

但又每次,总不会真的生气。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刮了起来,偷摸摸擦去了马嘉祺眼角的泪珠。

或许马嘉祺还记得,那个人第一次对自己生气。

因为做不好事情,马嘉祺给自己啪啪的两巴掌。

他想让自己清醒,他想对自己惩罚。

那天,那个人第一次动怒。

伤害你自己能挽回什么?能有什么用?

马嘉祺不记得了最后的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他只知道,那个人因此和他赌气了12小时04分钟没有理他。

那天理他,还是因为马嘉祺蹲在厕所抽烟。

别人教的,马嘉祺坏心思的想让那个人知道。

果不其然,直接哆毛。

抢过了烟,砸掉了烟。

一脚又一脚踩灭那短短几厘米的东西。

马嘉祺笑了笑,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悄卷土重来。

他记得,他叫李天泽。

是上天赐予他的宝物。

天赐恩泽,天赐。

所以上天收回去马嘉祺也无力挣扎。

马嘉祺闭上了眼睛,逼迫自己不去回忆那悲惨的一面。

那一夜,雨很大,血腥味很浓。

学校口中的所谓“游戏”,才不是真正的答案。

马嘉祺的眼前似乎又浮现了那几个人。

高高壮壮,魁梧肌肉。

窒息感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抽空的空气,发软的双腿。

马嘉祺瘫坐在了地上。

望着漫天星星,哪一颗才是他的呢?

无意,马嘉祺又瞥见了不远处的光亮。

小小的屋子,暖黄色的光。

瘫在地上,满脑子又是死亡。

死亡是解脱吗?

不知道。

马嘉祺只知道生命最后的终点就是死亡。

化为一缕烟,一粒尘。

一切的一切,最终将消亡。

不知道躺了多久,月亮照在了马嘉祺身上。

那个少年。

属于他的李天泽。

似乎在远方,对着他招手微笑。

马嘉祺一激灵坐了起来。拿出了早早买的啤酒,呲啦一声打开了拉环。

冰啤酒,早早的失去了本属于它的温度。

一口一口马嘉祺灌着自己。

右兜的口袋,是一整盒的头孢。

漫天的星星,他想找属于自己的那颗。

半瓶啤酒下肚,马嘉祺的面容上爬上了绯红。

像和李天泽表白的那一晚。

像偷偷接吻的那一夜。

马嘉祺吞了一大口的啤酒,胸腔里不自觉响起了呜咽声。

天泽,他的天泽。

怎么会不想念呢……

不远的窗台不知道怎么时候儿打开了,抱着作业的人儿探出了脑袋。

月光之下,马嘉祺支棱起了身子。

他竖起耳朵,侧听着对方朗诵的声音。

夜很静,月很凉。

躺着地上慢慢睡一觉。

明儿又是新的一天。

新的,一天。

-END-

回忆变成曲折的掌纹

曾经的回忆历历在目我们兜兜转转曲折的命运让风薇分离但是现在风手里有权利(PS:自认为是风已经成为了队长有了能改变一些事物的能力)

逃避孤单忘了转身

这么些年风孤身一人但是风身后有兄弟有薇不必害怕前方的路

不断寻找幸福的共振

风在成名后一直在寻找薇的身影希望可以用心去弥补这份遗憾的爱......

风在成名后一直在寻找薇的身影希望可以用心去弥补这份遗憾的爱

一天一点原来早已发生

一天一天原来风薇两人已经相识很久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也已经很久

偷着时光换一个问候

风希望回到17年和薇相遇的时候可以弥补一声“你好我叫马风”(因为当时是写了欢迎信给薇但是薇一晚都没有回来没有一个真正问候)

让故事的前奏回到当初温柔

想让风薇回到最初的时候风会坚定的说“信不信他一定给我买回来”薇也会依着他两个人都用最温柔的方式爱着对方

你在的快乐有一点难得

薇的出现是风难得的快乐对于风来说薇是他很重要的人如今两个人能够相逢很难怀念和薇在一起的日子

我小心定格你经过

风想定格在薇唱《借过》那天希望可以改变结局让两个人之间可以面对面经过见到对方而不是借过

(这里有两个理解)1.风希望可以和17年的风交换可以换成防窥屏可以勇敢一些回到和薇在一起的日子度过每一天2.风希望可以和简亓交换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陶桃恋爱被所有人认可的恋爱

让故事到最后还能细水长流

希望和17年的自己交换命运后可以努力让这一切错误没有发生风和薇可以一直在一起不会像现在一样成为官拆不会连相见都难

你才是小偷把心也偷走

(这里的小偷可能指他们两个人)风偷走了薇的感情薇偷走了风的心两个人无限拉扯即使不能相见两个人也没有放过彼此像17年的冰粉凉糕到20年的米饭

当我想念的时候

你把微风染成快乐

“微风”这里如果说是薇风会有些牵强不一定他们知道自己的花名但是可以理解成薇出生在春天是薇降临在春天的微风中让风能够遇见薇让风有了不同的快乐

刚好是我现在的颜色

因为薇的出现陪伴在风身边让他成为现在想要的自己

悄悄眺望眼中独特

悄悄的想念薇见到薇后风的眼里也没有了别人

哪怕错觉终于也拥有

哪怕和薇在一起的日子都是错觉风也庆幸自己拥有过薇

以上都在前文有解释

我们不必懂珍重

回忆变成过往的见证

风薇的回忆变成曾经两个人有过交集的见证能够见证两个人真的相遇过

最害怕遗憾换来了懂得珍惜对方但是什么都晚了

风告诉薇不要去追逐我了我就在你身边永远在你身边

预告片就提一点:

为什么风要拥抱一个男生如果公司不希望女生演完全可以不加这一段那么就说明这一段是有一定故事线的那为什么不能大胆猜测一下这个男生他就是代表了薇呢(有人会说那是风自己那为什么风在歌里反复用你呢“你才是小偷”“你在的快乐”明显指定的是另一个人)

整体歌的解释就是这样有自己的理解没有偏向哪一位理性看待感情色彩有理解不当的地方可以提出来我来进行参考

四、法治社会神仙不许打架

自行复习前面剧情,太久了我差点都忘了,所以有bug请装作看不见

陈先生出场了,给他安排一个大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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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夏夜由凉嗖嗖的晚风、黑漆漆的小路和细长的影子组成。

这马嘉祺大晚上的到底是要去哪里?前方已经走到死路,这四周空旷,土地坑坑洼洼却杂草丛生,乱七八糟的围住了一座废弃的剧院,马嘉祺却越走越快,宛如要奔向什么华丽殿堂。

贺峻霖开始打退堂鼓,他后悔极了,自从发现了马嘉祺的秘密,他一直想着要在马嘉祺身上一探究竟,...

贺峻霖开始打退堂鼓,他后悔极了,自从发现了马嘉祺的秘密,他一直想着要在马嘉祺身上一探究竟,可这人生活规律,根本看出不什么倪端,贺峻霖劝他出去走走,连宋亚轩都知道没事同学聚个餐,马大经纪你就没有什么社交活动吗?

坐在一旁玩手机的丁程鑫附和:“嗯嗯,确实,你不去找天泽,等着他从天而降掉进你怀里吗?”

演唱会之后众人才知道原来李天泽和马嘉祺是同事,虽然看起来不像。李天泽也搬回了十八楼,他俩关系终于破冰,千钧一发之际李天泽却拎着一个大行李箱出差了,归期不定。

马嘉祺把李天泽送到机场,苦笑着跟他挥手:“记得回来,家里有人在等你。”

于是马嘉祺又恢复了他无聊的打工人生活,每天公司公寓的两点一线。贺峻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相机出了问题,马嘉祺再正常不过了!

直到这天——贺峻霖终于等到了。

晚上十一点,马嘉祺孤身一人出门,贺峻霖尾随其后。

却没想,被马嘉祺领到这样一个荒凉的地方。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贺峻霖的脑子里止不住的循环播放看过的恐怖片,越想越害怕,不仅背后发凉,脚下的杂草也似乎要活动起来,野蛮的缠住他的脚踝,马嘉祺的背影明明离他不过几米,却又变得那么远——

就在贺峻霖心里几乎崩溃,打算掉头就跑的时候,马嘉祺兀地转过身来,预判般的看向贺峻霖:“贺儿,累了吧,坐下歇歇?”

“啊啊啊啊啊啊啊——”

“停。”马嘉祺已经走到他面前,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笑眯眯的扶着贺峻霖的肩膀,“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贺峻霖和马嘉祺并肩坐在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长椅上。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跟踪你,所以才故意带我来的?”

“倒也不是,我本来就打算来这看看。”

“到这!?”贺峻霖又飞快的看了一眼身后废弃的剧院,仍然感觉毛骨悚然,“你来这看什么?你到底是——”

“——贺峻霖。”

贺峻霖又是一个激灵。

严浩翔从另一边黑着脸走过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丁程鑫和张真源,丁程鑫瞪大眼睛跑过来:“你俩干什么去啦?严浩翔半夜醒来发现你不见了,差点把我楼给掀了!”

“我……”

“贺峻霖。”严浩翔声音低沉得很,直直盯着那张长椅,却不愿看向椅子上的人:“你晚上和他出来做什么了?”

贺峻霖是有理也讲不清了,他总不能告诉大家自己发现了马嘉祺没有灵魂映像所以跟过来一探究竟吧?

支支吾吾中,丁程鑫率先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回去说,都在这聚着干什么。”

回去的路上车里却是无尽沉默。等到了公寓,贺峻霖垂头跟在后面,走到门口就撞到了偷偷摸摸要出门的宋亚轩。

五个哥哥盯着一脸惊恐的宋亚轩,齐声问:“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刘耀文跟宋亚轩说了学校最近的闹鬼事件,他跟其他同学准备等到半夜去事发地点一探究竟,要宋亚轩也一起去。他猜张真源一定不会同意,本来打算夜深人静,趁大家都睡了溜出门,再趁着天亮回来,忘了十八楼住着一群神仙,神仙不用睡觉。

“我们学校最近闹鬼——刘耀文说一到十二点就会有没有影子的人在学校散步,我跟同学们约好了去看看是真是假。”他结结巴巴的报出实话,以为这次探险肯定凉了,没想到贺峻霖站出来说:“你要是特别想去,我陪你去吧,没有个大人,怪危险的。”

贺峻霖也并没比宋亚轩大多少,有时还要更胆小一些,怎么也对探险感兴趣了?不过既然贺峻霖要跟着去,其他人就不会阻止了,宋亚轩没来得及细想,抱着贺峻霖欢呼:“你太好了贺儿!”

旁边严浩翔扒拉开宋亚轩的手,将贺峻霖拽到一边:“我也去。”

宋亚轩的学校不远,严浩翔开了车,一路眉头紧锁,贺峻霖坐在副驾驶,一会想要不要告诉严浩翔马嘉祺的事,一会想学校里的无影人会不会和马嘉祺有关系。可是马嘉祺明明有影子,说明他确实是有血有肉的凡胎,可摄魂机里怎么会没有他呢?贺峻霖修行仍算浅薄,但也阅书千万,却没读到过这种情况。

等到了地方,宋亚轩兴高采烈的去找刘耀文汇合了,严浩翔与贺峻霖并肩走在后面,仍然一路无话,等模糊看到刘耀文在不远处向他们招手了,严浩翔才猛地止住脚步:“贺峻霖,你到底为什么来这!?”

“我这不是陪宋亚轩吗……”

“说实话,贺儿。”贺峻霖胆小怕鬼神是众所周知的事。严浩翔更是知道,他从前甚至睡觉都要开一盏小夜灯,提及为什么,贺峻霖只说小时候走夜路见过“鬼影”,三天三夜高烧不退,三魂六魄被吓得只剩一魂三魄。从此只喜爱白天,而有些畏惧黑夜。

严浩翔怎么敢告诉他自己本就生在阎罗殿,任何血腥脏污他什么没见过,儿时乐趣便是戏弄恶鬼。也因此当年一直对他隐瞒身份。

事出反常必有妖,现在的贺峻霖没道理主动捉鬼,严浩翔敢料定贺峻霖一定有事瞒着他。

贺峻霖眨了眨眼,觉得今天的风实在冷,忍不住的向严浩翔靠拢:“你还记得我那台相机吗?”

“那是我以前我一个老朋友送给我的,我能通过它看见各地的景象,能窥探人心,也能勾魂摄魄。也是我现在唯一不凡的物件了。”贺峻霖语速很快,“那天在演唱会合照的时候,我就是用它拍的,我看见——”

“贺儿!翔哥!”

刘耀文从远处跑过来,晚风吹乱的他的头发,毛茸茸的随风飘逸,月光下的每一根头发丝似乎都镶着银边。

贺峻霖话还没说完,又觉得有什么事在脑子里闪过,没抓住。

刘耀文自然是欢迎他们俩来的,说距离十二点还有三分钟,只需要静静在这等那个人出现就行。

有同学在问,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另几个同学开始叽里呱啦的解答,有人说长着四臂、有人说没有脚、有人说会发出婴儿啼哭的声音,尽管每个人说的版本都不一样,但大家还是对未知的东西感到很兴奋。

贺峻霖光是听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笑声嘟囔:“现在的小孩可真胆大……”

“我们也请了人过来。“刘耀文向身后一指,有个男人身形瘦削,身穿青袍,执白扇,正坐在小板凳上闭目养神,“有名的捉鬼大师。”

贺峻霖的目光随着刘耀文的手指看过去,顿时愣住了。

怎么会是先生?

眼前走马灯似的天庭岁月在眼前播放。在贺峻霖还是只无忧无虑的小兔子时,经常跑去藏书阁看书,而陈泗旭是天庭的图书管理员,贺峻霖嘴甜好学,每次去都给陈泗旭带上宫里好吃的甜点,还尊敬的称呼他“陈先生”,久而久之贺峻霖和陈泗旭就熟悉了。

有天陈泗旭送他一个相机,说这台相机无所不能,贺峻霖宝藏似的收到窝里,第二天再去找陈先生玩,他已经消失了。

贺峻霖找人打探,听说他是修为够了升仙了,也有人说他偷看禁书被贬下凡间了,真真假假,贺峻霖都不太相信。直到有一天,贺峻霖独自在藏书阁看书,发现了一本生死簿,他好奇的才翻开第一页,里面竟然真的记载着许许多多人的生辰死时,正惊诧这阎罗殿的东西怎么会跑到天界来?外面就有天兵闯入,将他捉拿。

罪名是他偷了阎王的东西。

贺峻霖眼皮一跳,从回忆中清醒过来,而陈泗旭同时也睁开了眼,微微挑眉,径直看向严浩翔:“严九,好久不见,你长高了。”

贺峻霖和刘耀文同时开口:“你们认识!?”

“当然。”陈泗将白扇一合,放在手心里掂量,说出口的话更叫人大跌眼镜,“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呢。”

贺峻霖转身去看严浩翔,发现严浩翔面沉如水,神色不善的盯着陈泗旭。

“你还想干什么?你——”还没说出口,严浩翔顿时想起还在学校,身边是睁大双眼正好奇的同学们,他闭了闭眼睛,将话吞回去,牵着贺峻霖的手却攥紧了。

“陈先生,今天晚上你过来,真是大材小用了。”严浩翔讥笑着说。

众人似乎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纷纷低头看表,距离零点还有二十几秒了!大家一个个都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小树林里的动静,还有胆小的人躲到了陈泗旭身后。

五——四——三——二——一——

顿时,周身狂风卷起,黄沙漫舞,本来平静的学校在灰暗的天空下仿佛变成战场,几个不够强壮学生更是被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紧紧抱在一起以防摔倒。刘耀文和宋亚轩也惊讶于眼前景象,连忙去抓看起来异常淡定的严浩翔,严浩翔护着身边的贺峻霖,一个连着一个的形成了一道人墙将其他同学护在身后。

狂暴中贺峻霖艰难的转过头,只见陈泗旭甚至连坐姿都没变过,镇定自若的坐在原地,迅速动动嘴唇,似乎在念叨什么经咒,然后大手一挥,那白扇竟然变了形状,他手里是变大变宽了!

顷刻,风平浪静。

刘耀文最先反应过来:“刚才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刮沙尘暴啊!”有个同学抱怨,“我什么都没看见,还刮了一脸沙子。”

他们又看向高深莫测的陈泗旭:“大师,你看到鬼了吗?”

陈泗旭摇摇头:“校园无鬼。”

学生们对没看见鬼又失望又安心,叽叽喳喳的讨论了会儿,就四下散开了。走出校园,外面是宽敞大道,后面商业街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街道上充满了路灯、LED灯牌的映射,居然还有些热闹。

操场上只剩下严浩翔、贺峻霖、刘耀文、宋亚轩和坐在小板凳上的陈泗旭。

陈泗旭才起身,一袭长袍落在脚踝,他伸伸懒腰:“屁股都有点坐麻了。”

刘耀文和宋亚轩:……

贺峻霖犹豫着开口:“陈先生,你……”

“霖霖,你等等,让我先跟严九说几句。“陈泗旭来到严浩翔面前,”你父亲可好?”

严浩翔咬牙道:“托你的福,好得很。”

陈泗旭捋了捋他不存在的胡子:“当年的事一时半刻与你解释不清楚,得知你们好就好——”

话说一半,严浩翔竟然直直挥出去一拳!他这一拳完全没收力,要是旁人早就被掀翻在地,宋亚轩和刘耀文吓得一声尖叫,贺峻霖爆发出风速窜到陈先生身边拉开他,唯独陈泗旭,那一袭长袍的衣角都未动一下,只一偏头,就躲开了。

他叹气:“严九,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想用拳头解决问题?都跟你说了只有人类才这么粗鲁。”

看陈先生没事,贺峻霖松了口气,又急忙挡到严浩翔面前:“就是,你发什么疯?居然要打陈先生!”

严浩翔高他半头,眼神向下眯起来,浑身散发着危险的信号:“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去偏袒别人吗?”

贺峻霖说:“陈先生不是别人!他是——”

“好,他不是别人,我是。“严浩翔打断道,“贺峻霖,我真的生气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耀文还属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呆滞状况,宋亚轩接到了贺峻霖的眼神示意,最先反应过来,追着严浩翔跑出去:“哎!翔哥,你回家不!捎我一程啊!”

贺峻霖接着喊:“喂!把耀文也送回家!!”

于是刘耀文也一溜烟跑了。

太久了,贺峻霖有太久没有和他的陈先生相见了。

突然的离开、莫名其妙出现在天界的生死簿、摄魂机……陈先生留下了很多谜团,贺峻霖却从未觉得他是坏人,他相信陈先生总有一天会将一切娓娓道来。

“不是今天。”陈泗旭摇了摇头,似乎已经猜出贺峻霖心中所想,“霖霖,事情还没完,我还不能告诉你。”

“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

陈泗旭站累了,又坐回他的小板凳,轻轻摇晃扇子:“来,霖霖,与我叙叙旧。”

贺峻霖不由自主的走到他跟前:“陈先生,你这些年都在哪里?做什么?”

“在人界,做算命先生,像你看到的一样。”陈泗旭笑道,“确实有意思,我算是知道他当年为什么要执意出来,谁不喜欢人间烟火?”

“他……是谁?”

“一位老朋友。放着好好的王位不坐,一心想着在人间吃喝玩乐,我那时候不理解,还跟他吵过许多架呢。“

贺峻霖正想象一向儒雅稳重的陈先生跟人吵架是什么样,就听陈泗旭若有所思的问:“霖霖,你跟严九是什么关系?”

“……是朋友。”

陈泗旭挑眉:“当真?”

贺峻霖心想,不太真。

“当年我离开天界后,去了一趟冥界。”陈泗旭似乎陷入了回忆,“正好赶上阎王发脾气。”

“你猜为什么?”

贺峻霖早前就领教过阎王的怒火,并得知了阎王是严浩翔的父亲,于是他才离开了那人。数百年后,他仍然觉得“阎王发脾气”这五个字让人怕得遍体生寒。

陈泗旭竟然在笑:“因为阎王听说他心爱的小儿子喜欢上了天庭的一只兔子,俗话说人鬼殊途,何况是兔鬼呢……他把他小儿子叫回来,让小儿子死了这条心,那孩子倒好,本来平时就不听他父亲的话,这回直接绝交了,整整两百年没回过家。”

“阎王的小儿子,便是严九严浩翔了。”陈先生狡猾的问,“霖霖,你说那只小兔子是谁呢?”

还能是谁,天庭就他一条出名的兔子,和嫦娥姐姐住在天宫,在天帝的膝上睡过觉,特供给王母娘娘的蟠桃都啃过一口,可谓是天庭第一兔啊!

那一头,公寓十八楼,严浩翔杀气重重的回去了,他今天先是看到贺峻霖和马嘉祺半夜鬼混在一起,又遇见了旧敌陈泗旭,更气人的是贺峻霖又跳出来,还向着别人!他心里这火不发出来就能把自己烧死,咣咣咣敲马嘉祺的家门:“马嘉祺,出来打架!”

没人应,三声以后,邻居丁程鑫倒是出来了。

“行了,严浩翔,贺儿刚才发短信叮嘱我别让你闹事。”他一边打哈欠一边晃了晃手机屏幕。

“就是就是,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是神仙也不能打架!”

一路提心吊胆跟着严浩翔回来的宋亚轩如是说。

BGM-匿名的好友

伪现背都是我编的

迟到的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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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握的手从此匿名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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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北京,风刺的入骨,李天泽漫无目的走在凌晨的大街上。

现在是23:12,距离2023还有48分钟。

一阵寒风吹来,冻的李天泽打了个颤,他往上拉了拉围巾,手快速的揣进口袋里。

这北京真是一年比一年冷啊,李天泽心想到。

本来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热闹的家里,跟天爱在沙发上,一起看跨年晚会才是,可他实在是不想在跨年时刻,看见那个人。

不知不觉,李天泽走到了三里屯。

深夜的三里屯,依旧繁华热闹,...

深夜的三里屯,依旧繁华热闹,人头攒动。

往前走,看到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一个已经很有年代感的小亭子。

这是他们第一次路演的地方。

那段青涩的练习生时光已经过去有些年头了,可不知为何回忆起来的画面却依然那么清晰。

零零碎碎的画面,最后好像只剩下了一个他。

穿着格子衬衫,带着渔夫帽,手里拿着话筒,唱着想自由。

“或许只有你懂得我所以你没逃脱”

李天泽也不知为何,又回忆起来那段陈年往事。

其实回归素人,是他十七年来,做的最果断也是最清醒的决定。

恢复正常生活以来,李天泽过得很不错,和正常学生没有什么区别,按时上学放学,参加学校举行的各类活动,放假与三五好友一起去玩,实话来讲,他舒服得很,也自在的很。

他一直都是如此,从不限于镜头里那个李天泽,他会做自己喜欢的事,弹自己喜欢的钢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才是他,自由不受约束的他。

只不过尽管如此,那段最美好肆意的时光,他也总是怀念的。

走过每一步,他都清晰的记起当时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的画面。

深夜的街道,两个人打打闹闹去吃宵夜。喧闹的夏夜,在好多镜头下,耳边窃窃私语。又或许是,李天泽在前面走,他趁李天泽身边无人紧忙追上去找他说话。

各种场景交织在一起,再次出现在李天泽的脑海里。

李天泽随着人流来到倒计时的中心广场

李天泽在想现在的你是不是站在我们曾经都梦寐以求的舞台上享受着灯光掌声欢呼与你的兄弟一起走过又一个新年。你应该是这样的。马嘉祺,你就应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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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李天泽默念道

人流退去,李天泽一人往外走着

他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

路过一家便利店,进去挑了几串关东煮

付完钱转身走出便利店的刹那,收到一条信息

“新年快乐”

李天泽腾出手来,紧忙回复

“新年快乐”“生日快乐”

不大的聊天框里,年年亦是如此

回去路上,李天泽不知道怎么想起来前不久与自己妈妈看的电视剧《海派甜心》里的一首插曲

杨丞琳的《匿名的好友》

“不能握的手,从此匿名的朋友”

收起手机,走在回家路上

“只有失去的拥有最永久”

*5.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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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瑞士异常寒冷,逼得挤在角落的日内瓦也昼夜不停地滥起大雪,硬生生将这座上个月还生龙活虎的国际名城粉扑成凄凉沧桑的老人。

马嘉祺用他蹩脚的法语可算买到一盒自己都叫不上名字的香烟,随便找到个路边的垃圾桶就吞云吐雾起来。

鹅毛似的大雪悄然染满他的黑发,马嘉祺暗骂了句该死便贪婪地试图在烟草中寻求点暖和。他早上从剧组溜出来的时候啥保暖的衣服都没带,只顺走自己的手机和同助理借来的两百法郎便逃之夭夭。

单薄的高领毛衣被雪冻得...

单薄的高领毛衣被雪冻得冰凉,劣质烟草打出的烟雾洗净了眼前的纯白,使得这时头脑发昏的马嘉祺也终于看清了前方站着个纯白的人儿。

这一时这一刻马嘉祺觉得自己好似坠死在无边无际的荒野,又好似摔死在日内瓦湖从未有过的神明怀中。

因为那是李天泽。他已将近十年未曾谋面的那个纯白人。

如果你问马嘉祺是否想过相逢,二十岁的他可能会说想象不到,而二十七岁的他只能说一句不敢想象。

十年,相逢与李天泽,这三个词叠在一起本就是万分之一中的万分之一,这种连小说都写不出的他乡相逢,足以震得马嘉祺慌忙半天,甚至觉得大概是自己赌尽了上辈子,这辈子与下辈子的所有运气才换来这一面,可能下一秒就会凭空出现一辆大货车来把自己撞死。

“还真能见着你啊,”仿佛早有预料到的李天泽只是眼尾闪过一丝诧异,而后便化成了嘴角上扬起的一笑,“马大明星。”

烟头的火星子随着这一笑转而衰成蒂灰,生生淹死在满天冰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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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明星来瑞士拍电影,这不早在微博传疯了吗?”在日内瓦已留学将近两年的李天泽毫不惊讶地抿了一口焦糖拿铁,还是笑意满满回答着马嘉祺的疑惑。

国外的街头咖啡店总是另有风味,咖啡豆香浓的坚果韵徜徉于狭小的空间,伴着李天泽抿着笑颜解释这场相逢,一同试图平静马嘉祺颤动的心灵。

李天泽真的变得很不一样了,马嘉祺盯着他说话时这般想。不仅长高了不少,脸颊两边也终于盈了些可爱的肉肉,不再像以前一样瘦得包骨头,让人心疼得厉害。

但是,眼睛还是像以前那般明媚灵动,犹如蕴藏无数蝴蝶,花丛与波光,翩翩起舞着张扬漂亮涟漪。

“喂!马嘉祺,”李天泽瞧对面人在发呆,便有些好笑地喊了一声,“听我讲了这么多,还不快讲讲你的!”

李天泽还如以前一般清爽冷冽的嗓音顿时让马嘉祺晃过神来,他有些紧张地抿了口水,生怕眼前人发现自己的异常,只是支支吾吾,“昨天拍戏一直找不着状态,始终把握不了那段戏的情感,今天早上实在憋不住就偷偷跑出来透了口气……”

“拍啥啊让我们大影帝怎么难为情?”李天泽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若无其事间处处袒露出清冷傲气。

“拍故人相逢。”

马嘉祺笑着回他,只是没再去解释话中“故人”是何等故人。

气氛就在这一刻冷了下去,起初还带动欢愉的李天泽顿时也显得略微尴尬,好在马嘉祺的手机来电恰到好处地出手相救,才足以缓解下来。

刚想撒腿就走时瞧马嘉祺一身单薄又心软了下来,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塞到他手里。

“你可别冷死在这了,”说着又叹了口气,指着咖啡店外的一栋小楼房,“我租的房子在那里的三楼,如果吃不惯这儿的饭菜,可以来我家吃吃饭。”

“明天晚上我把围巾还给你。”

“如果方便的话,想再和你吃个饭。”

说实话李天泽那时所说的全然是客套话,真没想到马嘉祺会当回事,自己能做的菜顶多也就几样,搞得现在消息都不知道怎么回他。

李天泽将字打了又删,许是对面等不及了,手机震了一下又弹出新消息:“还没尝过你的手艺呢。”

“好啊,随时欢迎。”李天泽视死如归般打出这六个字后便像咸鱼似的瘫在沙发上,觉得反正马嘉祺明天吃过自己做的菜后也准不敢再来了。

马嘉祺觉得这一整天过得极其漫长,好不容易等到剧组收工,他抱起那条灰色围巾和一瓶昂贵的红酒就赶紧开车去到李天泽的住处。

临近圣诞的瑞士也越发的寒冷,自认强壮的欧洲人彼时也冻得不敢在屋外多逗留片刻。下完课的李天泽笼着大衣又跑了一趟超市,大袋小袋抱回不少食材,到了家门口才发现马嘉祺像颗球似的蹲在门口等待。

马嘉祺没有理会李天泽的数落,只是仍然笑意盎然地帮忙接过他手中的纸袋,屁颠屁颠地跟着人进到房子里。

房子不大,但却不似学生公寓般玲珑小巧,李天泽是个很追求生活质量的人,厨房客厅样样不能落,舒服的布艺沙发旁还精心养上几株小多肉,甚至不忍心放自己的钢琴太孤单,专门在上面点缀了两个陶瓷娃娃作为陪伴。

“叮咚--”门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李天泽还在厨房里忙活,只好同马嘉祺解释可能是楼下Meyer大婶送核桃派过来,麻烦他帮忙开门随便道个谢。

马嘉祺自从来了日内瓦后就一直宅在剧组里拍戏,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感受本地人的热情,面前和蔼的白人大妈正眉开眼笑地介绍她亲自做的核桃派,马嘉祺即使对法语一知半解也能从她的神色中感染到喜悦,他也是打心底开心于李天泽的周遭是温馨与快乐。

取来核桃派放到餐桌上时,李天泽已将所有菜上齐,他一边招呼马嘉祺坐下,一边讲起每周三Meyer大婶都会给邻里做主题食物,这周的主题是“甜蜜”,因此才会有香喷喷的核桃派。

甜蜜,真是个好主题,马嘉祺边想着边拉开椅子坐下,这时终于恍然发觉摆在面前的菜肴,可真的“色香味俱全”。

“吃吧,”李天泽笑得有些玩昧,犹如调皮的小狐狸在戏弄自己的好朋友,他故意将烧得黑乎乎的番茄鸡蛋推到马嘉祺面前,“别怕。”

马嘉祺看透一切般同他笑着,颇带着宠溺的意味就硬生生将那看着就难吃的菜舀起一口吞了下去,“好吃,真好吃……”

“好吃什么好吃,”李天泽还真没见过有如此睁眼说瞎话之人,赶紧将盘子移走,“你吃屁啊吃,还不快吐出来。”

马嘉祺连忙仰头灌了口葡萄酒,“原来你知道这菜不好吃哝……”

李天泽朝他翻了个白眼,“是的,所以下次别那么轻易就上当来我家吃我的饭了。”

“哎哎哎,别这么绝情嘛,”马嘉祺拉住李天泽的手臂,“再说我还可以来你家给你做饭呢!”

李天泽心下一软,却也不愿再去理他,只是低头切下全桌唯一可以吃的馅饼派,悄然挪到马嘉祺盘中。

饭后马嘉祺又将注意力转到那架钢琴上,他已许久没弹上钢琴了,也许久没听李天泽弹钢琴了,这使他心头不禁痒得慌。

“试试吧,我们俩好久没一起弹过了。”李天泽怎会看不懂马嘉祺,他们本就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十年终究赋予了陌生感,两人坐在同一个钢琴凳略显生疏与尴尬,马嘉祺倒是没慌过旁边这位钢琴留学生,只是小心翼翼地触摸琴键,触摸李天泽的手指,触摸那段熠熠生辉的记忆。

这是连上帝都无可否认的事情,他们在钢琴上,在音乐上就是同一个血肉体,弹什么曲子,在白键与黑键之间如何流连,怎样沉浸怎样感知乐律,怎样配合怎样触碰极乐,马嘉祺与李天泽的合适永远是无可辩驳的。

琴声悠扬缀在满天飞雪中,各家各户耀眼的灯光在日内瓦小街中发酵出一簇簇温馨的浪花,楼下小酒馆溢出的几声欢呼开始在夜晚吃吃纠缠幽静石阶。

修长的手指寻着记忆在琴键上飞舞,一切仿佛被附了魂灵,有了火焰的姿态,出奇的柔软,出奇的热烈。

马嘉祺离开时已是半夜,他脖子上笼着不愿还给李天泽的灰色围巾,借着好久不见的星光站在门口颇有怯意地问门内的人,“天泽,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里头那人有些无奈地翻了白眼,撇着嘴说道,“要不是,早把围巾给你抢来了。”

马嘉祺倒是真厚颜无耻起来了,只要一下戏就往李天泽那里钻,不过也说到做到,再加上李天泽做的菜真的有些一言难尽,他真就担起做晚餐的职责。

瑞士的美食也就那几样,吃多了真的受不住,因此马嘉祺的到来宛如救星般拯救着李天泽的中国胃,加之两人都是北方人,口味相近不成饭搭子都难,一个买菜一个做饭一来二去竟也成了习惯。

房子门口那一直坏着的电路竟在马嘉祺的手上奇迹般修好了,这也使马嘉祺成功套到了李天泽家的大门钥匙。

李天泽也偶尔会在没课时煮上一大锅果香热红酒,在马嘉祺连续不断对剧组生活的抱怨中给他送过去,不厌其烦地等他喝完又开始研究明天可以送啥暖身子的饮品。

每周末李天泽都要去学院附近的洗衣店打工,闲来无事的马嘉祺就跑去Meyer大婶那里学做甜品,久而久之法语也说得溜,还和她家的博美isotta混成好朋友。

圣诞节这天两人坐着有轨电车环游了整个日内瓦,吃了奶酪火锅后坐在日内瓦湖畔喝了四瓶啤酒,欣赏了一夜湖景,顺道畅谈了两人这匆匆而过的十年。

马嘉祺在瑞士的工作彻底收尾于除夕前一个星期,难得在下午四点前能下班,他便趁机去超市买了好些李天泽爱吃的食物,又跑到洗衣店陪他一起步行回家。

异域风情赋予了散步独特的心情,橙红的夕阳洗净白雪的铅华,为日内瓦切割下一片迷人的光影,街头萨克斯在此刻泊起,吹响茫茫冬日。

李天泽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手中马嘉祺买来的焦糖玛奇朵,甜到实在腻了时就直接把脸埋在围脖里,单单露出冻得粉红的鼻子和漂亮眼睛,马嘉祺也就这样一路踏过李天泽踏出的雪脚印,不敢出声打扰这片刻安宁。

两人刚踏上楼道时就碰到Meyer大婶急匆匆捧来了这周的主题甜品,isotta还跟在她身后开心地摇着尾巴,听她介绍才知晓这是她第一次自创的美食,里面加了奶油,焦糖和草莓,名字就叫“相逢”。

可真等到两人回到家尝了一嘴,才发觉看着绵甜的糕点原来苦到舌头发颤。

“明明叫‘相逢’,怎么苦涩成这样?”李天泽无奈地舔了舔嘴,瘫在沙发上若无其事般对着马嘉祺说道。

正收拾东西的马嘉祺回答不上来,也可能是不愿去回答。其实两人打心底明白,或许这一次是他们最后一次的相见,李天泽的学业渐忙,国内的档期又一直在催马嘉祺赶紧将这儿的工作收尾。

晚餐出奇得宁静,李天泽只是简单问马嘉祺什么时候回去,餐桌那头的人也是一顿,然后回答明天下午的飞机。

周四下午,李天泽有一个重要的校内演出。

饭后两人就一直坐着,坐到那盘“相逢”彻底冷淡,坐到晚上八点,日内瓦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夜幕,星河坠落于银装素裹的人间,酒香奶香开始洋洋洒洒于街边。

马嘉祺仰头干了一杯Chasselas葡萄酒,壮了胆般站起身将李天泽揽入怀中,又生怕人将自己推开,忙解释说,“一八年分开时没抱,一九年分开也没抱,这次让我抱一下吧。”

这辈子还有什么可能会像这一次运气这么好,所以就让我们好好拥抱一次吧。

“喂,你小子煽什么情啊?”李天泽兀自笑了声,伸手回抱住面前的男人。

“对不起,天泽,对不起……”马嘉祺在闻到李天泽身上清冽的松木香时如何也憋不住泪水,好似要将这十年来所有的愧疚都尽数洒在李天泽的肩膀上。

马嘉祺的哭腔让李天泽生生楞了一下,此时此刻他脑子都是空白的,唯一能在脑海里读取的,恐怕只有面前人的衣袋中那硌到自己的烟盒与打火机。

那个糕点名字取得很准确,对于马嘉祺李天泽两人来说,相逢就是苦涩的,他们吹过重庆南滨路的晚风,睡过练习室冰凉的地板,做过梦到彼此的梦,吃过演出后那顿热气腾腾的麻辣火锅,作为外地人的他们也一同被辣得隔天脸上长痘。

灵魂契合与指尖相融,从最开始的那封信,到最后的冰粉凉糕,都注定他们高山流水间的路途坎坷。因为最了解彼此,所以分离就成了唯一结局,因为最合适,所以相逢也被赋予了撕心裂肺之疼痛。

我们友谊达上。

之后便是世俗,是前程,是理想,是未来。主语不定,因为我就是你。

李天泽用力拍了下马嘉祺的背,强硬挤出点笑来哄哄马嘉祺,“你有啥资格愧疚的?我还以为这一个多月足够我们释然的。”

在这三十多天来,李天泽见证了马嘉祺充实又热爱的工作,马嘉祺也同样亲身经历了李天泽滚烫而熠熠生辉的生活,切身感受他的开朗与快乐。

十年前那场如同刀绞般的分别,到底带走了什么,到底又带来了什么。如果结局是这样,是不是其实还不错。

“对自己自私点吧马嘉祺,我都早早借过了,你怎么还放不下过去呢?”

李天泽没哭,他哭不出来。只是伸手将马嘉祺衣袋里的烟盒取出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把心脏扔掉,赶紧投身于未来的辽阔大海,可千万别让过去日子的烤火,生生烧断我们向前飞的羽翅和骨骼。

马嘉祺离开前在李天泽家楼下站了一会,泪痕糊在脸上被风刮得有些生疼,他听到李天泽又在弹奏那首最拿手的《第一钢琴协奏曲》,只是淡然一笑。

琴声悠扬,指尖与白键之间好似飞出演奏者眼睛里的漂亮蝴蝶,好似飞出瑞士日内瓦浪漫的千层雪花,好似飞出重庆嘉陵江的潺潺热浪,记忆在肺里徘徊不定后便兀自化为心头的一颗小小红豆。

日内瓦好像不再如遇见李天泽那天般寒冷,街上人来人往,远方天空为晴雪所洗,娟然如拭,鲜妍明媚,辽阔得让少年一眼望不到头。

远方无垠,我们各有一番天地。

愿我们再见快乐,下次相逢也快乐。

【麋鹿送福|祺泽1225联文】

OOC归我

勿上升

“那就偷偷替换一个字母,然后闯进他的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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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stChristmasIgaveyoumyheart,butthenext...

“LastChristmasIgaveyoumyheart,butthenextdayyougaveitaway......”李天泽听到商店里响起的熟悉旋律才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在商店门口停留了五秒,看了几眼挂着彩灯的圣诞树又走了。天空飘着点点雪花,有些雪花心急,遇到高一点的枝桠就停留了下来;有些雪花享受飞舞的感觉,到了地面才安静下来;有的雪花调皮,喜欢在行人的头发里玩躲猫猫,有的雪花恬静,偷偷趴在在行人的肩膀上要跟着他们回家。

李天泽到家后才发现他的肩膀就趴着几片恬静的雪花。不过它们已经融化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水渍来证明它们选了李天泽。李天泽摸了摸那道浅浅的水渍,脱下大衣走进了琴房。

“开场直播吧。”他轻轻地说了一句,就打开了直播软件。

“贝贝你好呀!”

“好久不见了,好想你www!”

“圣诞节快乐呀!”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圣诞节快乐,记得吃苹果哟!平平安安!”

李天泽看着翻滚的弹幕抿了抿嘴:“圣诞节快乐。”

“嗯,下雪了。”李天泽看了一眼窗外,弯弯嘴角:“很漂亮。”

“贝贝心情看起来很好呀!”

“是因为下雪吗?”

“贝贝很喜欢下雪吗?”

“岂可修!南方人狠狠羡慕了!”

“羡慕+1。”

“羡慕+身份证。”

“下辈子请让我重生在北方!”

李天泽不再回答这些弹幕,他只是说了一句:“我不播太久,你们有什么想听的歌吗?可以说出来,我看看会不会唱。”

“好耶!好久没听你唱歌啦!”

“唱点应景的!”

“支持支持!唱首冬天的歌吧。”

“好激动好激动!已经准备好录屏!”

“唱《雪人》!”

“支持!!《雪人》+1!”

“+2!”

“+99999!!”

李天泽点点头:“可以呀,我去搜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闭上了眼睛,太久没有唱歌,他的第一句歌词几乎是念出来来的:“好冷,雪已经积得那么深。

MerryChristmastoyou,我深爱的人。

好冷,整个冬天在你家门。

Areyoumysnowman,我痴痴地等。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拼出你我的缘分。

我的爱,因你而生。

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静静缤纷。

眼看春天,就要来了。

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

他唱完之后睁开了眼睛,声音中带着犹豫:“好听吗?”

“好听好听极了!好听好听极了!”

“李天泽同学,唱歌应该唱在调上,而不是唱在我的心上。”

“跑调,破音,高音唱不上去,低音唱不下来,这些全都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大家别羡慕他,他虽然有了好嗓子,但是他失去跑调的烦恼。”

“服了,唱那么好听干嘛?我的心脏都要受不了了。”

“会唱多唱。”

“好听爱听!”

……

看着这群小姑娘不着调的夸奖,李天泽终于笑了出声。

“快愣着呀!截图干嘛!”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美好美!”

“你这一笑,我直接进入盛夏!”

“宝宝呀!太美了啦!”

“救命啊,持帅行凶啊!”

“妈妈问我为什么戴氧气罩……”

“唱得很好听,平时也多唱唱吧。但是高音还可以再更进步,加油。”李天泽看着这条弹幕,发现是和上一条问他是不是下雪了的人是同一个ID,他叫——MZQ。

说出来太肉麻,李天泽不愿意说。

因为MJQ也可以是MZQ啊,发音不准一点,J和Z也没差很多吧。那就偷偷替换一个字母,然后闯进他的人生吧。

后来,MZQ变成了MJQ变成了马嘉祺变成了【TNT】马嘉祺。

他走出了马嘉祺的人生。

他的MZQ留在了那个有蝉鸣、有日落、有汗水、有梦想的夏天。留在了那个独一无二的夏天。

“我最近还在听《lonelyChristmas》粤语不好就不唱了。我刚好在琴房,弹首应景的曲子吧。《merryChristmas,Mr.Laurence》送给你们。”

说着,他不再看弹幕上令人眼花缭乱的弹幕,他在心里偷偷说了句:“marryChristmas,Mr.MZQ.”

他的手指落下了第一个音,随后音符似水般流淌着,他在音符的柔波里遨游着。关于Mr.MZQ的一切都浮现在眼前,当然关于马嘉祺的一切也始终被他牢记着。

他有时候也会想,要是在幸运点就好了。再幸运点是不是就可以站在他的身边了呢?再幸运一点是不是就可以在台下听他唱《雪落下的声音》《让他降落》……呢?再幸运一点,再幸运一点……

你要问李天泽甘心吗?李天泽当然是不甘心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想站在马嘉祺的身边。你要问李天泽怪吗?李天泽能怪的只有自己,怪自己不幸运,怪自己没福气。

曲到高潮,紧凑的音符在他指尖跳动着,恍惚间他好像看到很多年前的那个自己鼓起勇气对着马嘉祺说道:“因为……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啊……”

那时年轻,以为你爱我我爱你就可以抵挡万难,后来发觉,爱不能让河水倒灌,悬崖变平地,爱只是锦上添花。

誓言如夏天的飞鸟,它飞来了,稍不留神就又飞走。反应过来后,你只能听见它不清晰的鸣叫,而它的身影却是再难见到。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那些打闹、笑声、眼泪、汗水统统定格;那些牵手、拥抱、亲吻、誓言统统消散。

那封写满旧时光的信,终究还是被揉得皱巴巴地丢在了记忆深处,让它落灰、发霉、长满蜘蛛网。

“雪停了。”他看着屏幕轻轻地说了一声,“merryChristmas.bye.”

李天泽挥了挥手就关掉直播了。

他听着窗外的风声,思绪逐渐飞远,他在想那个ID叫MZQ的人。李天泽没办法否认,他在期待,期待MZQ就是马嘉祺。这样他们就说上话了,这样他就听到李天泽唱歌了,这样他就听到李天泽弹琴了。

这样他们就又产生了一点点联系。哪怕只有一点点,但这一点点也足够证明,某个人也和他一样忘不掉。

忘不掉就好,忘不掉就好。

李天泽心里萌生出了报复成功的快感。不只有他被困在那个夏天,不只有他忘不掉,不只有他在怀念旧时光,也不只有他在思念旧情人。

视频点进去便是马嘉祺抱着吉他,在昏暗的灯光下唱着:“Merrymerrychristmaslonelylonelychristmas,人浪中想真心告白,而你只想听听笑话。

LonelylonelyChristmasmerrymerryChristmas,明日灯饰必须拆下,换到欢呼声不过一刹。

明晨遇到,亦记不到和谁在醉酒中拥抱。

仍在傻笑,但你哪知道我想哭,

和谁撞到,亦怕生保,宁愿在醉酒中辛苦呕吐。

仍然在头痛,合唱的诗歌听不到。”

一曲终了,李天泽只能看到马嘉祺的眼睛,它在黑夜里宁静而柔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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