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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直接碾压了金光善身死之事,须臾间传遍大江南北。

金麟台

“夷陵老祖快要来了,你不怕?”薛洋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道。

“怕,我当然怕。”金光瑶微笑着扶正了衣冠道:“我的命珍贵的很,可不敢拿来冒险。”

“听说魏无羡更厉害了?身边还跟着一个蓝忘机?”薛洋肆意嘲笑道:“那蓝忘机不是逢乱必出,世家楷模?蓝家竟让他同夷陵老祖在一起?”

金光瑶笑意温柔道:“他在,我便又安全了一分,没什么不好。”

薛洋微微直起了身子嗤笑道:“你把蓝曦臣叫来了?”

金光瑶矜持的点了的点头。

“真是——”薛洋吐出嘴里的葡萄皮道:“不要脸。”

金光瑶从容的躲开葡萄皮,语带责怪道...

金光瑶从容的躲开葡萄皮,语带责怪道:“成美,你再这样说,我可要伤心了。”

薛洋冷哼一声,又往嘴里塞了一把葡萄。

月朗星稀,万籁无声。

昨日还灯火通明的金麟台,今日却一片漆黑,惨白的月光晃着那白色的灯幡,巨大的“奠”字,瘆人不已。

躲在暗处的仙门百家渐渐的也一改之前的叫嚣,安静如鸡。

几道风声划过,金麟台忽然出现两道身影。

离得近的门生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今日好吵。”魏无羡不悦的皱眉道:“那些讨厌的人,又来了。”

蓝忘机目光冷冷的扫过隐藏暗处玄门百家,手中骤然出现了曾经令百家眼红的阴虎符,冷声道:“杀了他们。”

玄门百家:!!!这个蓝忘机真的疯了!!!

魏无羡却轻笑出声,按下了他的阴虎符道:“杀气别这么大嘛。一下子都杀了有什么意思,我想,一、个、一、个、玩~”

玄门百家纷纷后退。

蓝忘机却顺从的将阴虎符收起来道:“依你。”

魏无羡言笑晏晏。

“含光君,你疯了吗?!!!”一名女修忍不住冲出来指责道:“景行含光,逢乱必出,你如今不配含光称号!”

魏无羡眼神陡然转红,阴森森的看向她道:“看着我,来!再说一次!”

那女修被他的模样骇到,浑身发抖不能言语。

魏无羡挣脱了蓝忘机的手,一个闪身便飘到了女修面前。用陈情挑起她的下巴温柔道:“乖,你再说一遍,我保证不杀你~”

女修抖得牙齿都在打战,却好似被他眼中的温柔唤起了几分勇气,梗着脖子道:“他...他...他不配...”

“不配含光?”魏无羡打断她,掐住她的脖子狠戾道:“他不配,你配吗?!!!”

女修身后的众人连滚带爬的往后面退去。

女修错愕的看着他,好似在指责他——明明说了不杀她的。

魏无羡讶然道:“邪魔外道的话,你也信?我没骗你们的时候你们不信,骗你们的时候,你们居然信了哈哈哈哈!!!!”

女修毛骨悚然。

“魏婴。”蓝忘机走过来唤道。女修的眼中瞬间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蓝忘机却看也不看她一眼,毫不怜惜的将女修从他手里拽了下来甩到一边,掏出手帕替他擦了擦手掌道:“脏。”

女修面色惨白。

魏无羡委屈道:“她敢骂你,我不开心。”

蓝忘机点了点头,将手帕扔至一旁,走向女修。

那女修以为他是来道歉,挺了挺胸脯正准备说几句大义凛然的话,便惊愕的被蓝忘机一剑斩下了头颅。

玄门百家:......!!!!!!

蓝忘机这才走回魏无羡的身边,重新握住了他的手道:“我来便好。”

魏无羡笑得潋滟多情。

会在暂退前尽力把这篇文写完,没有其他事干扰,大概是每天中午12.00更文

魏无羡将婴灵放到金光善的脸上笑道:“乖,你看他是不是你"爹"?”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嘻嘻~”婴灵附在金光善的脖颈处闻了几口,猛然张开了嘴咬了下去。

“啊!!!——”金光善顿时痛醒过来,两手抓着婴灵使劲全力往下扯。然而他越是扯,婴灵吸血吸的越是欢快。

金家人胆寒的看着金光善痛声呼救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他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魏无羡托着下巴蹲在他旁边道:“金宗主,你为了弄死我,可是煞费苦心啊。可是怎么办呢,我又回来了。这样是不是对你们不太友好?费尽心机将我送上了天,结果我又回来了!我要是金宗主你啊,我就要被气死了~”

金光善目露哀求。

魏无羡奇怪道:...

魏无羡奇怪道:“金宗主你在求我吗?”

金光善拼力点头。

魏无羡惊慌道:“怎么办,我和娃娃无仇无怨,我也控制不住她呢~”

金光善的眼神凶狠了起来。

“所以——”魏无羡一改惊慌之色,笑意盈盈道:“你让她喝足了你的血,吃够了你的肉,就好啦~”

金家人瑟瑟的抖成一团。

眼看着金光善身体抽搐,目光涣散,魏无羡忙将婴灵抱起来哄道:“囡囡乖,别光喝血,他夺你血肉魂魄,你光喝血如何了却恩仇往生呢?”

婴灵乖乖的低下头认错。

金光善终于能开口,沙哑着嗓音道:“魏公子,我们是否有何误会。”

“误会?”魏无羡眉毛凌厉的挑了起来怒道:“怨灵还没有报错仇的时候!做人时被你三言两语挑拨成邪魔外道成为众矢之的,你以为你能挑拨动鬼吗?鬼道一途,我可是你爷爷!”话音刚落,芳菲殿内刹那间鬼哭狼嚎一片。

蓝忘机不悦的打退那只凑向魏无羡的怨灵道:“退下!”

金家人已经怕得木然了。

金光瑶看着金光善,无声的笑了起来——他今日必死!

魏无羡若有所觉的转头看向他,金光瑶的脸上瞬间换上了惧怕的神色。心中暗忱变成鬼的魏无羡实力更强大了。

“乖,去吃了他,好不好?”魏无羡摸了摸婴灵的头指向金光善道。

金光善的眼睛睁的极大,手伸向金家众人苦求道:“救我!”

然而却无人敢上前。

“看来金宗主,你的人缘,和我一样差呢~”魏无羡翘着二郎腿笑道。

“你有我。”蓝忘机指正道。

魏无羡嘻嘻道:“对对对,我有蓝湛。金宗主,你还有你可爱的小女儿呀~你这女儿,可是汇聚了成千上百个枉死你手下的冤魂聚成的呢,是你赋予她不尽的怨气助她生长,金宗主你看看她,漂亮吗?喜不喜欢她?”

婴灵冲他笑着舔了舔唇角。

金光善满脸惊恐,使劲全力向后爬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婴灵离他越来越近。

在金光善毛骨悚然的眼神下,魏无羡邪笑着将婴灵再次放到他身上。

蓝忘机为了避免他痛呼出声,竟还禁了他的言。

随着婴灵咔吃咔吃吞咽血肉的声音响起,金光善满脸痛苦,缓缓的闭上他那双不甘的双眼,与他未完成的凌云壮志雄图大业彻底永别。

骨肉的咀嚼声传到了殿内所有人的耳朵里,令人胆寒发竖。

金家人无声的吐了起来。

魏无羡笑吟吟的坐在旁边,亲眼看着金光善在他眼前被剖肠扩肚啃的连渣都不剩,心情大好。

蓝忘机上前,对地上的尸首碎块视而不见,蹲下身轻轻的擦拭掉他衣摆沾上的鲜血,关切道:“可是累了?”

魏无羡伸了个懒腰道:“累了呢~”

蓝忘机俯下身将他背起道:“我们走。”

魏无羡懒洋洋的躺在他背上,冲身后的金家摆摆手道:“都别送了,明晚我还来啊。”

金家人闻言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首先捞一下昨天新更的小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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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篇如此清水可爱,为什么会被永久坪掉?

我重发时增添了不少小细节。

本文设定:婚后几百年,忘羡带灵力活到现代

含光君的小情敌

蓝忘机面无表情地从魏无羡手里接过这封淡蓝色的信件。

魏无羡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揶揄道:“这是小姑娘给你的情书,你自己看吧,我不会偷看的。”

魏无羡毫不介怀的样子,让蓝忘机有一点微妙的不高兴。

而让蓝忘机更加不高兴的是,魏无羡...

而让蓝忘机更加不高兴的是,魏无羡这阵子都和这封信的作者玩在一起。

几年前,两人再次在龙脉阵法中醒来,发现文阁已经彻底结束,世界即将迈入二十一世纪。为了尽快恢复耗损殆尽的灵力,同时也是为了迅速汲取新知识、适应新时代,两人将身体缩小至少年模样,进入初中学习。

原本打算只呆两个月就“转学”,但是,隔壁班级的小姑娘对蓝忘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课间总是魂不守舍地守在走廊上默默注视着蓝忘机。

魏无羡担心早恋影响她学习,便主动去开导她,开导来开导去,两人成了好友,时常在一起自习。

现在,一学期结束,忘羡将现代社会的初中、高中知识全部学完,灵力也基本恢复,便打算变回平时模样,进入大学。

两人“转学”在即,小姑娘也已在魏无羡的帮助下调整好心态,于是托魏无羡转交这封情书,与自己的初恋做一场正式的告别。

蓝忘机当着魏无羡的面,拆开了信封。没想到魏无羡却笑着转过身,进了卧室,果真没有同他一起读信的打算。

蓝忘机沉着脸展开信纸,字迹娟秀清丽,娓娓道来:

蓝忘机同学:

你好!

冒昧给你写信,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听说你和魏无羡同学都要转学了,下学期便不能再见面,于是决定以写信的方式,同你郑重的道别。

我还记得去年九月份第一次在操场上看见你的情形。你穿着校服,眼睛的颜色很浅,不苟言笑、成熟稳重,不像是我们的同龄人。

每一次见到你,你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我那时每天都在想,若是能见你笑一笑该多好啊。

后来我果真见到你笑了,不知魏无羡同学对你说了什么,你浅浅地笑了。

我想我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你的。你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电视里的明星也没有这样好看。

再后来,我每天最盼望的事情,便是课间的十分钟。我会来走廊上等你,若你和魏无羡同学出教室,我便可以看到你了。

那段时光真是又快乐、又难捱。我想我心里是清楚的,你长得这么帅,成绩又这么好,我配不上你,甚至没有勇气同你说一句话。

可我现在有勇气给你写这封信了。

我遇到了魏无羡同学。

是他鼓励我:要为了喜欢的人,成为更好的自己。

现在的我,比以前更加自信。

曾经看你一眼都要害羞的我,想到自己一天一天在变得更好,就觉得自己很厉害很厉害,离优秀的你更近了。

可惜,你和魏无羡同学即将转学,我们要分开了。

我想写这封信给你,想要谢谢你,因为曾经喜欢你,我努力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听闻你们转学的消息,我真的很难过。

我想告诉你,我曾经非常非常喜欢你,喜欢到只要远远看你一眼就能高兴一整天。

我也想告诉你,我现在真的非常非常喜欢魏无羡同学!我非常非常喜欢他!

魏无羡同学是我遇到过的最温柔、最聪明、最幽默的人了!全世界再也找不出来一个这样的他了。

如果要设计一个好男友、好丈夫的模板,那一定就是魏无羡同学的模样。

看着你的时候,我很紧张、很向往。可看着魏无羡同学的时候,我就只是单纯的开心和快乐,是很幸福、很温暖的感觉。

他就像小太阳,若是和他在一起,过一辈子也不会厌倦。

可是,我发觉,他也喜欢你。

他好善良,明明比我还要喜欢你,却一直在帮助我、鼓励我。我想,一定是他觉得他的喜欢不会有结果吧,所以他才会努力去帮助另一个同样喜欢你的人。

你知道吗?他对每一个人都很好,对每一个人都在笑,可独独对你,独独对你,他的眼神、他的语气,全都不一样了。

他同我提到你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星辰一般的光彩。在他心目中,你什么都好,让他细数你的优点,他可以滔滔不绝地说上一整天。

我知道,你也喜欢他。从我第一次见你笑开始,我慢慢发现,你只对他一个人笑。

我其实准备了很多很多话要跟你说,但是,我现在只想说:我还会更加努力的,我会考上最好的高中,最好的大学,舞蹈和笛子都会继续练习,魏无羡同学擅长吹笛,我也要成为最好的笛手。我还会学习厨艺,魏无羡同学喜欢吃辣菜,我会把川菜和湘菜都学会的。

我会成为配得上魏无羡同学的人!

如果你们以后没有在一起,那我一定会想办法与魏无羡同学再次见面的,一定会的!请你牢牢记住这一点。

再见了,蓝忘机同学。

再见,我的初恋,我的情敌。

蓝忘机拽着信纸,走进卧室,努力克制自己的手劲,不把信纸震成碎片。

魏无羡正趴在床上看漫画,见他进来,开心笑道:“蓝湛,你看完了?有没有很感动?少女情怀总是诗,要好好回应哟。”

“感动?回应?”蓝忘机问道,声音无波无澜,听不出情绪。

魏无羡道:“对啊。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心思多单纯啊,感情多真诚啊,被喜欢上真的很值得感激呢,你要好好回应她,让她的青春有一段美好的记忆。”

“感激?”蓝忘机胸膛起伏一下,沉声道:“魏婴。”

“嗯?”察觉到蓝忘机的声音过分严肃,魏无羡坐起身,疑惑地看着他。

“信,你读过吗?”蓝忘机问,将手中的信纸递给魏无羡。

魏无羡道:“当然没有。信是给你的嘛。不过大概也想得到,肯定是说如何如何喜欢你啦……唉,你为什么非要我读,我读完吃醋怎么办?我的心也不是真的那么大……”

魏无羡一边说,一边接过信,却并不展开来。

蓝忘机道:“你读。”

魏无羡道:“不好吧?不是给我的。”

蓝忘机道:“是给你的。”

魏无羡更加疑惑了,展开信,一目十行地浏览起来。

哇,小姑娘真敢写啊,“好男友、好丈夫的模板”,“为我学笛子,为我学做菜”,简直句句精准踩到蓝湛的醋点上。读到后面,感觉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十分明显的酸味道。

魏无羡放下信,看着蓝忘机。蓝忘机已经恢复成旧日模样,肩膀宽阔、长身玉立,灯光在他高大的身形上投下暗影。

魏无羡道:“呃,很醋?”

蓝忘机道:“你说呢?”

魏无羡也恢复原貌,一头墨黑长发在床上随意地铺洒开来。魏无羡耸耸肩,道:“我魅力太大,这也不是我故意的。”

蓝忘机道:“嗯。”

魏无羡道:“蓝湛,你不会真的为个小孩子吃醋吧?”

蓝忘机一字一顿,缓缓道:“魏婴,你教她数学和物理,陪她跑步、跳绳,还教她吹笛。”

魏无羡道:“我这不是教小孩子教出习惯了吗?”

蓝忘机不睬他,继续道:“她说,你像小太阳,若是和你在一起,一辈子都不会厌倦。”声音依旧平静如无波古井,最后却像咬着牙一般,幽幽补了一句:“我也是如此认为。”

魏无羡笑道:“你不至于吧?我们都老夫老夫几百年了。”

蓝忘机道:“你方才也说,’我的心不是真的那么大’。”

魏无羡道:“我心挺大的,我还去鼓励她努力成为配得上你的人呢。”

蓝忘机垂首,一语不发地捻了捻手中的信纸,仿佛在说:你鼓励她的结果就是这样。

魏无羡微微歪头,笑道:“忘机兄,你这个样子,有点可爱了。”

蓝忘机不答话,眼神深幽沉郁,如月下暗涌起伏的海面。

两人沉默着对视一瞬,蓝忘机道:“你打算如何回应?”

魏无羡道:“回应?”

蓝忘机道:“是你说的,少女情怀总是诗,要好好回应。”

魏无羡道:“嗯……那我得好好想想……”说完,展开信纸,似乎打算重新认真读一遍。

蓝忘机纵身扑上,将他牢牢压制住,信纸扔到地板上。

(以下内容导致下午发的被永久坪掉了,只好删改之后重发。)

“喂,蓝湛,轻点~”

“这真的不关我的事!”

“醋坛子!你这个醋坛子!”

“夫君,我错了还不成吗?”

“蓝湛!蓝湛!老公,饶了我!老公!饶命!”

……

最后,两人都没有给那位少女写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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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要记得羡羡教的:

要努力为了喜欢的人,成为更好的自己哟~

我觉得这篇文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揣摩忘机读信时的心情变化

偶尔试试骑脚踏车

心动对峙生日特辑

/导读

烈酒醉人,也比不过你,让我沉迷

热恋刻骨,也比不过你,让我魂牵梦萦

廊下檐上的片片雨花

屋顶穹宇的星光银灯

是你我最浪漫的邂逅

童话小王子的气球

比赛临行前的鼓励

是你我最默契的约定

晴空万里花田初遇

命格的交叉,是我毕生难忘的光点

华灯初上,高朋满座

荣耀的巅峰,是你与我一起并...

荣耀的巅峰,是你与我一起并肩站立

人生兜兜转转,变幻无常

唯有你

是我矢志不渝的坚定

是我一见钟情的美好

茫茫人海,百转千回

幸好有你,来日方长

/管理组

首次体验跨月式联文。

0805--1005横跨三月,不间断,我们不见不散。

疯魔叽x病娇羡

忘羡病娇双黑化复仇短篇

算是全员黑化,恶人狂欢?无脑爽文,三观不正

极度ooc预警,完全忘羡视角,魔道其他人的唯粉勿入,可能不友好

鬼道夫夫复仇之路

应小可爱要求来的一篇爽文,人设崩塌,道义崩塌,不喜勿进勿喷请绕路

背景:魏无羡魂飞魄散第三年,蓝忘机出关,暗修鬼道,修复魏婴残魂。

蓝忘机受心魔影响愈加黑化,修复后的鬼羡身负怨气,心性大变,病娇复仇。

乱葬岗下,伏魔殿内。

“铮铮——”

清逸的古琴奏出了嘶哑晦涩的音调,混杂着滚滚的黑气,衬的弹琴的白衣人愈加诡异。

又是一声琴响,白衣人勾起了嘴角,缱绻的唤道:“魏...

又是一声琴响,白衣人勾起了嘴角,缱绻的唤道:“魏婴。”

金樽清酒,雕栏玉宇。金麟台的奢华,天下皆知。

“好亮。”魏无羡瘪嘴遮挡住眼睛道:“这里好亮,我不喜欢。”

蓝忘机将帷帽为他遮好,轻声道:“等我。”

话音刚落便冲了出去,避尘翻动间,灯火通明的金麟台,慢慢被黑夜包裹,彻底陷入黑夜。

“怎么回事?!”

“灯怎么灭了?”

“什么人?”

“来人!!!”

短暂的沉默后,金麟台一片兵荒马乱。

蓝忘机回道魏无羡身边,牵着他的手道:“这般如何?”

魏无羡这才笑了起来:“甚好。”

蓝忘机也扬起了唇角,牵着他朝着芳菲殿走去。

“砰——”金光瑶生生受了一盏茶,不顾额头的鲜血认错道:“已派人全力点燃灯火,此事是我也没料到的,父亲切莫气坏了身子。”

“废物!”金光善借着新燃的灯光又是一盏茶扔了过去怒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看你在这金麟台养尊处优把脑子都养没了!”

金光瑶目光微冷,低头借着灯光的阴影擦拭掉额头的鲜血道:“我这就再去派人将灯火点亮——”

“不必了。”方方亮堂的芳菲殿再次陷入黑暗,两道黑影站在门口,其中一人转着笛子轻笑道:“本座,不喜光亮呢。”

一旁献殷勤想要替金光善掌灯的门生刚点燃了纸灯,便被一剑斩灭,当即吓得瘫软在地。

“夷...夷陵老祖!”金氏一长老指着拿笛子的人骇然道。

“好久不见啊,老朋友们。”魏无羡冲他,笑得明媚。

“鬼啊!!!!!!!”

“嘘——”魏无羡将手指竖在唇边小声道:“我讨厌吵闹。你们再吵,我便只能——”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手中骤然出现一只娃娃。

魏无羡托着手中的婴灵冲他们笑道:“将这个娃娃,送给你们啦~”

“嘻嘻嘻嘻嘻~”婴灵张开了满是尖锐牙齿的嘴巴,流着口水冲他们笑了起来。

芳菲殿内,所有人都惊的不断后退,满目惊骇,却是一声也不敢吭。

“啊——唔——”一旁想要偷偷放信号弹的长老被蓝忘机一剑斩下手臂,痛呼出声,在对上魏无羡那诡异的红眸后,紧紧的捂住了嘴巴。

“我今日呢——”魏无羡将婴灵向着那位出声的长老递近道:“只想杀一人。你希望这个人,是你吗?”

那长老连连摇头,猛然后退。

魏无羡委屈道:“不喜欢就说嘛,跑什么呢?你说是吗——”魏无羡的头忽然诡异的转向后方,阴森森的冲想要跑路的金光善道:“金宗主?”

金光善登时两眼一翻,吓昏了过去。

魏无羡就着这个姿势走向金光善,金光善周围的人纷纷无声尖叫着四散逃开,魏无羡的脸上满是不解道:“金宗主,你怎么会害怕呢?活着的我你都不怕,死了你便怕了?”

“魏婴!”蓝忘机声音微沉的靠了过来,金光瑶闻声一惊,脸上一贯的假笑也被惊愕取代。

魏无羡皱眉,侧头看向他道:“有事?”

蓝忘机轻轻的将他的身体转了过去,头和身子终于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蓝忘机这才满意道:“这样便好。”——这样才像个“人”。

魏无羡撇了撇嘴道:“多事。”

金家众人骇然:蓝忘机疯了!魏无羡也疯了!!!

婚后叽+青年羡

私设:婚后十几年,两人对彼此的各种招数都已能够熟练运用。

因为后文中A版的存在,羡是一种随时可以想起来的、介于“楼台抛花时期”和“婚后时期”的中间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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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握着一支妖娆盛放的芍药,静静看着眼前黑衣长发的青年。

那人眼中闪烁着慧黠的光芒,像一只刚做完恶作剧的顽皮黑猫,等着瞧他的反应。

蓝忘机柔声道:“花,是送我的?”

魏无羡双眸含笑,柔软的腰身往软榻上斜斜靠去,胸前衣襟顺着他不羁的动作滑低半寸。魏无羡道:“自然是送给含光君的。鲜花配美人,理当如此。”

一众...

一众女鬼“咯咯”笑开,银铃一般,花枝招展。

蓝忘机微微叹气,将芍药郑重地别在了心口处,抬起头,望着魏无羡,目光幽深缱绻。

魏无羡心神瞬震——从未受过他这样直白的注视,恍若琉璃的眸中涟漪摇曳,柔波荡漾着将他吸入漩涡之中。难以名状的情愫在他眼中静静升温,仅仅是被蓝忘机这样看着,魏无羡便觉口干舌燥,浑身微微发烫。

“魏婴。”蓝忘机道。声音又低又磁,听得魏无羡手心都沁出汗来。

“蓝……蓝湛?”被他唤一声名字,魏无羡情不自禁地也去唤蓝忘机的名,出声才发觉自己声音毫无缘由的颤抖。

魏无羡很快回神,觉得自己今日太过奇怪,仅仅是被蓝忘机看一眼、唤一声,便生出莫名其妙的怪异反应。

要夺回主动权。

平时不是总由自己来戏弄他吗?

魏无羡稳住心神,倒了一盏酒,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指尖轻推,将酒盏由案几一侧推至另一侧。

“含光君,难得你竟来了云梦,陪我喝一杯?”

他一定会推辞,自己趁机取笑他一番,然后便替他喝了这杯酒。

蓝忘机走到软榻榻尾,敛袍坐下,惊得魏无羡急忙把半蜷在软榻上的双腿放下,不敢将一双黑靴对着他。

蓝忘机手指抚过酒盏天青色的杯沿,认真道:“魏婴,我若饮酒,会醉。”

又来了。要命!蓝湛今天怎么回事?看人的神情、说话的语气,那么吓人……

魏无羡按下内心惶惶悸动,戏谑道:“醉了,会如何?”面上仍是玩世不恭的样子。

女鬼们接二连三地起哄:“醉了便醉了呗,公子又不会吃了你。”

魏无羡觉得她们有些吵嚷了,又突然意识到,从蓝忘机进屋起,就只专注地看着自己,对这些他以往十分反感的鬼侍,并未瞧上一眼。

“魏婴,你,很想我陪你喝酒?”蓝忘机的确毫不理会女鬼们的哄闹,只看着魏无羡,端起酒盏,认真询问,仿佛这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一件事。

魏无羡被他盯得浑身发毛,神使鬼差地点了下头。

蓝忘机胸膛不甚明显地起伏一下,似在叹息,道:“待我醒来,你须先告诉我,你现下的年纪。”

说完,举起酒盏,满饮一杯。

魏无羡正要阻止他,或是让他只饮半杯,便见酒盏已空。

蓝忘机将酒盏放回案几上,望着魏无羡,低声唤道:“魏婴。”他眼里恍惚升起淡淡的雾气,一手支着脸侧,闭上了眼睛。

“蓝湛?蓝湛?”魏无羡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晃了晃,连着唤了七八声,却未见他反应。

蓝湛这是,睡着了?

“公子,这位俊雅仙君的酒量真差。”

“是呀是呀看,一杯就醉倒了,嘻嘻……”

女鬼们叽叽喳喳地闹开,魏无羡急忙道:“你们别说了。别把他吵醒了。”

魏无羡知蓝忘机恪守家规,一定极少饮酒,却不知他酒量如此之差。没想到自己让蓝忘机喝酒,他便真的喝了。现下魏无羡开始担心蓝忘机醉了之后难受,想让他多睡一会儿,便让女鬼们都保持安静。

魏无羡也同蓝忘机一样,以手支头,静静观察他睡着之后的模样。蓝忘机面如冠玉,长眉如画,魏无羡忍不住伸出手,去描他的眉形。

指尖轻轻触到他的眉,魏无羡立刻缩回手,又觉自己如此小心翼翼,颇为好笑,索性放大了胆子,细细去摩挲。

蓝湛今天真奇怪啊。

蓝湛说,待他醒了,先告诉他自己现下的年纪?这是什么意思?

魏无羡琢磨着,手指已经无意识地滑到蓝忘机的脸颊,在他俊朗的弧线上反反复复描摹。

蓝湛长得真好看啊。

魏无羡想着,指尖停在蓝忘机的下颚,忽然很想,再摸一摸他柔软的唇瓣。

没来由的,魏无羡想起了百凤山,想起了唇上温润潮湿的触感。

“公子……”

女鬼们轻声连唤数下,才唤得魏无羡回神。

“嘘!别吵!”魏无羡回过头,低声斥了一句,他并未发觉,自己方才已与蓝忘机靠得越来越近。

再转过头时,蓝忘机已经睁开了双眼,浅淡的琉璃目一瞬不移地看着他。

“蓝湛,你醒了?”魏无羡惊道,心里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也是,哪有人一杯就醉的。”

魏无羡转过头去,瞪着女鬼们,假装凶巴巴地训道:“都是你们,吵醒他了。”

“是她!是她!”

“公子,不是我!是她!”

见蓝忘机醒了,女鬼们不再压低声音,嘻嘻哈哈,互相指认,笑闹不停。

魏无羡瞪着她们,正想叫她们不要吵,突然,她们全都消失了。

确切地说,是被收走了。

谁能收走他的鬼侍?!

魏无羡震惊地回头,看着屋内除他之外的唯一的那个人。

只见蓝忘机将一枚系着红丝带的云纹封魂袋放到自己面前。蓝忘机沉声道:“魏婴,看我。”

不许看她们。

魏无羡心里惊涛骇浪。仔细看了看封魂袋上鬼画符一般熟悉的符咒,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蓝忘机,还是不敢相信。

蓝湛他,他用了鬼道?!

蓝湛用鬼道收服了我的鬼侍?!

用的还是我做给他的器物?!

魏无羡豁然起身:“蓝湛,这是怎么回事?”

蓝忘机微微偏头,似是不解。

魏无羡抬手指了指案几上的封魂袋,又指向蓝忘机:“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你。鬼道。”

不可以!

蓝湛不可以!

他是含光君,皎皎君子、泽世明珠,他不应该习鬼道!鬼道是……

蓝忘机望着魏无羡指向自己的手,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魏无羡大骇,正待抽回手,却见蓝忘机微微蹙眉,道:“魏婴,你手怎么这么冰?”

“我……”

不待魏无羡回答,蓝忘机猛地站起,将他另一只手也握住,双手一同拢入掌中,淡蓝灵光亮起,一股暖烫的热流从交握的指尖传来,瞬间温暖了魏无羡全身。

“好些了么?”蓝忘机柔声道。

灵脉早已枯竭多年,猝然被蓬勃灵力填满,难以形容的舒服畅快,充盈了魏无羡。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迅速抽回了手——再多让蓝湛输送几分灵力,他就要发现自己并无金丹了。

“魏婴?”蓝忘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探出手,似乎想去触碰他的额头。

魏无羡退后一步,避开了他,喝道:“你还没有解释,你为何会用鬼道?”

蓝忘机道:“你教的。”

魏无羡悚然:“我教的?”

怎么可能?自己怎么可以教给蓝湛这种东西?!

自己怎么会教蓝湛鬼道?蓝湛怎么会学?

鬼道是……明明是……

邪魔外道。

与蓝湛不配!

但蓝忘机兀自点头,笃定道:“你教的。”

魏无羡突然冷静了,又退一步,干脆利落地抽出陈情,直指蓝忘机:“你到底是谁?”

以下分为A、B两版不同的后续:

A版:只能去WB了

B版:只能去WB了

没了,B版太尴尬了,大家自行想象这尴尬的后续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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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那段吧,我觉得,那时候的羡,其实有一种隐隐的自卑感。他自己知道何为阳关道,何为独木桥,但他没有选择。他在他心目中无比美好的含光君面前,是自惭形秽的。偏偏叽又不会说话,屡屡戳他痛处。所以羡用一身尖刺来掩饰自己。显出一副“鬼道得心应手”的样子,是羡的自我保护方式。

补白青蘅君的爱情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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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与君相决绝(二)

蓝曦臣微微蹙眉,道:“我的确正在试用香炉,可你们不应该都在彭城吗?怎会入香炉梦境?叔父你怎会在此?忘机呢?”

蓝启仁也被问得一头雾水,看向魏无羡。魏无羡道:“此香炉非彼香炉,这里也非梦境,蓝湛正在外面为我们护法。”这几日他也查过这个香炉的由来,此物本不是房中原来配备的,而是他们抵达前,洒扫的弟子不小心将原来的香炉打碎了。蓝启仁知蓝忘机素来有点香的习惯,正准备将自己客房中的拿过去,大长老便差人从库房又取了一盏。而这一盏,原先是放在蓝蓬砚屋里的。

蓝曦臣更加疑...

蓝曦臣更加疑惑:“这是何意?”

魏无羡道:“此事说来话长。大长老府里也有一盏外观相似的香炉,和云深不知处那只应为雌雄一对。我们想借蓝先生的神识之境一观青蘅君当年之事,便用那个香炉施阵,谁知兄长恰好也在用香炉。不过你阴差阳错一同入阵,就说明这两个香炉彼此相通,能让千里以外的人在阵法中相聚。”

蓝曦臣怔然片刻,垂眸道:“果然适才所见……并不是梦。”

蓝启仁看着蓝曦臣的样子,侧过身负手道:“前车之鉴,你这个宗主亲眼见见也好。”

蓝曦臣神色黯然,便是嘴角那抹浅浅的笑意也盛满愁绪,魏无羡看着那副与蓝忘机八九分相似的面容,忍不住轻声喊了句“兄长”。

蓝曦臣对着魏无羡安抚地笑了笑,两人随着蓝启仁往云深不知处另一侧行去。经过那堵长长的、讲述着姑苏蓝氏先人生平事迹的漏窗墙,便是一片青雅滴翠的竹林。林中有一座青竹为材、灰石为基的古朴建筑,是蓝氏宗主召开长老议事会和举行家宴的竹室。

魏无羡一想到上次家宴在竹室宴厅里喝的那些苦草汤,忍不住咂了砸嘴,心道一会儿出去了,定要把蓝忘机藏起来的辣肉干找出来。

一踏入议室厅内,魏无羡全身便起了一层疙瘩。以前他老觉得姑苏蓝氏的校服是披麻戴孝,当真披麻戴孝的时候,一尊尊如模子刻出来的蓝氏族人,神情悲戚、腰背笔直、密密麻麻的分坐两侧,压迫感排山倒海,令人窒息。落座于主位的,是一个年轻俊雅、如云似雾般的仙逸男子。魏无羡猜,这应该就是青蘅君了。

蓝氏世代皆出美男子,青蘅君亦不例外。与严肃古板的蓝启仁、温润和煦的蓝曦臣、冷若冰霜的蓝忘机不同,青蘅君气质淡雅,如兰似菊,若说蓝氏双璧胜在俊雅无边,他们的父亲青蘅君则更为超然出尘,仿若水中月、画中人,看得见摸不着,就像一位误打误撞行至人间的神仙。

一位白衣人跪在堂中,凄然诉道:“宗主,泠清音残忍杀害师尊,万死难辞,你为何阻拦我等前去报仇?”魏无羡仔细打量这个白衣人的面貌,剑眉星目,年轻气盛,看不出半点大长老如今形容衰败、眼神混浊的模样。他疑惑地看向蓝曦臣,蓝曦臣了然地对他点点头。

青蘅君说话不紧不慢,听不出什么情绪:“她修为不在我下,连我在内,蓝氏无人能做到全身而退。倘若蓝氏再有伤亡,泠氏已绝,又向何人再索命债。”魏无羡终于发现青蘅君给他的那种感觉是从哪里来了。他语气里是那样的淡然,听不出悲喜,也瞧不出爱恨,看似谦和,实则疏离,摸不清他到底是何情感,好似这红尘俗事,皆与他无关。他若不是无情无义,便是已经习惯把心思掩藏。若是后者,泠清音使用纵仙令来试探其心意,魏无羡就真不觉得意外了。

年轻的大长老恨道:“那宗主打算就此揭过,放过那个罪人,让玉渊长老含恨九泉吗?”

青蘅君淡然道:“是非曲直,谁又说得清呢?”

堂内鸦雀无声,长老们正襟危坐,并无人交头接耳,但所有人的神色皆由肃穆变为愤然。

大长老怅然涕下,悲愤道:“好一句说不清是非。不知师兄是否记得,卯时经,巳时琴,未时书,申时剑,谁对你十年如一日,悉心教导,用心栽培?不知师兄是否记得,先宗主早逝,谁对你忠心不二,为你守着家主之位?师兄你竟然相信外边的谣言,认为是师尊逼迫泠氏夫妇自杀?”

青蘅君并未答话。

那一整排坐得如同庙宇神像的长老中,终于有人动了动,开口道:“宗主闭关静修多日,可是还未将那邪曲影响消除?”

青蘅君面上仍是淡淡的,道:“我闭关静修非为此事。”

另一位长老道:“修琴修心,能作出《纵仙令》这样蛊惑人心的邪曲,注定是品行不端心术不正之辈,今日能杀玉渊长老泄愤,明日就能杀其他人。此琴修之耻,我姑苏蓝氏怎可放她逍遥法外!”

青蘅君道:“世间是非,皆有因果。我只想问一句,泠氏夫妇之死,姑苏蓝氏是否全然无过?”

大长老忽地站起身来,昂首怒道:“我有十问,不知宗主听完之后会不会就清楚了谁是谁非,谁因谁果,谁担此过?”他立于议事厅中央,义正辞严道:“一问宗主,是谁用邪曲惑乱宗主在先?二问宗主,是谁在藏书阁翻阅过蓝氏琴谱?三问宗主,是谁对师尊屡次出言顶撞?四问宗主,是谁造谣蓝氏琴术至邪?五问宗主,是谁在琴修大会无故退赛羞辱于我?六问宗主,是谁处处与我姑苏蓝氏一争高下?七问宗主,是谁妄言姑苏蓝氏打压泠氏?八问宗主,是谁亲口承认抄袭?九问宗主,是谁倒打一耙说我蓝氏逼死泠氏夫妇?十问宗主,又是谁,残忍杀害养育你、栽培你、维护你二十年的恩师?!”

他一连十问,字字含泪,句句带血,说得在场的其他长老们亦是群情激愤,纷纷附和。

“德行败坏至斯,有辱修道之心,绝不可留!”

“玉渊长老之死,她必须血债血偿!”

“吾等附议!”

“附议!”

青蘅君古井无波地听他说完,缓缓站起身来。魏无羡才发现青蘅君身材十分修长,甚至比蓝氏双璧还高出些许,似一位剥离了七情六欲、漠然俯瞰人间七苦的神君,虽然面上波澜不惊,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却是年轻时的大长老难以压制的。莫说大长老,便是放眼如今的修真界,这样如松间风、水中月又威柔并存的男子也少之又少,着实是位让人见之便印象深刻的修士。一个本可名留青史的人物,于弱冠之龄隐退,在修真界几乎销声匿迹,难怪蓝氏族人会为他感到扼腕。

他昂首环视在座族人,朗声道:“诸位的意思,我已经清楚了。”

有位年纪较大的蓝氏长老道:“宗主清楚就好,泠清音乃琴修之耻,绝不可留。”

青蘅君姿态矜雅地向外行去,身后抹额衣带齐飞,只听他微微启唇道:“姑苏蓝氏任何人不得私自行动,若我无法归来,便由启仁行使蓝氏宗主之职。”

“宗主!”

“宗主,你这是干什么!”

青蘅君已然走到了门口,回头向各位行了一礼,翩然离去。众人不知所以,面面相觑,一个十六七岁的白衣修士跟着奔出,高喊道:“兄长!你去哪里!”

魏无羡看到身旁的蓝启仁摸着胡子,定定不动,看着青蘅君离去的背影神色难辨,心中也忍不住一声叹息。

眼前白光猛地一亮,神识之境转换至一座仙府中。说是仙府,倒不如说是断壁残垣。魏无羡和蓝曦臣跟着蓝启仁在府中穿行,四处都有穿着不同校服的修士在打砸抢烧。

那些人一边打砸一边大声叫骂:

“抄袭狗,害人精,现在缩头乌龟了?!亏我一开始还帮着泠氏说过话,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蓝氏得饶人处且饶人,现在真他妈想塞一坨屎在我嘴里!”

“是啊,什么天纵奇才,明明都是从别人那里抄来的?玉渊长老都亲口证实了,她还杀人灭口,真是修真界之耻!”

“泠妖女,你以为会几首邪曲,便要和姑苏蓝氏平起平坐,‘琴修’两个字你配吗?你家收的那些弟子门生,遣散费可给够了?!”

“哪里给了什么遣散费,从始至终就一件校服一块玉牌,就这玉牌还是学人家姑苏蓝氏的呢!来来来,我给你们看啊!”

好几个人将衣物和玉牌扔到地上,堆成一处,扔了一把火。顿时黑色浓烟大起,伴随着一群人狂欢似地大笑:

“我当初脑子烧坏了,才进泠府做门生。诸位见证,从此以后,我与他们家势不两立。”

“公道自在人心,以前那么多追随者,现在不都看清了她的面目。入泠氏这种小破门派还要考核?还真当自己是百年世家了!如此不要脸的家族,大家尽管打砸,我们就是要给这种门派一个警示,否则还真当自己是颗葱了。”

“什么追随者,都是被她用邪曲操纵的可怜人罢了。一旦大家看清了事情真相,可不就马上反噬了吗?”

“嘿,我一个刀修,本来也搞不清你们琴修这些道道,但就看不惯这种人,人家玉渊长老说她两句怎么了,说两句就要取人性命了吗!只要她还活着一日,我便骂一日,骂到她死为止。操她奶奶的,邪不胜正!”

那群人一边喊着口号,一边像是疯了一般拆墙砸窗、焚书撕画,连府中的花花草草也不放过,走过都不忘踩踏一番。这时,有几个看似家仆的人从外面冲进来,阻拦他们道:“你们别烧了,别砸了!停手,停手啊!”

修士们把这些家仆推到在地,道:“泠氏的狗,睁大你们的眼看看,你们到底给什么人在效力?”

有家仆刚要还嘴,便被人一个耳光打倒在地:“一丘之貉,你说什么都没用!乖乖躺平任踩吧,谁叫跟了个这么缺德的主。你家主人都跑了,你这条狗还在这里守个屁!”

那家仆捂着脸,道:“姑娘早就结了银子,遣散了家仆。再大的仇怨,也是泠氏与蓝氏之间的,你们这群外人天天来打砸,和强盗有什么分别?”

另一个被反剪了双手的人道:“我不是他们家的家仆!你们放开我!你们每日来打砸,弄得我们左邻右舍也不得安宁,这番行径实在令人不齿!”

修士们道:“让我们住手,你可不就是站在他们那边的泠家狗吧?我们不过为世除邪而已,当初泠氏奏邪曲蛊惑青蘅君,出言诋毁玉渊长老的时候,你们的正义又去哪里了?她众目睽睽下要了玉渊长老的命,你们还在此助纣为虐,是爹妈死得早没教过你们吗!”说完,这几个进来阻止修士们打砸的人,被推倒在地,对其拳打脚踢。

那边修士拎过来一青衫人,推搡在墙上,道:“泠清音帮过你?怎么帮啊?是不是用邪曲摄你魂了,让你给他做牛做马做舔狗?我砸我的,我骂我的,你管得着吗?有本事你爬她裙子下面和别人挤挤啊。”

年轻的蓝启仁上前,想要拉开他们,那群修士根本不理,若非看到他身穿蓝氏校服,几乎就要将他一并视作同流合污之人。

忽然,庭院里传来树枝邦邦巨响,修士们高呼着将园中一棵两人合抱粗的高树砍了半截,合力一推,那树从中折断,轰然砸向一处设了禁制的祠堂。眼看下一刻就要树倒屋塌,空中传来一声震耳琴响,浑然强劲的灵力气流如涟漪一般荡开,所有人都不自觉捂住耳朵往后退走了几步。几根琴弦飞出,将那棵树生生挽住,一道迅捷的身影从空中俯冲而下,一手将那棵大树扶正了。然后,更多的琴弦四散飞出,拉引着茂密树枝固定四方,那大树顷刻又矗立如常,连树叶也没多落几片,仿佛只是被风刮了一刮。

青蘅君站在屋檐上,素白如云,挺雅如松。

那些人喊道:“青蘅君来了!哈,这下可有泠氏好看的了!”

“连青蘅君的恩师都敢杀,我支持姑苏蓝氏把这个女人的皮剥了!”

青蘅君淡淡的目光扫过人群,所有人都发不出声音来,纷纷瞠目结舌,咿呀比划。青蘅君缓缓道:“蓝泠两家之事,我自会处理。诸位走出泠氏大门,禁言术便会自动解除。”

那些修士仿佛有些意犹未尽,但姑苏蓝氏宗主都发了话,他们也只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往门口散去的时候还时不时踢一脚砍一剑。

青蘅君将刚才那个被打骂的家仆扶起来,道:“这位兄弟,可否带在下去见见她?”

那家仆哆哆嗦嗦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不要再砸了,姑娘只剩下这座府邸了。”

那个被人推搡到墙上的青衫人整了整衣物,走过来扶住那个家仆道:“什么大世家,也太仗势欺人了,泠姑娘为我家除祟一分钱都未曾收过,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鼓动那些流氓强盗天天到门口来谩骂,终于把人给逼死了。要我说,你们还有脸找泠姑娘,分明是你们姑苏蓝氏还差条命还给她呢!”

蓝启仁气极,正要上前争辩,青蘅君喝道:“启仁!家训你忘了?”

魏无羡偷偷斜眼,瞧了眼旁观的蓝启仁,竟然也看到蓝启仁被人训斥忘了家训的时候。蓝启仁似察觉他的目光,刚一回头,便看到魏无羡目不转睛看着前方,像是什么都没做过。

待那两个人一瘸一拐地走了,蓝启仁上前道:“兄长不必着急,其他长老们都带着人去找她了,若是有音信传来,便会发信号烟花。”

青蘅君转过视线,看着蓝启仁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谴责,直看得蓝启仁侧过头去,拧着脖子不服道:“兄长,我知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若要抛下姑苏蓝氏一走了之,我是万万不可答应的。”

青蘅君面上无澜,然而字字不容反驳:“把人都撤回去。”

蓝启仁道:“兄长!”

青蘅君道:“以暴制暴,你们还要让这场闹剧死多少人?!”

蓝启仁虽然不平,但姑苏蓝氏一向规矩严明,宗主之令不可违,他向四处发出宗主谕令,让其他在外秘密搜寻泠清音的人都返回云深不知处,唯一执着的,是自己要跟着青蘅君留在琴川。青蘅君除了让他保证绝不擅自动手,也未坚持让他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青蘅君修复了泠府大门,坐镇府中,日日抚琴。外面的人走过路过,除了嘲讽泠氏做了亏心事,有家不能回,却也把这里当作了姑苏蓝氏的地方,不敢再进去打砸了,如此便渐渐消停了。

正值寒冬,天干物燥。一天夜里,泠府竟然起了大火,很快就映红了半边天。青蘅君将他一把拎起来,扔出府外,施了定身术,自己又冲了回去。外面只听见琴声大作,震天弦响直破云霄,像是在破除什么禁制。没多久,蓝启仁看见另一个白色的身影飞驰而至,直接御剑入了府中。眼看火势渐小下去,青蘅君却没有出来。蓝启仁焦急万分,拼命挣开了定身术,悄悄地摸进了门,走了几步听得里面有说话声,他赶紧贴在一处残破的废墟墙根,透过墙洞往里看。

泠清音身穿孝服,头戴白花,站在被黑烟熏得全身斑驳的青蘅君对面。

两厢无言,青蘅君将怀中之物抛了过去。泠清音伸手接住,是两块干干净净、毫无损伤的牌位。

泠清音看了一眼,道:“人都没了,留着这些木头有什么用?”她挥手掷出几张火符,祠堂顿时大火又起,无情的火舌再度席卷屋檐外墙。她拔出长剑在空中划出几道焰火般的炫光,在祠堂和其他建筑之间隔出一道灵力墙,防止火焰飘到外侧。泠清音看了一会儿,将把那两块牌位也扔进火中,烧得噼啪作响。

青蘅君道:“既不看重,又为何设禁制护住祠堂?”

泠清音道:“我就是想让爹娘看看,轻易向诽谤低头,死得多么不值。”她环顾着四周的残垣断壁道:“你看到这些施暴的人了吗?他们不过是脏污的洪水,我道他们是没脑子的,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可谁开了水闸,谁就该死。”

青蘅君道:“我师尊并不是这样的人。”

泠清音站在风里,任发丝扬起,冷笑道:“水深之处,美玉所出。世人皆道,玉渊长老教出了一个百年难遇的天才少年,传授有道,忠心护主,敢说敢言。你的恩师依仗你的少年成名、姑苏蓝氏的百年声望,在修真界受人膜拜景仰。他的每一句话,都被人奉为圭臬。他的赞美是金口玉言,他的谴责亦是利剑屠刀,人人可拿作箭镞,让我泠氏万箭穿心,血流满地。在琴艺上,他非我对手,可论杀人诛心,我自叹不如。”

青蘅君道:“清音!”

泠清音道:“别这么称呼我,我这名字抄了你家的清心音。”

青蘅君道:“这些话不是姑苏蓝氏说的!”

泠清音反问道:“那他说了什么?我与你交好,他说我居心叵测。我锄奸扶弱,他说我邪曲惑心。泠氏另立门户,他说我抄袭曲谱。是,好多话都不是他亲口说的,但他的立场,他的讨厌,便可搅得我家鸡犬不宁,终日被流言骚扰不休。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因为他德高望重,因为你们是大世家,我就要躺平任嘲,受尽屈辱,绝不还手?泠氏什么都没做,却做什么都是错。这些骂我的人根本不认识我,却能骂得头头是道,你告诉我,谁给了他们理由?”

火焰中,两个人冷漠对视,泠清音一字一句道:“蓝愈,诋毁即凌迟,诽谤即屠杀。”

青蘅君道:“为何不出来解释”

泠清音冷笑道:“人们永远只相信他们相信的,就算我拿出一千个理由,他们也能再编出一万个他们以为的真相。”她涩声道:“我泠清音不怕流言蜚语,可我没想到,我……爹娘……却没扛过去。我爹上姑苏蓝氏当门生的确另有所图,但图的是我娘这个琴痴,他一介器修拜入云深不知处,是为了研究琴艺,做出一把特殊的琴,让我失聪的娘听见。可有人在听我说话吗?他们只知道玉渊长老当众指认我爹琴艺不精,疑我两家琴谱多处雷同,于是这群人便不由分说将泠氏钉死在抄袭盗谱的耻辱柱上。”

青蘅君微微伸手,却没有碰到泠清音,声音压抑:“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先来找我?”

泠清音看着祠堂上冒出的滚滚浓烟,凄然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招惹了你。”

魏无羡看到青蘅君的身躯似乎僵住了,那一身黑污的白衣被风吹得起了皱。

泠清音取出她的七弦琴,对着青蘅君道:“我爹遭受恶意攻击的时候,你那位恩师还在落井下石,指责我家修士谩骂他是受我爹教唆。哈,这可真是个笑话,掀起骂战的是他,怨我们反击的也是他。难道他无端指责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沉默地跪在他面前听训?”

冬夜里干燥的风,吹得那飘絮般的灰烬在他二人中间来回飘舞。沉默对峙须臾,青蘅君道:“跟我回去。”

泠清音叽诮道:“回云深不知处受审吗?凭什么?你无非是想为他报仇,那么是非恩怨,谁索谁命,我们各凭本事吧!”话音刚落,她手指在琴上一拨,紧绷的丝弦迸出一声金石之音,划破寂静的黑夜:“拿琴!”

顷刻间,庭院中琴音长啸,铮铮破空,掀起灵力的气浪,卷起地上枯叶尘土。弦音崩出的炫光在空中如金石相击,时而蓝光大盛,时而亮若骄阳。响彻云霄的弦音激荡出来的灵力,让本就瓦松墙危的府邸处处爆裂崩碎,半空中抛出的琴弦或猛若蛟龙,或四散成箭,或交织为网,擦出火树银花,好不激烈。连在旁观战的蓝启仁也不得不盘腿调息,避免被音浪波及,若有修为不济者,保不定耳朵都会失聪。

魏无羡看得目不转睛,蓝氏双璧为当世顶尖琴修,但两人绝无这样生死交手的可能。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两个绝顶琴修的对决,一方是山崩地裂般的桀骜进攻,一方是海纳百川般的以退为进,旗鼓相当的实力,让人目不暇接。

即便如此,魏无羡还是能隐约觉察两人惺惺相惜之意,至少泠清音并没有像杀玉渊长老那样迅猛狠绝,处处杀招。而青蘅君更是周旋为主,似乎想要不伤半毫地制服对方。两人酣战半夜,泠清音一拍琴木,跃上被琴弦固定的那棵大树之上,反手勾弦,一阵幽幽琴音倾泻而出。

这个熟悉的前奏!

魏无羡想起了莫玄羽在金麟台小佛堂中,金光瑶为他奏的那只曲子,莫非那就是传说中的《纵仙令》!莫玄羽当时听了一小半,便失了神智,什么都记不得,所以魏无羡一直无法将全谱默出。

这厢青蘅君听到此曲,手上琴音顿时一滞,仿佛被定住。墙根处打坐的蓝启仁忽地暴起,抽出腰中剑,蹬墙而上,直冲泠清音刺去。

青蘅君大喊:“启仁!”

泠清音看到出剑如飞的蓝启仁,亦是吃惊。她脚尖轻点,借助树枝掩护左躲右闪,口中道:“原来你还是带了帮手。”

蓝启仁那时的剑法已经十分凌厉,似携带万般仇恨,对着泠清音直刺而去。泠清音似犹豫了一瞬,转身一避,谁知蓝启仁的剑气击断了几根固定树身的丝弦,两人飞跃在茂盛的树枝间交手,不防那本就已经断裂的大树失了平衡,还未来得及脱出,便被树枝拽着,向祠堂轰然倒去。因为多带了两人的重量,那大树倒势如倾厦,快不可挡。青蘅君飞身而上,拽出蓝启仁,却不知是泠清音挥开了他,还是他没抓住,只撕下泠清音半片白色的衣角,眼睁睁地看着树倒了下去。

“轰隆”一声,祠堂被砸得砖瓦掉落,高墙倒塌,腾起半空的飞沙,泠清音瞬间掩埋在土石中,不知死活。

“清音!”

青蘅君惊惶万分地跑进尘雾的废墟之中,用手扒开砖石树枝,满手鲜血,终于将头破血流、浑身是伤的泠清音给抱了出来。他紧紧地揽着泠清音,握着她的手源源不断的输入灵力,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

“清音……清音……你醒醒……”

那再也掩藏不了的深情,令魏无羡见之动容,他回头见蓝曦臣面上亦是心痛交加,而蓝启仁的眼里则是不忍再看的无奈。

半晌,泠清音微微睁开了眼,双眼迷离地看着青蘅君,勾了勾嘴角,轻唤了一声:“小草君……”

青蘅君明显怔了一怔,泪水忽然滚滚而落。

魏无羡疑惑地摸了摸下巴。

泠清音说完那三个字,再度昏迷,青蘅君一把将人抱起,唤出配剑,便欲离去。

少年蓝启仁跑上前,对着青蘅君道:“兄长,你去哪里?”

青蘅君道:“回云深不知处,我要救她。”

蓝启仁道:“你当真要为她罔顾师恩吗?兄长,你清醒一点,你不是喜欢她,你只是被迷惑了心神!”

青蘅君转过头,问道:“你刚才是不是突然很想杀了她?”

蓝启仁怒目道:“她犯下滔天大罪,姑苏蓝氏人人得而诛之。”

青蘅君苦笑道:“原来是这样。”

蓝启仁道:“兄长,你在说什么。”

青蘅君垂眸看着怀中的泠清音,道:“她确是我倾慕之人,我心自明。”

蓝启仁死死地拉住他,道:“兄长……”

青蘅君道:“死的人够多了,所有的罪孽,因我而起,由我结束吧。”

回到云深不知处后,青蘅君将泠清音藏在云深不知处一间偏僻的小筑中养伤。泠清音伤到了头,一直昏睡不醒,青蘅君日夜守护,亲自治疗,蓝启仁气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每每青蘅君要他帮忙取这取那,他一边又是争执又是劝解,一边又不情不愿地替青蘅君跑腿,还要帮忙瞒着家中族老,前后周旋,总归是给把事情掩了下来。魏无羡心道,青蘅君和蓝启仁这两兄弟看似不如蓝氏双璧交心,但实际上亦是感情深厚,兄友弟恭,否则这十几年蓝启仁也不会心甘情愿一肩挑起蓝氏那堆乱摊子,悉心教养两个侄子成为仙门翘楚。

不久后,一对夫妇找上云深不知处,是那个青衫人和他的妻子,质问姑苏蓝氏是不是带走了泠清音,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纸包不住火,再加上蓝家人本就不是善于掩饰撒谎的性子,青蘅君很快就出来承认了此事。长老们齐聚门外,沉默静坐,要求青蘅君给个说法。

青蘅君给昏迷的泠清音喂下汤药,解下抹额,放在泠清音枕边,走出院门口。众人见他如此,俱是惊愕不已。

青蘅君依旧云淡风轻,如谈家常:“这里住着我一生一世的妻子,谁要动她,便先杀了我。”

大长老气得浑身发抖,拂袖而去。其他长老亦是失望透顶,满面怒容地离开。蓝启仁忙着劝解,那些长老反而直接收拾东西离开了云深不知处,前往姑苏蓝氏在各地的别苑居住。

没过多久,百年仙境,只剩人影寥寥。

蓝启仁在藏书阁那里找到了青蘅君,见他看着白玉兰树不知在想什么,怒从中来:“兄长,你真的要陷自己于这样不忠不义之地吗?”

青蘅君只是淡然一笑,对蓝启仁道:“启仁,你记得吗?这里原本有一簇极美的龙胆,紫色的花朵荧光飞舞。我常常赖在藏书阁里画龙胆花而不练琴。有一天,那簇花被连根拔走,换成了一棵白玉兰。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轻言喜欢。”

蓝启仁道:“事已至此,师尊之事,你若无态度,这百年世家便要毁在你手上。”

青蘅君道:“我已寻好罪己之所,待清音好转,我便不再见她。启仁,以后蓝氏便交给你了。”

看到此处,蓝启仁叹了口气,道:“你们可看清楚了?姑息罪人,姑苏蓝氏便成了一盘散沙。”

蓝曦臣和魏无羡皆是默然。

须臾,蓝曦臣道:“叔父,你可否带我去看一看父亲闭关的地方。”

蓝启仁点点头。

他们行过几个回廊,到了一座黑色的木楼,蓝曦臣当先进去,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魏无羡见那屋子实在朴素得紧,摆设简约,但是书柜画案上都摆放着许多画卷。最后蓝曦臣目光停在一面空墙之上,道:“叔父,你记不记得的,这里原本挂了一幅画,画着我的母亲。我后来按着印象复制了一幅,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蓝启仁道:“这副画已经烧了,我未仔细看过。”魏无羡知道,蓝启仁一直认为泠清音害了青蘅君一生,自然多看她的画像一眼也不愿,又怎会记得那么清楚。

蓝曦臣蹙眉道:“之前我一直觉得那只香炉眼熟,却不记得在那里瞧见过。如今想起来,应该是在父亲的这幅画里。”

魏无羡来了兴趣,道:“当真?是哪一个?脚下可踏有小兽?”

蓝曦臣道:“我那时年纪尚小,记得不太清楚,印象中有只兽形的香炉放在她身后的妆台上。”

魏无羡想了想,道:“那青蘅君可用香炉?”

蓝曦臣道:“父亲的香炉是一个普通的木盒子。”

魏无羡按照香炉的尺寸比划了一下,问道:“可是有这么大?”

蓝曦臣点点头。

魏无羡喃喃道:“难道说……”

蓝曦臣怔然道:“有一次,我和忘机见过母亲后,忘机一直闷闷不乐。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看到母亲手上有伤痕。我不知要如何讨母亲欢心,第二次去见母亲时,便偷偷地将父亲墙上的那副画拿了去。只觉得画中人栩栩如生,与母亲姿色无二,她看到一定会很开心。后来……后来……”蓝曦臣忽然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魏无羡明白了,族史上有记载,泠清音自杀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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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你们回忆一下,曾经有两个地方提到了香炉的由来,第一个是十七章(屏蔽中),魏无羡第二次找蓝曦臣窥溯,蓝曦臣觉得香炉眼熟。第二个是蓝曦臣复制这副画,却觉得哪里没有记清楚,金光瑶帮他画了梳妆台。

关于青蘅君夫妇的原著片段如下:

……蓝曦臣道:“我父亲得知真相,自然是很痛苦。但再三挣扎,他还是秘密把这女子带了回来,不顾族中反对,一声不响地和她拜了天地,并对族中所有人说,这是他一生一世的妻子,谁要动她,先过他这一关。”

魏无羡睁大了眼睛。

蓝曦臣继续道:“礼成之后,我父亲便找了一座屋子,把我母亲关起来,又找了一座屋子,把自己也关起。名为闭关,实为思过。”

顿了顿,他道:“魏公子,你能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吗?”

默然片刻,魏无羡道:“他既没办法原谅杀死他恩师的凶手,也没办法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去死,只好与她成亲保护她的性命,又强迫自己不去见她。”

这章写得我好心累,代入HZ心态我都要崩溃了,这就是难产的由来。不行了,我要快点回到忘羡甜蜜模式。

姑苏蓝氏弟子外出夜猎,甚至去彩衣镇采购皆要提前报备,外出逾期不归者若无正当理由,皆是要受罚的。

最近,蓝氏弟子们整理上一年的报备书,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魏无羡从来没有报备过。

蓝思追道:“不应该啊!每次他撞见我们外出夜猎什么稀奇物,都非要我们在门口等上一等,难道不是回来交报备书吗?再找找。“

蓝景仪道:“又骗人!”

蓝思追仔细想想,道:“...

蓝思追仔细想想,道:“也不是,含光君有次和蓝先生出去办事,他不是在彩衣镇玩了好几天,连我们回来了他也没走。”

这些弟子们都不知道,蓝忘机有一个木椟,里面装了好多小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比如“三日后归”,“午膳见”,“晚上留门”……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两根小树枝,三块小白石子儿,或是几朵晒干的小野花。

每一件东西后面都是一个大大的拥抱,伴着一声喜上眉梢的大喊:

“蓝湛,我回来了!”

“嗯。”

写不完长篇,只好写一个小的来安抚大家【哎,我自己看着都很敷衍】。有人问小树枝小花是什么,那是羡来不及找笔纸,报备出去几天的羡式密码,只有湛湛能看懂。这个小木椟在去年六月三十日的第一章出现过哟。

我也是拴犁套缰,可是我一定会保证周更到完结的。

这就是我的小纸条,亲爱的含光君们!

有人想看风起云深忘羡端午番外吗?

请勾,虐or甜。

只准勾一个!勾两个自罚雄黄酒。

不准要交通工具。

含光君今天也很努力呢~

玉兰沁

浸米、焖蒸、拌曲、装坛、发酵、澄酿。

如此方得到这一坛柔白如雪、入口清甜的糯米酒。

魏无羡试了一杯,口感绵密顺滑,甜香之中只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酒意。

应当是不会醉人的。

魏无羡复倒一杯,递给了蓝忘机。

这糯米酒,是魏无羡为蓝忘机特别酿制。他很想试试看,有没有一种酒,不会让蓝湛喝醉。至少,不要那么快喝醉。蓝忘机曾经暗示,不喜欢喝醉,想真正地陪自己一起,举杯邀月,小酌几杯。...

这糯米酒,是魏无羡为蓝忘机特别酿制。他很想试试看,有没有一种酒,不会让蓝湛喝醉。至少,不要那么快喝醉。蓝忘机曾经暗示,不喜欢喝醉,想真正地陪自己一起,举杯邀月,小酌几杯。

魏无羡喜欢饮酒,蓝忘机想陪他一起喝。

蓝忘机接过酒杯,浅若琉璃的眼睛看了看魏无羡,又看了看杯中酒,沉默着将酒杯送至唇边,浅浅抿了一口。

或许是觉得味道不错,又或许是想到这是魏无羡耗费时日、特意为他酿制,蓝忘机立刻抬高手腕,准备饮尽杯中酒。

魏无羡迅速将酒杯夺了过来:“一次少喝一点,酒量嘛,得慢慢练,一次提高一点点就好,步步为营、循序渐进。”魏无羡眼睛晶亮,笑颜明媚:“蓝湛,你觉得怎么样啊?什么味道?”

蓝忘机道:“甜。”

魏无羡道:“甜就对了。这糯米酒呀,也叫作‘甜酒’。你觉得有酒味吗?”

蓝忘机道:“有。”随即握住了魏无羡的手,唤了一声:“魏婴。”

魏无羡道:“嗯?”

蓝忘机柔声道:“这是你酿的酒。”

魏无羡眼弯如月,笑道:“对呀,好喝吗?”

蓝忘机道:“好喝。只能给我喝。”蓝忘机的手指缠住魏无羡的手,与他十指交握,带着琴茧的指腹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随后一根一根手指捻住,细细抚摸,从指根缓缓抚到指尖。

这样亲昵又带着撒娇意味的动作,不像是他清醒时会做的。

魏无羡仔细瞧他眼神,观察他有没有喝醉,嘴上却仍在调笑:“蓝二哥哥,你好霸道呀。我自己不可以喝吗?”

蓝忘机道:“不可以。”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随后低声道:“可以。只有你可以。”声音里却仿佛有无限委屈。他停下了手指摩挲的动作,眼神直率地盯住魏无羡,似乎在等待魏无羡想出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的眼睛,只见他眸色越来越浅,眼神越来越涣散。魏无羡笑意更深,凑到蓝忘机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贴着他的唇,道:“那,每次,你喝两杯,我陪一杯,好不好?”

蓝忘机立刻抱紧了魏无羡,沉声道:“好。”

魏无羡道:“那,蓝二哥哥喝两杯,会不会醉呀?”

蓝忘机的头,已经低到了魏无羡肩上。灼烫的呼吸喷洒在魏无羡颈窝,只听得一句又低又磁的“不、会、醉”,一个字比一个字更轻柔,一个字比一个字更低声,魏无羡发现:蓝忘机已经靠在自己肩头,睡着了。

抱着自己睡着了。

魏无羡无声地笑了。

九句话。自己精心为蓝湛酿制的低度酒,蓝湛硬撑着陪自己说了九句话,才睡着。

真好。

这次只抿了一口,说了九句话。下次喝两口试试看吧。

给这酒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魏无羡拥着蓝忘机,双手在他背上轻轻拍抚。微风拂过,将蓝忘机雪白的抹额吹起,遮住了魏无羡的视线,使他眼前尽是一片雪白颜色。魏无羡微微抬头,以唇咬住那截顽皮的抹额飘带,视线透过静室的轩窗,看到了窗外的玉兰花。

那一树玉兰,如霜似雪,洁白无瑕。

冰雪之姿的小仙君,配这一壶湛然洁白的小酒,当取一个纯白澂净的名字。

就叫,“玉兰沁”吧。

“蓝湛,”魏无羡凑近蓝忘机耳边,轻轻呢喃,“下回,你喝两口酒,陪我说九十九句话。”

风很轻,云很淡,恍惚间,魏无羡听到蓝忘机低低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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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觉得,忘机后来能喝多少呢?

话说,糯米酒(醪糟)度数很低很低,是产妇都可以喝的,可以帮助血液循环,促进新陈代谢,缓解产妇血瘀,南方有的地儿还用来促进产妇开奶(?)

第十四章(上)记忆

第十四章(下)妆台

14章是我个人最满意的章节,温柔缱绻、热烈赤诚,被萍实在是让我太难受了,麻烦大家自己去WB找这一万多字吧

写《记忆》这章的时候去查原著,原著里是这么写的:

他闲来瞎想:“蓝湛身上便是这个味道,想来是在这里练琴静坐的时候,香气沾到了衣服上。”这么想着,忍不住靠得里角落那只香几更近了些。这一靠,便觉出脚下一块木板与其他地方明显不同。

木板翻起以后,另一股原本混在檀香...

木板翻起以后,另一股原本混在檀香里不易觉察的醇香弥漫开来,七八只圆滚滚的漆黑小坛子挤在一个方形的小地窖里。

所以,有可能是叽买了天子笑之后,为了掩藏酒香味,才在静室内熏染檀香。香几也被摆在了藏酒的小地窖旁边。(蓝启仁和蓝曦臣还是有可能进静室的)

还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是,战后初期,云深不知处还在重建过程中(可能静室都还没建好),顾不上熏香这么精细的事情。战争中也不可能熏香。即使刚开始熏,叽也没有腌入味。

啊,我爱公主抱~写小段子好爽~

“二哥哥~”夏日炎炎,魏无羡在地板上像烙饼一样滚来滚去,滚到蓝忘机腿边,抱住他的小腿,将脸枕在他的大腿上,一头青丝柔软地铺散开来。

“无聊?”

魏无羡躺在蓝忘机腿上,仰头看他优美的下颌线,美滋滋地想:蓝湛怎么生得如此好看?不管什么角度都是这么好看。

这样想着,魏无羡不自觉地探出手,在蓝忘机下巴上摩挲了一把。蓝忘机捉...

这样想着,魏无羡不自觉地探出手,在蓝忘机下巴上摩挲了一把。蓝忘机捉住他的手,在手指上轻轻啄了一口。

魏无羡心里甜得吃糖饮蜜一般,侧过脸,对着蓝忘机的腿根就是“啾啾啾”几下,正好脸转向了重点部位,魏无羡干脆将脸埋入他腿间,关键处也“啾啾啾”几下。

在蓝忘机有所反应前,魏无羡迅速爬起,坐直身体,道:“我不闹你了我不闹你了。”

蓝忘机伸出一只手,扶住魏无羡的腰,帮他调整了一个更加端正的坐姿,道:“坐好。”

又道:“稍等。”

蓝忘机左手握住魏无羡双手,右手继续批复公文。

魏无羡就这么让蓝忘机握着手,继续目不转睛地看他。岁月安然静好,窗外玉兰花香,他俩一人专注纸笔,一人百无聊赖,像极了少年时。蓝忘机素衣若雪,颜若冠玉,目如琉璃,面容不改,也像极了少年时。但周身褪了霜雪气息,多了温柔静默,又不似少年时。

“我的。”魏无羡欢欣地想,满心都是鼓胀的幸福泡泡。

魏无羡安静太久,蓝忘机有些不习惯,转头去看他,目光灼灼。

魏无羡道:“含光君,你这样看我,我会觉得很热。”

蓝忘机轻轻松开握着魏无羡的那只手,抽掉魏无羡的腰带,剥落他随意披着的外衫,拨开他的前襟,露出形状姣好的锁骨。修长的手指向下,将衣襟解得更开,露出一线白皙的胸膛和小腹,带着琴茧的指腹,不经意地擦过肌肤,顺着锁骨的凸起抚至肚脐处,带来丝丝战栗。

“可好些?”蓝忘机问道。

怎么可能会好些!分明更热了!

“等我。”蓝忘机道,复又握住魏无羡双手,悄悄加快了批复的速度。

很快,蓝忘机批完了全部公文。

“久等了。”蓝忘机道,起身将魏无羡打横抱起,放到大床上,欺身压上。

蓝忘机轻轻浅浅吻了一下,低声道:“想要?”

“没有没有没有。”本来没有的。他只是顺应本心随便发个花痴,不是故意的。

“不想要?”

“想想想想想~好想好想~”魏无羡抬起腿,牢牢盘在蓝忘机背后,将他压向自己。

“二哥哥,你想不想?”

“想。”

END

忘羡甜文连载链接:

忘羡剧情车整理:

哪怕回个“已阅”或者“啊啊啊”,让我知道你在看,谢谢(ω)

蓝忘机缓缓睁开眼,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道侣活泼如故,难得有几日休沐,又让他将香炉翻找出来。

眼前是熟悉的场景,云萍城客栈,满地水痕,一室狼藉。

老板娘捂着心口,正在数落:“公子啊,不是我说你,剑那么危险的东西,怎么能瞎抛着玩儿呢,把席子和地板戳个洞倒没什么,伤到人怎么办。”

魏无羡道:“是是是,老板娘说的是。”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绞着袖口,那布料被他揉搓出一道道折痕。

蓝忘机看着他,平日里总是一脸笑相的人,此刻焦虑难安、眉心深锁,却还强做镇定,挡在他面前应付来人。

老板娘道:“那就这么着吧。天也这么晚了,你们先歇着,我给你们换一间房,明早再修。”

魏无羡道...

魏无羡道:“好,谢谢,麻烦了……等等!那,麻烦要两间。”

老板娘奇道:“怎么又要两间了?”

魏无羡没敢去看蓝忘机,低声道:“……我喝多了酒就发酒疯,您也看到了,又摔东西又玩儿剑的,怕伤着人。”

魏无羡的声音越来越低,细听似还有些发抖。这是他相伴多年的人,蓝忘机懂得他每一种语气后的含义。即使是梦里,蓝忘机也不忍魏无羡有半分不安。

“一间房。”蓝忘机沉声道。

“咦?”老板娘奇道。

魏无羡也惊住了,怔怔看着他。

“一间房足矣。”蓝忘机肯定道。他天生说话便让人信服,自带一股清正威严。老板娘便不再多言,麻利地给他们换了一间房,安置完毕,提着裙摆下楼。

蓝忘机轻轻合上房门,转过身,魏无羡原本正看着他,眼神刚一交汇,便不自然地移开,似觉得躲躲闪闪太过尴尬,复又定定看过来。

见惯了魏无羡张扬恣意的模样,这样忐忑局促、惴惴不安的道侣,真是久违了。可那时蓝忘机自己也是郁结难述、心乱如麻,并不得机会细细观察魏无羡的神情。今日在香炉梦境中有缘复见,深觉十分的,可爱。

“蓝湛,你......”魏无羡惊得无法言语。蓝湛,蓝湛,蓝湛竟然笑了。

是那样晴光映雪的笑容,带着多年朝夕相处后的缱绻温柔。

“魏婴。”蓝忘机缓步上前,将人拢在怀里。魏无羡的身体却仿佛变成了一块笨重的木头,僵硬得连双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蓝忘机道:“魏婴,你特别好,我喜欢你。”

魏无羡的眼睛倏地睁大了,刚才还黯然的眼里,似有璀璨星光重新聚起。他嘴唇动了动,道:“你……”魏无羡说话一向干脆利落,嘈嘈切切如珠落玉盘,此刻却断得无比迟疑。

蓝忘机道:“或者换个说法。心悦你,爱你,想要你,没法离开你,随便怎么你。”他的声音又低又磁,每一句都说得清晰而郑重:“我想一辈子都和你一起夜猎。”

魏无羡的身体开始在他怀里轻轻颤抖。蓝忘机在他眉心温柔地落下一吻。

“除了你谁都不想要,不是你就不行。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爱怎么来就怎么来,我都喜欢,只要你愿意和我……”蓝忘机忽地停住了。因为他看见,两行泪水从魏无羡的眼里涌出。

“我......”魏无羡胡乱地抹着脸,“太丢人了......蓝湛......”

“无妨。”蓝忘机道。其实,我也哭过的。只在你面前。只为你。

蓝忘机轻柔拭去魏无羡的眼泪,抬起他的脸,深深吻下去。

两人双双醒来。

枕边人一个利落地翻身,骑在了他身上。那个犹豫不安、惊疑不定的魏婴不见了,又变回他纵情自信、神采飞扬的道侣。

“好你个蓝湛,你说,是不是把最重要的话给忘了?”魏无羡双手按住蓝忘机的肩,脸贴得极近,呼吸都缠绕在一起。

“什么话?”蓝忘机手抚上他的腰,缓缓流连。

“好啊,你果然是忘记了。”魏无羡用臀去蹭他,又低下头去亲吻他的耳朵。

“没有。不会忘。”蓝忘机镇定道。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给我听?”魏无羡面上一副耍赖模样,“说嘛,蓝二哥哥,我想听,你说给我听好不好?”

“......”

“说嘛~蓝湛~含光君~蓝二哥哥~说嘛~”

“魏婴,”蓝忘机终是不能抵挡,抱着魏无羡翻了个身,把他牢牢压在身下,势如破竹,劈进到最里,“我想......”

蓝忘机抵在魏无羡的耳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那些话语,还是付诸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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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甜文阅读顺序:

白浅我就是一个浅薄的人。

不懂耽美,没听过同人。然后电视剧《陈情令》把我拉入坑,《魔道祖师》和《天官赐福》让我变成墨香粉,《风起云深》和楼主大人领我看到同人界的风景。

人的一生有很多乐趣,而我这一年的生活非常艰苦,所以这份乐趣支撑着我对抗现实世界的残酷。这一段旅程,要感谢的人有很多。而今天是《风起云深》的周岁生日,只感谢《风起云深》和楼主大人。

[图片]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一年过去。这一年里你经历过什么?是否看见漫天烟花璀璨?是否看见人间百般丑态?是否承受过咬牙忍住眼泪的时刻?...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一年过去。这一年里你经历过什么?是否看见漫天烟花璀璨?是否看见人间百般丑态?是否承受过咬牙忍住眼泪的时刻?

生日歌谣

去年,当《陈情令》结束播放的时候,忘羡连手都没牵过。气死。刷《魔道祖师》之后,意犹未尽,突然发现有位名字特立独行、自带气场的作者说:

她带着《风起云深》,娇俏亮相。读她的故事,感觉她在说:

这一年里,有很多挑战和困难,让她不能继续。

比如lofter的抽风,疯狂锁帖。

又比如某些汪们的声音。(碰到请快进X3)

忘羡同人问她:

她一咬牙,做了决定。

她对lofter说:

她对谩骂耽美的人说:

漫长岁月

她跟我说,写忘羡同人,不为利益和回报,只是:

浅浅我只能回她说:

最后的最后,今天是个很好的打赏日哦,嘻嘻嘻……其实明天后天也是,虽然这个系统是个什么鬼,但是人的真心是不会迟到的。

甜党特别订阅版端午小故事

静室。

魏无羡坐在蓝忘机身后,抱着他精实的腰,歪着脑袋看他包了一下午的粽子。甜的,咸的,大的,小的,红豆绿豆咸蛋黄的……

蓝忘机道:“够了吗?”

魏无羡摇摇头。

蓝忘机望着堆成一个小山似的粽子,道:“勿要浪费。”

魏无羡钻到他的腋下,还是摇摇头。

蓝忘机道:“禁言已解。”

魏无羡“哼”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蓝忘机把他抱到自己腿上,道:“你要如何?”

魏无羡沾了水在案板上写了两个字:“肉粽!”

蓝忘机耳朵红了,道:“不可。”

魏无羡挑了挑眉,把上衣褪尽,把红色的...

魏无羡挑了挑眉,把上衣褪尽,把红色的发带取下来,披散长发,嘴角带着一抹猖狂的笑,把发带拿在手里摇。

蓝忘机咽了咽嗓子,声音却还平静:“弟子们在隔壁。”

魏无羡把红色发带咬在嘴里,手上迅速扣了一个决。蓝忘机神色微动,面上无澜,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嘴也张不开了。

魏无羡拿起一旁的雄黄酒,用舌尖沾了一点,在蓝忘机的唇上画了一个王字。蓝忘机表面上气定神闲地与魏无羡对视了一阵,扶在魏无羡腰上的手掌逐渐滚烫。魏无羡无声大笑,凑过去把人亲了个够,反正有人张不开嘴,咬也咬不了。

蓝忘机微微眯了眯眼,淡琉璃色的眸子透出警告的信号。魏无羡故作无辜地摇了摇头,往隔壁的方向轻轻扬了扬下巴。

下一刻,蓝忘机的衣物就被人撕开,魏无羡邪魅一笑,从身后抽出一张粽叶,包住了那铤,立之处,一口吃了进去。

肉粽……就是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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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暮溪山。

山犹青,草犹绿,洞犹静,水犹深,物是人已非。

洞顶破开的一缕光,垂射在黝黑无波的水面上。蓝忘机背靠山壁,浅淡的眸子里跳动着火焰的倒影,明明寂静无声的山洞里,仿佛全是那人聒噪的声音。

“蓝湛,天子笑你分你一坛!”

“蓝湛,你吃过炒西瓜皮没有?”

“蓝湛,你没尝过带茎的莲蓬吧?

“蓝湛,去吃湘菜啊我请客!”

“蓝湛,莲花坞码头上全是好吃的,你来找我玩啊!”

“蓝湛,你们姑苏有什么好吃的啊?”

“蓝湛……蓝湛蓝湛……”

“……”

“魏婴...

“魏婴……”

十年前,江陵。

“大哥哥,给你粽子。”蓝忘机正欲御剑离去,背后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一个小姑娘拉了拉蓝忘机的衣角,从篮子里拿出一串小小的粽子,递到蓝忘机面前。这一串粽子每个很小,大概就只有菱角那么大。

路边一个婆婆没有抬眼,把泡发的糯米填入粽叶卷,粗哑着嗓子道:“这位公子,外面不太平,带着些以防万一吧。”她身边放着一个小锅,一颗颗青绿的粽子在滚烫的沸水沉沉浮浮,泛着诱人的油光,煮好了的一个个玲珑小巧的粽子,都垒在旁边的竹篮里沥着水。

云梦江氏和兰陵金氏联姻后不久,江陵一带大雨不断。这里曾是“射日之征”的主要战场之一,河堤损坏,大量树木焚毁,以至水患频频,溺尸凶化,不断袭击附近几十个村落。若非蓝忘机突然起意,想到江陵一游,还未发现事态如此严重。虽然都是些低阶走尸,但不知为何,当地村民感染尸毒严重,死了不少人,以至走尸越来越多,愈发猖獗。他已经立刻飞去附近的云梦江氏报信,才知江澄去了金麟台看江厌离。然而,蓝忘机和云梦江氏的人分别帮几个村落清理走尸后,发现尸群忽然奇迹般地消失了。

某天夜里,他隐隐听到山坳那边传来刺破长夜的诡异笛声,高亢狠绝,一如当年江陵之战时,那人以一敌千、神哭鬼泣、撼天动地之音。然而等他赶到这里的时候,连一只走尸的影子都没发现。村子里人人都在做糯米粽子,似乎安心地迎接即将到来的端阳节。蓝忘机本想找人问一问,可是却又不知道问什么好。

那小姑娘见这位俊美如谪仙,却面容冰冷的哥哥似乎不为所动,连忙道:“我们没有骗人,昨天吹笛子把走尸赶走的大哥哥说,吃这个辣椒粽子,就不怕被走尸抓伤了。所以我婆婆做了好多,村里的人吃过之后,那些奇怪的症状都消失了。所以婆婆又多做了些,让我分给路过的人。”

蓝忘机一怔,那小姑娘已经把粽子放到他手上。

普通走尸怕是离蓝忘机十步以外就要身首异处,他又怎会沾染上半分尸毒。他见那婆婆不加豆沙不加肉,反而舀了一勺火红的辣椒面放在粽叶卷里,再用白花花的糯米盖满,娴熟地包好用细绳子串好,心里涌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悸动。

蓝忘机抬手向那婆婆恭敬行了一礼,问道:“请问,那吹笛人,去往何处?”

那婆婆道:“他前日让我们晚上关紧门窗,吹了半夜笛子就消失了。看着是个挺俊的小公子,就是那笛子声音太闹腾,我们老人家听了心都抽抽,不过好在那些每日半夜来抓门的东西都不见了。你要是看到他,告诉他,要喜欢吃这个粽子,到婆婆这里来多拿点。”

蓝忘机握紧了粽子,低声道:“好。”

魏无羡手里转着一串小粽子,和温宁走在乱葬岗的路上,叹口气道:“好不容易去趟江陵,居然成了杀走尸,这下钱也丢了,东西也没买到,你姐又要骂我了。”

温宁面无表情地看着魏无羡衣服上的破洞,道:“公子不是有意的,姐姐……姐姐不会。”

魏无羡道:“唉,算了算了,幸好我没拒绝那位小美女的粽子。”他把手上的一串粽子抛了抛,道:“只有五个,没法分啊,都给阿苑吧。”

温宁道:“公子……为什么……不……不去夷陵镇,要去……去江陵……?”

魏无羡道:“老去一个地方有什么意思?都怪蓝湛,他上次在镇上给阿苑买了好多玩具,我现在一下山,那货郎就跟在我后面追着我卖东西,我哪有钱买?”

“羡哥哥!”一个小肉球向山坡上向魏无羡滚过来。魏无羡一把搂住他,举得高高地转了好几圈:“哈哈,阿苑,你又来接我啦!”

婆婆蹒跚着走过来道:“他念了好久了,一定要在这里等你回来。”

魏无羡把那串粽子塞到阿苑怀里,抱着他往回走:“羡哥哥这次给你带好吃的,你一个人吃,不要给别人看见啊。”

阿苑道:“羡哥哥,你一个我一个。”

魏无羡道:“好啊,你剥给我吃。”

阿苑剥了一个塞到魏无羡的嘴里,魏无羡满意地点点头:“好吃!”阿苑又剥了一个塞到自己嘴巴里,刚嚼了一下,瘪着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魏无羡!你又逗阿苑干什么!”温情听见阿苑的哭喊,飞奔过来一巴掌狠狠拍在魏无羡手上。魏无羡手一松,温情就把阿苑夺过去,抱在怀里拍着安抚。

魏无羡甩着被打得红彤彤的手,对着阿苑做了个鬼脸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是不是男人?”

阿苑撑着下弯的嘴角,吸了吸鼻子,道:“有钱哥哥也哭过啊。”

温情神色奇异地望向魏无羡,魏无羡赶紧举起双手道:“谁说的?我没说。”

阿苑一板一眼道:“就是羡哥哥你自己说的啊。杀大乌龟,有钱哥哥喜欢一个漂亮姐姐,但是那个漂亮姐姐喜欢你,所以他气哭了!”

魏无羡见温情看他的眼神越发不对,赶紧摆手道:“小孩子乱说,你别信啊。你这个眼神什么意思?拜托……那是姑苏蓝氏的含光君,世家公子楷模。蓝湛怎么会哭呢你说,我哭了他也不会哭的。阿苑,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当风筝飞到天上去。”

阿苑拍拍手道:“好啊,好啊,上次有钱哥哥带我们飞,好好玩!”

温情道:“魏无羡,你一撒谎话就多,你不知道吗?”

魏无羡假装生气地对着阿苑道:“我做风筝去,不带你玩了!”他鼻子嗅了嗅,旋风一样闪到六叔那里,道:“有酒?”

六叔道:“公子,这是给情姑娘配雄黄酒的。”

魏无羡拿起一小壶就要尝,温情一把抓住他的手:“魏无羡,让你买的雄黄粉呢?”

魏无羡哈哈干笑两声,道:“咱们这个乱葬岗不用驱邪,我们要招邪,外面那些更邪的不就进不来了吗?嘿嘿嘿。”

温情眼神一凛,道:“钱呢?”

魏无羡大叫:“温宁,保护我!”说完转身就跑,飞奔回伏魔洞,剩下温宁在洞口挡住温情不让进。听着温情教训他弟弟,魏无羡趴在石床上哈哈大笑。他笑了一会儿,偷偷摸摸往洞口看了一眼,见温情无可奈何地摸了摸温宁的脑袋,脸上一片宠溺。

魏无羡摸了摸身上那个洞,笑容僵在了嘴角:“师姐,我衣服破了。”说完,他自嘲地笑了笑,起身找了些竹篾,做了几个大风筝,然后手点朱砂,随手涂了几笔,拿着风筝走出伏魔洞去。

阿苑不知从哪里搞来几块白布搭在身上,扑上来就抱着魏无羡大腿不放,仰头道:“羡哥哥,你看我像不像有钱哥哥?”

魏无羡把那几块白布给扯下来道:“穿白色不好,阿苑不要随便穿哦!”

阿苑道:“白色好看!有钱哥哥就穿白色!”

魏无羡道:“那你也不像,有钱哥哥才不抱我大腿呢!”

阿苑道:“你可以抱有钱哥哥的大腿啊。“

魏无羡低头笑了笑,把风筝扔给温宁,一把将他拎起来,抱在怀里道:“你这么喜欢有钱哥哥啊?”

阿苑道:“羡哥哥喜欢有钱哥哥吗?”

魏无羡若有其事地想了想,道:“不喜欢。”

阿苑撅着嘴道:“一定是因为羡哥哥不喜欢他,所以他不来了。”

魏无羡点了点他的鼻子道:“我要是喜欢他,他才不敢来呢。”

阿苑道:“那你告诉有钱哥哥,阿苑要给他表演蝴蝶亲亲啊。”

魏无羡摇摇头道:“不要他来,白衣服在这里容易脏,洗不干净。”

阿苑听了,难过地贴着魏无羡的脸,低低道:“哦。”

魏无羡见他沮丧,抱着他边往山上走,边道:“那这样吧,你扮有钱哥哥,我叫他的名字,你就答应我一声好不好?”

阿苑点头如捣蒜。

空旷荒芜的乱葬岗上,温宁走在他们身后,听见一个脆朗的声音笑着呼唤,一个稚童的声音大力回应——

“蓝湛!”

“嗳!”

“含光君!”

“蓝二公子!”

“小古板!”

不一会儿,乱葬岗上几个大风筝陆续乘阴风而起,在乌云黑风中瑟瑟作响。

魏无羡把最后一个风筝的线头固定在一棵大树顶端,仰头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浓雾中时隐时现的,不再是莲花坞上空那样五颜六色的图案,而是血红阴森、诡异瘆人的招阴符文,能将方圆百里的凶尸招入乱葬岗。

他低头向树下的阿苑喊道:“蓝湛,好不好看!”

阿苑道:“好看!”

魏无羡笑了笑,跳下树来,一手抱起阿苑,一手勾着温宁,向回走去。

江澄连夜从金麟台火急火燎地赶回云梦,半只脚刚踏入莲花坞,便有人来报,说江陵一带走尸之乱业已控制住,他皱眉追问道:“不是说很严重?几十个村庄遭难,走尸数量上千,你们到底搞清楚了没?”

门生递过来一个风筝,上面行云流水地画着几道笔迹,正是魏无羡亲创的招阴符文。

江澄道:“什么意思?不是蓝忘机来莲花坞报的信吗?”

那门生道:“宗主……那个谁也去了。含光君和我们是分头在那一带杀走尸,但是走尸太多了,村落又零散,我们发了云梦江氏的信号烟花,他不知怎么就出现了,用笛音和风筝把走尸全都汇到一处,让鬼将军撕成了碎片。从昨夜起,其他零星的走尸似乎纷纷都往乱葬岗去了。”

江澄回头对虞卿桥道:“村民感染尸毒是否厉害?莲花坞的解药可配备充足?”

虞卿桥道:“严重的我们已经组织救治。幸好端阳节本就快到了,家家户户都备有糯米,不知道谁告诉他们吃粽子防治尸毒,所以尸毒扩散已经基本控制住了。”

江澄看了看那风筝,三两下将那上面的纸撕下来,两手一撮就给燃成灰烬,对那门生道:”你是嫌自己命太硬,还是嫌莲花坞太平?拿了他的东西也不处理一下,等着邪祟来要你脑袋吗?”

训完人,江澄亲自御剑去了江陵一带巡视,确定安全无虞后,才返回莲花坞,正巧碰到刚刚抵达云梦的金光瑶。

金光瑶对着江澄行了一礼道:“江宗主,你走得匆忙,子轩连夜让我清点了这些物资,送来给江陵一带赈灾,也算是我们兰陵金氏一点心意。”他抬手一招,兰陵金氏的人便把一箱箱的物资从船上搬了下来。

江澄示意让虞卿桥去把东西接了,还礼道:“多谢。”

金光瑶道:“江宗主可查出这次走尸之乱的由来?”

江澄道:“水患溺亡的死者居多,还有部分是尸毒感染者。”

金光瑶若有所思道:“不会有人在你离家期间故意捣乱吧?“

江澄微微皱眉道:“此话何意?”

金光瑶道:“倒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路上听说江陵一带的走尸都往乱葬岗去了。”

江澄转了转手上的紫电道:“道听途说的事情多了,不如我说点不道听途说的。没有人故意在江陵捣乱,走尸也都清理干净了,麻烦你回去转告我姐姐,云梦江氏一切安好,不用担心。”

金光瑶立刻起身,行礼道:“江宗主年轻有为,刚回来就把事态控制住了,着实让人钦佩。既然物资已经送到,我便不打扰了。”

让人送走了金光瑶,江澄在书房中批阅案卷,越批越心烦意乱,最后将笔墨砚台狠狠地扫在地上,洒了一地浓墨。他拿起放在书案上的那副风筝竹架,信步去了校场。云梦江氏最近新收了不少小弟子,正在练习射箭。江澄从他们身后走过,那些小弟子们不知是否太紧张,射出的箭没有一个直达红心的。

江澄冷脸看了一会儿,破天荒地没有训人,默默地转身离开,径直去了江厌离出嫁前的寝居。他找出江厌离以前做风筝的工具和画笔,铺上白纸,画了一个下半身拖着尾巴的美人,就着魏无羡那个风筝竹架糊了上去。

做完了风筝,他走到莲花坞另外一处厢房。这里已经很久未有打扫了,屋子里一股子气味。江澄把手上的大风筝挂在了墙上,发现这个屋子里除了几件衣物,竟然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他站在空空荡荡的房屋里,心中五味杂陈。出门的时候,江澄忍不住回头,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道:

“去射风筝啊!”

金光瑶出了莲花坞,上了船,便对船舱里正剥着粽子皮的的少年修士道:“算你小子运气好,搞这么大事情出来都没人发现。“

那少年修士一身金星雪浪袍却并无矜贵之气,笑得露出了一对虎牙:“怎么样?可是帮你在你父亲那里挣了回脸?”

金光瑶在椅子上坐下道:“你给自己挣前途,与我何干?以后小心些,莫要搞得太大。”他看着薛洋将粽子在一盘白糖中来回滚了厚厚一层,道:“你不齁得慌吗?”

薛洋大口咬了一下,舔了舔虎牙上的白糖道:“你不来一个?”

金光瑶道:“哪里拿的粽子,付钱了吗?”

薛洋啧了一声,道:“我拿人命都不付钱。”他忽然“呸”一口吐出来,骂道:“操,这他妈怎么是咸的。”他把没吃完的粽子往河里一扔,对着金光瑶道:“哦,还有一件事。我下尸毒的时候,差点被蓝忘机发现,幸亏我躲得快,回头你编故事可小心点编。”

金光瑶道:“含光君?他怎会在江陵?消息不是前天才放出来的吗?”

薛洋从桌上拿了个苹果,在身上擦了擦,边吃边吐皮儿道:“我哪知道他为什么千里迢迢跑江陵瞎逛。他修为高,我不好跟。哦对了,我最近把夔州那几个去清河告状的人收拾了,你在赤锋尊那里得保我。”

金光瑶叹了口气,抽出腰间软剑,在自己胳膊上一划,顿时鲜血就浸透了衣裳,道:“我在云萍下船,之后去云深不知处。苏涉在这里办事,你先跟他几日,没事了我再让人通知你。”他边说话边把手臂的伤口翻开,好像如回家吃饭一样平淡,甚至还习惯性地带着点轻描淡写的笑容。

薛洋抛了一卷白布给他,鼻子里哼了一声:“狠人!”

苏涉正在云萍的码头等着,金光瑶下了船,对苏涉殷切道:“辛苦悯善了。”薛洋远远地站着,抱着手做了个酸牙的表情。

苏涉执礼道:“悯善分内之事。”

金光瑶道:“哎,不用多礼,这趟若非悯善帮忙打理,还不知能不能这么快送达。”

苏涉脸上划过一丝不甘,道:“为何……公子不让我随行?”

金光瑶道:“瞧你,多心了吧。我只是突然想起之前子轩和子勋都和我说起过暮溪山的事,加上江宗主那张嘴可不扰人,我怕他认出你,让你难堪。”

苏涉自嘲地笑笑道:“原来他们还记得,难怪……”

金光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人孰无过,可这世上总有人喜欢翻旧账。悯善剑法高超,琴艺不凡,只要我在兰陵金氏一日,必保你前途无虞。”

苏涉感激道:“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金光瑶道:“这么说就见外了,我给你备了些端阳礼,都在船上呢。还要麻烦你替我好生照看薛洋这小子,等我来信。”

苏涉道:“谨听公子吩咐。”

简单交代后,金光瑶就御剑去了云深不知处。刚进山门,蓝曦臣便仪度翩翩地迎上来,一边引他去雅室,一边笑道:“阿瑶,我刚跟大哥说起,你就到了。明日就是端阳节,我还担心你要事在身来不了了。”

金光瑶向两人见了礼,道:“好不容易和大哥二哥一起过端阳,阿瑶怎会食言。”

聂明玦气势威严地站在蓝曦臣身后,两眼冷电一般看向金光瑶,语气中带着冷厉道:“我有话问你。”话音未落,金光瑶忽然身子晃了晃。蓝曦臣赶紧将他扶住:“阿瑶,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说完,伸手就去探他的脉:“你受伤了?”

金光瑶摆摆手,让蓝曦臣扶着他坐下,气息不稳道:“之前与父亲因为……因为一些事起了争执,我气郁难眠,夜猎时差点失了手。这几日江陵一带走尸暴乱,我刚把赈灾之物送去云梦交给江宗主,又赶着御剑过来赴大哥二哥之约,路上奔波了些。”

聂明玦脸色微霁,道:“赈灾事大,你着急忙慌过来作什么,派个人报信不就完了。”

金光瑶道:“这次走尸群规模庞大,颇有当年江陵之战时的样子。”

聂明玦沉吟道:“那到底查清原因没有?”

金光瑶叹气道:“大哥,江宗主年轻气盛,我在兰陵金氏都说不上话,在人家地盘怎好多问?如今我们两家虽是姻亲,但那里毕竟是云梦江氏的辖地,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好。乱葬岗离江陵不远,查不查,查到什么地步,还得看云梦江氏的意思。”

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魏婴帮忙除祟,我可作证。”

蓝曦臣转头看到蓝忘机,惊喜道:“忘机,你回来了?”

蓝忘机微微颔首。

金光瑶道:“我听说含光君之前也在江陵一带除祟,不知含光君可查出缘由?”

蓝忘机道:“溺尸所化,但尸毒传播,似有异常。”

金光瑶点点头道:“我也觉得与之前水患关系比较大。端阳将至,本就易起邪祟疫病,尸毒传播速度太快也在情理之中。我送去不少防治尸毒的药,希望能派上用场。”

聂明玦抬手拿起桌上的小盏茶杯,皱了皱眉,一口饮尽,又伸手去倒茶。金光瑶走到一旁,对着蓝氏的弟子说了一句,那弟子赶紧去取了一个白玉茶碗来。金光瑶亲自为聂明玦满上茶水,又对蓝曦臣道:“二哥这茶确是绝品,连大哥这么不爱茶的人都愿意多喝两口。”

聂明玦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这大口的茶碗的确比那个精致小巧的茶杯喝起来爽快多了。他听着蓝忘机向蓝曦臣汇报此次江陵之行所见所闻,转头对着一旁始终安静如鸡,只顾着玩手中扇坠的聂怀桑道:“你心不在焉做什么呢?”

聂怀桑不料自己如此低调也被叫住,低头小声道:“我没……没有心不在焉啊。”

聂明玦看着他这副样子就来气,蓝曦臣劝道:“今日我们几家兄弟难得欢聚一堂,大哥莫要为难怀桑。”

蓝忘机风尘仆仆回来,尚未沐浴更衣,看向蓝曦臣道:“兄长,恕我失陪。”

蓝曦臣知道蓝忘机素来爱洁,便道:“去吧。哦,对了,篷砚专程过来送端午礼,正在叔父那里,你一会儿也去打个招呼。”

聂怀桑见蓝忘机遁了,眼睛一亮,赶紧对聂明玦道:“大哥,我……我有些……有些箭术上的问题,想和忘机兄单独讨教一下。”

聂明玦瞪了他一眼:“你几斤几两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还好意思和人家讨教?”

蓝曦臣则笑道:“篷砚难得来云深不知处,你也好久没见他了,去吧。”

聂明玦冷哼一声:“你要再看那些不三不四的书,看我怎么收拾你!”这话也没反对,算是默许了。

聂怀桑蹦起来,眉飞色舞道:“好的大哥!多谢曦臣哥!”旋即拔腿就跑远了。

聂明玦看得心头火大,蓝曦臣赶紧给添了茶,递给聂明玦道:“你这个做兄长的,比严父还厉害。”

聂明玦道:“你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整天不务正业,他要有你弟弟那样的修为,我死了也瞑目。”

金光瑶抿了一口茶,轻轻捻着袖口处的珍珠扣。

直到奔出了聂明玦的视线范围,聂怀桑才抚着胸口出了一口气。与蓝忘机切磋,他疯了还差不多,还是去找蓝蓬砚玩吧。

轻车熟路地摸到蓝启仁那边,没过多一会儿,蓝忘机和蓝蓬砚一起走了出来。聂怀桑摸出一个鸟哨,啾啾地吹了起来。蓝蓬砚很快就和蓝忘机道别,朝着聂怀桑藏身的地方而来。

聂怀桑扑过去,对着蓝蓬砚就一顿猛敲:“你让我帮你找什么破龙阳春宫图,被我大哥发现了,差点把我吊起来打死!”

蓝蓬砚护着脑袋道:“别打了别打了,我就知道你今日要来,所以特地找了个借口,过来寻你玩。我有好东西给你。”说着,蓝蓬砚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一把旧竹扇,道:“你猜这是什么宝贝?”

聂怀桑拿过来仔细看了看,那扇子上题着“落花时节又逢君”几个字,下面盖有一方无字梨花小章,惊喜道:“延灵道长?”

蓝蓬砚道:“好眼力!”

聂怀桑得意道:“开玩笑,玩扇子就没有我认不出来的。”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前走去,路过厨房的时候,看到一大堆泡好的糯米、粽叶、麻绳。聂怀桑看了看旁边一盆飘着几片叶子,冒着热气药汤似的黑水,眉头跳了好几跳,难受地咽了咽口水,捅了捅蓝蓬砚道:“不是吧,你们家的粽子都要泡这药水,我可受不了。”

蓝蓬砚给他使了个眼色道:“咱们自己包。”

不一会儿,两人就拿着一堆食材,找了间亭子,铺了桌子边包粽子边说话。

聂怀桑道:“还是和你待在一块舒服。我大哥看我的眼神,好像随时随地都在质问,金光瑶、蓝忘机都是二公子,怎么你这个聂二公子差别就这么大呢?”聂怀桑一拍桌子,脖子一拧,道:“总有一天,我要吼回去,我他妈就是不行,怎么了?”

蓝蓬砚道:“祝你心想事成之后被你大哥打成残疾。”

聂怀桑顿时泄了气,一边包着手里的粽子,一边换了个语气道:“大哥,我就是个渣,你放过我行不行……”

蓝蓬砚道:“也没有太渣,包粽子就挺娴熟,谁教的?”

聂怀桑道:“我娘啊!我娘虽然不是什么修士,也不喜欢打打杀杀,可我大哥的娘去世得早,她一手好菜吃得我爹和大哥服服帖帖。”

蓝蓬砚点点头道:“喜欢他就抓住他的胃,这话有道理。”他突然神色放光道:“你会做那种小粽子吗?就是一口一个那种,以前彩衣镇有一家卖,后来找不到了。”

聂怀桑自豪地道:“我当然知道,本公子在这里读了三年,彩衣镇哪个小贩不认识?一叶粽,整个彩衣镇仅此一家,卖家是个姑娘。原来魏无羡在这里听学的时候,也喜欢吃她那里的粽子。我们去买都要钱,他去就不要钱,你说说,这公平不公平?”

蓝蓬砚道:“那魏无羡以前可是个风流人物,修为又高,喜欢他的人可不比喜欢金子轩的少。”

聂怀桑道:“搞不懂他怎么想的,好好的不在云梦江氏呆着,非要去乱葬岗那鬼地方,想吃个粽子也吃不着了吧。”

蓝蓬砚道:“温情倒是挺漂亮,不过听说脾气大得很。唉,不说了,你快教我做那个一叶粽,我拿回去给墨溪。”

聂怀桑忽然手一抖,像见了鬼一样不自觉就站起身来:“含光君?”

蓝忘机面无表情地走进亭子来,蓝蓬砚也有些惧怕他,眼珠乱转,连连自省,确认自己衣着齐整,姿态雅正,并未违反任何家规。他见蓝忘机垂眸看了看桌上的食材,不由得心里打鼓,君子远庖厨啊远庖厨!

蓝蓬砚正胡思乱想,只听蓝忘机淡声道:“可否请教如何包粽子?”

蓝蓬砚和聂怀桑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问道:“包粽子?”

聂怀桑使了个眼色:“你问他包哪种?”蓝蓬砚反瞪了回去:“你把手边那碟肉给我收了!”聂怀桑神色逐渐扭曲:"我的娘!忘了!”

蓝忘机也不去看他二人打什么哑谜,掏出一串小小的粽子放在桌上,把袖子端端正正卷起来,姿态矜雅地坐下来,认真请教道:“这样的。”

聂怀桑这下来劲了,这天底下也有他蓝二公子不会而聂二公子会的东西!他激情澎湃道:“这就是一叶棕!你喜欢哪种馅儿?甜的还是咸的?”

蓝忘机道:“辣的。”

蓝蓬砚和聂怀桑再次灵魂发问:“辣粽子?”

蓝忘机肯定地道:“嗯。”

端阳节,夷陵镇上户户挂上菖蒲叶,幽幽的清香飘满街道。一位俊逸雅正的白衣修士再次翩然而至,引得大家频频回首。一个货郎小哥儿看到他便跑过来,道:“这位公子,这钱你还是收回去吧。那黑衣公子每次见了我就躲,我追了好几次都追不上,我已经好久都没见过他们二人了。”

蓝忘机垂眸半晌,道:“无妨。”

货郎道:“公子……公子,这样不好啊……公子……”没追几步,蓝忘机已经没了人影。那货郎挠了挠脑袋,道:“唉,这个跑得比那个还快啊。”

蓝忘机行到乱葬岗下,这里可是别样的热闹,满眼都是“无上邪尊夷陵老祖”、“魔道鼻祖世尊长者”的各色长旗,供品桌放着端阳节的各色粽子、雄黄酒甚至时令果品。一群“孝敬"夷陵老祖的散修堵在山下,个个都穿着黑衣,对着山上望眼欲穿的模样。

“今日端阳节,夷陵老祖怎么也要现个身吧。”

“有几次供品他收了,人可从来也没出现过啊。”

“人家是邪尊,邪尊就要有邪尊的威仪,哪那么容易就见人的。你放心,今日敬贡的人这么多,他一次拿不完,总得要多来几次的。说不定心情一好赏我们些法宝,挑几个人做弟子也不一定。”

蓝忘机一身姑苏蓝氏的校服,站在那里十分扎眼,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他那身清冷的气质不怒自威,这些来敬贡的人多半都是不入流的修士,更是自惭形秽,目光奇异地纷纷往一边避开。蓝忘机看了看这些人带来的供品,转过身,孑然离去。

他绕到乱葬岗另外一边的小路,也是上次魏无羡同他告别的地方。

——“这世上有没有人能给我一条好走的阳光道,一条就算不用修鬼道,也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的路。”

蓝忘机取出身上那袋沉甸甸的一叶粽,挂在了树梢上。

魏婴,端午安康。

“蓝湛,天子笑你喝不喝?”

“蓝湛,莲花坞的码头上全是好吃的,你来找我玩啊!”

“魏婴,你喜欢粽子吗?”

蓝忘机将自己亲手做的一叶粽一个一个投入火堆里,看着那绿油油的粽叶在火焰里慢慢变成黑色,露出一片红色的辣椒馅儿,好似那个人脑后飞扬的一抹鲜艳。

他背后的山壁已长满了青苔,可谁也不知道,那青苔之下,铁画银钩般刻着一行字: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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