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的推荐LOFTER(乐乎)

连续的阴雨天要压得人要喘不过气来,尤其是朴彩英。

递交辞职信已经三天了,躺在床上、窝在被子里也三天了。绵绵细雨末促使她的泪冲出眼眶,闷在心里的涩却比乌云还苦。

很是不适应,居然是被温暖的阳光抚摸醒的一天。挤在被子里的委屈与难受也该散散吧,朴彩英想。

舒展舒展久未活动的四肢,准备收拾一下,也是时候开始新的生活。取下被套,抖抖枕头,里面装满了发霉的梦,带着微酸。

叮--正想着,对话框在闪动。

“下午一起喝杯咖啡吗?顺便聊聊辞职的事吧。”

阿周一了呀,金总还放过了我一个周末,以为她不管我了,朴彩英嘀咕道。所以——去吗那个她所逃避的人就是金智秀啊。

“三点半,YG咖啡厅可以吗?”

“可以。”

!?朴彩英被自己吓了一跳。答都答应了,撤回不太好吧...心里正无限纠结、犹豫、后悔、害怕,身体却已经开始行动了。冲进厕所赶紧洗漱,要不要洗个头?唉算了应该来不及。在梳妆台前捣腾着瓶瓶罐罐,打开衣帽间对着镜子穿上这套又换上那套。我又不是去约会!最终朴彩英选择了一套偏休闲的西装服。

“喂,金总。”

“喂,怎么了吗?”

“我出发了,这突然下雨,我还哂了衣服被子在外面,得回去收,可能要迟到一下,真是不好意思。”

“这样啊,没事,我也出发了,你回去收衣服吧,就不用开车了,我来接你。”

“不用麻烦您了吧这...”

“不麻烦,你快回去吧!”

朴彩英不禁内心发怵。明明是喜欢的人呐,为什么要害怕呢?

“彩英呐,这里!”金智秀透过密密痳麻的细雨,望着屋檐下美得难以言喻的朴彩英,泛出满眼的欢喜。

“金总好!”

“私下里就不用叫金总啦。”

“啊...那该怎么称呼呢?”

“就叫jisoo欧尼吧。”

“这一时半会改不过来呢。”

“那就以后慢慢改吧。”(金智秀内心OS:阿西这小子怎么就这么礼貌呢

以后?我和欧尼还会有以后吗...

到了咖啡厅,朴彩英才注意到金智秀今天没有穿工作服,而是比较休闲的运动服,往日的长发梳成了高马尾,更加吸引着她。

“彩英一直是我很看好的孩子呢,工作一直很出色,不应该是因为工作不合适而辞职吧?”金智秀温柔地问。

“本来还想提拔你当主管的,可惜了呢。不过,彩英辞职后打算干什么呢?”

主管?我这么有能耐吗...

“看来wuli彩英的确是累了呢,最近观察你好像不太开心,好怀念刚来公司的彩英呐,还记得那次迎新大会吗?”

原来欧尼有一直在观案观察我吗?金智秀的发问将朴彩英拉回两年前,自己刚来公司一个月时的迎新大会。

新人们在台上发表近来的工作感想与收获,兴致来了的表演些才艺。朴彩英是不意外的内敛,没有表演节目,坐在台下便少不了喝酒。

一杯酒红了脸,两杯酒就开始讲胡话,还好不耍酒疯,

这小得可怜的酒量。

金智秀坐在角落看着新人们愉快交谈,欢歌载舞,也望着让她一眼着迷的朴彩英。温文尔雅的语调,名媛般的气质与身姿。

人散得差不多了,朴彩英快睡着在座位上了。金智秀轻轻走到她身边,微红的脸庞,

真想让人咬一口。

“欧尼,今天…好美啊!”

朴彩英这甜甜的声音,实在让金智秀心动地不得了。

“怎么,就今天美吗?”

“哪里!哼哼欧尼啊…”

“别在这讲胡话了,我送你回家吧。”

车上,金智秀和半醉的朴彩英聊了许多,谈到过往,也谈到未来,还有许多许多。

着实是个有趣的孩子。

“你知道话剧演员有多迷人吗,我太喜欢看话剧了。”

“是吗?我也很喜欢呢!音乐剧?”金智秀很惊喜,朴彩英居然有跟自己一样的爱好。

“那欧尼下次可以和我一起去看音乐剧吗?在YG大剧院,那边还有一个湖,好像…很浪漫的样子!”

金智秀心底不由得蹦出几分惊异与欣喜。

她似乎感觉出了些什么。朴彩英,对她...

金智秀没有给予回复,她想她等酒醒了好好聊一聊。

一等就是两年。她怎么会看不出来朴彩英在逃呢。

可惜就是酒醒的朴彩英对那晚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她好像也在等,越等,金智秀散发的魅力越多。

金智秀是怎样一个人呢,拥有无限人格魅力的超强职场女性,无数双男人的眼睛盯着。朴彩英觉得自己太渺小了,小到挤不进她的世界。她好像等不到了,所以选择逃。

金智秀不过是工作能力强了点,她也不知道自己等的是放下自卑心的那个朴彩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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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写文

不喜勿喷

欢迎多多指导

作为一个莫(chao)得(ji)感(gan)情(xing)的嗑cp机器

chaesoo是初心

写文特磨叽

朴彩英的确是记不太请迎新大会了,当时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呢?

在金智秀眼中。

“彩英现在还喜欢话剧吗?”

“我有跟欧尼讲过喜欢话剧吗?”

终于肯改口了啊,下次改口叫老婆吧

“看来迎新大会晚上的事一点都记不得了呢。明天我们去YG大剧院看场音乐剧吧,放松一下,然后,彩英就回来上班吧!”

金智秀满怀期待的眼神让朴彩英无法拒绝。两个要求,都答应吗?都答应吧。朴彩英你别再逃了。

咖啡馆落地窗外,天放晴了。金智秀如同一抹暖阳,照进朴彩英久未敝开的心。

其实...

其实金智秀没有那么让自己害怕对吗?朴彩英太想把面前的咖啡当酒喝,装醉与金智秀再畅聊一场

那该多好。

回到公司,金智秀把这两天的工作托付给了Jen副总。

(Jennie内心OS:谈恋爱就把工作丢给我!?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两年来,金智秀也不是那么好过,内心的煎熬不异于朴彩英。自己没什么知心朋友,朴彩英的笑,有一种亲切感,给她力量。

这没有什么理由的吧,世界总会让你找到对的人。

其实朴彩英很优秀,大学刚毕业就拿到了国内两家顶级设计公司的offer,不自信地选择了略微逊色一点的YG设计公司。

从上学到工作,她总是很努力,可越在乎什么,便越害怕什么,越想得到什么,便越逃避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朴彩英性格有些孤僻和自卑,她看起来很明朗,但身边没什么朋友。

金智秀在那晚和她的对话中了解到朴彩英一路走来的艰辛,有感慨,更多是心疼。放下包袱,朴彩英的心底也装满着可爱与好奇,摆脱束缚,她也喜欢清闲与懒散。

金智秀想守护好这个宝贝女孩。

但她发现了朴彩英在逃,心里便也难受

她其实早已确定了心意。

从咖啡馆回到家,朴彩英像是得到了解脱。她对金智秀,似乎能放下一层紧绷的心了。

她逃一步,金智秀就追一步,逃一步,追一步。朴彩英是多么感激金智秀的宽恕,这让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朴彩英你好好看看自己好好对待金智秀好吗?没想到你逃避了两年的人是你自己吧

她是没想到。

她放不下过往,走不出一头扎在学习工作的日子,担心着那个自卑、配不上他人的自己。

但朴彩英你现在不是这样了对吗?你变得强大了有能力了不是吗?其实你一直很棒,快丟掉那些不好的情绪吧。

原来对的人能让自己迸发出这样强有力的信念。

两年来,也从实习生做到了小组长,其实一切都很顺利,只是朴彩英自己觉得不行。

从明天开始,一切都会变好吧?

一切都会变好的。

看完惊不惊讶

你没看错这就是一篇毫无营养价值和故事的鸡汤

(此文不喜可以略过当我没更,下一篇马上就来了

其实写的时候在想

bp一路走来肯定很累很幸苦

太多说不出口的心酸

但她们现在互相陪伴拥有支持着彼此

生话应该并不缺少阳光吧。

今天真的是约会的日子。

朴彩英早早儿地到了剧院门口。要不要去买两杯喝的?噫,金智秀正提着两杯咖啡向朴彩英走来。

两人穿的都是浅色系风衣,黑色打底裤,像极了情侣装。

微风拂面但不觉丝毫寒泠,秋冬更迭的日子里,这样让人舒适的好天气实在不多。

这是一部法国的老音乐剧,朴彩英记得十五岁那年在澳洲和妈妈一起看过改编版,也是朴彩音对话剧感兴趣的开始。

比较遗憾的就是在法国的第一版演出视频资料没有留存,这是一部很经典的关于爱情观的话剧,至今很多演员都挑战出演以表致敬。

故事讲述的是一对身份背景、生话经...

故事讲述的是一对身份背景、生话经历有显著差异,甚至刚开始三观都有些不同的男女,分分合合,相互付诸理解与包容,最终走到一起。

走出剧院,朴彩英迫不及待地跟金智秀聊起了年少时看这部剧的感受。她当时很好奇且渴望成人的世界,也想快点面临独自闯荡社会的生活,对爱情和未来满是憧憬。

“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甚至好多期望都落空了。”轻快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

“但总会好起来的,忘了故事所讲的吗,他们一路并不顺利,只是幸运地遇见了对的人,收获了新的力量。——不过,”

“不过怎么了?”朴彩英用真挚而疑惑的目光望向金智秀。

“不过彩英现在也还会有很多期望在落空吗?”

深情的眼神,突然有点让朴彩英不知所措的发问。

在问什么?她应该知道金智秀究竟在问她什么的吧。

朴彩英感受到金智秀在向她靠近

越来越近

近到朴彩英快不敢呼吸了

两人的唇终于贴在一起。

这是一个软绵绵的吻,很干净的吻,谁也没有给予过多的修饰,两人在渐深的夜幕中抱在一起。

“在遇到欧尼后,像看见了不一样的温暖。”

这也正是金智秀想听到的答案。

“彩英也是呢,像一道阳光。”

两人牵着手在秋夜的湖边散步。

金智秀握着朴彩英修长嫩白的手,看了又看,溢于言表的欢喜与爱意。

黑夜中十指紧紧相扣,两颗心挨得越来越近。

她们知道未来有很多事情需要一起面对。但只要她们在一起,一切都会变好,一切都会很幸福。

话说有个事朴彩英还不知道。

两年前迎新大会,金智秀送朴彩英回家。

到了朴彩英家里,金智秀扶着朴彩英坐到餐桌旁,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喝,像照顾一个小宝宝一样给她洗了脸。

轻轻将朴彩英抱到床上,这位小甜甜酒还没醒呢,又不想入睡。

“我好像,有点喜欢欧尼…”微眯着双眼,露出羞涩的笑脸。

金智秀可差点没招架住。

“乖,要睡觉啦,欧尼也喜欢你哦!”一边说着,金智秀宠溺地刮了一下朴彩英的鼻尖。

盖好被子,轻轻在眉间落下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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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写给自己

也写给人海中迷茫缺乏自信心的你

这是个小合集

认真做可能等到夏天

(要中考辣

谢谢喜欢我的文字

爱粉墨。

金智秀×朴彩英

草草完成没有校对

不喜勿喷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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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山海没有誓言

人有点多,很久没喝奶茶了。坐在对面的女孩子在打游戏,是个大学生吧,神情专注,眉目清秀,面熟的样子,叫人想多看几眼。

天空好像要下雨,昏昏沉沉,太阳光还没有被乌云完全遮挡,天边却已见了月亮,又没有夕阳的红晕。其实来喝奶茶的大部分是年轻人,一股朝气在身边蓬勃着,...

天空好像要下雨,昏昏沉沉,太阳光还没有被乌云完全遮挡,天边却已见了月亮,又没有夕阳的红晕。其实来喝奶茶的大部分是年轻人,一股朝气在身边蓬勃着,心情似乎不那么低沉。

朴彩英有些后悔毕业后考研了,现在尽管自己有了些积蓄,一切都安顿得挺像样子。但青春总是一去不复返,自己其实从未有过理想中稍微闲适安逸的生活。

她怀念大学那段日子,刚毕业时还谴责自己不够努力,考研太难。现在想来,那欢脱的时光,也是唯一能让自己欢脱一会儿的时光,太美好了。情愫的萌动,青春的激荡,未来的憧憬,所有事物单纯而深沉,以及相伴走过迷茫与欢乐的人,都值得怀念,也只能怀念。

最初挺讨厌她的,不爱学习只知道打游戏,所以总是刻意地保持一定的距离。她好似不在意或根本毫无察觉,每日乐此不彼的喊着“彩英呐,一起去食堂吧!”“我陪你去图书馆吧!”以至于不知哪一刻起,朴彩英开始喜欢看金智秀憨憨地笑,听她温柔的声音,甚至观察起她打游戏时的专注。

她们的关系在他人眼中似乎向来都挺好,没有人注意朴彩英之前对她的不喜欢,也没有人看出来她后来的小心思。

是大三的暑假,班上一些女生约着去旅游。分两路人,一是爬山,二是看海。

朴彩英从小就爱爬山,但她知道金智秀喜欢大海。——不过,她应该会选择和自己一起吧。

平日里金智秀都依着朴彩英,干啥事都先考虑她的想法。

所以朴彩英早早地定好了去爬山。

就等着听到金智秀对她说:“彩英呐,我也选了爬山噢!”

但,金智秀似乎没多想地选择了去海边。

收拾行李出发那天,朴彩英有点委屈甚至恼怒,因为金智秀没有解释,也没跟她讨论或提及这事。

其实根本无需解释吧,她喜欢什么是她的自由。心底里暗暗说道,朴彩英,是你想多了,你们之间无非是简单的友谊,她对你好像没半点意思,收起你的那点小脾气,也不要再对她有什么念想。

开学上来后很忙,准备各种资料和实习,朴彩英在准备考研,金智秀也认真学习,大家每天都忙忙碌碌的。

金智秀曾问过她,为什么毕业后不直接参加工作,以她的水平,很多大公司都会要的。

朴彩英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啥下了决心非得考研。

她反问,那你毕业后找什么工作,去金融公司?

金智秀笑了,我这成绩,能拿到毕业证就不错了,还去啥金融公司。我给一家出版社投了简历,应该能过,实习时感觉自己挺适合当编辑。你想想,如果能早点找到工作,就能早点赚钱,我喜欢旅游,去全球看大海!

她是不是对大海有什么执念,朴彩英想。

看着金智秀谈笑,畅想未来,朴彩英也笑了。她的余生里没有安排自己,她只是很爱大海。

后来,朴彩英的学习一直还算顺利,金智秀也如愿进了那家出版社,她们之后再没联系过。朴彩英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把这份感情看得多重,没想起过几回金智秀。

02你是可遇不可求

金智秀是被外婆带大的。

小的时候曾听外婆说过,曾祖父是个渔夫,一次出海,之后再也没回来,谁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当时小智秀是很害怕大海的,她常常想起素未谋面的曾祖父。后来哪根神经搭错了似的,大海在她心中变得越来越神秘与奇妙,初中毕业时,跟爸妈去了一次海边,就彻底的爱上了大海。

喝完奶茶回到家,朴彩英计划着去济州岛玩一趟。其实她想周游世界,但又觉得自己只身一人太孤单,便想着先在国内玩玩吧。

日子总是马不停蹄,现在终于没那么忙,坐在窗边,看着太阳缓缓下落,傍晚有云彩的天空真好看,半紫半红,像蘸上了几滴水珠,晕染开来。昨天预定房间的客人都来了,今天暂时可以休息了。

金智秀毕业后找了许多工作,不止编辑,还有企业策划、作家……和,现在的旅店老板。谁能想到当初爱打游戏的调皮女孩最爱的职业竟是作家。她出过几本书,其中一本是以自己的生活故事为原型。大学里发生的趣事,懵懂的青春,是大家都回不去又如此想念的过往啊。

“我想订一间单人房。”

“不好意思客人,今天我们的客房都订完了,已经…没有空房了。”前台服务生回答道。

朴彩英沿着海走了很久,才到这家旅店,不想游泳,不想在海边踏浪,只是想来看看海,便选了这家观海角度最好的。

心情有些糟,正有些不知所措时,听到有些耳熟却记不起来是是谁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好不容易早早的安顿好了一切,赶紧早点下班去休息吧,晚上就我来看着。”

下楼的脚步声随着话语吐露越来越清晰,朴彩英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一目光凝神地投向楼梯间,另一目光在转向前台之前先与它交错了。

是两双惊异且闪过几分慌乱的双眼,对上了。

“既然…没有空房了,那我就先走了。”

“真是不好意思,客人。”服务生满是歉意。

“这位小姐,坐下来聊一会吧!说不定我能找到办法让你住下。”金智秀忽然喊道。

两人的目光未曾从对方身上离开过,朴彩英是正想转身离开却又没有迈开步子。

很久没有面对面坐着了,上一次,是在图书馆还是食堂?细想,两人已快五年没见面了。

“朴小姐,”金智秀刚开口便后悔了。为什么不直接喊彩英?只不过几年没见,当初两人关系是多么要好的啊,也只怪自己不开窍吧……

朴彩英虽然对没如意订到房心中稍有不快,但眼前重新出现这温柔的笑颜,仿佛像回到从前。而听见“小姐”这个略显官方的称呼,又觉忽地拉远了两人间的距离。

换以前,你的小脾气又该来了吧,朴彩英。此时,她只是心中稍微一愣,想着只要自己也不放下架子就好了。

说白了,还是有点小傲慢。

空气凝固的一秒钟,金智秀脸上的笑显得有些尴尬。

“智秀欧尼怎么了?”一开口,朴彩英却还是当年那个她。

“噢…那个,其实我是想跟你说,如果不介意的话,今晚你可以跟我睡。”话音一落,没等朴彩英将惊讶的表情做完,金智秀又立马补充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到我的房间来睡。”

“会不方便吧?而且可能会麻烦到你。”

是即刻的回绝。

就这?喊我坐下来聊几句,原以为会先叙叙旧,或是问问近况,结果只是谈住宿问题。

瞧瞧,这小脾气又来了。

“不会,我的房间就是一个稍大的标间改装的,之前有朋友来就是睡房间另一张床。”

金智秀似乎觉察到朴彩英的不悦,心中却感到轻松一些,原来她,还是当初那个小女孩,没怎么变啊。

“而且,大学室友住一起,没什么不好的吧,彩英觉得呢?”

眼下与金智秀关系的生疏,很大一部分也是自己的原因吧。想到这,善感多愁的女孩眼眶有些红润。

“彩英想好了吗?”金智秀内心有些紧张,其实她害怕朴彩英的拒绝,她想重新和她做朋友,或是……

“在几楼?我先把行李搬上去吧。嗯…我还没有吃晚饭。”

有些突然的答应让金智秀稍许无措,带来更多的,当然是欣喜。“那,我去买晚餐,行李让服务生搬上去就行,他会带你上去。”说完,她小跑着出了旅馆。

那步伐中,分明透露着几分雀跃啊。

她在想呢,金智秀会带什么好吃的呢。心中更多是重拾起这段感情的欢愉。

03沧海巫山不及你

不知是沙滩上空气清新些,还是朴彩英的答复让自己心情舒畅,金智秀觉得整个人都变得快活许多。

把行李安置好,稍作休息后,朴彩英有些坐不住了。要不要换个衣服?补个妆?不行不行显得太刻意了。那,先随便看看吧。

墙上挂了许多相框,大部分都是海边的景色:五颜六色的贝壳被摆成一排、一只螃蟹横行在海滩上略显孤单、海边的日出日落……在海边待了这么久,不会腻吗?朴彩英心里嘀咕道。

这时,门开了,金智秀提着两袋子美食放在小木桌上,“这是本地很出名的海鲜,还有我很爱吃的一家烧烤。”

“好香啊,好像还闻到了学校食堂会有的味道。”朴彩英心中一惊,怎么把所想的话就这么说出口,不会让金智秀发现一跟她在一起就不自觉回想起过往吧。

“是啊,这家店的烤翅味道跟食堂的真的很像,所以我每周都会买来吃。”金智秀一边从冰箱中拿出两瓶烧酒,一边说道。

朴彩英打开酒瓶,迫不及待地戴上手套开吃了。“我记得当时大家都很喜欢吃那个烤翅来着,总吃也不腻。”

“是啊,你还记得吗,有一次吃晚饭你还在图书馆,我等不及就拉着Lisa先去了食堂,你发消息让我给你带一对翅,当时没看到,回来后你生气,一整晚都没搭理我。”金智秀笑着。

“啊…是吗…?”朴彩英有些不好意思,原本喝了酒而微红的脸越发红润了。她当时主要不是怨金智秀没给她带烤翅,更多是在吃醋和Lisa单独去吃饭了啊。

“彩英很久没这么喝过酒了吗,感觉好开心啊,喝了这么多还不尽兴吗?”看着朴彩英一瓶接一瓶,金智秀庆幸自己开了盖的酒没喝几口,两个人都喝大的话恐怕今晚很不好搞。

电视里在放请回答1988。

要来一起来,所有回忆都在朴彩英来的这一天一并涌入金智秀久未敞开的心。眼前大海有多辽远,蓝天有多开阔,她的心就有多封闭。

只是一瞬的发呆,金智秀感觉有一股混含着酒香的热气在向自己靠近。

太近了,离得太近了。

她俩不自觉地同时皱了一下眉头。

“我好想你。”

朴彩英从盘着腿缓缓起身,努力保持清醒的脸庞没有远离金智秀一毫,甚至更近,但实际上她的脸色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双腿跨过小木桌,将自己与金智秀拥挤在床边一个狭小的空间。

金智秀在有些不知所措地同时,只觉得,朴彩英现在的样子好像有点可爱——

朴彩英曾觉得世界好大,大到一毕业与金智秀就是四五年没见,然而现在世界小到又让自己在这里与她重逢。

不要再错过了。她想,一边闭着眼睛吻了下去。

金智秀虽喝的少些,但也是有些小醉,竟无任何反抗与回击

任由夜色涂抹不规律跳动的心。

金智秀醒后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喝断片了,但三秒钟之内就轻易地回忆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她听见洗手间传来的流水声,是朴彩英在洗漱,自己打开窗户,吹吹风,好像还喝着酒一样。

温暖的双臂忽然从背后环抱住自己。…早安?金智秀张开嘴却不知说什么合适。

“欧尼,我真的好喜欢你。当时上大学的时候可能还比较幼稚,不敢向你确定自己的心意,以至几年后的现在自己已经不知道以什么关系来和你相处,但和你重逢后更加确定的是,越来越觉得生活中什么东西都不及你。所以我喜欢你,以前是,现在也是。”

金智秀轻轻转身抱住朴彩英。

“现在是,以后也是。”

“我们回首尔吧,那里有好多好多我和你的回忆,如果什么什么时候你想看大海了,我就陪你去。”

小小小小小彩蛋——

汉江边某公寓清晨。

“怎么样,睡得还好吗?”

“我更关心,你的腰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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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没有称谓是留给你们自己想象攻受啦

拖到现在原因是

入坑了另一对cp呜呜

以后可能也不会写酥肉了原因还是

可能要写另一对(但我还是爱酥肉的!

更大概率是啥也不写因为我太懒了。

*纯纯论坛体

*不是个正经番外/是给厕纸的还债

——

青春女子大学<八卦潜水<求助市场<【求助……我和我室友和我室友的对象在寝室里……】

1L91住手

RT

yo

我的心情矛盾又复杂

不知道她们还当我存在吗

狗粮在不要钱地疯狂地撒

寝室不再是我的温暖的家

Yo

我真的想走但说不出口

又怕我走了以后隔壁寝控诉床在抖

Yo~yo~

2L

前排!!!!!

细嗦!!!!!!!

3L

等等楼主如果不是高仿的话

那……

4L...

4L

()筒子们放饭啦!!!!!!!!!!!

前排占座!!!!

LZ细说!!!!!!!

5L91住手

哎哟,室友对象走了?

等我打探一下回来细说!

6L

咳咳

室友对象不是B栋的吗?

怎么进到一期宿舍楼的????????

7L

回复6L:笑死你一说我才想起来

可能是继续挨门挨户检查去了吧

8L

回复7L: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在现场

我就说这个学生会的人怎么还拿着两份外卖呢!!!!!!!!!!

9L

你们这么一说

我想起来这个帖子了

青春女子大学<八卦潜水<青春速报<【大瓜!刚刚问了下乔乔副主席主席团元旦要不要来聚餐!】

里面说学生会的某正主席和某副主席跨年不在,去上海,一号晚上回来~

而且也不是出差喔?

10L91住手

要被小两口气死

白眼.gif

我慢慢码字

11L91住手

回复9L:您猜怎么着?

就是来收拾行李准备私奔的。

12L

来力!

我所有的快乐汗脐带!!!!!!

13L

回复9L:我草!刚结了一门课我好久没上论坛了!

还有没有瓜让我补补课!!!!!!!!!!

14L91住手

是这样的

我今天从外面回来

一推开宿舍门就看见我室友的箱子摊在寝室中间

然后我室友本人在床上玩手机

我:你不是明天出去玩吗

室友:对啊

我:那你怎么还不开始收拾?你是想让你对象滥用职权突击一下咱们宿舍楼帮你收拾?

室友:哎呀,这不是还得睡一晚上才走吗!能今天收拾的我都收拾好了!

我一看箱子里。

一双袜子,一件毛衣。

我:呃

我:你那什么,要不然还是让你对象特权一下吧!!!!!

室友:啊?这可是你让的,和我没关系哈!

我:……

我:要不你等L(我们另一个室友)晚上回来?

我:我就多余管你。

我:ヽ(`Д′)

15L

回复14L:L老师你不在得好呀!

16L

17L91住手

然后过了二十分钟之后。

我室友对象就来了。

我一开门——

我:嚯!Y老师您这是回娘家吗?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

Y老师放下书包:哦我刚从图书馆出来。

Y老师把外卖递给我:还给你俩打了饭。

Y老师把一打传单扔门口可回收垃圾桶里:顺手逮了一个往屋里塞传单的。

我:)Д(

室友:等会,什么传单啊?

Y老师:啊?有本地的学生自己回家做蛋糕到学校来卖。

室友:啊,那个……

室友:(′`)好耶!

我:ヽ(;′Д`)

18L

回复17L:有对象了不起啊?

确实了不起。

19L

心疼LZ摸摸

20L

感受到了一些LZ的心累。

……

但我不管

泰好嗑叻!!!!!!

请LZ洽蛋糕d(`ω′d*)

21L

怎么这么甜55555555555

22L91住手

然后就是Y老师帮我室友收拾行李的时候

她一边收一边总是看手机

室友:你看啥呢这是?

Y老师:旅行必备自检清单,收拾的时候对着一个一个划掉就行了。

室友:ヽ(`⌒′)你有这种好东西早不给我????

Y老师:学生会发布的学生守则附录三就是,每个人都有电子版,一块钱可以买纸质版。

然后过了一会,Y老师意识到了什么,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我室友:你知道你是这本书的责编吧?

室友:……

23L

艹!

笑死!

24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SOS!!!!

25L

救命233333333333

快进到室友被惩♂罚

26L91住手

????

你们笑早了

我室友尴尬了一下说:不可能,我肯定没审过这篇稿,不然我肯定改成“带个主席”对吧!

然后

Y老师:(づど)

室友:(′`)

我:凸()凸

27L

被秀到了!kuso!!!!!!!

摩多摩多!!!!!!!

28L

Hhhhhhhh救命啊磕死我了

摸摸露珠!

喜剧夫妻日常堂堂连载中!

29L

如何机智地化解上司问你的业务问题

错误示范了属于是2333

30L91住手

之后我就来发帖了

我怕被她们感觉到我在发帖就假装加入了她们的谈话

给她俩捧哏

Y老师:箱子里的都收拾好了,包里的……你学生证呢?

室友:我抽屉里,但是我查了迪士尼没有学生票。

我:对的,只有京东有个学生票,不过用不到学生证。

室友:而且车票也买完了,难道现在出去玩可以用学生票了?

我:不能,只能是学校到你家区间里的才打折。

Y老师:可是又不止去迪士尼啊,有好多景区还是能用学生证的。

室友:啊???还能去哪儿???

我:不是吧Y老师你度蜜月还想给校报供稿吗难道?

室友:(//▽//)

我:CNM的老子配合不上了!

31L

什么?是迪士尼!!!!!!!

Y老师你开窍了啊!!!!!!!!

我要去操场跑圈庆祝!!!!!!!

32L

擦擦擦跨年迪士尼!

太会了!!!!!!!!!!老娘的少女心!!!!!!!!

33L

《烟花下の激吻》

火热预售中!

34L

真好啊(>ρ<)

甜甜的恋爱真好啊!!!!!!

35L

卧槽我怎么配嗑这么甜的CP!!!!!!啊啊啊啊啊啊awsl!!!!!!

36L91住手

然后收拾完了

Y老师就再别康桥轻轻地走了

我都没反应过来

我:啊?这就走了?

室友:对啊?不然呢?都收拾完了呀

我:你这用完就扔啊!

室友:那不然呢?

我:一起吃个饭?

室友:我本来想的,结果谁知道她给我打饭了。

我:那你送送人家也行啊!

室友:我穿完衣服她都到自己宿舍了

我:那你好歹那个什么一下吧!

室友:你还在呢我怎么那个什么!

她说得太理直气壮了我:(′_っ`)

室友:哈哈哈逗你玩呢

我:???

室友:我还有两天一夜呢我急什么!

Y老师,你舅宠她爸!!!!!!!!

37L

救命233333

我的CP怎么会如此美味.jpg

38L

真·秀了一脸哈哈哈哈哈

39L

我大受震撼

情侣就是可以这么不要脸的吗!

啧啧啧啧啧i了i了

40L

插一个等后续!

Gkd!

41L

我们社联也要随份子吗((

42L

我们团委来证婚好了!

43L

我随200!

谁来与洒家一起拼个床23333

44L

嗯?大家看这个没

青春女子大学<八卦潜水<青春速报<【刚刚在一期楼下抓到谢虎了,在拜托老板把水果切成心形,笑不活了】

45L

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46L

回复44L:刚从楼里出来你就转了hhhhhhhhhhh

47L

我是那个卖蛋糕的2333333333

刚刚有一个像LZ室友的人加我问有没有现货能当早餐

我说两个小时左右吧

我今天就是死也要做出来爱心毛巾卷!

48L

回复47L:朋友!你干得好啊!

49L

回复47L:给我疯狂加糖!!!!!

50L91住手

回复47L:靠我说怎么早上起来看见我桌上有盒小蛋糕,问我室友说是我订的一起送过来的!

51L

卤煮你醒了!

52L

期待!今天还有直播吗!

53L

回复50L:是我送的!

辛苦楼主直播了!!!!!!

54L

回复50L:卤煮室友出发了吗~

我们众筹了一点零食!

55L91住手

回复53L:谢谢谢谢谢谢!

56L91住手

回复54L:走了,早走了

你不知道这俩人多变态

买的七点的车……

我:=(*)

但是反过来想想

能让我室友五点半起床

爱情的力量可真伟大啊!!!!!!!

57L

爱情的力量可真伟大啊!!!!!!

58L

59L

60L91助手

吃完小蛋糕了

好味!

然后让我来爬一下楼!

61L

62L

搓手手!!!!!!

63L

好期待今天有没有直播!

64L91住手

回复44L:我说她咋下去那么久

原来是整了个这

带套好看内衣不比这好使????

65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理了

66L

hhhhhhhhh

我开始准备酝酿一些黄色废料了(。

67L

所以Y老师来收拾箱子的意思是,自助选内衣了是吧(((((((((

68L

回复67L: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69L91助手

哦!来消息了!

70L

71L

到了吗?

72L91助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和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和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或或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73L

???

74L

75L

76L

发生肾磨事?

打破队形(

77L91助手

我室友玩脱了我要笑死了

她本来计划好了上车之后呢

先拿出准备好的爱心早餐

然后一边吃呢一边一起听听歌

等吃完之后呢

她准备了那个情侣桌游

类似真心话那种

是不是听起来还挺好的?

结果吃到一半的时候

歌单放完了

自动跳转到了郭德纲相声

她说她俩都在吃饭没手换

然后听了半集西征梦

再睁开眼睛就到上海了2333333333333

最好笑的是她醒来发现桌上的吃的都没收拾

才发现Y老师也听睡着了

“没撑到天津吧反正是。”

我寝持续爆笑中

78L

郭德纲

浪漫の一生之敌!

79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会这样!!!!

说好的爱心旅行呢!

80L

没想到这回不是木头精的问题

是曲艺误人(((((((

81L

但想了一想

这会不会是委婉地表达《我要幸福》呢?

82L

回复81L:你说得好哇!

但是我不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83L91住手

笑死

直球Y老师上线了

Y老师:你现在都听郭德纲睡觉了吗

室友:啊?也不是……经常?

至于之后说了啥

室友还没回

84L

完了完了完了

已经快进到我最爱的哄睡环节了

85L

“这样你就会相信自己比较容易梦到我”

“什么啊”

“这样就会想睡了吧”

86L

嚯嚯嚯嚯哈哈哈哈哈LS笔给你

87L91住手

回复85L:写得好下次不要再写了

我室友刚回了

说Y老师说:我会那个美军二战快速入眠法,可以引导你睡觉,七分钟就好。

室友:我谢谢你啊!

我们:别说别的这挺管用的啊!!!!!!!

88L

笑不活了

Y老师人设没崩!

89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天

不愧是你啊Y老师!!!!!!!

90L

我笑到一食堂的茶叶蛋壳都掉了

Y老师咱就是说

过于经济实用了!

91L91住手

哎哟???

Y老师订了个大床房

啧啧啧啧啧啧啧

92L

93L

什么?

Y老师开窍了?!

94L

哟吼?

我刚刚看了一篇跨年夜皇纹我有一点点……

95L

回复94L:把地址给我我什么都会做的prprpr

96L91住手

室友没有追问

因为放下行李收拾之后立刻就去迪士尼了

室友和Y老师都是第一次去上海迪士尼

估计兴奋过头了吧

已经不回消息了(

97L

别的不说

我觉得室友君一定想把所有偶像剧里的桥段都来一遍

98L

除了烟花是吧(

我提名过山车手牵手!

99L

跳楼机喊名字怎么样

100L

当然是摩天轮——

虽然迪士尼没有233333333

那我就提名一起吃冰激凌或者棉花糖!

101L

旋转木马啊筒子们!!!!!!!!

你追我赶~

102L

一起排队的时候拥抱一会神马的!!!!!

103L91住手

你们都挺会啊

怎么还没对象?

104L

你再骂QAQ

105L

106L

我没对象是因为我发过誓我可以单身但我的CP必须在跨年这天在迪士尼看烟火然后晚上睡大床房!

107L

信女愿单身换我的CP美满幸福!

108L91住手

发照片了

没有秀恩爱

乌泱泱地全是人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09L

雀食

今天应该有一万个人

110L91住手

排了两个最喜欢的

然后我室友喊饿了

俩人就出去吃饭了

我室友:这和我日常有什么不同?

我室友:先排喜茶然后吃卤肉饭又去吃了乌冬面

我室友:但还挺好吃反正

我室友:吃多了犯困啊

我寝:怎么不噎死你?

然后Y老师规划了一下去排旋转木马了

说今天情侣好多

Y老师主动牵小手了

我室友又不回消息了

怂样。

111L

什么原来Y老师是这种需要刺激的应激选手吗

想看吃醋Y老师了!!!!!!!

112L

回复111L:最像吃醋的应该是去枣糖那儿接谢虎那次??????

但是欣欣子说Y老师完全没吃醋(((

113L

回复112L:没吃醋就这样了

吃醋得什么样啊

好期待~有没有勇士能来一个,我什么都会做的5555

114L

回复113L:L老师都不够的话

还有哪个勇士敢?

115L

回复114L:或许你知不知道击剑队最近来了个转校生?23333333

我有一点点看好这位少年,不,少女!

116L

回复115L:夹带私货!

117L91住手

回复115L:小陆是吧?我熟啊

我怂恿一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18L

!!!

楼主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也……

119L

哈哈哈哈哈哈哈娘家人是吧!

120L91住手

回复118L:不怪我啊我室友太不争气了

人Y老师表了个白就跟人家跑了

多亏啊

娘家人表示不服

我要让Y老师知道敢动我室友没有好果汁吃

121L

什么家庭伦理剧hhhhhhhhhh

但我支持

122L

附议

123L

+1

124L

话说快八点了是不是……

125L

做好准备了

另外B栋有没有一起看红白歌会并想一块吃瓜的来B507啊~~~~~~

瓜子小零食都有~

进门报暗号:朋友我饿了!和我结伴吧!

126L91住手

我笑不活了

直球选手又双上线了

俩人在等烟花呢

Y老师:你要录像吗

室友:要啊要啊难得来一次

Y老师:好,那我们九点半那场再亲亲

一整个蚌埠住了就是说

这特么不比跨年演唱会好看??????

127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Y老师

很有规划惹!

128L

救命2333333333333

什么直球发言xswl

129L

真好啊真好啊真好啊

流下羡慕的眼泪!

130L

笑死哈哈哈哈哈

太可爱了我的不可理喻

希望明年更甜~

131L91住手

室友拍的截了一点

给大家蹭蹭喜气~

132L

蹭!

百年好合!

133L

134L

天长地久!

135L

幸福美满!

136L

我的CP在迪士尼结婚了QAQ

137L

我更想看九点半那场的23333333

138L91住手

有没有要跨年狼人杀的

速来

不要管狗情侣了23333

139L

她的心跳得很快。

手机屏幕上显示还有五分钟就要到九点半了。

以至于连呼吸都变得非常困难。

“渴吗?”

“不渴,”她想起了什么,“算了给我喝一口吧。”

她努力地抿了抿嘴唇。

试图让双唇保持湿润。

140L

回复139L:GKDGKD

141L

回复139L:我新年必给你买文具大礼包!

142L91住手

哎哟不回消息了

143L

紧张!!!!!!

144L

期待!!!!!!!!!

145L91住手

回消息了

Y老师诚实地准备亲到结尾

结果我室友太激动了

把自己呛着了

——于是咳到了结尾

室友:我是猪

然后Y老师拍了拍室友

“没事,零点我们还有一次机会。”

THE-END

*喻言X谢可寅

*公路paro

*8k+

*一个扮猪吃老虎的故事

0.

这么说吧。

喻言虽然收钱杀人,但自认为算个有素质的杀手。

“操。”

她吓得手一抖,烟头也顺势抖出了车窗外。

她刚结束任务,在婚礼后台要了新郎的命。那边估计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便继续伪装好原先的出租车司机角色,哼着歌左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很是悠闲地去与赵小棠汇合。

像是看准了这乌龟速度,一团白色不明物体从路边咻的窜了出来。喻言怀疑自己刚刚吓得那一脚刹车会不会都给它踩坏了。

就应该开快些的。

喻言在心里暗骂道。...

喻言在心里暗骂道。

这是碰上碰瓷的了啊。

十四五岁就经济独立的喻言什么活儿没干过,老油条如她,治碰瓷更是不在话下。

但是。

她看着“白色不明物体”抬起头,冲她歉意的笑笑。

呃。

不怪言言,言言喜欢美女,有错吗?

1.

如果美女话能少一点就好了。

喻言一声不吭地把车窗又降了降,试图让副驾驶上坐着的人嘴里发出的声音能随着风去向世界各地,而不是在自己耳边念经。

2.

“嘿,姐们,搭把手行吗?”

谢可寅手攀着窗沿,歪着头挤出自以为甜美的笑容冲喻言笑。

她不知道这个出租车司机平常就喜欢臭着脸,于是在心里解读这毫无变化的表情解读出八百种心理活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婚纱。

“我逃个婚。”

喻言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发动油门,俨然有你逃你的,我逃我的的不抱团意识。

但她低估了谢可寅。

棕色大波浪被风吹的有些乱糟糟,头纱和水晶皇冠被嫌重被那人取下攥在手里,长得一副御姐相现在却扒拉着车窗用着烟嗓恩嗯哼哼的撒娇求带飞,俨然有不带我走我就撒泼打滚的锲而不舍意识。

她没有高估喻言。

警笛大响,喻言从后视镜里看见后方的警车,恶狠狠地瞪了眼还在努力准备下一招撒娇的谢可寅。

“赶紧滚上来。”

谢可寅连忙应答,三下两除五蹬掉高跟鞋,一手拎着一手提着裙摆,动作诙谐又艰难地打开车门将自己塞了进去。理了理头发,坐得端端正正呲着大白牙眨着眼爱慕地看向自己的正冷着脸用力踩油门的救命恩人,心里嘁了声刀子嘴豆腐心。她五秒钟内酝酿好的致谢言论在喻言一句“看见后面那呜哇呜哇叫的了吗,抓我的。”后熄了火,随后蹑手蹑脚系好安全带,一秒钟三次的频率紧盯着后视镜,积极主动的成为了喻嫌疑人的共犯及哨兵。

“喂,赵小棠。追过来了,这破车太慢了,你把我车搁那路口没。……行,挂了啊。”

谢可寅还没从喻言上一个弯道漂移中回过神来,车速骤减,喻言解开安全带,没说话,甩上车门,向路边一辆车跑去。

“喂喂喂?”

自己这是被甩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谢可寅再次提着高跟鞋提起裙摆,顾不上这幅画面的唯美意境,面目狰狞的发挥出中考八百米的狠劲再次钻进了喻言的副驾驶。

四目对视。

“我不会开车。”

喻言没说话没给眼神,用自己毫无章法只有快这一个优点的车技回应了她。

西北风比馒头难吃,真的。

3.

虽然不知道这是跑到哪个偏僻公路来了,但看来是不会被抓去一起吃牢饭了。谢可寅捧着刚刚喻言从便利店出来扔给她的一碗泡面,接完热水傻愣愣的也跑去与加油站距离蛮远的树桩那蹲在喻言旁边,大有想听恩人下一步发号施令的狗腿子意识。

“老大,你不吃吗?”

喻言差点没被一口烟呛死,咳的眼泪花都出来了直不起腰,还顾着拿手挡了挡有扑上来关心她趋势的谢可寅。

“我叫喻言,我不饿。”

“啊,好的芋圆。”

“…是喻言。不言而喻的喻言。”

“啊,好好,喻言。我叫谢可寅,唐伯虎的寅。”

“好的谢可虎。”

“……”

谢可寅歪歪歪地乱叫,对着喻言转身走开的背影咬牙切齿,大有气急败坏之势。她又看见风把喻言头发吹起,看到了她没有掩饰的上扬嘴角,于是也心情好地摇头晃脑起来,捧起泡面跟着走回加油站。

不知道喻言是绕了多远跑的多偏,日落时分,公路上却罕见车迹,天空被渲染成橘黄色金灿色,喻言慢吞吞的将车开在路正中间道,红日就在她们正前方一点点下坠。沾染了热气的风从车窗往里灌,吹乱了谢可寅的心思,心被勾得痒痒的,只好暗骂道半个亡命之徒还搞什么浪漫。

她把手伸出窗外,胡乱抓不能以单位计量的风。

喻言对自己说开车要专心,她收回自己去拿烟的动作,但没收回自己望向谢可寅的眼神。傻子,喻言滥用正驾驶座的权利,幼稚地升起了副驾驶那边的车窗,正经人似的认真盯着前路,在谢可寅咋咋呼呼的声音如预料中般出现时,借着已经快完全暗下来的暮色,毫不压抑的将嘴角扬上最大限度。

4.

寻了处还算安全的地,她告诉谢可寅今晚只能在车里留宿了。谢可寅倒是没说啥,一口应承下来。她这幅适应能力熟稔程度倒让喻言有些起疑。

职业过于特殊,哪怕是喻言这种好奇心趋近于0的冷血响尾蛇现在也要把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唐伯虎给盘问盘问清楚。

她从后备箱取了套自己穿的便服,军绿色的像是个当兵的穿的。让谢可寅在车上换,自己下了车。她不是很擅长观察人的表情,但很擅长从人的声音与言语里分析的头头是道。所以这样反而不干扰自己鉴定这只老虎。

不是因为其他原因什么害羞啊之类的。

真的。

特种兵喻言从不骗人。

谢可寅倒是没遮遮掩掩。

“咳咳。”

喻言饶是再不信巧合,也知道自己这是坏了人好事了。她赶忙打断谢可寅那像是要继续滔滔不绝的样子。故作无事地拍拍掌,大声道:“睡觉!”

“神经啊你练兵吗。”

谢可寅条儿顺,腿长腰细的,穿着喻言的工装remix特种兵套装倒是像个能惹起镇上那些姑娘们青睐的英气女孩。卸去blingbling的婚礼妆长得却真的浓眉大眼的还有些俊美。

她提着大瓶装矿泉水,蹲在路边洗脸漱口。喻言看着她纤细的胳膊,到底是多不注意吃的多不爱锻炼天天在外面摸爬滚打还干瘦成这副模样。

车椅放平,她俩并肩躺下。

“啧,有点热啊。”

“忍着。”

“我能脱bra吗?”

“…随你。”

喻言偏过头,累了一天疲劳感席卷上脑,懒得理事多的谢可寅。

她在混沌中听见谢可寅坐起身,解衣服的一系列动作,她睁开眼,那头的车窗因为暗黄路灯的照射,勉强看得清谢可寅的动作幅度。乌漆麻黑,影响观看。她扭回头,眼皮子已经困的打架,无意识地盯着谢可寅的半裸身子看。确实是很热,她看见谢可寅的后背凝出来不少细汗,在谢可寅解开内衣扣抬手取下时,喻言闭上了眼睛。

她把毯子扯了扯,盖在了躺下的谢可寅身上,猜到她立马又会喊热,用睡熟前最后一点意识说道,后半夜会着凉。

哦哦。

喻言咬字不清哼哼的真可爱。

谢可寅束起长发,傻乎乎地冲缩成一团的喻言笑。

5.

车子开进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赵小棠——”

喻言随意坐在一张木桌旁,取了纸巾给自己擦汗。

“我去,你这是干嘛。复古cosplay?”

“怎么,不像仙鹤少年吗?爷最近追姑娘呢。”

看来这个梳着高马尾化着淡妆,穿一身素雅的高挑少年就是赵小棠了。

无心与喻言拌嘴,她看向坐在旁边的旁边桌子上不吭声的谢可寅,凑近了喻言不怀好意地八卦:

“怎么?去趟婚礼,咋还顺带着抢亲了呢。”

“你滚,别乱讲。这事说来话长,不过你这话也没毛病,人家确实是那男的未婚妻。”

赵小棠眼睛瞪的溜圆。

“那这现在啥情况,咋还不理人呢。”

“…真他妈无厘头。”

喻言其实也不太懂,赵小棠这地儿离城区虽然还有些距离,但也可以乘坐途经旅游社的大巴车,自己说要在此处分道扬镳的时候语气也没啥啊,怎么就感觉摸了这只老虎的屁股,谢可寅不说话的时候确实挺清净的,但怎么自己却还浑身不舒坦了呢。操,怎么忘了这是个职业老赖了,PUA术该不会是必修课吧。

“没事,就闹了点脾气。整点东西吃吧,消消暑。”

“诶行。”

“美女,你想来点啥消暑的么?”

赵小棠从柜台后面钻出头,冲着谢可寅喊了声。

谢可寅倒是只对喻言一个人别扭,大声嚷道来碗凉粉,多放点芋圆,一定要多。放。芋。圆。哦。

然后一个白眼朝那边飞去。

赵小棠看见喻言那副想说些啥又不好说的难得一见的包子样,爽的差点没笑晕厥过去,招呼了个在店里卖艺的说书人去给这两个欢乐喜剧寅解闷。

“二位想听点啥?”

谢可寅倒是没怎么见过这种卖艺人,好奇地伸长脖子张口准备攀聊一番。

“就景阳冈打虎吧。”

喻言喝了口茶,对说书人说。

“你…!”

谢可寅还未开炮,意识到自己还在闹脾气呢,噤了声,低头用筷子戳自己碗里的芋圆撒气。说书人情感充沛地述说那惊险的英雄打虎情节,这只小老虎却在无声的呜咽着,暗暗想着自己要怎么做才能顺利不被主人二次抛弃。呸呸呸,什么主人,喻言有什么好的,走就走,不稀罕。

“不生气了啊。”

喻言坐到了谢可寅的长凳上,用手肘撞撞她,低着头看着木桌上的蜿蜒纹路。良久没等到反应,她偷看了眼谢可寅,却发现那人耷拉着脸嘟着嘴眼睛湿漉漉的一直盯着她。

“哎,别哭啊。

我不打虎了,也不丢掉小老虎了,行不。”

喻言抬起一只手臂,想去揉揉谢可寅的头发。这人却一下扑进喻言的怀里,嗷嗷大叫:

“你还算是人啊喻言呜哇哇哇,芋圆真的好难吃啊,再也不点了呜哇哇啊哇。”

嚎到最后喻言甚至听不清谢可寅骂的到底是芋圆还是喻言,可能又在夹带私货吧,自己可不能再被这个幼稚鬼同化了,她紧了紧这个拥抱,把脸埋进谢可寅的头发。

只是不想看赵小棠那看热闹的烦人样而已,不是因为谢可寅头发很好闻。

6.

谢可寅这次没再暗嘈喻言到底跑多偏,因为她知道这已是第四个夜晚,明天白天将会抵达城区,悲伤倒不至于,刚刚自己蛮横得硬是留了喻言手机号,吩咐她以后有啥活多给自己揽揽,怎么说也是一起逃过的关系,逃命逃婚,差不多差不多。

车子停靠在路边,没有人先提出要睡觉。

谢可寅脑袋搁在窗沿上,看天上的星星。喻言点燃了一支烟,她这几天都没怎么抽,怕谢可寅上纲上线说她不专心开车,会亲人两行泪。

无语,两个孤儿泪什么泪,谁会牵挂自己啊。

“我啊。”

“我会牵挂啊。”

“咱俩都得好好活,好好过日子。”

“哦。”

喻言也就塞进烟盒没再碰过了。

这下总能抽了吧。

“抽烟有害身体健康。”

“…我知道。”

“那为什么还抽。少年,你很忧郁吗,少年,你有挥霍身体的资本吗,少年,你有玩弄健康的筹码吗!”

喻言彻底无语了,这一天天的不知道谢可寅哪学来的励志语录,把自己整得像个误入歧途的未成年失足青年一般。

“身边的人抽,潜移默化吧,给带的。”

“我就是开个玩笑。你抽吧,抽烟也不算啥事。”

谢可寅这话是真,她就是习惯性逗喻言玩玩罢了。

喻言看了看她,发现谢可寅确实没在骗人,抬手吸了口烟后又想起自己刚刚那话,想了想把烟掐了扔进易拉罐里。

谢可寅回头看她,挑眉像在问她这是干嘛。

“戒了,有害健康。”

喻言仰头喝水,没再去看谢可寅。

7.

“干嘛要赖着我。”

反正都没困意,聊聊天破破这难得的沉默气氛。

“不知道。有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直觉。”

“…你怎么这么喜欢夹带私货。”

“我没见过我爸我妈,吃百家饭长大。也不是没干过正经的工作,就是当时有些厌烦被约束被压制住的生活,所以跑出来做这种自由职业了。哎,凭小聪明苟延残喘,独来独往惯了,才会碰上你这种臭脸怪大冰山还会产生该死的依赖感。”

谢可寅没再摆弄自己腰上系着的喻言的裤腰带,像是为了应景——应明天白日真的会以萍水相逢的半个知音的身份分离的景,她看向喻言此时仍然读不出情绪的眼。

“所以喻言,你要负责吗?”

谢可寅被吻上的那一刻没有任何迟疑地回吻,甚至立马搂住了喻言的脖子用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喻言刚嚼过口香糖,可谢可寅仍然捕捉到了那一点烟草味,她太贪婪了,吻的毫无章法,咬喻言的唇时也没拿捏好力度,喻言有些吃痛,啧的一声把谢可寅从座位上拎到了自己腿上,让她跨坐在自己腰间。

“不会接吻就安分待着。”

好不容易占了一次上风的谢可寅自知理亏,也没还嘴,撇撇嘴就继续捧着喻言的脸亲了上去。

喻言的舌尖舔舔她的唇关她就张开嘴巴,喻言撬开她的牙齿她才按部就班地松开牙关,喻言动一动,她就跟着动一动。

“谢可寅,回吻一下会死吗,我是在舔酸奶盖吗?”

“操!不是你叫我安分待着的吗!…呜。”

谢可寅猛地直起身子,脑袋哐的撞在了车顶,捂着脑壳哇哇叫,直往喻言怀里钻。

喻言笑的不敢出声,憋笑咬得下嘴唇发痛,身子却抖成了筛子。谢可寅嚎到一半察觉出不对劲来,抬头看了眼喻言像在哭的嘴角和满是笑意的眼睛,恶狠狠咬了喻言脖子一口。

“哎哎哎,我错了,我哄哄你。”

喻言想捧起谢可寅的脸给她擦擦眼泪,这人却赖在她怀里死活不肯动,嗷嗷叫的模样大有七八分刻意的成分。

喻言知道她这会儿肯定在闹矫情而不是真的委屈难过,心里放下了三分,温温柔柔的揉她脑袋亲她耳朵。姓谢的鸵鸟这才吸吸鼻子直起身子来看她,喻言环着谢可寅的腰,歪头蹭蹭谢可寅报复性的扯她头发的手,戏谑地盯着谢可寅瞅。

她俩额头相抵,用鼻子呼吸同一小片空气,小声地一起笑了半天。

喻言吻她的嘴角。

“哎,真的还蛮喜欢你的。”

“继续接吻好不好。”

8.

警车来的不太巧,刚进城区,谢可寅还在绘声绘色的描述她俩以后要怎么一起生活,喻言只得揉揉她兴奋的小脑瓜,叮嘱她这是在人多的城区,好好坐着注意安全。

谢可寅一把抓住她的手,浮夸的啵出很大声响,想看看喻言标准的敢羞不敢言的神情,却听见警铃大作的声音与喻言一声“系好安全带!”同时响起。

一个大拐弯,二人又奔回了出城区的路。

油箱快要见底,警告性的色彩在车表盘上触目惊心,而在这蜿蜒山路上只有在拐弯后才能短暂的看不见后面紧追着的警车。

“喻言,你到底是干嘛的。”

谢可寅这才生出不安。

“哎,没啥。就真的还对不住你。谢可寅,你上份工钱是因为我才没了的。”

喻言想抚平谢可寅眉间的川字,扯了句玩笑话。

“…算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找个时机跳车,我来开负责引走他们。”

“你不是不会开车吗?”

“哎,这么笨,当然是骗你的。不使点小伎俩早就被你抛弃了。”

喻言无语。

“那你会用枪吗。”

“会一点。”

喻言从座椅下方掏出一把枪,递给谢可寅。

“你跳车,打爆油箱,一会儿车爆炸自燃,让它坠入山崖。”

“什么啊,那你怎么办?”

“我会在这之前跳车的,逃不是长久之计,只有这样才能摆脱被追逐一辈子的命运。从前我不怕奔波,习惯忙碌,现在不是了。谢可寅,我昨天和赵小棠说了,以后不干了,你不是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吗,我们一起去做,好不好。”

车子已经到了最后一段平直路段,喻言降下车速,侧身压在谢可寅身上,贪恋地再次吻吻她。

“保重。”

她解开谢可寅的安全带,让她握紧枪支,拉开车门将她向外面推。

谢可寅在天旋地转中对着油箱扣响枪支。

喻言不会骗她的,喻言怎么会骗她。她会好好的,她会活着的,我只要听她的话就好了,喻言会喜欢乖小孩的。我们还会有很多以后,我们会开始我们全新的生活,我们还有各自的梦想要一起实现。喻言还欠自己一拳,这总不能让她赖账吧。

喻言。

她听见砰的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嘈杂的警铃声。再到脚步声,对讲机声,争吵的人声,谢可寅却躲在草丛里不敢抬头看一眼。

10.

喻言肯定还在哪躲着,她怎么这么胆小,那些人早就走了。这都过零点了,喻言胆小鬼就不怕蚊子叮吗。

谢可寅不满地在路边踢着石子。

“喻言,我可要没耐心了。我数三下,赶紧出现,爷要困死了。”

“三。”

“二。”

“一点七。”

“一点三。”

“喻言,你他妈混蛋。”

谢可寅蹲下身,呜呜哭着。

转念一想喻言又不在这,自己哭给谁看,没劲。但却又放开声音哭的更大声了,没人笑话我了,哭就哭吧。

一束车灯照来,车辆停靠在谢可寅身边。

车窗摇下,是赵小棠。

“上车吧先。”

“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吧。一辆空车不会让警方放弃追捕。所以喻言现在的去向挺难说的。”

“嗯,我明白。”

“…哎姐,你哭出来吧,你忍着我看着也挺难受。”

“哭啥啊,喻言又还没死。”

谢可寅揉揉眼角,将脸缩进衣领。穿了三四天了,属于喻言的味道早已被自己的味道掩盖住,没能立马嗅到喻言好闻的味道,她有些无由来的慌乱。

赵小棠没再主动提起喻言,店里的说书人已经给谢可寅讲了快一个礼拜的景阳冈打虎了,自己都有些腻烦,跑去给赵小棠诉苦。哎,你就随她去吧。谢可寅还连续吃了一周的芋圆,我说啥了吗我。赵小棠扯开嗓子喊:“谢可寅——店里没芋圆了,给你换份布丁吧——”

谢可寅听见声音,习惯性的点点头。

望着木桌上蜿蜒的纹路好几分钟,才抬起头冲赵小棠说:“不用了,我上楼休息去了。”

诶这王八操的。

赵小棠端着碗正准备过去就被谢可寅甩下个背影。

喻言,你他妈赶紧滚回来吧。失恋女人好可怕。

11.

两周过去。

走之前谢可寅想给赵小棠付钱却被摆了摆手拒绝。

等不到喻言了,她有些放弃了。

一起玩跳舞机,一起唱KTV,一起溜冰,一起开车去沙漠看星星,这些她可以一个人做。

接吻,拥抱,做成年人做的事情。

这些不做就不做,反正死不了。

她没有东西可以收拾,穿了赵小棠给她买的正常现代人穿的服饰,把喻言唯一留给她的非正常现代人穿的衣物装好紧紧提着,与赵小棠道了别。

谢可寅正准备推开门,门却猛地往外一拉。

吓的谢可寅爆了粗。

一抬头更被吓到了。

这头发乱糟糟的像个狮子王的人就算脸再灰扑扑谢可寅也认得出来这是谁。

“嗨。”

嗨你妈,这个死方块嘴。

“哎哎哎,先别抱。身上臭,身上臭。”

“哎…说了别抱了。抱就抱吧。”

喻言咋咋呼呼的劲着实被谢可寅这次毫无演戏痕迹的真情实感的嚎啕大哭给吓没了。

她也狠狠的回抱谢可寅,先没有出声哄她,用手轻轻摸她的后脑勺,吻她的耳朵。

等到哭声小了些才说:

“不哭不哭。特种兵喻言从不骗人,真的回来了。不哭了好不好宝贝。”

喻言都洗完澡出来了,谢可寅还在一旁打哭嗝。赵小棠给她倒了杯水,坐下来一起听喻言讲故事。

——呃,棠姐是反矫达人,棠姐不想吃狗粮。

赵小棠看了眼瞬间没了骨头的谢可寅,暗骂道这两周你可不是这样的谢姐。

“我真跳了车,我才没那么笨咧。你猜怎么着,人家警方根本不知道我长什么样,这次是跟着车牌号来抓的人。怪我太实诚,车牌号从没想着弄个假的,哎,从这方面来看我真是个合法小公民。”

“少贫,继续说。”

“我也没想到我身份地位这么高,附近警车全来追我俩了。我跳车后随便上了辆拷着两三个干小偷小摸的小年轻的警车,给自己也拷起来了也没人发现。一路被送回警局跟着承认错误拘留了两周就给我放出来了。无语,越狱都不用越。”

“无语。”

12.

昨晚从赵小棠那领了最后一份薪水,开了个金盆洗手派对,三个人喝了一打啤酒,就赶紧哄又开始嚎啕大哭的谢可寅。啧,人狠话不多一副凶相的谢姐怎么是个哭包,赵小棠拆开第二包纸巾。

谢可寅开车载她,一起去新的地方。

“我还真怕我活不下去的。”

停在高速公路前段的加油站内,喻言对谢可寅说。

谢可寅眼睛哭到肿得像个核桃,惹得喻言觉得好笑又喜欢,刚才一直抱着亲,喜欢的紧。

谢可寅瞪了她一眼,不想再与她理论。

“哎,不生气了么。我知道这次是我太唐突了,当时情况那么急,我也没十足的把握,当然没办法给你做出保证啦。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特种兵喻言绝不骗人。我就没这么大的求生欲过,你说我图啥,图你还没学会接吻吗,还是图你那一拳没打到我身上我有些亏欠啊,应该是还没睡到你?”

啧。

谢可寅揪过喻言的衣领,吻上,把喻言这虽然平常话不多一说就能烦死个人的嘴狠狠堵着。直到喘不过气来才松开她,继续抱着膀不去看她。

喻言被吻的有些发懵,眨巴眨巴眼,像只小狗样的探头去看谢可寅。

“喂喂喂,怎么回事,这才两周吧,你怎么…操,赵小棠?”

谢可寅瞪着喻言。

“你没帽子!”

又弱了声。

“哎,就你带我去赵小棠店里住那天。我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她说你喜欢可爱的,那我不就只好装下咯。”

“嚯!谢可寅!扮猪吃老虎!可把你牛的!”

谢可寅一看喻言这有生龙活虎起来的势头,伸手捏住喻言的脸,把她的嘴巴蹂躏成了“8”字状。

“小言言,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是上面那个吧?”

“呜。”

傍晚热浪入侵,谢可寅把车窗降到最低。她是司机她做主,把车载音乐拧到音量最大,扯着嗓子嘶喊摇滚乐,拉着喻言的手让她给自己唱hook。

落日余晖照得她们的前路金灿滚烫,烧得她们的心炽烈昂扬。

End.

鸣谢本文主编:

#请勿上升

———————————

【第一章】

喻言觉得谢可寅最近变得很奇怪。

她拿着一根冰棍傻站在子弟中学放学时分的校门口,准备给谢可寅“赔礼道歉”。

喻言和谢可寅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全厂区的职工都认识这两个漂亮孩子,她俩性格一冷一热、一静一动,有人说喻言和谢可寅生反了,小谢应该生在夏天,喻言才是冬天。可那只是刻板印象,很快人们发现,热情的“冬天”和冷静的“夏天”总是喜欢越过春秋凑在一起。

这里是纯正的北方。是雄鸡的头部一带,山岭林纵列蔓延,拥有严寒冬天和亲切方...

这里是纯正的北方。是雄鸡的头部一带,山岭林纵列蔓延,拥有严寒冬天和亲切方言的北方。

这是一个被重工堆积出来的堡垒,厂区就是半个城。这里的每个人都认为世界是用钢筋铁骨铸就的,因为触目可及的地方全部都是壮阔的工厂和高耸的烟囱。齿轮转动、烟雾升腾,几十年如一日地担当着朝气蓬勃的心脏,万千工厂便是沿着经纬线流淌的铁色动脉。

厂区很大,大到可以容纳任何事情,上到政策生计、刑事案件,下到邻里关系、升学就业,全都可以在厂里解决。能做到这一切,是数代工人们秉承着相同的信念,为了更好的生活铸成的钢铁乌托邦。它们每时每刻地运转着,牵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人的衣食住行,像不知疲倦的永动机,像一颗颗不会落下的朝阳。

此刻的喻言站在钢铁围城的中学门口,皱着眉头踢了下地上的石子儿。她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自己昨天到底哪里惹了谢可寅。

喻言看到不远处工厂的烟囱正冒着白烟,觉得它和谢可寅生气的时候很像。

还好在冰棍化掉之前等了谢可寅,她正拽着拖得老长的书包带慢吞吞地往校门口走。二矿区几个男孩从身旁跑过,拍着她的肩膀喊她去爬管道,谢可寅一反常态,兴致索然地摇摇头。看着他们的身影跑远,转头看到了校门口的喻言。

“给你的。”

喻言把手里的冰棍递了过去。

“不要。”谢可寅扭头就走。

喻言觉得她这次是真生气了,尽管她一头雾水,但还是小跑了两步追到谢可寅身边,跟她一起回家。

昨天上体育课的时候,喻言又卡着点来找谢可寅。

她们坐在学校操场的石台上,谢可寅像个小猫儿一样舔着手里的奶油冰棍。喻言三两口咬完了手里的大红果儿,作势瞄着十米外的垃圾堆,把冰糕棍投标枪一样投了过去。她吃得太快,连吐了几口凉气才缓过来。

“好吃吗?”

喻言转头看到谢可寅认真进食的模样,她忍不住问出来。

“嗯!”

谢可寅开心地晃着双腿,非常专注地看着手里的冰棍。

“你从哪儿弄的啊,以前咋没吃过?”

“工厂拿的,刚从流水线上下来,厉害吧?”

“又逃课?”谢可寅没回应她的邀功,不满地瞥了她一眼,

“说你几次了,咱俩又不在一个班,你天天背我们班课程表干啥?调一次背一次,我们一上体育你就逃课,我跟你说你再这样早晚被老师逮着…”

谢可寅撅起嘴,晃动的小腿也有意无意地踢在喻言身上,像在使小性子,又像在挠她痒痒。

“好好好知道了…”喻言赶紧转移话题,

“我今天特意跟师傅说,要厂里最最最甜的,人家就给了我这个,”

看起来谢可寅对冰棍还是满意的。喻言往前探了一下,勾住她的脚腕,制止她再踢向自己。

“怎么样,够甜嘛?”

“甜~”

谢可寅没挣脱,顺势搭在她的腿上,看过来的眼睛弯弯的,亮晶晶地眨着。

是挺甜的,喻言想。

“喻言,”

谢可寅又拖着长长的尾音喊她,打断了她的思路。

“诶。”

“想听歌。”

喻言看着她,晚风恰好在这时替她轻轻拨弄了一下谢可寅的刘海,很漂亮。喻言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

谢可寅记忆里最温柔的时刻就是现在了。远处工厂里发出的一阵阵金属碰撞的声响,手里还未融化的奶油冰棍,还有身边喻言轻轻唱起的民歌。喀秋莎、三套车、红莓花儿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些歌几乎每天都回荡在矿区各个角落。谢可寅听过无数遍,这里的所有人都会唱。

但别人是别人,喻言可是全校苏联民歌唱得最好的。在谢可寅看来,她的声音就像伏尔加河旁一颗被严冬遗忘的树木,静静地、轻轻地伫立在那,永远在说着一个讲不完的故事。

“你应该去唱歌。”

谢可寅认真地说。

“拉倒吧,你以前还说我应该去学俄语呢,啥都让你说了。”

谢可寅没接话,忙着把嘴巴凹成各种造型,还发出了类似于马喝水的声音,把喻言逗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你干嘛呢?”

“你看!我还是学不会俄语那个卷舌!”

“学不会就别学了,笨蛋。”

喻言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制止她继续犯傻。

“不行你过来,我看看你舌头跟我有啥不一样!”

“啊??”

喻言还没反应过来,谢可寅的手就捏上了喻言的脸,把她的下颚捏成了V字。喻言被迫嘟起嘴,冰棍拔过的嘴唇和她温热的手指碰到了一起,一凉一热的触感让喻言心里突然软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往前一探,咬住了谢可寅的手指。

牙齿轻轻搭在沾着奶油味道的手指上,谢可寅显然没有预料到她的这个动作,原地愣了好几秒钟,才想起要把手抽开。

“你干啥啊?!”

喻言惊奇地发现,谢可寅脸红了。

“没事儿,尝尝你那奶油味儿的好不好吃。”

不愧是自己用了三个“最”要来的冰棍,厂里的师傅果然没有骗她。

要是以前这样逗谢可寅,她指定急头白脸地扑到自己身上,还会叫嚣着要找一卡车兄弟铲平她。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谢可寅跟自己一块玩儿的时候不那么大大咧咧的了。不过是咬了她一下已经,她今天居然一整天都没搭理自己。

是给她咬疼了吗?

喻言探了探脑袋看谢可寅的手,我记得挺轻的啊,这不也没留牙印嘛…喻言脑袋高速运转着,直到俩人进了大院儿,谢可寅还是一言不发,默默掏出钥匙拧着自家房门。

谢可寅从小和父亲一起生活,但她那个不靠谱的爸爸经常不着家,两家又住隔壁,所以她常去喻言家蹭吃蹭住。喻言的爸妈拿她当半个亲闺女,甚至还给了她一把家门钥匙。谢可寅几乎每天放学都要先到喻言家玩一会儿,可今天她显然并没有这个打算。

“那个,谢可寅…”

对方没有回应,专心地在一把钥匙串里稀里哗啦地翻找着。

“我知道昨天是我不对,我错了你别生气了,你气一天了都,用冰棍赔你还不行吗?”

听到冰棍谢可寅手里更乱了,七手八脚地捅着锁眼,还把喻言家的那把钥匙塞了进去。喻言眼睁睁地看着她红着耳根,忙活了半天才打开门,逃命似的扎进屋里。她还没来得及问她要不要过来吃晚饭,谢可寅已经把房门关上了。

喻言无奈地摇摇头。亏谢可寅还号称自己制霸一矿区呢,啥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显然,十六岁的喻言还没有完全弄懂十六岁的谢可寅在躲些什么,可眼前这冰棍再不吃可真就化了,得赶紧冻起来。

喻言找出钥匙刚要进屋,旁边谢可寅的家门突然缓缓打开。她赶紧往后仰了仰身子,看到谢可寅从门后伸出一只手,脑袋若隐若现。

“那个,给我吧…”

喻言一下子忘了刚才腹诽谢可寅的坏话,几乎是小跑着把冰棍递过去。谢可寅接过之后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嘭地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喻言盯着她家的门上贴着的那个大大的“福”字,好像她的眼神能穿透福字和门板,看到谢可寅红彤彤的脸颊。喻言打了个响指,忍不住笑了起来。

时隔近半个月,谢宝忠回来了。

他是厂里远近闻名的大混子,工不好好上,说到喝酒麻将扑克牌跑得比谁都快,经常一出门就是几天几夜地不着家。偶尔回来一趟也总是神志不清、步履踉跄。尤其是输了钱之后,他会大发脾气,把家里能摔打的东西全部摔打一遍,包括谢可寅。赌博酗酒打孩子,一矿区最反感的三颗雷,谢宝忠踩得叮当乱响。

这就逼得谢可寅打小就练就了一项本领,她能分辨出不同的摩托车发动机和别在裤腰带上的钥匙链碰撞的声音。不管是谁进了院儿,她都一清二楚。

这是他这个月第一次回家,谢宝忠还和以前一样,一进门就把衣服扔在地上,指着谢可寅就是一通骂。

“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赔钱玩意儿!”

哦,又赌输了。

谢可寅从鼻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谢宝忠一脚踢开她搁在门边的书包,课本和作业散了一地。谢可寅习以为常,蹲下来一本一本地收拾好。

“谁乐意让你生一样…”

一句顶嘴换来了更多的谩骂,还有搪瓷杯重重地砸向自己的后背。谢可寅抬头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她默默把书包收拾好,不想再多看谢宝忠一眼,扭头跑出了家门。

喻言已经在门口等着谢可寅了。

这么多年她也练就了和谢可寅一样的本事。每次谢宝忠回家,喻言听到声响都会等在门口,仔细听着有没有什么动静,好及时搭救。

谢可寅怒气冲冲的,窜天猴一样从屋里冲出来,刚关上门就看到了喻言。谢可寅嘴角一下子塌了下来,脸上皱皱巴巴的,委屈得不行。喻言想抱抱她,手在半空晃了好几圈,最后轻轻落下,摸着她柔软的脑袋,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谢可寅天不怕地不怕,就算让她一个人单挑三矿区的混混们,她连眼睛都不眨。可但凡涉及到家里的事情是她情感的禁区,坚硬的外壳一碰就碎。

“去我屋待会儿吧。”

谢可寅看了一眼喻言家,认真地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想不想去后山,我们去玩雪。”

谢可寅又摇头。

不想睡觉也不想玩儿,喻言只能使出最后一招解决谢可寅心情的杀手锏。

“带你吃好吃的去?”

谢可寅终于点头。

喻言带她去了一矿区对面那家再熟悉不过的小吃摊儿,她们从小吃到大,熟悉到老板已经不需要她俩点菜了。

“叔你给她那份加多点儿料,后厨有啥加啥!我那份还用辣酱炒就行!”

“行,知道了!有啥加啥!”

喻言从地上塑料筐里捞出一瓶宏宝莱,用牙咬着瓶盖。

“又搁牙咬,你说你,起子不就在那头嘛!”

老板嗔怪着,他在一矿区摆摊十多年,几乎是看着这俩孩子长大的。

“没事儿!咬坏了我就把您的宝贝酒壶顺走!”

摊主老板有个传说中从国外带回来的金酒壶,自诩“镇摊之宝”。她俩早就知道那根本不是金的,也不值钱,只是老板拿来逗乐儿的一个吉祥物。地摊没有招牌,那个酒壶就像个小小的招牌,一直摆在木头货架的最上边儿。

“行啊,等你俩以后有出息了,回来叔送你们。”

“叔你可太抠门了,都出息了也不能给个真金的嘛!”

一直绷着脸的谢可寅也被他俩逗乐了。

“那你俩干啥算有出息啊?”

谢可寅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

“我要考航天大学!我想当宇航员!”

“行,那是真出息!”

老板给她比了个大拇指,拎着一兜白菜进了后厨。喻言抱着汽水,踢开一个马扎坐在谢可寅对面。

“当宇航员?你要上天啊?”

喻言想笑,抬头却看见谢可寅仰着脑袋,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知道望着哪里,语气异常坚定。

“嗯,”她说,

“因为天上有很想见的人。”

喻言终于明白谢可寅为什么偏要读自己根本不擅长的理科了。她沉默了一会儿,把打开的汽水递到谢可寅面前。

“会的。”

“再说了,”谢可寅又挺直了腰杆儿,

“阿波罗都上去了,我也能!”

喻言笑了,使劲点了点头。

“行,那我陪你。”

“算了吧,你都准备学文了,怎么陪啊?”

谢可寅喝了一口汽水质疑着她。

“那怎么了?人家宇航员不得跟全世界学习嘛,没准儿人家就需要我这种全方位人才呢!”

“是是是,你是人才~”

谢可寅低头敷衍着,但仔细想想喻言说的也挺对。

满满一大盘炒饭端上来打断了她的思路,她翻弄了一下,真的什么都有。她又看了看对面喻言那盘红彤彤的,若有所思地往嘴里送着。

飞机有机场和塔台,船舶有港口和信号灯,火箭有自己发射中心,宇航员飞得再远都有家可归。你呢,喻言,如果以后走散了,我该去哪儿找你呢。

暑往寒至,这里的冬天总是来得很快。每到冬季,阴沉的天空配上一层雾气,眼前除了白色就是灰色,罩得整座城更加朦胧了。天沉得像要掉到地上,看起来可能会下雪。

喻言很无奈。今天也是倒霉,在不知道第几回逃课找谢可寅的时候,终于被老师逮了个现行,老师罚这俩人放学后铲了半个小时的煤渣。所以出了校门儿一这路上谢可寅的嘴就没闲着,不停地在耳边念她。

“不听小谢言吃亏在眼前!说了八百次你就是不听!我招谁惹谁了也要跟着你被罚…!”

“停一下,姑奶奶,你先停一下。”

喻言觉得再这么下去她能说上几天几夜,她拉住谢可寅的手,打断了她滔滔不绝的批斗会。

“干嘛?”

“咱俩去后山吧。”

“不去,这么冷去干嘛?”

谢可寅撅着嘴,胳膊往后一拽,不动声色地甩开喻言。

喻言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又想到自己这一个多月来的“悲惨”待遇,气不打一处来。

“我发现你真的好小气啊谢可寅,我到底怎么做你才不生我的气?逃课害你被罚我认,我确实错了。可之前咬你一下碰你一下你怎么也生气啊?你们班同学还抱你呢,你怎么不躲?”

喻言噼里啪啦地倒着自己的苦水,半真半假地抱怨着谢可寅对她的“区别对待”。谢可寅的气性一下就上来了,一把抓住喻言的胳膊,拉着她就往后山走。

“什么跟什么呀?谁小气了?去就去!”

喻言觉得自己的激将法真是聪明绝顶,说不定小姑奶奶在山上玩雪玩高兴了,自己就可以顺利逃过“害她被罚做劳动”这一重大罪名。

后山不高,每年从入冬前就开始累雪。山上有一片雪松林,平时也有大人扛着猎枪来打野鸡。野鸡特别蠢,见人就把脑袋往雪里扎,根本不用打,一抓一个准儿,枪一般是防熊瞎子的。

现在已是数九,整座山的雪厚如冬衣。等她们上到后山的时候,天居然放晴了。

谢可寅一上山果然恢复了活力,一会儿找个小坡来回地滑来滑去,一会儿又围着松树满处找松果,虽然嘴里还在不依不饶地跟喻言嚷嚷着抱怨,但心情明显好了许多,还随手朝她扔着一些不大不小的雪球。

“说谁不跟你玩呢,说谁玩不起呢?你八岁的时候就答应长大了要亲手做辆冰车给玩,多少年了?我车呢?”

喻言没说话,只是拍了拍身上的雪片。谢可寅也不打算听她狡辩,她忙着在雪地里奔跑,张开双臂拥抱着清冷的空气,甚至扑到雪地里打滚儿。

喻言觉得很神奇,怎么会有人都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还能像个第一次见雪的小孩子一样。

阳光穿过树林洒在她的身上,雪地里闪烁着反射出的点点金光,远处是燃气和柴火升腾起的烟雾,覆盖着整片松林。喻言看着谢可寅,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在国外杂志上看到的一首诗。

她还未曾降生

她是音乐,是词汇

因此她是一切生灵

难以割裂的联系

起风了。

喻言下意识挡在谢可寅面前,把她的棉帽往下拉。喻言怕这么近的距离她又要躲自己,还故意把她脑袋往自己身上靠了一下。确实挺冷的,谢可寅乖乖低下头,躲进喻言怀里。

谢可寅有时觉得世界很小,小到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这个钢铁管道构筑的城市里。可现在她又觉得世界好大,大到目之所及全是一片洁白。如果从高高地天空俯瞰下来,喻言就像皑皑寰宇里,一颗永远站在她身旁的雪松,和她一起享受着身边辽阔的平原、烟尘、寒冷和还未发生的暴风雪。

耳边风声猎猎作响,两个人就保持着这个似抱非抱的姿势直至风停,但谁都没有动。

“谢可寅…”

喻言突然开口。

“嗯?”

谢可寅抬起头。

她们离得太近了,近到发梢都在轻轻划过喻言的脸颊。喻言觉得心里酸酸的,眼前一切突然变得很模糊,只有想抱住她的感觉在脑海里灼烧地很热烈。

这一瞬间,喻言突然拥有了一个解不开的秘密,她好像知道了最近谢可寅躲她的原因。

这是一个普通的冬天,和她们十多年来度过的所有冬天没什么不同。

可怎么会不一样呢?

爱情与友情的边界绵薄如白纱。喻言在想这是不是她爱着谢可寅的第一个冬天,不,也许很久以前就爱着了,这应该是她发现自己爱着谢可寅的第一个冬天。

她们是十几年如一日的朋友,但今日的感觉又好像已经爱了她十余年。深究起到底是哪一天哪一瞬间爱上眼前的这个人,她已经回忆不出了。

诗的结尾说,

但愿我的双唇能获得

那最原始的寂静

仿佛水晶般的音符

带着与生俱来的纯净

喻言觉得此刻的自己只能做一件事。

她低头吻上了谢可寅的脸颊。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谢可寅受惊的雏鸟,猛地向后退了一下。

她的脸有点红,喻言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风还是因为自己。她前倾了一下想追过去,谢可寅低下头,手抵在喻言的腰间。

“喻言。”

“嗯。”

喻言盯着她的耳朵,风吹得她的眼睛有点湿润,她有一万句话想说给谢可寅听,但又怕自己失控,只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

“你想好了吗?”

谢可寅问。

喻言愣住了,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就在她犹豫的时刻,谢可寅把自己从喻言的怀抱里抽身出来。

雏鸟飞走了。

【第二章】

现在想来,如果要谢可寅选出一个打破宁静的开端,她会选在这天。

谢可寅正被数学题烦得要命,听到外面熟悉又恐怖的钥匙链和开门声响起,她把笔摔重重地摔在桌上,捂着脑袋叹气。

但谢宝忠这次回来并没着急骂街,进了门之后魂不守舍地往沙发上一靠,不停地唉声叹气。他今天的样子格外狼狈,外套也破着口子,要死不活地使唤谢可寅出去给他买点东西,说要一包红黄梅,半斤毛嗑儿和一桶散白。

“一天天的就知道使唤我,也没个正经事儿…”

“墨迹啥呢?”

眼见谢宝忠抄起了手边的杯子。

“这不穿鞋了吗!”

她下意识躲了一下,但还是嘴硬了一句。

谢可寅一把拽开谢宝忠扔在门口的墨绿色布口袋,从里面翻出一把零钱抓在手里,赶紧出门。

喻言依旧像颗松树一样等在她家门口。

谢可寅有点儿意外,因为自从那天从后山回来,她们已经半个月没有说话了。但看到喻言的瞬间,谢可寅还是感觉到熟悉的心安,在喻言询问的眼神中,她摇摇头表示今天还好,没什么事。

俩人在农贸市场逛了一大圈,喻言一直跟在谢可寅身后,提醒她别少买东西,要不回去又该挨打了。谢可寅说打就打呗,我又不怕。

喻言低头说,可我怕。

说话间她们已经回到了大院,谢可寅远远地发现很多人围在她家门口,家里的屋门大开着,还有几个警察在喊。

“哎你说…人还活着吗?”

“不知道啊,都打成那样了谁知道呢,反正被那帮混子带走了,肯定回不来了…”

“这种事多了去了,就他那样孩子也不管尽搁外头瞎混,我就说吧,早晚的事儿!”

人们议论纷纷,许多刺耳的词汇传到他们这里。

喻言心里一沉,下意识地松开手里的东西,散白摔到地上破开了一个口,呛鼻的酒味瞬间弥散开来。喻言握住谢可寅的手,谢可寅的手冰凉,直接凉到喻言的心口上。

喻海神色慌张地从人群中挤出来,直到看见站在门外的两个孩子,才慢慢弯下腰,扶着围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有人说谢宝忠赌博欠了十多万,有人说他惹的是混黑帮的,被人家抄完家把人带走了,也有人说活不了了。谢可寅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特别清晰:

我以后是不是,不用再挨打了…

保卫科的人看到谢可寅,快步走过来喊住她,想问些情况,喻言赶紧把谢可寅揽在自己的身后。

“叔叔您有什么问我吧,我刚跟她一块出去的。”

谢可寅像个稻草人一样轻飘飘的,被喻言拽得直晃。喻海也赶紧过来,拍了拍警察的肩膀,

事情发生地太突然,谢可寅感觉恍如隔世。她的视线落在喻言的耳后,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个夏天的傍晚,还在上小学的谢可寅在外面疯了很久才回到家,还带回来一个化工厂顺来的瓶子,胆大包天地想自己做试验玩儿。

结果…她把房子燎了。

火苗顺着外窗争先恐后地向外冒,院子里人声鼎沸,好多人拎着桶啊盆啊来帮着灭火,好在火势不大,发现得也早,一帮人七手八脚的很快就扑灭了。但,屋里客厅的地上全是水,红皮沙发烧没了半个扶手,墙面熏出一块山峰状的黑色印记。

喻言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这个场景,忙不迭地在人群中翻找着小谢,很快就发现了始作俑者正地蹲在墙边,哆哆嗦嗦地一声不吭。

“你没事儿吧?!”

谢可寅挂着泪痕摇摇头,喻言看到她手里的玻璃瓶,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怎么办啊喻言,他会打死我的…”

喻言还没来得及出主意,不远处好死不死地传来熟悉的摩托车熄火声。

喻言看着掌心里的那只手慢慢抓紧了自己,谢可寅仰头闭着眼,嘴里叽里咕噜的,像是在做挨打前的心理建设,又像是为自己祈祷。

喻言心一横,伸手把瓶子抢了过来揣到自己兜里,紧紧回握谢可寅的手。

“没事儿,有我呢。”

不出所料,谢宝忠破口大骂,他把手里所有能扔的东西一股脑儿往谢可寅身上丢过去。街坊邻居七嘴八舌地劝着,但没有真敢拦这个疯狗。喻言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挡在谢可寅面前,把化工厂的玻璃瓶拿出来,

“都是我干的,要打就打我吧。”

“有你什么事儿!小兔崽子给老子过来!”

谢宝忠不依不饶,越过喻言去抓谢可寅。

“行了啊!”

人群中传来喻海声如洪钟的嗓音,大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在家管过几天孩子心里没数啊?家里天天没个大人看着能行吗?一天天的没够儿了咋的?今天你再敢动你家闺女一下,你看我能不能给你闹到单位去!”

谢宝忠哑了火,他确实不敢闹到单位,喻海比他高整整一个头,也不敢跟他横。

“过来,跟我进屋!”

谢宝忠往谢可寅的方向低吼了一声。

“进啥屋进屋!都啥样了还进屋?晾一宿再说吧,让她今晚儿去我家和我姑娘住。”

在爸爸的威风助长下,喻言更有底气了,她仰着下巴把谢可寅紧紧护在身后。喻言的个头还没过大人肩膀儿,硬是把打着冷颤的小谢挡得严严实实。

谢可寅回了回神。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会一次次落入这种境地,陷进这种循环往复的梦魇里。可好在每次都有这样一个人,愿意成为她最后的那根稻草。

保卫科的警察看了看喻言父子,又看了看谢可寅,最终也只是张了张嘴,留下一句。

“行吧,联系上你别的亲戚再说吧。”

那天晚上,谢可寅躺在喻言的床上,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故事很乱很乱,她看到妈妈在陪小时候的自己玩玩具,小小的谢可寅拿着一只铅笔当火箭在半空中飞来飞去;再后来是那个倒霉父亲,他拎着一桶酒似笑非笑地跟她说,老子走了,自己看着办吧,以后没功夫打你了…

谢可寅一下从梦中惊醒,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喻言,慢慢松了一口气。

她闭上眼,脑海里不停地重现着刚才的梦境,回忆和现实翻来覆去地纠缠着自己,拉扯着她的思绪。

“做噩梦了么?”

半睡半醒的喻言听到响动,黑暗中抓住谢可寅的手,轻轻握在手里。

“难受就哭出来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混沌的梦境、还有长久以来刻意与喻言的疏离,让谢可寅无法继续支撑下去,最后的防线被冲破,她把脸埋进枕头里,安静地哭了出来。

下一秒谢可寅颤抖的身体就被喻言紧紧抱住,她似乎听得到喻言的心跳。

喻言身上很热,永远像个小火炉一样温暖。外面下着很大的雪,呼啸的风声很像那天的后山,她的身体不自觉靠向喻言。十多年来她太熟悉喻言给她的温柔和安全感,不管自己经历了怎样的失衡、颠覆、崩溃,她永远都在。

谢可寅转过身抱住喻言。

喻言愣住了,下意识地想贴近和她的距离,她把手贴上谢可寅的脸颊,碰到了她耳后一处微小的凸起。

“嘶…”谢可寅倒吸一口凉气,

是一处小小的伤口。

“怎么弄的?”

谢可寅没有回答,喻言也知道了答案,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以后不会再受伤了,我保证。”

谢可寅觉得自己好累。活着很累,回忆很累,逃避很累。但这一刻,她那被厚重躯壳禁锢住的情感世界,终于下起了这场迟来的暴风雪。

“喻言…”

“我没有家了。”

喻言心疼得不行。面对谢可寅的交付,她如宣誓般毫无保留地献上自己真挚而坚定的承诺。

“你还有我。”

她们以极近的距离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喻言心里好像被抻开一个活结儿,没有任何语言能描述自己此刻的情感。这一刻喻言发现她对谢可寅的爱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她想去贴近最后那点仅剩的距离。

“喻言,你想好了吗?”

谢可寅离她很近很近,近到只能看到她湿润的眼睛。

喻言想起了后山上那个没来得及回答的问题,但这次她没有犹豫,对着谢可寅的唇认真地吻了下去。

喻言把当时在山顶没有说完的那些话,都换成了缠绵悱恻的吻,毫无顾忌倾泻着自己积压已久的汹涌爱意,用少年最赤诚的言词和触碰来告诉谢可寅,

她准备好了。

谢可寅几乎是搬进了喻言家。

这里像一个避风港,把她和保卫科隔开,把她和那扇贴着难看福字的木门隔开,也把她和不愿记起往事隔开。

喻言的爸妈都把她当自己亲闺女一样对待,甚至更好。她也喜欢这里的氛围。只要有她在喻妈的饭永远有人捧场,喻海从厂里拿机器零件做的简易玩具也终于有人爱玩儿了。

每次喻海带着她俩去二矿区看完电影之后,她喜欢在家里反复学着电影里的桥段和对白。喻言看着谢可寅和爸爸一高一矮地踩在工字线圈摞成的凳子上,手里还拿着红色的塑料桶,学着电影里振振有词,

“当你们这些富农存在一天,就必须得要给我们粮食吃,你要不给就强迫你们给,就要用武力消灭你们!”

“死亡不属于工人阶级!”

喻言偶尔会配合一下,伪装成电影里的群众接两句台词,但更多的时候她会安静地站在一旁看,边看边笑,看到精彩环节还张罗厨房里准备晚饭的妈妈出来一起“观影”,喻妈拎着舀勺哭笑不得,跟喻言说他们爷俩才是一家的。

期间保卫科的警察来找过谢可寅很多次,每次都被叔叔阿姨以“别折腾孩子了,她家事儿我们都有数,跟我们说吧。”这样的理由挡在门外。

谢可寅自己更是从来不问,她很抗拒面对那些问题。她知道这种日子从开始就是在倒计时,所以她会用尽全力地快乐。

临近年关,院儿里挂满了灯笼和新贴的福字,柴火香和饭香盖过了工厂里繁忙的味道,还有人在矿区外墙上用印刷体写了一句祝福语,年味儿也与日俱增。有人去外地过年,也有外地的回来团聚,家家户户都热热闹闹的,每天都很喜庆。

白天的时候喻言去了奶奶家,给老人带点东西过去,顺便住一宿陪陪老人。谢可寅自己去买好了喻言妈妈交代的菜,蹦蹦跳跳地回到大院。刚一进门保卫科的侉子正巧身边开过,她赶紧背过身低下头。

谢可寅心有余悸地走到门口,还没找出钥匙就听到了屋里传出的喻言爸妈的争吵声。

谢可寅回头看了一眼刚开出矿区大门的车,把脑袋侧在门边听着里面的谈话,

“咱俩可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啊…”

是喻海的声音。

“对,没错!那现在人家家里都找过来了,我能怎么办?”

“当初你也同意了嘛!咱说的好好的!再说了她俩从小就一块玩,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里面沉默了好久。

“不一样了!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看不见我看得见,你闺女怎么想的,我比你清楚!”

随着喻言妈妈的话,谢可寅的心一下子落入湖底。

第二天谢可寅起床发现家里没人,直到中午那会儿喻海才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酱牛肉和炸年糕,一进门就钻进灶台忙活,喊小谢准备吃饭。

谢可寅不敢接话,默默把他带回来的食物装好盘,喻海又忙忙叨叨地端来一盘饺子搁到桌子上。

“吃完饭收拾好东西,一起回姥姥家过年。”喻海说。

“真的?”

谢可寅眼睛亮了一下,心里的石头也放下大半。她顾不上吃饭,赶紧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喻海让她拿得齐一点,别落下了,可能要在那边待很久,谢可寅乖乖照做。喻海看着忙碌的小谢,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在对视的片刻才慌乱地藏起自己紧皱的眉头。

谢可寅把行李全都收好,堆了满满当当的一个大包,这才坐下来乖乖地吃着饭。

然而,喻海没有带她去姥姥家。

驮着小谢大大行李包袱的摩托车最终停在了保卫科的门口…

谢可寅见到了谢宝忠失踪那天,那个想找她的叔叔,今天他终于和自己说上了话。谢可寅还是不想听,可这次没有人会帮她拦住了。

她还在保卫科的户籍室里,看到了很小的时候见过的舅舅,印象里这个舅舅总是出现在姥姥家,那时的他还是个很出息的大学生。他性格开朗,总爱逗妈妈和自己玩儿。后来妈妈走后,谢可寅就没有再见过那边的人。

一切是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谢可寅一言不发地坐在办公室长长的木凳上,漠然地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来意。舅舅说家里刚刚听说了谢宝忠的事,是特地让他赶过来处理的,其实家里一直都很想让她回去,只是因为种种原因…

“现在没事儿了,孩子,都过去了。”他说。

“是啊,一家人就该团聚嘛,姑娘啊你都不知道你舅舅找了你多少次,我天天给老喻做工作,他老给我打马虎眼儿,一会儿说你生病了一会儿说带你出去什么的,拖着不让你走,这终于想通了…”

谢可寅猛地抬起头,喻海拦住保卫科的人,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谢可寅的心底逐渐升起一丝恐惧,一丝对陌生生活的恐惧。

眼前的人一直在不停地交谈,有的在和对方说,有的在和自己说,嘱咐、叮咛、劝解、安慰,一句接一句。谢可寅脑袋里更乱了,她闭上眼睛,下意识地想躲起来,下意识地找喻言,但什么都没有。

他们似乎终于谈完了,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截然不同的表情,像是完成了一场奇怪的交易。他们签了很多字,很多文件,谢可寅神情漠然地看着他们手里黄褐色的档案袋。

那里面是她的过去吗?

那里面是她的未来吗?

“走吧,我们回家,姥姥在等咱们回去。”

谢可寅机械地跟着走出办公大楼,舅舅忙着把行李卸下来,装到门口一辆黑色桑塔纳上,喻海也在帮忙。那个刚刚还是她充满欣喜收拾好的,装载着她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的包袱,被扔到即将远行的后备箱里。

就这么走了吗?

从小到大,自己逃避不掉的事情太多太多了,被迫接受的事情也太多太多了,她并不介意再多一两件,只是…

谢可寅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占据了半个城的矿务局。管道连接着风清气正的一矿区、血气方刚的二矿区和天不怕地不怕的三矿区;有金酒壶和全家福炒饭的小吃摊、冰棍厂最最最甜的奶油雪糕、职工大院儿每家每户送给她的饺子、雪松林覆盖的后山、叱咤风云的子弟高中,还有和这所有记忆都紧紧连结在一起的喻言

…喻言!

谢可寅像从噩梦中惊醒一般,有一种漂浮在茫茫太空一般的孤独感与无助感从脚底蔓延全身,她四处张望,急切地想再见喻言一面。

谢可寅无助地看向身边的喻海,这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叔叔,喻言的父亲,她张了张嘴,连喘息都在颤抖。

“叔叔,我和…”

她想问自己还能不能见喻言一面,或是,给喻言留句话,哪怕让她给喻言写封信也好…

但想到昨晚他和喻言妈妈的对话,谢可寅绝望地闭上眼睛,最终只问出了一句,

“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细不可闻的声音,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喻海的手因为愧疚和不舍紧紧地扣着小谢的肩膀,他几次张开嘴,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沉重的一声叹息。

谢可寅什么都明白了。

她弯下腰,给喻海深深鞠了一躬,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滚落,粒粒分明,掷地有声。

谢可寅离开了这里。

【第三章】

谢可寅离开了东北,离开了有着严寒冬天和亲切乡音的地方。

她来到南方读书生活,这里的四季不是那么分明,很晚才会入冬,也不会穿到厚重的棉衣。不像从前,她从立秋就开始就把自己裹成一只毛绒粽子,跟喻言一起在期盼中猜测今年的第一场雪何时落下。

时代的浪潮推着每个人奔涌向前,没有人有权利停下,否则就被被它裹挟,吞没在燃尽的灰尘里。

这个奔涌向前的时代,却也是家乡举步维艰的时代。下岗潮如病毒一样沿着管道和钢筋铁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那片土地上蔓延开来,原本最富有最繁忙的地区,被猝不及防地按下了暂定键。

谢可寅只能在亲戚朋友和电视新闻中看到只言片语,却每每在深夜仿佛回到了那片土地,仿佛亲眼看着大片的厂房和高耸的烟囱一夜之间倒塌,她的心也跟着碎成了两截。

一年后,谢可寅如愿考入了航天大学,并且辅修了俄语。朋友们都很不理解,为什么要在这个俄语已经过时的年代还要费劲去学它。

谢可寅也不解释,只是笑着问朋友自己的卷舌发音是不是特别标准,说自己想成为全校唱俄语歌唱得最好的那个。

大学校园里种着一种紫色的花,成片地开在活动广场两侧的花坛里,形状很像一只一只的蝴蝶。谢可寅觉得这种花很漂亮,路过的时候经常蹲在花丛边久久地看着,后来朋友告诉她,这是鸢尾花。

“鸢尾花。”谢可寅重复了一遍。

这里有太多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但没有冷到彻骨的冬夜,没有冰车,也没有雪松林。

谢可寅想,

要是鸢尾花和雪松能生长在一起,该多好。

这个时代发生了无数的事,似乎每个人都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茫然而又满怀理想。

临近毕业的时候,谢可寅拿到了一家理想单位的实习函。又要远行了,这次是一个非常遥远而荒凉的地方。

谢可寅觉得自己这一生不停地在面对离别和失去,她已经习惯了。谢可寅看着手里的实习函,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那个小小的炒饭摊里,两个小孩坐在一起,用稚嫩的语气说着自己遥不可及的愿望。

“我要考航天大学!我要当宇航员!”

“那我陪你。”

她做到了,“出息”了,可喻言呢…

长大后的谢可寅懂得了情感只靠压抑无法排解,但无法排解似乎才是常态,有些情感注定永远被尘封在记忆的铁盒里无法消散。

谢可寅突然想在出发之前回去看一眼,看一眼那个可能早已沧海桑田的矿区,看一眼她和喻言的家乡。如果有可能,她想再见喻言一面,她想把那个深埋着的铁盒打开,让它消散。

黎明又一次在无眠后到来

窗玻璃又一次遮住我视线

远处丁香花和醋栗在摇曳

轻唤我名吧,静静的故乡

谢可寅回到了记忆中的家乡,她回到了千万人燃烧着自己的青春建成的矿城。

没有了工业雾霾,让人们把这里的萧条寂寥看得更加清晰。原先延绵的管道分崩离析,再没有小孩子以爬行它们为乐。厂区的宿舍和厂房早已荒无荒芜人烟,只有一堆废墟提醒过路的人们自己曾经的辉煌。它们站在原地,腰板依然挺得笔直,像一个个永不退缩的战士。

她们明明就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可现在为什么找不到一点痕迹。

很多人站在路旁,几个人喝着一瓶酒,拿着自己的技工证望眼欲穿地等着活儿。但他们都不是从前的人,那些看着她长大的叔叔阿姨,二矿区调皮捣蛋的小伙子,保卫科的警察…所有人都不知去向。

找不到了。

她再也打不开封存的铁盒。

谢可寅漫无目的地走到一个比较宽阔的路口,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一矿区的门口——那个她从小吃到大的炒饭摊面前,尽管它现在变成了一间正经门头,招牌叫“道里小吃店”。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谢可寅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试探着推开厚重的军绿色布帘进到小吃店里,刚一进去就听到后厨传来的声音,

“哎?是你?又回来啦?”

厨房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手里带着干活用的粗布手套,仔细端详了一下谢可寅。

不是之前的老板。

谢可寅低落了一下,很快又疑惑起来,他认识自己?

“哦不是不是,我认错了,吃点儿什么吗姑娘?”

“嗯…都行…炒饭吧。”

谢可寅一边低落地拉开板凳,一边无意识地环视了一眼这家店。

酒壶!

她原本半坐下的身体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摆着酒水的货架上,还放着当年那个金酒壶。

“那个…麻烦问下,您认识以前的老板吗?就是有这个酒壶的那个老板!”

谢可寅指着金酒壶颠三倒四地说着,企盼能找到一点和过去的关联。

“哦,认识,那是我小叔的。”

“他还在这儿吗?我能不能见见他?”

“他啊,得病了,去年就走了。”

“哦…对不起。”

谢可寅唯一的火苗也被浇灭了。

“害没事儿,老了嘛,你先坐会儿吧。”

老板回后厨的时候又转过身看了眼谢可寅,顺着她的视线再看了一眼那个酒壶,若有所思,

“你跟那个小姑娘是真像啊,她也是一进门就找酒壶…”

谢可寅瞪圆了眼睛看着老板,也顾不上礼貌了,冲过去拿起酒壶。拿起的一瞬间里面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响动,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谢可寅迫不及待打开那个被灰尘铺满的盖子,里面是几张纸,折过好几次才折成才能塞进去的大小,样子很像她们小时候玩过的元宝。

谢可寅看着眼前的几张纸,好像明白了什么。她颤抖着打开,像打开一段尘封的往事。

这些都是喻言,写给她的信。

谢可寅:

见字如面。

你肯定没想到我会用写信的方式和你说话,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以前连日记都不写。

但是到今天为止,我已经写完了整整两个日记本,那是两本寄不出去的信,因为,我找不到你。

从小到大,从我知道自己叫喻言开始,就知道你叫谢可寅,那时候我都怀疑咱俩出生的时候老天爷用绳子把咱俩捆上了,让你老在我跟前儿,有时候我老不想搭理你了,但不管我愿不愿意,你都一直在我身边,在这个庞大矿区的某个犄角旮旯,干着什么要挨打的事儿。

可是,在小时候的我看来永远那样繁荣昌盛的矿区,一夜之间,所有的机器都停止了运转。就像一年前刚得知你离开后的我的生活一样,停止了运转。

所有人都在陆陆续续离开,我们也得搬家了,搬去一个没有工厂的城市。

我只能写一封信留在这里。

谢可寅,如果你真的能看到的话……

你能看到吗?

信的末端,是另一个城市的地址。

谢可寅能看着上面焦急的笔迹,仿佛能看到喻言趴在桌子上,绝望地写下这封信的样子…谢可寅觉得门边的炉子烧得太热了,烤得眼睛发烫。

一想到喻言每年都会到这个承载她们共同回忆的地方,固执地放下一封封信,又在下一年打开酒壶时重复着自己的期盼和失望,谢可寅如鲠在喉。

最后一封信的信纸很新,像是刚写完没多久的样子。

我今年要毕业了,你也是吧,不知道你会去哪里工作…对了,我被一家航空基地录取了,虽然不知道会做什么具体的工作,我离你的梦想又近了一步,不,应该说是我们当年共同的梦想。

我希望我能有机会做出一辆能在宇宙航行的冰车,送给亏欠了好久好久的你。我希望那辆冰车能带我找到那个平行世界,我想看看那里的我们过得好不好,那里的喻言有没有遇见你,有没有唱歌给你听,有没有和你一直在一起,好好过她们的每一年,每一岁。

如果有,就好了。

就写到这儿吧,老板走了,新老板也说这间店很快也不开了,这些信,写了这么多年的信,你应该也看不到了…

我总说见字如面,见字如面,可我连你的字都见不到。

我好想你啊,谢可寅。

我好想见你。

谢可寅看到了信的落款,这是你所有记忆里都抹不掉的喻言,这是面对危险把你紧紧藏在她身后的喻言,这是让你期盼鸢尾和雪松可以生长在一起的喻言,也是在每封信落款处用清秀笔迹写下的,

你的喻言。

眼前的字慢慢模糊起来,眼前是布满折痕的信纸。

如果能见到,如果真的能再见面,她好想亲耳听到信里一字一行那些溢满的倾诉和告白,好想告诉她自己这些年没有一分一秒忘记过她,好想和她说一句,

喻言,我也好想你啊。

就在谢可寅的视线在被眼泪彻底模糊的边缘,她看到了最底下的那行地址,那个可能会见到喻言的地方。

谢可寅愣住了,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

她从慌乱地口袋中找出自己不久前刚刚收到的那张航天基地的实习函,和喻言的最后一封信放在一起。

两个一模一样的地址。

推开门的瞬间,谢可寅仿佛看到了那个遥远的航空基地,在那个广阔无垠的地方,鸢尾花静静地绽放在雪松身旁。

那里有人在唱歌,一首好听的苏联民歌。好像她转过头,就会看到喻言像小时候一样,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笑,喊她的名字。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Расцветалияблониигруши

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Поплылитуманынадрекой

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

ВыходиланаберегКатюша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Навысокийберегнакрутой

【全文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生日快乐

祝每一个平行世界的你们都能快乐。

下一位:

1998年的时候电视上在放《水浒传》和《还珠格格》,我八岁,喻言比我大几个月,我们总是在放学后,趁爸妈没回家,裹上衣柜里揪出来的丝巾扮演紫薇和小燕子,或者就着院门前那颗李子树全情投入地模仿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小时候的记忆十分零散且模糊,但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骑四轮自行车摔了个四脚朝天,磕掉了一颗牙,嘲笑我最狠的是喻言,但也还是她一直去医院看我给我带芝麻糖吃。

其实喻言的爸妈一直没打算生孩子,是在我妈不停的“养儿防老”和“生孩子痛一时但幸福一辈子”的洗脑下,他们才动摇了丁克的念头。因此我常常搂着喻言的肩笑话她:有我才有你,知道吗。但只能换来喻言的一个白眼。...

其实喻言的爸妈一直没打算生孩子,是在我妈不停的“养儿防老”和“生孩子痛一时但幸福一辈子”的洗脑下,他们才动摇了丁克的念头。因此我常常搂着喻言的肩笑话她:有我才有你,知道吗。但只能换来喻言的一个白眼。

我们都不是圣人。

千禧年那一年整个世界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铺天盖地的红色覆盖了这座灰蒙蒙的小城市。喻言的叔叔前几年响应改革开放的号召去深圳做生意,大赚一笔之后进入了炒股行列。那一年春节,我和喻言坐在积雪的小院子里吃她叔叔买回来的进口巧克力和饼干,感叹钱多真好。屋子里的大人们在羡慕嫉妒恨中听着叔叔大吹特吹,烟花升空的那一刻,屋子里爆发出一阵掌声,喝醉的中年男人面红耳赤地大喊:“怎么会赔钱,稳赚不赔!”

即使不是流星,我仍然拉着喻言许愿。其实她平时都冷冷的,今天也不算热闹,只不过还挺听话,指哪打哪。她闭眼祈祷的时候我偷偷观察她的侧脸,嗯,是个美人胚子。我呢,虽然长得圆滚滚的,不过我妈带我算过命,说我长了一对长寿耳,福气多,我心满意足地捏捏自己轮廓分明的耳朵。那天晚上大家都很疯狂,可能是新世纪的到来让人能瞬间忘掉过去几十年的所有烦恼,专注于期待未来,并且忘记未来也只是一个不具有正向性的未知数。我没有请示妈妈就溜出了门,我和喻言常干这事儿,而且今晚不会被骂,我笃定地想,又看一眼喻言,她一脸心领神会。

红旗广场是我们最爱去的地方,正对着广盛商场,商场门口蹲着两座红通通的充气狮子,眼睛部位装着彩灯,在黑夜里怪瘆人的。那天晚上广场上人特多,水池中央年久失修的喷泉也出水了,有人拿着BB机,有人举着电子手表,在兴奋和焦急的倒计时中迎接2000年的到来。在一片混乱中,喻言哼起了歌。我有印象,她爸给她买了个随身听,她借我听过,是王菲的《流年》。

“你唱得还挺好听“我装作不经意地嘟囔了一句。

“哟谢可寅,小嘴什么时候这么甜了,新的一年也请多夸夸我吧。“

“瞧把你能的,美不死你。“虽然这么说,我还是绷不住笑了出来,作势要打她,灭灭她的嚣张气焰,却一头栽进她怀里。更可气的是,喻言就连这种全民疯狂的时刻,也能保持温吞的微笑,我真的服了她了。

她摸摸我的头发,我躺在她腿上,一起听着新年的钟声响起。

“喻言,你刚许了什么愿啊?“

“不能告诉你,说出来就实现不了了。“

“行呗......你老这么神神秘秘的。“

小孩子的忘性很大,我没有追问,喻言好像也没察觉我一瞬间的失落。我是后来才知道,喻言许的愿望是希望我们能考上同一所大学。我庆幸当时我没威逼利诱她说出来,不然可能就真没后面的事儿了。

喻言的随身听,索尼牌,15周年纪念版WM-EX1。里面存的全是流行歌曲,从《心语心愿》《街角的祝福》到《晴天》《SuperStar》,陪伴我们度过了整个小学时代。初中我和喻言就在隔壁班,一改假小子形象,相继蓄起了长发。不仅如此,我的一下子窜了一截,身高上去了,就显瘦,再也不是幼年那个小胖墩了。喻言长发时期最遭殃的就是她的抽屉,塞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表白信。有的爱慕者更夸张,信封都不舍得装一个,一张皱巴巴的纸就扔进来了,不清楚状况的还以为喻言遭受了校园暴力,别人把她的桌肚当垃圾桶用。周五放学,我们没事干就去篮球场看男生打球,有时候看人家运球都运不稳,我都想自己上,喻言就按住我蠢蠢欲动的手,努努嘴,指那个穿7号球衣的男生说,你别诶,谢可寅,看不出人家对你有意思啊。

其实我还真看不出,这种时候有喻言在就比较靠谱,我总觉得她有点早熟,懂得比我多一些,这方面上,我还挺依赖她的。

“有意思“三个字瞬间吓到我了,我挺胸抬头地站好,不知道怎么时候开始,我也学会端着了,可能是能察觉到别人回头看我的眼光有点不同寻常,当然是好的那种不同寻常。最好笑的是,喻言看了一会场内,指了指前锋说,这人不是你小时候干过架的那男的吗。

在路灯的昏黄和人影的晃动中,我终于清楚地分辨出了那张脸——的确,小学班主任把门钥匙交给我管,美其名曰培养我的责任感,结果有一天我去晚了,那男的张口就说,你家死人了吗来得这么迟。

我当时火就上来了,拿起凳子就往他头上抡,结果被他用长柄雨伞挡住了,此后我们结下不共戴天之仇,喻言给我出的主意,我拿垒球把他家窗玻璃砸了。

虽然不能说我和他的仇已经烟消云散了,但我心里还是隔应,我想走,问喻言要不要一起,她顿了一下,摇摇头,说再看一会就回去。那时候我好像微妙地意识到我们之间不再那么亲密无间了,因为我后来才知道喻言喜欢篮球队的队长,高中还和他谈了一段。尽管这种感觉十分朦胧,没有人说破,直到我们高中上了不同的学校。

喻言中考没考好,滑档去读了二中,我去了一中。二中怎么说呢,每年也有去重本的,但是鱼龙混杂,两极分化特严重。喻言比之前更沉默了,大多数时候都在和我讨论学习问题。我们心有灵犀地互相回避对方的痛处——她的高中生活,我的家庭。

那一年开始我妈犯了严重的更年期综合症,起因就是我爸出轨。男人嘛,口袋鼓了心思也歪了。我觉得自己心态还挺平和,高二分科我非常有主见地刷刷写下两个潇洒大字:理科,就直接把意向单交给班主任了,也没问我爸妈意见。那时候他们还处在鸡飞狗跳和冷战交替的时期,我懒得搅浑水。我坚定信心,一门心思要考一个外省的大学,越远越好,这样我就不用再面对他俩不可调和的矛盾了。

说起来,我们之间吵架是一种常态语言,但那时候对面的喻言却陷入了可怕的寂静。我被她吓到了,像第一次见她哭一样惊慌失措。

“对不起......你知道我嘴上挂不住,别生气了?“我别别扭扭地道歉。假如喻言妈妈在,她肯定会让喻言别计较了。但其实在我和喻言两个人的相处中,年龄是一个常常被忽略的东西,我们一向明辨是非,错了就是错了,不用妥协和让步。

“谢可寅,你选了理科吧。“

“嗯......“喻言始料不及地岔开话题,让我一下子蒙了。

“我选了文科。“

“我一直觉得,这很适合你啊。“其实是意料之中,但我说不出更好的回答。

喻言没再说话了。我想她应该交到了新朋友,虽然她看上去冷淡,但心肠热,也很通透,而且有一种吸引人的特质。我没那么细腻,讲不出那种特质具体是什么,但我明白,她会过得好,而且她必须得过得好。

“哎,喻言。“

“什么?“

“好好学习,2008年一起去北京看奥运啊。“

“嗯。“现在换作她少言寡语了。

高三一整年我们都没有联系过,过年的时候妈妈提了一嘴喻言,说她们家搬到了更大的房子,“不过有什么用嘛,还是我们可寅争气,要我说啊,成绩好才是真的好。”我没说话,埋头吃菜,快考试了,我妈在饮食上颇费了一番心思,这补那补的,就怕我营养不良。我心想也是现在看着瘦才有的吃,要是和小时候一样胖,指不定怎么控制我的饭量。现在反正给我饭卡里充够了钱,放开了吃就行。

说实话我会想念喻言,她对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存在。因为很多经历,痛并快乐着的经历。当然大多数是快乐,和隐藏在内里的生长痛:是骨骼拔节的痛,抑或是践行渐远的痛。每一年过年,我都会想起千禧年的春节,在红灯掩映下,喻言唱着《流年》,地上散落着食品包装袋、被踩扁的红塔山烟盒、炮仗放完的纸屑。我们虔诚地双手合十,忐忑又激动地迎接新世纪的来临。

我和喻言再次相遇纯属是个意外。刚上大学的时候,我买了一辆二手的凤凰自行车。因为学校太大,我又爱赖床,怕错过早课,就整了一个代步工具。那天傍晚,我从二教上完课出来,准备回寝室,刚坐上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蹲下来一检查,是车胎没气了。我恼火得要命,老师拖堂,我又饿着肚子,敢情车子漏的气都跑我肚子里去了。

我推着车子慢慢走,天色渐晚,左手边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空气里暖烘烘的味道少了,多了一点冷冽,过几天好像要降温了,得带件外套出门,这么想着,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跑着步过来。她带着耳机,穿着一件耐克的运动衫。

是喻言,我心里惊呼。

“谢可寅,好久不见。“喻言接下了我的难题,但这并没有让气氛变得更正常。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喻言的语气带点愧疚。

“整那么肉麻干啥子都多少年的交情了真的是。“我是真有点受不了这种发展,开开心心的重逢搞得跟《奋斗》里的向南和杨晓芸一样爱恨交加。

我抱住了她。

那天我们一起去吃了晚饭,喻言请的客。她一副女老板作态,但会服软,笑得也多了。我嘴里塞满炒肉的时候,一种一切都在变得更好的欣慰在我心中冉冉升起。

我们才知道,虽然都考到了北京,但还是没有看成奥运。我爸妈离婚,我忙着打工。她去报了个声乐班,想发展一下这个爱好。我说,挺好的啊,你不是一直喜欢唱歌吗。

她问我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去解放路看电影,就几排小木凳子摆着,也没靠背,一场坐下来腰膝酸软,却还是很开心。我说,记得,开心的事能不记得吗。

那那次我们坐公交车逃票呢。我刚喝一口果汁,差点呛到,“那必然记得了,做过的坏事可比好事更难忘。”

“是没做过什么好事吧。“

“喻言,都成年了,还这么损啊。“

“没你损。“

我笑着去扭她的胳膊,当然也不会用力,轻轻巧巧地擦过而已。

北京九月的夜晚入秋了,我意识到自己没有外套,喻言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我,外套有股蜂花洗发精的香气,有着她的体温,我很大老爷们地支着手臂,用体态上的若无其事掩盖自己的脸红心跳。

“想听歌吗,谢可寅。”

“可以啊,唱王菲的吧。“

“流年?“

“你不知道我最喜欢人间吗?“

“你初中毕业册上写的,现在还喜欢?“

“喻言,好歹认识了十年,你也太不懂我了吧,我这人念旧,知道吗?“

“那就唱人间。“

“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

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

所以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

........

天上人间如果真值得歌颂~

也是因为有你才会变得闹哄哄~“唱到这句的时候,喻言看了我一眼。

网络时代其实是什么呢,网吧上网费是真心便宜,充一百送五十。我此刻坐在网吧里,打工攒了一些钱,但还不够买一台笔记本电脑。喻言说她在学校新年晚会上唱歌的视频被上传到网上了,让我去看看。那天好巧不巧的我兼职迟了,赶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尾声了。

从台下轰动的声音我得出一个结论:她一定早就在学校里出名了,但是我万万没想到这首歌要唱给我。

她要唱的是《相约1998》。

你好土啊喻言,我在心里吐槽。

听到一半,窗口右下角的粉红色企鹅闪动起来。

我点开来,是喻言。

“在干嘛呢?/微笑//微笑/“

“听你唱的歌/玫瑰/“

“怎么样?”

“我太感动了,你怎么这么煽情啊,我已经在网吧里哭出来了你信吗?/大哭//大哭/“

“......那我是不信的“

“找你聊天啊“

“我们都这么熟了,真是“

“谢可寅”

喻言的状态一直是正在输入中,歌已经放完了,我又点了开始键,我在等她,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我猜,不是简简单单的嘘寒问暖。

“我还挺喜欢你的。“

我也是。喻言,我也是。不过我没说出来,我想卖个关子。

我想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说。

*一个当数学老师在直播不知道的梗

*重度OOC患者/傻白甜爱好。

*数学题也是我搜的我不会!!(速打速打毫无水平!

*小学文笔图个娱乐

早上七点。

喻言坐在椅子,对面是放好的笔记本和一堆教材,她清了清嗓子面对着发亮的屏幕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终于找到了那个在小角落的小喇叭。

“咳,都进来了吗?”喻言带好眼镜看着会议,不一会儿就一堆人刷屏。

[来了来了喻老师!]

[靠,早上起来看到喻老师心情都好了]

[老师今天又美了不少]

[喻老师鲨我!戴眼镜好窒息!]

没错,喻言是一...

没错,喻言是一位数学老师。

平日里她就顶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在学校里也是一股子冷冷的感觉,因为过于好看的长相大家似乎都特别喜欢上她的课。

某A同学这样说道:“有没有搞错就算喻老师教的是数学这样傻比的课,可我只要看到喻老师的脸我就好了!”

某B同学又说:“好想让喻老师骂我啊啊啊啊!老师只是长相冷了一点,其实超温柔的!!我窒息了姐妹们”

某某C同学还说:“靠靠靠也只有喻老师的课能让我早起了,就问问你们顶着这样一张绝美的脸,你还能好好学吗!![喻言上课截图jpg.]”

或许在喻言的课上,大家都是上课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好了,让我们把场景拉回到现场。

喻言伸出一只手扶了下眼镜,看着电脑把课件打开然后就开始毫无感情的讲题了。

她盯着屏幕上的一道题开口讲:“先来看这一道吧,上述证明是根据判定定理1实现的,本题也可以根据判定定理2证明,那么只需要连接A1C即可。”

“这个方法还可以求出这两个平行平面的距离。这道题很经典可以记下来。”

[我好像明白了]

[老师!麻烦讲一下第二题]

[学习使我快乐,尤其是学数学]

喻言滑着鼠标看向下一题,房间里传来了拖鞋擦过地板的声音,喻言往右边一瞥好巧不巧就看到一个打开冰箱偷吃的小馋猫。

“干嘛呢,别吃凉的。”喻言皱起了眉盯着那人的动作,语气也凶了不少,只是这一套对小馋猫来说并不管用,眼看着她哼哼的过来。

[喻老师在对谁凶!]

[我靠金屋藏娇了?]

[都是女孩子有啥的阿这是闺蜜吧]

“芋圆芋圆芋圆我饿了。”被抓包的谢可寅并没有什么表现只是撒娇的朝喻言走过去。

[震惊某高校数学老师网课直播现场竟出现甜妹撒娇?]

[cccc是对象吧??]

谢可寅难得起这么早,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短袖露出纤细的双腿,白嫩的胳膊眼看着就要环上喻言的脖子了,喻言腾出一只手挡住摄像头。

[看到了吗姐妹们白嫩的胳膊]

[挡镜头了啊姐妹们!!!!]

[靠靠靠!干什么呢啊我不差这点流量。]

[怎么还撒娇啊?我顶不住了。]

“饿了先吃别的,等下做早餐,怎么起这么早?”空着的另一只手顺势搂住了谢可寅的腰把她带进自己怀里,谢可寅扭/来扭/去的觉得这个样子很不舒服,哼哼/的换着姿//势。

[在干嘛!!这么刺///激]

[啊啊啊哼哼的好可爱啊!]

[喻老师喜欢甜妹???]

折腾了半天就变成了谢可寅坐///在喻言身上,双手环着她的脖子。喻言皱了皱眉抱着她往前动了动又伸出手把笔记本转了方向。

[我c/我又能看见了。]

[这是把笔记本转了一个方向??]

[瑞思拜,这是得多宝贝啊]

“说话归说话你转笔记本干啥啊?你看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呢喻言?”谢可寅转身要去拿笔记本,刚伸出去的手一下就被抓回来了。

“啧,我在直播。”喻言牵好谢可寅的手让她不要乱动,看着眼前的人原地宕机笑出了声。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在上课阿这这这...”这不完了吗,谢可寅脸都红透了挣///扎/////着要从她身上下来。喻言抓住她的胳膊凑到面前吧唧了一口。

“充电完成。”谢可寅被搞/////的啥话也说不出来,红着脸瞪着喻言赶紧跑走了。喻言把笔记本转了回来,一脸开心不知道的以为怎么了。

[喻老师笑的好开心啊!!]

[老师刚才是女朋友吗????]

[想看小可爱长什么样子!]

“嗯,是女朋友。不给看,还上不上课了?”喻言正色到要继续讲数学题了,正严肃着呢谢可寅端着一杯奶茶就进来了。

喻言看着她用口型小心翼翼的问“下课了吗?”。看到喻言摇了摇头,谢可寅端着奶茶轻轻放在了桌子旁边,可尽管这样还是入了镜。

[啊啊啊啊太好看了吧!!]

[都让开姐妹们我要飞//孩子了!]

[想不想活啊喻老师的女朋友你飞//什么孩子?]

喻言看着这些学生发的一个个的想的挺美,转头又看向旁边的谢可寅,衣服还是那件衣服双腿////露在外面,看的喻言直撇嘴。

哼,不可以露!

她拿起放在椅背的毯子把谢可寅裹的严严实实的,然后抬了抬下巴冲她说“有人要飞//孩子给你”。谢可寅听到一愣一愣的什么飞不飞孩子的。

[信我喻老师吃醋了]

[绝对啊啊啊还拿毯子裹好了!]

[飞孩子那位,如果你没了那一定是喻老师干的。]

“啊?孩子怎么飞啊。孩子是生出来的啊喻老师?”谢可寅歪头看着喻言叭叭叭个不停,眼看着场面一度失控喻言拉过她小声说了句话。

“滚啊喻言,你不要脸!”肉眼可见的脸红,谢可寅骂了一句转身就跑了。罪魁祸首一脸开心并且又讲了好几道数学题来表达这份心情。

“美好的时光总是快的,今天的课上完了。”喻老师火速关了直播。而下了课的同学们纷纷都讨论起来了喻老师说了什么。

关于喻老师到底说了什么讨论大会:

一楼选手:[喻老师到底说了什么啊??]

二楼选手:[我猜一定是让老婆给自己生孩子!脸红jpg.]

三楼选手:[喻老师那是那么不正经的人啊喂!!]

而某高校的论坛上火热的话题竟然是:

[让我们深扒数学喻老师当天直播与她女朋友的那些事]

[喻老师的最后一句话到底说的是什么?为何女朋友脸红不断?]

[一脸冷的喻老师居然喜欢甜到不行的甜妹?为何直播间频频有少女扬言要飞孩子?]

恰柠檬,我们是认真的。[点头]

*

至于到底说了什么。

那就恭喜二楼选手猜对了吧。[嘻嘻]

ooc全是我的,绝对不要上升。

Bgm.Halo--Beyonce

《下一站传奇》结束之后,谢可寅正式成了北漂一族。她把大行李箱从节目组准备的小单间里拖出来,皱着眉头抱怨为什么出道了还这么抠门,往厕所里扔一团纸巾都会堵住的房子要怎么住啊!她坐在行李箱上叹气,百无聊赖地点开朋友圈欣赏别人的美丽人生。

“有北京的宝贝要租房吗...

“有北京的宝贝要租房吗,诚心找一女室友分摊房租,三环内商圈里,两室一厅电梯公寓,价格美丽,我已经住了俩月了,拎包就能睡,速来。”

谢可寅想都没想就戳开了这人的头像,发了一串“我我我我我要合租”过去。发完才抬眼看到了备注:加美芋圆。

三年前那档选秀的回忆哗啦啦地涌上来。谢可寅在加美结束后就没有和喻言联系过了,朋友圈也很少看到她的动态,只从吴卓凡那里听说她签了个新公司,现在算个不温不火的小演员。

还没等谢可寅从回忆中清醒,喻言就直接给她扔了个定位过来。

“到了发消息给我,我下楼接你。”

谢可寅还没下出租车,就看到带着口罩和金属边框眼镜的喻言杵在小区门口。她走过来把谢可寅的行李箱从后备箱拖出来,谢可寅钻出车门,盯着她一头蓬松的棕毛,心里琢磨着这人怎么比自己高了,打招呼的话突然就卡在了牙缝里。

喻言一只手把行李箱拉杆拉出来,另一只手把口罩拉到下巴底下,咧开嘴露出了两排大白牙。

“谢雪,好久不见。”

谢可寅就这么和喻言成了室友。

不得不说,和喻言做室友是真不错。合租生活无非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你买菜我做饭,我做饭你洗碗。谢可寅工作并不多,回家之前就顺带去菜市场遛一圈,把水果切好,然后窝在沙发上等着喻言从各种表演舞蹈声乐课下课回家。

“谢雪,帮我把冰箱里的鸡胸肉拿出来一下。”

“都说了我改名叫谢可寅了。”谢可寅噘着嘴拿带着冷气的手拍她背,扒拉着她肩膀往锅里瞅。

“芋圆,我饿了。”

“你不是词还没写完吗,真饿了就别搁这儿跟我添乱。”喻言打着碗里的鸡蛋,转过头唬了谢可寅一个嫌弃的表情。

谢可寅看着旁边笑得花枝乱颤的人,把手里的西梅塞一颗到她嘴里,嬉皮笑脸嘿嘿嘿得更起劲了,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没有脑子的花瓶啦。

北漂的日子不好过,谢可寅算是真切感受到了导师在毕业典礼后告诉自己的这句话。团里的工作越来越少,队友们也都纷纷开展起个人业务,给自己找好了退路。谢可寅寻思自己也不能闲着吧,还是要干点实绩出来,只好去跑剧组面试,想重拾起老本行,却处处碰壁,到手的角色都能在开机前一天被关系户截胡。

喻言见了心疼,问谢可寅要不要去她公司,谢可寅摇头,又笑着去捏她的脸,哎呀不用这么担心我,真的心疼我的话不如晚上多做一个菜,我要吃糖醋排骨。

虽说嘴上嫌弃,喻言眼底的笑意还是向哼哼唧唧的谢可寅投降。谢可寅就像一个光芒永远都不会散去的小太阳,把暖意毫无保留地投向她的世界,再将她内心一直以来的孤独都用烂漫的彩虹覆盖掉。

直到她不小心踏进了藏了另一个谢可寅的荆棘密林。

春日的夜雨混着惊雷窸窸窣窣地拍打着玻璃窗,喻言从半夜惊醒,潮湿的午夜雾气贪食着她身体里的水分。她口干舌燥地起身去客厅喝水,路过谢可寅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她房门虚掩着,暗淡的光线从门缝中漏出来。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四点,多半是这个傻瓜睡着忘记关灯了。

她把房门推开,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头,却在按灭台灯之前,看见了在床上缩成一团的谢可寅。

她表情狼狈不堪,被汗水浸透的发丝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和面颊上,好像下一秒就要刺进她的皮肤里。下唇被嵌进肉里的牙齿紧紧钳住,支离破碎的梦呓混着血腥味传到空气中。

“不要走……”

喻言俯下身子想要把她从噩梦中唤醒,谢可寅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了她的衣角,不停重复那些痛苦的呢喃。喻言只好顺势躺到她旁边,抬手把她脸颊上不知道是汗还是泪的湿热液体抹掉,再抚上她的背轻轻安抚,骨节分明的脊柱刺得她手指生疼。

喻言从没见过这样的谢可寅,像一尊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碎掉的玻璃娃娃。

“不走,不走,我在呢。”

她低下头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谢可寅之后告诉喻言,自己每天晚上做的噩梦其实都是同一个内容。她梦见自己攀着岩壁拼命地向上爬,却每次都在只离了山顶几步路的地方脚底踩空,重新掉进黑暗里摔得粉身碎骨。她跌下来,又爬上去,直到整个人血肉模糊,在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烂掉。

身旁多一份温度并不能直接把梦魇赶跑,她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太过赤裸的强烈疼痛让她没有办法醒来,她也没有办法跳过循环往复的掉落直接向梦中的死神投降。

只是与以前不同的是,那些深夜中的急促呼吸现在能慢慢被带着暖意的颈窝吸收掉,无助的颤抖能在交缠的十指中缓缓平息。

她掉进黑暗的时候,下面多了一个接住她的人。

大多数时候,在谢可寅早上汗流浃背地醒来后,喻言都已经出门了。前几天喻言塞了一个玩偶到她手里,说这是我最宝贝的狮子王娜娜,我早上走了你就抱着她。怀里的娜娜笑得阳光又朝气,枕头上遗落的薄荷香也是崭新的,谢可寅想,原来自己真的有了一个在黑暗中可以停靠的避风港。

床边的便利贴字迹很潦草,内容都是“早餐在冰箱第三层自己热了吃”“下午记得带瓶酱油回来”“晚上想吃什么先买好我回来就做”诸如此类的生活琐碎。谢可寅迷迷糊糊地把那些五颜六色的便利贴揭下来贴到手心里,坐到餐桌边,盯着上面零碎叮嘱间的字距发愣。

对昨夜温暖怀抱的贪心和想念顺着鲜榨豆浆冒出的热气腾腾地跑出来,把她心底那些眷恋和爱意的形状勾勒得愈发明晰。

喻言拍拍她的背,又把她散在自己颈间的碎发理顺。她下意识地在朦胧的睡意间把手臂收拢,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好像也习惯了这样依偎的温度。

她们谁也没再提分床睡的事,白天继续过着吵闹拌嘴的小日子,也心照不宣地守着藏在黑夜里的那些默契。

夏至那天,表演老师提早让喻言下了课。前几天谢可寅说要给她做一次地道的四川火锅,还说自己调的蘸料是世界火锅大赛特等奖的水平。喻言骑着电摩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堆火锅菜,打算回去看看这个厨房白痴要怎么圆她夸下的海口。

她哼着小曲把家门打开,喊了好几声谢可寅赶快过来把东西拿进厨房,回答她的却只有透进客厅里那一抹安静的晚霞。她推开谢可寅房门,衣柜里的衣物被拿走了一大半,靠在衣柜旁的银色行李箱没了踪影。

“我...回老家。”谢可寅犹豫了一下,“就是回去办点急事。”

“多久回来啊?”喻言想问问她是什么事,可是听谢可寅的语气,她好像并没有要告诉自己的意思。

“嗯...我也不知道,办完事就回来吧。”

“那你记得好好吃饭,一日三餐都按时吃,别一回去就火锅串串麻辣烫的,你在北京呆了这么久,胃肯定受不了。还做噩梦的话,之前那瓶alprazolam在我给你那件黑白格兜里,只能吃一片,憋急了再吃,地址给我发一下,我等会儿下楼把娜娜给你寄过来,你晚上抱着它睡......”

“我知道了。”谢可寅打断了她的絮叨,音调里终于带了点笑意。

“老妈子一样,我知道了。”她又沉默了一会儿。

“我没事,别担心我。”

“等我回来。

谢可寅几乎是逃回老家的。

她咬着牙打点着母亲的遗事,整个人碎得一塌糊涂。她还是没告诉喻言发生了什么,喻言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她修补好,她不能再一次自私地把碎了一地的自己在她面前摊开。

过了两个礼拜,谢可寅买了回北京的机票,摁开手机给喻言发消息说我明天早上就回北京,喻言却没有马上回复她。她手机响了好几次,看到不是喻言的回复又失落地放下,却也不敢多发一条消息打扰她。

上飞机前,谢可寅还是没忍住给喻言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自己登机了,不要担心。

下飞机后也没有收到喻言的回复,她有些失意,打车回了家。

小公寓突然显得有些空旷。窗台上一起养的花黄了一大半叶子,冰箱空空如也,卧室枕头上的薄荷味也散尽了。

只剩下谢可寅一个人。

厨房还剩下一包泡面。谢可寅煮开了往嘴里吸溜,手机顺时响了一声。

谢可寅打字问她怎么了,又隔了好一会儿,喻言才发来一条语音,说昨天一直在给朋友过生日,没看手机,玩的有点晚,刚刚才醒。

谢可寅心说喻言再怎么也不会睡到这个点,但也没多想,点开朋友圈漫不经心往下翻。先是看到了吴卓凡给周梓倩发的生日祝福,然后划到了周梓倩昨天发在朋友圈的生日小作文。

“谢谢宝贝这两年为我做的一切,是你在我难过的时候鼓励我,专门来上海陪我训练,还和伯父伯母一起陪我过生日。言言宝贝你是我的光,21岁的周梓倩也会一直做你的小太阳~”

配图是喻言给周梓倩过生日的各种细节,还有她和喻言一家子的合照。

小公寓很安静,谢可寅坐在那张不大的双人沙发上,盯着手机发了好久的呆。温柔和真诚从来都是刻进喻言骨子里的东西,她从来就不该奢求她给自己的是独一份。

但她其实很清楚,自己是没有办法以现在这种心情去面对喻言甚至周梓倩的。

她从前总觉得自己是一个人,现在真的变成一个人,连对抗命运的力气都快耗尽了。

北京的公寓已经被喻言退租了,谢可寅给自己找好了新的小单间。她把行李箱推到客厅中间,坐到上面给喻言发了最后一条消息,然后把手机卡抠出来扔进了水槽里。

“我不去上海了,北京这边有新的工作。”

喻言怎么也没想到,再见到谢可寅已经是年底了。舞蹈室背景墙前面的大圣诞树挂着彩球和星星亮片,把年末的气息投进练习室黏腻的空气中。何美延已经走了,喻言把开场的高音又顺了几遍,收了东西打算回家。

推门出去的时候,对面那间舞蹈室的门也开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影子把额头上汗湿的头发捋到耳后,抬头对上了喻言的目光。谢可寅愣了一下,低下头准备走,却被喻言抓住了手腕。

“为什么不来上海。”喻言看她把自己当陌生人,莫名的委屈和愤怒一瞬间就涌上来,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北京有工作。”

“工作换号了。”

“你tm才有bing!”谢可寅突然抬起头朝她大吼,走廊里的灯闪了两下,把昏黄的灯光又收了一点回去。

“你去上海说去就去,为什么让我说来就来?”

“机会都帮你留了,老师也给安排好了,你一直说有一个舞台梦,好,我想帮你实现你的舞台梦,我哪里错了?”辩解的话混着委屈和怒意,从喻言嘴里爆发出来。

“你两次都不辞而别,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一直都尽力体谅你,那你有体谅过我吗?”

“那我应该说感谢吗?你能给我的,也可以给别人。”谢可寅压着声音低吼。

“你今天可以为我留一盏灯,明天也能给别人开一扇门。”

谢可寅把喻言抓着自己的手用力甩开,背过身很快就消失在了红房子门口。喻言一个人站在走廊里,听着公共音响里循环播放的Jinglebell发怵。

一百零九个女孩子挤在后台叽叽喳喳地打招呼,喻言也没着急着去认识新朋友,抱着手臂靠在墙边。

谢可寅真的把她当空气,从她面前走过去的时候一个眼神也没给她。她看着视线内和别人打闹的谢可寅,心说脚底下这双高跟鞋也太tm疼了。

隔了一会儿周梓倩就把她拉过去说这说那,喻言心不在焉地应着,余光瞟到谢可寅站在不远处瞥了她一眼,对上眼神的时候又马上把头转了过去,喻言这才注意到她身上套的衬衣是之前自己送她那件黑白格。

她心里堵得厉害,松了周梓倩放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臂就朝谢可寅走过去。

“谢雪,你把你那外套给我。”

谢可寅站起来就把外套脱了塞她手里,掉头就挽上了许馨文的手臂,咬牙切齿的几个字灌进喻言耳朵。

“我叫谢可寅。”

迎新会录完之后一天就是谢可寅的生日,喻言晚上回到宿舍,烦闷地把挂历上的1月4日打了一个叉。她把吉他拿出来漫不经心地拨弦,然后听到有人在门口敲门。

“喻言,谢可寅喊你去吃生日蛋糕。”曾可妮在外面喊。

“我不去了你去吧。”她听到谢可寅生日这几个字更烦了,杵在桌子前盯着那副给谢可寅买的护膝看了好久,最后还是打开了房门,抓了一个巡楼的选管把护膝塞到她手里。

“选管姐姐帮我把这个给谢可寅,别告诉她是谁给的,放她桌上就行。谢谢姐姐!”

其实这副护膝喻言早就买了。谢可寅膝盖一直都有伤,阴雨天时不时疼一下。喻言以前就把她摁在沙发上帮她贴膏药,贴完就拔开马克笔在上面写字,还在旁边画个老虎头。

“谢雪,大笨蛋,不要受伤了。”

她把这副护膝从北京带到了上海,又带回北京,最后又塞进了带去广州的行李箱里。

温柔和关心她给过很多人,最好的那份却只给过一个大笨蛋。

9.

不知道是那副护膝当了和平使者,还是镜头下用来掩藏多余情绪的面具做了劝解人,她们在录制期间倒也相安无事,与其余107个女孩的友谊和高强度训练没有给她们再闹别扭的机会,有时候甚至还能不温不火地跟对方说上两句话。

疫情让一切都变得特殊。过年的时候节目组大发慈悲叫了火锅外卖,辣油在铜锅里咕嘟咕嘟地滚,喻言一边在锅里涮着青菜,一边盯着自己的碗底发愣。谢可寅走到她面前给她调油碟,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喻言还是捕捉到了藏进呛辣空气中那句小声的新年快乐。

谢可寅还欠她一顿火锅呢,她想。

许馨文听到她这么问,很惊讶地皱着眉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才开口。

“她不录这个part,”她又叹了口气,“我以为你知道。”

午夜破碎的梦魇和不告而别的疏离一瞬间全部串联在一起,夹杂着疯狂滋长的失意与愧疚,像千斤顶一样砸在喻言心口上。她脑子发蒙,当天晚上回到宿舍就把谢可寅从房间里面拉了出来。

谢可寅被她有些暴躁的动作搞得无所适从,但也没挣开,由她把自己拉到走廊的窗台边上。

“对不起。”喻言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手,但是也没有抬头看她的眼睛。

“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好。”她顿了顿,“我都知道了,对不起。”

“你又没做错什么。”谢可寅抿着嘴笑了笑。“是我吼了你,我才应该说对不起。”

“我之前也不该吼你。”喻言还是低着头,手指搭在窗台上断断续续地敲。

“好啦别这样,喻言你这样我好不习惯。”

“我听到你吼我我就急了所以……”喻言继续小声地解释。

“还不是因为我太在——”

初春的夜风夹杂着凉意从窗台的缝隙中漏进来,谢可寅的话被喻言突如其来的喷嚏打断。她伸手把喻言敞开的外套拉链拉上,又扯了扯她帽衫上的绳子。

“都过去了。”她抬头望向喻言的眼底,哼哼唧唧的话有些别扭地从嗓子眼冒出来。

“那个,你啥时候把我外套还我啊。”

长隆的女孩子们都不擅长告别,却很擅长把情绪藏进心底。从109个到60个,每一场挑战都残酷又措不及防。她们谁都清楚,选秀就是一场做人事听天命的“饥饿游戏”,只有把自己做到最好,才不会被轻易淘汰出局。

熬夜练舞当然变成了家常便饭。喻言本来平时就醒得早,即使半夜睡下也能被六点的生物钟拎起来。大多数时候她会为了第二天的充沛精力再眯一会儿,但自从那天听了金子涵说日出很漂亮,她还是决定上去看看。

她其实很少来天台这种地方。这里的日出日落虽然盛大又浪漫,但也盛满了女孩子们未竟梦想中最沉重的眼泪。她从来都不是轻易掉泪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缺乏共情能力的木头,她或许不会因为自己踩到香蕉皮摔倒而痛苦难过,却会因为善良又可爱的人没能得到属于自己的那颗糖而黯然神伤。

她特意挑了一个五点半就被生物钟摇醒的早晨,拿着自己的果蔬干去了天台。昨晚大家都练到半夜三四点,这么早起来上天台的应该也只有自己了,她这么想着,却在天台角落的椅子上看见了一个影子。

晨曦在地平线以下缓缓爬升,把乌黑的天幕曝光成深蓝色。角落的影子抱膝蜷在凳子上,双目失神地仰头望着快要消失不见的几颗星星。喻言把框架眼镜抬起来揉了几次眼睛,才确认自己没把凳子上的人认错。

“谢雪...谢可寅?”喻言走过去拍了拍她肩膀,谢可寅才看到来了人,对着她点了点头。

“你怎么这个点来这里?”

“我也想问你,你怎么起这么早啊?”喻言刚说完这句话就觉得不对劲,面前这个人什么时候会早起了。

“还是,旧毛病......”谢可寅看了一眼喻言,瞥到她眼底的质问,又把眼神移开。

“跟我回去睡吧。”

谢可寅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喻言什么意思。她摆了摆手说不用,她自己在这待会就好了。

她的力气到底还是没喻言大,迷迷糊糊地就被她架回了宿舍。一米多宽的铁床被两个人的重量压的嘎吱叫了好几声,谢可寅坐着发愣的功夫,就被喻言用带了薄荷味的被子裹了起来,一边裹一边说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又做噩梦啊笨死了你。谢可寅听着喻言的碎碎念,那些她以为早就尘封在了去年夏至的秘密全部像潮水一样涌出来,混着咸湿的眼泪溃不成军。

她不由自主地抓了喻言的的衣角,喻言伸手揉了她后脑勺的碎发,又把她眼角的泪抹掉,示意她躺下来闭眼。谢可寅吸了吸鼻子,把头埋进喻言的颈窝里。

“护膝是你送的,选管姐姐没说,但我知道。”谢可寅的声音闷闷的,呼吸打在喻言的锁骨上有些痒。

“进长隆前我想过我和你可能不会再有联系了,但我还是会想起那些破碎过又被你拯救回来的深夜。”

“关系裂开了,有人想着扔掉,但我会想要修补。只是我一直挺笨的,不善于表达,给你的没有我心里想给你的百分之一那么多。”

“谢可寅,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喻言把她的头从自己颈间抬起来,很认真地看着她。

“你冒冒失失地来到我的世界,给我无声的陪伴也给我纯粹的快乐,这就是你给我最好的礼物。”

“睡吧笨蛋,我在呢。”

那天之后,谢可寅的睡眠终于回来了,喻言也不用再为了修补关系发愁。黑暗的温床孕育了更多的秘密,越来越深的默契镌刻在了一米一的小床里。

少了十几个人的欢声笑语,大家的情绪都变得有些低落。节目组给20强策划了抓娃娃的奖励活动,想让在大家在练习间隙放松一下。

喻言和谢可寅是最后才被喊出去的。那会儿她们站在排练队伍的一头一尾,听见自己的名字和对方的被放在一起,眼睛睁了好大,怀疑是不是练习强度太大导致幻听了。

“哇塞你俩这是第一次衍生物料被分一组吧!“乃万站在队伍中间惊呼,谢可寅喻言顶着一头黑线,前前后后出了练习室。

谢可寅一去就跃跃欲试地往机子里塞了几个币,结果一个都没抓起来。喻言在旁边胜负欲上来了,说谢可寅你不行啊,看我一发就肯定中。

结果喻言把币用到只剩一个,战果依旧为零。谢可寅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笑她也是游戏黑洞,喻言还是不服,气鼓鼓地把最后一个币扔进去,捏着操纵杆势在必得。

手背被带着凉意的手掌心覆住,谢可寅扭过头看了她一眼,稀松平常地说那最后一个币一起试试吧,不动声色地将她们的手覆得更紧了些。

结果娃娃机真的在最后关头放了她们一码,吐了一个娃娃出来。

工作人员打板之后,谢可寅跑过来把刚抓来的娃娃扣在了喻言的小包包上。两人收拾收拾打算回去继续练习,一个工作人员却跑过来把她们拦住,面露难色地开口。

“那个,不好意思啊。”

“摄影哥哥怎么了?“喻言问。

“就是,我是来和你们讲,刚刚同事发现娃娃机内部视角的GoPro没电了,所以你们刚才的素材没拍上。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不然我们再补拍一段?“谢可寅说得很诚恳,多抓几个娃娃也不是不行啊!

“我们发现的时候同事们已经收工回宿舍了,没法拍了。可能到时候播出就不会有你们的部分,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这样,你们看要吃什么,我帮你们点外卖作为补偿吧。“

“那给Shaking叫杯茶百道的杨枝甘露吧,加芋圆,大杯去冰三分糖。”

“嘿嘿,辛苦辛苦,你在生鲜超市给喻言搞点新鲜番茄西梅吧,干果也行。她不怎么喝饮料吃外卖的。“

“我可以勉强喝一口你的。”

工作人员一边把手机掏出来点外卖一边纳闷,看着这俩平时也不常在一块儿啊,话都不常说,到底是怎么熟到点个东西都能替对方回答的。他摇了摇头,长隆这地方还真神奇。

这天谢可寅很反常,明明半夜才睡下,却一早就爬下了床。喻言扒着床栏杆,睡眼惺忪地问谢可寅是不是又做噩梦失眠了,谢可寅站在床底下摇头。

“你起来之后吃点东西哈,选管姐姐和我说要我去录一个视频,我过会就回来了。”

“这才几点啊就录视频。”

“哎呀你继续睡。”谢可寅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你等我回来,不准和别人一起上班哈!”

谢可寅走后,喻言又睡了会,然后迷迷糊糊地被踩在小床扶梯上的谢可寅摇醒。

“喻言,我们今天早点去练习室吧,现在就走。”

“谢可寅,谢雪,你今天是自己吗?你平常有这个精神劲就好了。“喻言丈二摸不着头脑,匆匆忙忙穿了衣服下床。

谢可寅先进了练习室,喻言跟在她后面。练习室的遮光窗帘被拉上了,屋子里漆黑一片。喻言转身准备开灯,手却被谢可寅一把拉住。

”你等下,先别开灯。“

谢可寅牵着她的手摸黑往前走,走到一个小桌子前,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手电筒摁亮,喻言这才看到自己面前摆了一块小蛋糕。

“明天才是你的生日,所有姐妹会陪着你一起过。但我还是想提前一天给你单独过一次。”

“你不吃蛋糕,但是仪式感要有,生日愿望还是要许一下的。没有蜡烛,我怕又把房子烧了,就用手电筒代替啦!“

喻言抬头,谢可寅抿着唇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眼底闪着光,一边哑着嗓子给她唱生日快乐歌,一边催着她许愿。

“我许了愿就有礼物吗?”喻言想逗逗她,谢可寅眼睛咕溜转了一圈。

“三个愿望,许一个给你一个礼物。”

“那好。第一个愿望,希望家人身体健康,顺顺利利。“喻言闭上眼睛,交叉着双手,很认真地把愿望念出来。

睁开眼后,谢可寅把辛巴玩偶塞到了她怀里。

“第二个愿望,希望我们五天后,能一起实现梦想。”

喻言手里又多了一个大壳子,她把手电筒拿过来照着看,是Beyonce那张Lemonade的黄胶唱片。塑料纸上面还贴了一块吉他拨片,刻着一行字,“yourhalohitmelikearayofsun”。

“第三个愿望…”

“哎哎哎第三个愿望别说出口,说出口就不灵了!“谢可寅赶紧打断了喻言的话。

“那我还能有第三个礼物吗?”

然后喻言就被搂进了一个厚实的拥抱里,谢可寅俯在她耳边,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呼吸之间都是甜甜的笑意。

“就是说,把我送给你够不够哇。”

喻言松开她,伸手从小蛋糕上抹了一块奶油糊到谢可寅鼻子上,又把她抱紧了些。她心想,还好没开灯,不然自己脸红成这样也太丢人了。

13.

出道夜前一晚,她们躺在小床丨上,谢可寅闷闷地皱着眉,把头埋进枕头里叹气。

“哎,”喻言戳了戳她手臂,语气尽量放得轻松,“有点信心,你可以的,我们都可以的。”

“这也不是有信心就能成的。”谢可寅翻了个身对上她的眼睛,“我们都尽力了,只是我怕我又跌进悬崖里摔碎。”

“谢可寅,你相信我吗。”喻言把掉下来的碎发别到她耳后,谢可寅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就不会再摔一次。”

“我还是会接住你的。”

夏夜的蝉鸣混着晚风的湿意流淌进她们的秘密空间。喻言的呼吸已经平稳了下来,谢可寅早就不做噩梦了,但闭眼良久还是毫无睡意。现在的喻言当然会接住她,但是她依旧没有办法预见上帝是否还会再给她开一个天大的玩笑,她也没有办法不去患得患失没有喻言的未来。

所以不如将今天当作世界末日,把藏了几百个黑夜的秘密都尽数摊开。

她凝视着喻言熟睡的轮廓,仰头在她下巴上落下一个装了所有未曾说出口爱意的吻。

出道夜很盛大。谢可寅被念到名字的时候,喻言隔着拥抱她的人潮在一旁笑着鼓掌。漫天都是送给她的祝福和掌声,她站在原地大脑空白,抬头看到喻言在旁边对她点头,快去吧快去吧。

谢可寅坐在出道位上,晕头晕脑地就听到喻言的名字跟在了自己后面。她站起来把脸上的眼泪抹掉,换上了一个自认为能照亮整个宇宙的微笑,然后张开手臂,想要抱抱这个意气风发地朝自己走来的金毛狮王。

拥抱没等到,下巴却被来人坏笑着挑了一下。落到她耳边那句话的语气再平常不过,谢可寅听了却连耳根子都红了。

14.

“怎么又不和你一间啊……”

“你看过《老友记》吗,对门不也挺好的,距离产生美。”喻言说完这句话,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却又凑到谢可寅耳边留了句漫不经心的话。

“晚上来找我不就行了。”

喻言依然是起来得最早的那个,她和许佳琪给九个人做了早饭,然后起身打算去隔壁把谢可寅叫醒。她推开房门,却看到谢可寅还趴在枕头上睡得东倒西歪,娜娜被她圈在怀里,表情还乱七八糟的。

喻言笑着心想这个睡神终于回来了,俯身给她掖了掖被角,也不忍心叫醒她。她蹲下来轻轻刮了一下谢可寅的鼻梁,谢可寅却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

喻言见她醒了,蹲在床边愣了一下,又推了推她。

“醒了就起来吃早饭,你不是之前还说好久没吃我做的饭了吗?”

“我还没睡够,你再陪我睡会儿嘛。”谢可寅说完就扯了扯喻言的衣领,又迷蒙地揉了揉眼睛。睡衣扣子被她昨晚乱七八糟的睡姿弄开了两颗,小麦色的锁骨在薄被下若隐若现。

“睡这么久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谢可寅。”热气从喻言脑子里一阵一阵冒出来,自己又不是没看过,现在心里痒痒个什么劲啊。

“啊,算什么账?不是吃早饭吗。”谢可寅抬眼看她,刚刚才清明一点的眼神里全是无辜。

喻言红着脸,俯下去就咬了她娇滴滴的嘴唇。

“不吃早饭了,chi你。”

*以防还有人不知道,娜娜是狮子王辛巴的老婆/alprazoram是安mian,防和xie。

对不起来晚了

普通同事可以摸眼睛吗?

喻言x谢可寅,我瞎编的,请勿上升真人

00.

——啊,应该还是会的。

01.

广州的天气很是奇怪,一载夏秋过去了,喻言准备搬出她的加厚版羽绒服,温度又急转升到了30摄氏度,喻言又默默把羽绒服塞回行李箱的最底层。

三天的假期喻言不打算回家,...

三天的假期喻言不打算回家,正好现在在广州,她打算这两天在附近逛逛,被关得快要发霉了,再不出去晃悠晃悠她可能都要忘记大街长什么样了。

宿舍里走了大半人,连楼道都清净了不少,喻言想着明天逛街的计划,边打开门准备再去练一会儿舞,脚还没踏出去反倒被扑得倒退两步。

这个扑人的家伙偏偏还没点自觉,搂着喻言的腰贴近,一副好哥俩的样子。

“喻言,喝酒不!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喻言:?

02.

虽说放假期间房间里的摄像机都关闭了,谢可寅还是十分顺手地扯过一件训练服盖住摄像机,偷偷从角落里拿出一罐一罐地拿出还带着冷气的啤酒,喻言也数不清究竟是十几罐还是二十几罐。

谢可寅献宝似的递给喻言一罐:“还凉着呢,快喝快喝。”

喻言冷不丁地触到冰凉的啤酒,手下意识往回缩了一下,偏偏又触到她温热的指尖,心下一怔,面上却波澜不惊。

“你哪来的酒?”

“点外卖呀。”谢可寅得意地抬了抬下巴,一副“我聪明吧”的样子,“谁让这里的小卖部一瓶酒都没有,好不容易发了手机,第一件事当然是点外卖!”

03.

喻言和谢可寅算是熟人,几年前就参加过同一档节目,那时候谢可寅还叫谢雪,比赛结束后保持着不多不少的联系,偶尔也会约出来喝酒,朋友这个词不太合适,非要说的话应该是酒友。

谢可寅属于爱喝但酒量不好的那种人,在知道喻言酒量好后,那时只比陌生人多一点点头之交的她们在自来熟的谢可寅的推动下变成了酒友。

谢可寅喝醉后就喜欢胡言乱语,她们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喻言还不知道他喝醉后会这么疯,抱着酒瓶子对老板唱歌。

“心火烧!心火烧!心扉呀!关不住嗝——再来一瓶!”

喻言连忙捂住谢可寅的嘴,一脸木然地对老板说。

“抱歉老板,我们不要了,买单。”

从此,后来的每一次喝酒都以喻言为了阻止谢可寅继续喝下去而把剩下的所有啤酒都喝完而告终。

喻言本能的觉得这样不妥,本想如果下次谢可寅再找她喝酒,一定要拒绝,可是这个决定才刚刚立下,就被她自己给否决了。

“喻言她酒量超好!如果没有她陪我喝酒估计没人拉得住我了吧哈哈哈哈,她真的很好的!我的超喜欢她!”远处,谢可寅在和旁人说着超大声的悄悄话,边说手还边比划着。

喻言怔了怔。

算了吧,多喝点好像也没什么所谓。

04.

谢可寅喜欢仰着喝酒,一口就是半瓶啤酒,每次都从嘴角漏出来,顺着汗淋淋的脖颈将T恤都浸湿了,每次喻言见了都要问一句你的嘴是漏勺吗。

“喻言啊,你说为什么小卖部一瓶啤酒都不卖,我都好久没喝了!”谢可寅一副愤愤的样子。

“不然呢。”喻言也开了一瓶慢慢喝,语气没有丝毫波澜,“然后节目里再多几个酒鬼,现场表演醉鬼高歌吗?”

谢可寅一时哑口,只是瞪了她一眼,伸手在她腰侧拧了拧软肉,见喻言没有任何反应,她就气不打一处使。

“你说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喻言一脸迷茫地看着她,怎么她又变讨厌了。

“你变化可真大。”谢可寅灌了几瓶酒后思维也活络了,倏地就换了个话题,“你四年前可不是这样的。”

说着就坐直了身板,手比了比肩膀。

“头发这么点长,话也挺多,还爱笑,怎么没过一会儿嗝——小屁孩就这么大了,脾气硬邦邦的。”

“……你就比我大四个月。”

“四个月也是姐姐!”谢可寅倏地来了兴致挪到喻言旁边,“喻小言,你还没叫过我姐姐呢,快叫姐姐!”

“不叫。”

“你快叫!你以前明明很听我话的!快叫姐姐!”谢可寅开始胡言乱语。

“……你又在脑补些什么。”

喝了酒的谢可寅除了会发酒疯,还会变得又软又粘人,眼里晃晃地盛着一汪笑意,仿佛太阳的余晖穿过了平静的湖面,平时沙沙的声音带了些糯软,喉咙里头却余下了一句话。

“喻言,你怎么这么笨呀。”

05.

平日里都是谢可寅主动找喻言的,喻言还发现了她的一个习惯,谢可寅好像特别喜欢找她借一些小东西。

最开始是她们成为酒友不久,谢可寅出门不喜欢带发绳。

“喻言,借我根发绳呗,沾酒了。”

后来喻言的发绳都是批发似的一打一打地买,每次出门都习惯性带两根,在谢可寅喝酒的时候给她扎起来。

再后来发卡,小梳子,小镜子。

在还给她以后,谢可寅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你干嘛不找我要啊。”

喻言只记得自己回了一句:“在你那也一样。”

喻言的本意是反正她们都要一起录节目,节目结束后也一起去喝酒,在谁那都一样用。谢可寅看起来却好像心情突然变好,兴冲冲搂着她再战几瓶。

谢可寅这个人好奇怪,喜欢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会突然生气又突然心情变好,京剧变脸也没她会变,平时叽叽喳喳像只小鸟,喝酒以后话还会翻倍。

搀着有些醉了的谢可寅回家的路上,喻言看着暗黄的路灯映下她们的影子,想得出神。

这样好像也不错。

06.

谢可寅说完喻言笨之后,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身体却像没骨头似的靠着四平八稳坐着的喻言。

“笨死了,借你东西你也不知道要回去,等了一个星期一句话也不说。”谢可寅戳了戳喻言的腰,“只好灰溜溜还给你,为什么生气你也看不出来,明明傻得不行还会无意识撩人。”

谢可寅靠得近了一些,鼻音沉沉的,热气通通都洒在喻言耳边,声音沙沙的,却好像含了蜜糖。

“不是都说借东西可以增加来往更主动吗,你怎么就不知道主动约我一次呢,62条发绳呢,怎么也可以找我62次了。”

喻言瞥了瞥地上的空酒瓶,看来她是喝多了,正准备把她扶正,谢可寅手上没个把门,直接使劲把她推倒在地上,喻言的头磕在放在一旁的抱枕上,脑袋突然嗡的一下。

谢可寅突然逼近她,喝的酒都反映在脸颊的红晕,她喝得头昏脑涨,半眯着眼盯着喻言的眼睛,鼻尖相触,呼出的热气都交缠在一起。

“喻言,你好难追啊。”

喻言眼皮都没撩,扶着她的肩膀。

“谢雪,你喝醉了。”

心里却像平静的海面翻滚起了海啸,震得四处波澜,仔细看才能发现,按着谢可寅肩膀的手在微微颤抖。

07.

发现喜欢上谢可寅并不是一件难事。

喻言的朋友不算多,酒友也只有谢可寅一个,平日最常见面的也是她,这种奇妙的关系带给喻言陌生的感觉,很容易让她对谢可寅产生好感。

谢可寅是一个不吝啬于赞美的人,喻言比赛完她会在后台说喻言你唱得太棒了,喻言帮她把剩下的酒喝完她会说喻言你太厉害了,喻言把她送回家,用谢可寅为了方便早早就给她的备用钥匙开门安置在床上,她迷迷糊糊也会说喻言你太有男友力了。

喜欢上谢可寅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她本身就是一个特别招人喜欢的人。

她明艳,像个小太阳一样持续送温暖,再硬的钢铁也要被她热化成滚烫铁水,每次接过她递过来的酒,粉白的指甲就像一捧白雪点缀了樱花,她的耳膜能清晰感觉到心脏的鼓动。

喜欢她太正常不过了。

08.

“我喝醉了。”

谢可寅垂头,发丝有些滑进喻言的脖子边,有些痒,喻言想躲开,却被谢可寅一只手捧住脸。

“酒后吐真言,我鼓起好大勇气才跟你说的。”

“如果主动这件事很难的话,那就我来做好了,喻言,我已经走好九十九步了,剩下的一步留给你。”

喻言的双手微颤,冒出点点细汗浸湿手心。

“喻言,再问你借样东西。”

谢可寅挑了挑眉,发出一阵促笑,呼吸打在喻言的嘴边。

“借个吻。”

眼前光影浮沉,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境。

腰窝里头沁了酒,像是盛了一窝月光,汗珠顺下,锁骨处汪洋着令人着迷的阴影,窗边的凉风吹进,却溶在眼底流淌着的蜜意。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星辰。

09.

“你说我昨晚喝醉了,然后扑倒了你?”

谢可寅一脸紧张,眉头颤动。

喻言点了点头。

“然后还——还强吻了你?”

喻言又点了点头。

“还半夜不让你走,死缠烂打非得抱着你?”

喻言还是点了点头。

“还对你表白了一晚上,吹了一晚上彩虹屁?”

喻言还没来得及点头,谢可寅就一掌拍在桌子上。

“不可能!我酒品没这么差!肯定是你蒙我!喻小言,你好狠的心!”

喻言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不承认,直接拿出手机,点开了昨晚的录像,谢可寅在这段漫长的录像中表情越来越僵硬。

“喻言喻言,我好喜欢你啊,你为什么就是不找我玩?”

“喻言我跟你说,每次你回信息我都过了十分钟才回,本来是想看起来不那么主动,结果你根本一点都没发现嘛。”

“我好喜欢你啊喻言,你怎么这么好这么厉害呀!今天的我又比昨天更喜欢你了!”

“停停停!!我相信了可以吧!”

谢可寅抢过喻言的手机按了暂停,根本不敢看喻言。

靠,她撒酒疯有这么厉害吗?太丢脸了吧!

“谢雪。”

喻言叫她。

“你该戒酒了。”

谢可寅讪讪地回答:“我知道啦,那也要慢慢——”

“以后你可以换一种东西来喜欢。”

谢可寅倏地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眸,像极了一汪平静的湖里掷入两颗石子。

“我觉得接吻是个好选择,你要不要先把昨天那个吻还给我?”

又名《论我妹是怎么把我惹毛的》

要素:ABO+皮肤饥渴症+骨科

咖啡味Alpha言x牛奶味Omega虎

-

谢可寅不喜欢她名义上的妹妹喻言,有多不喜欢,只有她自己知道。

十年前她父母离婚,这些年她妈一个人把她带大,有多不容易她是知道的。

所以为了她妈的人生幸福,就算她和喻言再不对付,她也得忍。

忍归忍,不喜欢还是不喜欢。

至于为什么讨厌喻言,起源于一声称呼。

喻言从来不叫自己姐姐。

重组家庭逢年过节也是要举办家庭聚会的,像这种聚会来者通常分为两批,一批是她的外婆这边的,另一批是喻言的爷爷那边的。

每次外婆他们来,...

每次外婆他们来,喻言就跟在她身边喊人,她喊什么,喻言马上就跟着喊什么。

等喻言的爷爷他们来了,就反过来,喻言喊什么,谢可寅就跟着喊什么。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么一大伙人围在一块儿吃饭,总少不了有那么几个爱把注意力放在角落里安静如鸡的她俩身上。这次也不例外。

喻言小姑:“小言比小雪小吧?怎么从来没听小言叫过姐姐呀。你俩处得好不?”

谢可寅瞥了眼坐在对面装聋的喻言,有点恨不过,但还是朝小姑一笑:“对,小姑,我比她大几个月。我们关系可好了。”

喻言的小堂妹首先按耐不住,开始起哄:“姐姐,你叫小谢姐姐一声姐呗,也证明一下你俩关系好嘛!”

谢可寅本来就看不惯喻言那悠闲样,听见小堂妹起哄,心里暗爽,又脑补到喻言一张拽脸叫她姐姐的情景,竟然有点起鸡皮疙瘩。

千万别叫我姐,我可受不起!

不过现在你就是要管我叫姐,毕竟我比你大!

谢可寅心里美滋滋,期待地看着喻言。

亲戚们也看向喻言。

一直埋着头的喻言总算抬头了,往谢可寅这边看过来。

喻言双眼微眯,张口,一字一顿地朝她这边喊:“谢,雪。”声音拖得老长。

谢可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近视没戴眼镜,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才眯着眼喊她,总之这表情在她看来就是有那么一丢丢不屑。

来而不往,非礼也。

谢可寅也死命瞪着喻言,恶狠狠:“喻,言,妹,妹。”

长辈们对视,尴尬一笑:“看来关系确实非同一般啊。”

当着一群长辈的面都能直接喊她大名,还喊得这么傲慢,更别提私下喊她姐姐了。这还只是其中一件事,其余不把她放眼里的事例简直数不胜枚举。反正她妈再婚一年,她就没听过喻言规规矩矩叫过她一声姐姐。

这便激起了谢可寅的逆反心理:你不叫是吧,你越不承认我这个姐姐,我就越要用行动告诉你,你姐姐我做定了。

谢可寅保持着这股劲,一直到喻言分化,迎来了一个顶峰。

喻言分化成了一个Alpha。

这件事给谢可寅打了鸡血。

“喻言都能分化成Alpha,那我就更不用说了,”谢可寅跟赵小棠讲,“我绝对也是Alpha。笑话,我怎么可能输?”

这一年的六月,谢可寅在焦急的等待中迎接了自己的分化。

经验之谈,立得太早的Flag是会倒的,而且倒得非常彻底。

没错,谢可寅分化成了一个Omega,奶香味的那种。

谢可寅摸了摸自己下面,再三确定那里真的没有长出她想象中的东西。

她提前吃了抑制Alpha发情热的药,然而却分化成了Omega,吃下去的药自然起不了作用。谢可寅被情热折磨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才稍微消退。

花钱买的药白买了。谢可寅痛心疾首。

更令人痛心的是,她分化成Omega就意味着喻言天生就能压她一头。

而且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根本瞒不过喻言。这满屋子的信息素,喻言肯定闻到了。

自己比喻言大几个月,分化没人家早不说,居然还正好分化成了一个Omega。

一个字,烦。

谢可寅气得连续好几天都没吃宵夜。

不过幸好她自我排解能力强,很快就看开了:在这个高唱AO平等的时代,Omega也能顶半边天!

Omega要自立自强,Omega要支楞起来!

谢可寅想通了,立马推开房门,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喻言,说,“给你姐我煮碗面去。”

喻言像是哪根筋没搭对,居然真的乖乖去了厨房煮面,还给谢可寅煎了俩蛋。

面被端来的时候,谢可寅呆了,迟迟没动筷子。

磨叽的样子被喻言看见了,喻言拿起筷子就吃了一口。

“没下毒。赶紧吃,吃完了我好洗碗。”

谢可寅是真饿了,也想不了喻言到底搭错了哪根筋,就着刚才那双筷子吃起了面。

喻言被她这风暴吸入的速度震撼到了:“你还要吗?”

“我饱了。你去洗碗吧。”

喻言真就端着碗去了厨房。

事后谢可寅把喻言的这些行为理解为良心发现。

这事儿让谢可寅对喻言有了改观,至少这人还挺懂得照顾她感受的。

感情这种事向来都是双向的,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所以直到学期末她都跟喻言一起上下学,看喻言那张脸也顺眼了好多。

喻言就在隔壁班,放学后谢可寅会去教室门口等喻言。要是正好轮到喻言值日,谢可寅就坐在喻言的课桌上悠哉游哉地看喻言打扫卫生。

有时候最后一节课自己被拖了堂,喻言也会站在教室后门等她。

不过这点好感很快被作为姐姐的尊严给压下去了。

因为,喻言还是不肯叫她姐姐。

谢可寅真名叫谢雪,这事儿她身身边的朋友都知道。

谢可寅这个名字是她自己想的,意思是一定会赢。

这名字酷毙了。

谢可寅对这个名字别提有多满意了。

她给每个朋友都解释了一遍她名字的含义。

班里同学都管她叫谢可寅,不过老师们还是叫她谢雪,毕竟这才是她的真名。

除了老师,还有一个人,也爱叫她谢雪。

而且是惯犯,屡教不改的那种。

十月金秋,学校举办了第六届校园祭。

谢可寅cos了喜欢的动漫人物流川枫,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喻言也难得凑了个热闹,跟着谢可寅到处闲逛,一直到结束两人才一起回家。

因为人太多,谢可寅就没骑自行车来。喻言也没骑,怕找不到地方停。

买的假发实在是有点松,谢可寅走两步就得扶一下,怕掉。

“谢雪你坐不坐车?”

谢可寅忙着和假发斗智斗勇,没空理她,自顾自地走。

“谢雪,水果吃不吃?”

谢可寅暴躁,恨不得把假发薅下来。

“吃不吃冰棍?谢雪。”

谢雪谢雪谢雪。

谢可寅再也忍不住了,一脚蹬在墙上,双手抱胸,气势汹汹地警告喻言:“要么叫我谢可寅要么叫我谢雪姐姐,二选一!”

要不然后果就跟这堵墙一样!

识相的话就快叫!

结果喻言摸出手机对着她拍了几张照,没关闪光灯的那种,有拍照音效的那种。

谢可寅不明所以,刚刚在校园祭让这人给她拍几张还死活不肯拍,现在居然主动拍起来了?

一定是因为自己这身装扮配上这个动作帅到她了。

谢可寅内心活动十分丰富,正要跟喻言开口讲两句话,结果喻言突然噗嗤一笑。

谢可寅:?

她在笑什么?

谢可寅才发觉自己头顶有那么亿点凉快。

这时,兜里的手机震动了。

谢可寅掏出手机,一看,喻言给她发了张照片。

“假发太松了很容易掉!送的发网还是肉色的,戴着像个光头[图片][图片]。”

总之,谢可寅更讨厌喻言了。

叫一百声姐姐都挽回不了的那种。

从这以后一个自己的惊天大把柄就被喻言牢牢捏在了手里。

让谢可寅更不自在的,是伴随分化而患上的并发症。

分化并发症多发于Omega群体,分很多种,有要命的也有单纯让人难受的。谢可寅患的病症是后者,属于纯折磨人的。

开始还好,没什么明显的感觉,直到有一天她值日,喻言先回去了,她一个人骑自行车回家,在路上看到了一对情侣。

O坐在自行车后座,手搂着A的腰,贴得很紧。

谢可寅一个重心不稳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

这天以后她就像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看见别人的手就想牵一下。

有次她实在没忍住牵了一下赵小棠的手,但牵上去那种蚀骨的痒却没有缓解,她放开后又牵了下安崎的手,还是一样。

这些接触给都不了谢可寅缓解。

痒还是痒,难受还是难受。

她上网搜了一下,网上说这是“皮肤饥渴症”,属于分化并发症,仅发于Omega,患者需要和别人进行肢体接触来缓解症状。

她试着牵了很多熟人的手,没一个能纾解这种难耐。

但有一次她不小心碰了一下喻言的手臂,战栗感和一种令人羞于启齿的满足感就攀了上来,密密麻麻的,裹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她几乎是浑身打着颤地,推开了喻言的手臂,逃了。

冷静下来以后心情十分复杂。

理智让她避免和喻言接触。

本能却让她贪恋。她避无可避。

这种矛盾心里让她更讨厌喻言了。喻言找她说话,她敷衍几句就会从喻言身边逃走,溜进自己的房间里,然后把门锁上,企图隔绝喻言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Alpha气息。

躲闪久了,喻言发觉了她的不自然,慢慢也就不主动找她了,只是看她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谢可寅不愿多想,可她总觉得这位反矫达人的眼睛里有那么一丢丢伤心。

谢可寅觉得,喻言是真心把她当成朋友,却被她有意疏远,心里肯定不好受。

但是没办法。她不想放任这些欲望滋长,更不想向别人袒露她的软肋。

就这样,她避了喻言两个多月。

去年春节是在北京过的,而今年的春节他们一家要去四川过。

不知道是不是越害怕什么就越要来什么,正月初三,谢可寅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平时比她生理期还准时的发丨情丨期提前了。

她的妈妈是个Bata,家里没有抑制剂,她又是几个月前才分化的,根本没来得及准备。

“我看了,商店都没开门。”喻言从客厅接了杯热水。因为回来时跑得太急,她脸上有一层薄汗。

谢可寅躺在厚重的被子下,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剩下的去微博看

○祝喻言生日快乐

○现实向

○1.4w字预警

可是浪漫至死不渝。

-1-

谢可寅对着手机屏幕上的列车晚点表叹了口气。

午夜的风总是带着嗡鸣声,像破旧的风扇或是泛黄的灯丝,有着吱呀作响的怀旧感,生生把人剖了开来,强硬地往身体里塞入了缅怀的情感。谢可寅觉得,她自己现在就像做旧的影片,播放的时候卡顿不前,声音的收纳松散成沙,她钻在里面,像是久违地闭塞了。

尽管立了夏,风顺着领口侵略的时候也还是蛮不讲理地留下了冷意。谢可寅把宽宽松松,可以说是在她身上荡...

晚上十二点四十三。

这件衣服是喻言的,谢可寅想着。喻言喜欢在胸口处喷香水,布料里浸过的,带着双脚着地实感的香味没有起到任何萃给自己鼻腔甜蜜的作用。所以她取笑过喻言,说喷到那个位置,自己都闻不到,有什么用。

是吗?喻言会挑着眉毛看她。然后那个时候喻言好像是把她一把揽了过去,慢吞吞的声音让本就压低的声音更让人心猿意马,她说,这不是为了给你闻嘛。

而把衣服抱紧的瞬间谢可寅像是透过布料又闻见了闷钝的、粘稠又透彻的香味。不止是哪一件,哪一个瞬间,气味像一朵云笼在鼻尖,笼在心尖,笼在无数个她不以为意已然遗忘的瞬间。它是许多分割成小块的碎片还在执拗地播放着连绵不断的记忆,是她趴在喻言胸前和她聊天时常能闻到的那种朦胧绰约的香。说是单一的香水调断然不对,香需要被耐心地安抚,一缕一缕地捋顺、分离,最深处里好像有着专属于喻言的温和的气息。

谢可寅把口罩又往上拉了拉才打了个哈欠。站口旁边的快餐店像灾难过后的猛兽一样全都沉睡了,囊括熙攘的人群也入了眠、噤了声,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一家7-ELEVEN还在顽强地营业。

炽白的灯在昏暗的候车厅里总归有些格格不入,像执拗顶着整个建筑的水泥柱。光线的鲜明对比使得冰冷排列的货架更有了几分展开公式的无趣,却也像白纸上唯一的墨迹一样惹眼。

太惹眼了,惹眼得无法忽视它的存在,致使她甚至萌生了想买瓶茶饮料解困的想法。但这想法又湮灭得很快,几乎是在跃出的一个瞬间便被她摁了下去——但等她全盘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么抗拒是因为喻言不许她晚上碰这些东西。理由很简单,含糖含添加剂,而且谢可寅对咖啡因敏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明明有了摆脱管束和捆绑的解脱感,她不该瞻前顾后,就连买瓶饮料都这么畏手畏脚的,但她却又像在担心害怕——准确来说是固有习惯被从内而外碎裂的不安。她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不争气,还是把微微挺起了的后背又软塌塌地倚在了候车厅的椅背上。

来车站前刚被踏平的焦躁心情又开始高低起伏,是夜里涨潮的海,不由分说地吞噬礁石,吞噬沙粒,就像情绪现在蚕食着她,让她随时都有可能后悔不甘,进而崩塌碎裂。

她现在就是《逆流》里脆弱又摇摆不定的德埃桑迪斯公爵,她想。

谢可寅深吸了一口气,又一次点开手机屏,呆滞地盯着屏幕上赫然的“晚点三十八分”。她现在包裹着喻言携着回忆的汹涌的气息,所以她想,假设她需要找一个宣泄的出口,现在只能囫囵地把这些错都归咎于列车晚点和上海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

太失败了。这辈子第一次落荒而逃就出师不利,太失败了。

还不如直接让北京下一场大暴雨,让雷把她震裂,或是让电把她撕碎算了。再不济,把她直接困在车站一辈子也可以。谢可寅想。

-2-

这是她们同居的第二年,也是她们没有同居的第二个月。

她已经快记不清上一次她们见面的时候喻言是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她的眼睛里有没有含着笑,嘴角有没有无意上扬,她有没有发出餍足的呼噜声再拥抱她,她好像全都记不清了。

她只想得起那天她出组回北京的时候,喻言温热的手是带了些犹豫地握住了她泛凉的指尖,她的鼻头因为鼻炎而微微泛红,她没有化妆,淡青色的黑眼圈在取掉墨镜的那一刻让人难以把意气风发的她和疲惫的她对比重合。

谢可寅想,其实大概率是她们都把这段感情过于“安全化”,使得这被划定到舒适圈以内的关系默认不用再去花太多心思去经营。

话都是不痛不痒的话,木然也是意料之中的木然,她们如此往复,好像没有尽头。直到她忽然问,你这几天在做什么啊,上次你说正在写的歌写完了吗?

喻言才像是思考了一瞬,顿了一下,说,哦,那个啊,差不多了,这两天也没干啥,就瞎忙活。

她不可能不懂,喻言的心并不是外人所看到的那么坚硬,那么广阔空旷,像是能经得起所有电闪雷鸣风吹雨打。她反而是太懂了,所以才知道一切复杂冗长在喻言的嘴里千百回转之后只能黏黏糊糊地拧成一团简单的、规律化的气息,悠悠地从她嘴里飘出来,总带着不值一提的意味。

——可那是喻言一贯于用来应付外人的状态。就是怪她太懂太明白,太熟悉太了解,她才有了一瞬间的停滞和失神。那种感觉来得陌生又熟悉,像是又回到了2019年的冬天,她们在红房子的镜子前相视一笑而后相顾无言。

-“你也青春有你?在编舞呀?”

-“嗯,就瞎搞。”

-“喻言,我有能帮得上你的地方,告诉我就好。”

-“你忙你的,我瞎搞呢。”

——你看看,像极了。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过于循规蹈矩,就连缄口不言的原因几年以来都不曾变过。她想,这样的话,她就姑且把这句话理解为喻言心疼自己太累。

她想一定是聚餐时被美术指导小姑娘灌了好些酒,她一向活跃的思维才被压制在了生硬的木板之下,再狠狠被车轮碾碎。分明她有千言万语要讲,但眼下她只会麻木地“嗯”很久。长音拖得很长,话语流转在舌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就在要咬字的那一瞬间她好像忽地有些疲倦——疲倦去讲出来,疲倦去沟通,疲倦去猜测,疲倦在这一刻维持这段关系,疲倦去用诱哄的、温柔的语气应对许久未见的爱人。

可她并没有很快地入睡,反而在忙音出现的那一刻她又有了从未感受到过的清明,像是电流顺着耳道钻进了心脏,随着窦房结的搏动再传至四肢百骸,包括每一个经络的角角落落。

怎么会成现在这样呢?谢可寅困得眼睛也睁不大开,简单叮嘱了几句助理什么东西需要带什么东西可以不带,便把行李丢给了助理,揉着眼睛拖着不知是钻了牛角尖还是进了康庄道的大脑把自己摔在了床上。

是太久没见了吗?

她闭上眼睛,好像模模糊糊能想起喻言顺着眼角弧度柔和的眼线和刚睡醒时惺忪的睡眼,一丝不苟的编发和毛毛躁躁的红发。她好像确乎记不起来一个能完整重塑起来的回忆里的喻言,她用力想要看清那些割裂对立里究竟哪一个才是喻言,但可笑的是,聚焦在一点,她只看得清喻言脸上的那颗小巧的痣。

谢可寅赶在意识彻底模糊之前摸出手机,习惯性地编辑了一行“今天有点醉。要睡了,晚安哦,明天见”,才把手机又丢到一边,脸狠狠埋进被子里深吸了一口气,草草入梦。

那个梦她做得并不安稳,也许是酒精的刺激,让她像是被从内而外地燃烧,奋力挣扎之后再化成一堆毫无生气的灰烬了。整个意识都是飘忽的,又有真实在最底层兜盘,谢可寅总觉得那一个晚上她都在半梦半醒的边缘悬挂——故而她在天亮时醒的第一次忽地产生了一种孤独的伫立感。

所以毫不意外地,她在起床化妆时对着自己乌青的眼底和发肿的眼皮长叹了一口气。助理来接她的时候甚至夸张地吸了一口气说,不是吧姐,你要回去和喻姐团圆了也不能兴奋得昨晚没睡觉啊,你这肿成生煎了都,还是肉馅儿的那种。

说话那股子寸劲儿跟喻言简直如出一辙。她闻言无端觉得好玩,便鬼使神差地转头问,你们北京人说话是不是都这么欠儿啊?

确实也是谢可寅太久没有和助理提起喻言,以至于助理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说,哦,你是说我和喻姐啊?那你还别说,哎,姐你现在说话也有北京人儿说话内味儿。

潜移默化,潜移默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北京人者儿化音。

谢可寅想着八竿子打不着的歪门邪道的道理,莫名惆怅地长叹了口气,才接过助理手里的冰美式忍着始终无法妥协适应的苦味深吸了一口。也许是太苦,苦得她的思维不受控地发散,才会在重逢前格外地想念喻言。

于是她幻想了她和喻言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小别重聚,是轰轰烈烈还是平平淡淡,她会不会收到花,会不会一见面就有MeetHug,会不会有什么条框之外的惊喜。

-3-

当时她拍戏的途中偶尔会在吃饭或是睡前在The9的群里和偶尔得空的除了喻言之外的八个人瞎扯。她们什么都聊,又好像什么都不聊,上从今天沙拉里肉很少,虞书欣在的话肯定见者伤心闻者落泪,下到谁谁又参加了爱奇艺的什么综艺,里面有好几个staff是和她们一起度过长隆漫长岁月的。

但的确,她们分明都心知肚明,却总是对喻言和谢可寅的感情缄口不问。为数不多的一次便是一个多月前,赵小棠在群里cue喻言说她和虞书欣在北京,有没有空一起吃顿饭的时候,喻言惜字如金地在群里回复:

今天不了,shaking出组之后有空没,到时候我接她一起。

一句话像晴天花蜜引出一群蜂蝶,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人也都稀罕喻言少有的发言——甚至还携带了不少的信息量,一连串的“dddd”顺着聊天框,像垂着的晴天娃娃,或是门帘坠子,占满了半边屏幕。

只不过那天喻言在群里的发言还是以虞书欣永无止境的“我明天就去长沙工作了,过了明天还吃什么吃”“喻言你重色轻友”“shaking不在你就不见我,你是不是暗恋我”“喻言你说句话呀”里结束。

附带的还有谢可寅在拍完一场雨戏后裹着毯子擦头发时收到的一条来自聊天框置顶的消息——

她们说的dddd是啥意思啊?

她停住了揉捏湿润发丝的手,寥寥草草扫视了一遍已经把话题带到许佳琪家的猫比赵小棠家的猫胖了好多的群消息,对着一长串“dddd”认真想了想才清清嗓子,才发了一条带着戏谑笑意的黏黏糊糊的语音给了一千多公里外在凌晨一点半还没睡的喻言:“对的对的,低调低调,淡定淡定,等等等等,懂的懂的,懂得都懂,喻小雨,选一个?”

“那我选——谢雪赶快睡觉。”

当时她甚至想象得到喻言强撑着精神,窝在被自己眯着眼睛一字一顿地给自己发语音的模样。所以她在冰凉的布料紧箍皮肤时没有瞬时冰凉的遗弃感,反倒像手握着一块冰,柔软地、缓慢地、充满温度地被融化。

让她像是被温柔缠绕了的,不止喻言像泡泡一样轻柔缓和的,带着困意和笑意的声音,还有她从千篇一律的逼仄字行里敏锐捕捉到的“接她一起”。

——喻言好久没有来接自己的机了来着。

-4-

等她呆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喻言不可能可以光明正大站在机场接自己的。既没有资本,也没有立场,她们的关系还不会、不敢、不能接受赤裸裸的审视。所以她们千丝万缕相连,实则在外界看来不过是毫不相干,甚至不再往来的前队友。

——虽然、可是,就算不能在机场相拥,她可以把对喻言的浪漫所剩下的全部希冀都赌在一句“恭喜杀青第四部剧”上吧?

但此刻不是。她的注意力总是分了一半给近在不远处的喻言,尽管喻言大抵还坐在车的后座里听歌或是给她发消息。

但世界上没有如果。就像她们有异于普遍伦常的感情不会被祝福,她们爱情里浪漫的保鲜已然过期,她们的关系还是不敢公之于众。

所以她一直不敢把想要明目张胆地同喻言并肩牵手、拥抱亲吻的欲望宣之于口。

所以她们一直都小心翼翼,生怕被窥探了去。

所以眼下她强迫把聚焦点都转移在现实里——她手里抱满鲜花和信封。只是,只是毫不吝啬的爱把她层层包裹在了最中间,而她却在此刻可耻地有了一种水满则溢的眩晕感。大脑作疼,心脏猛跳,她在本该最有安全感和期待感的时刻被害怕充斥了,填满了,再被刀刃一点一点剖开了。

直到那一刻,她忽地下坠了,着陆了,把自己的患得患失和不切实际的想法切碎了。

——她透过商务车的玻璃看到了喻言的影子若有若无模模糊糊地投影在窗上。是没有光影,只有剪影的影子。

“进组六个月杳无音讯,还真有你的。她们热情也难怪,这么久没见你,得多想你啊。来,我看看收到了多少花儿。这是香槟玫瑰?哎,还挺香的。”

谢可寅转身,对上的是满脸疲态的喻言。也是意料之中的,没有拥抱,没有鲜花,没有惊喜。一切都按部就班,一切又有点计划之外的不确定性。

但是不论怎样,她降低期待后想要的一句称得上是不值一提的恭喜始终没有如期而至,甚至喻言的状态里都没有带着热恋时饱满充盈的浪漫而来,那个时候鲜活的、繁复的浪漫像是被刺破了洞,放走了热情,死在了刀下。

她忽然恍惚起了刚恋爱不久她出了剧组后异地重逢。那时喻言毫不保留地带着笑意和爱意,在车里正襟危坐着等她,眉眼弯成了月牙,并给了她一支去了刺的玫瑰。

所以,喻言,我怀里的花不是你的,你这次没有送我花,甚至忘了对我说一句杀青快乐。

这句话在唇边流转,但谢可寅愣是没有说出口。她主观感觉好像天边忽地暗了一块,便又戴上墨镜打了个哈欠,在车里铺天盖地的喻言气息中放缓了呼吸的节奏,才用鼻腔闷闷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大概是在酝酿,或是在措辞,就在喻言几乎以为她已经入睡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谢可寅的回答,是沙哑的,缓慢的,浸在睡意里的。

她说,喻言,你说,你和她们谁会爱我更久一点?

-5-

那晚她们就像最平凡不过的同床异梦的老夫老妻,各自蜷缩到了床的极限两侧,就连被子也变得奢侈。可是,她们分明是一对感情算是稳定的恋爱情侣。

喻言想,是不是因为过久的分别让她们各自已经习惯了在睡眠时被孤独包围,所以才会在重聚的夜里相顾无言。她们像是又不可避免地回到了她们伸出触角小心翼翼试探的那段日子,就连在训练室门口一不小心碰上手指都会耳尖发红的时期。

曾可妮总说她是为爱献身,戒了零食偷养暴瘦小娇妻。彼时喻言总会义正言辞地挑着眉毛说,曾妮我警告你别瞎扯,我澄清下啊。第一,我本来就不爱吃零食,给她这叫资源合理应用;第二,我俩没好呢,别败坏人家名声,听见没。

而她的辩解总是藏了私心在其中的。她并没有说,她就是喜欢看谢可寅红了耳尖之后黏黏糊糊问她你都给我那你饿了怎么办的模样,像红糖糍粑,能够精准地把甜腻洒在她的安全区边缘,又无意把她的心都粘连在了一处去。

好像也只有那个时候谢可寅才会真正地像个小孩子一样,头发毛茸茸的低着头数塑料袋里有几袋红薯干,几袋乐事呀土豆,然后再慵懒地塌着背,用上仰的视线软绵绵地看着她,笑着一遍又一遍地同她说芋圆你真好。

边缘分明的嘴唇没有涂口红的时候是裸粉色,喻言戴眼镜的时候总能看见细细的唇纹。看起来是很好亲的模样,喻言想,但当嘴巴说起话来的时候,喻言又好像失去了另外一些方面的招架之力——

“哦想起来了,曾妮说你几年不吃零食了,赵小棠还说你平时零食都只吃玉米。”

“啊,是啊,”她愣了一下,大脑散漫地处理了一下信息又牛头不对马嘴地胡乱回应,“便利店玉米不好吃,说黏不黏,说甜不甜,吃多了牙还疼。”

“这样吗?”谢可寅润了润嘴唇,“那出去以后换家便利店,我请你在711吃个够。”

“那万一711的也不好吃怎么办?”

“啊,你居然没吃过吗?我以为你吃过711的。”

喻言忽地在脑中虚构出了由于热气而湿润了玻璃内壁的保温柜,里面放着一排煮玉米,又瞬间被拉回了厨房里听得见咕咚冒泡声的煮着玉米的小锅,才说:“还真没,在家都自己煮着吃。”

那就pass711,谢可寅转了转眼睛,又像讨好的小狗一样笑了笑,说,那来成都,我给你煮,就当报答这么久以来你的零食啦。这样我就是神厨小福shaking,shakingchloegonnamakeityummy~

当时也不知道是消息闭塞到生活过于简单,还是被谢可寅软绵绵拉长的尾音捆住了她四处乱飞的心绪,她在不知不觉里就被拿捏了,握紧了,她亲手一圈一圈地用丝线把她们圈在一起,让暧昧的无数瞬间都变成了难以磨灭的罗曼蒂克。

也是,相背而驰渐行渐远的试探总归是和当时相互靠近的小心翼翼大相庭径。

谢可寅大概是在剧组真的很累,喻言把混乱的自己甚至还没有梳理好便听见了谢可寅绵长平稳的呼吸,像海潮一样起起伏伏有着特定的节奏。吸气,呼气,嘀嗒,嘀嗒。喻言在她的呼吸声里难得地静了静,想起车上时就困得东倒西歪的谢可寅,还偏偏回家之后要自己收拾行李,执拗起来就像咬不动的硬板糖。

听她助理说最后三天一连拍了三场夜戏,回酒店都是凌晨三点半起步,都这么累了,还要那么客气那么轴。

喻言拉长了声音叹了口气,又下床按照谢可寅的习惯拉了遮光帘。等到她喝了口水上床的时候,熟睡的谢可寅半梦半醒里翻身到了床中间孤零零隆起的被子旁贪恋地蹭了蹭。没有戴眼镜,但喻言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还是看清了谢可寅凌乱的碎发囫囵地遮住了她的眉间小痣,发尾总是有一绺顺着锁骨藏在睡衣里,卷翘的睫毛好像细细软软,安顺地随着呼吸起起伏伏,裸色的下嘴唇一如既往地惹人眼。

喻言盯着看了睡得餍足的谢可寅很久,直到盯得眼睛也开始发涩的时候,才把谢可寅依偎着的被子轻轻抖开,刚好盖在蜷缩在床中间的她们。就在回忆肆意疯长的时候,她轻手轻脚地圈住了谢可寅的侧腰。

所以在刚重逢的那个夜晚,她并没有说自己要去云南的乡村参加一个录制周期并不短的综艺,也没有说自己写歌遇到了瓶颈想让她帮忙改改,更没有说她是一周后的机票,要去云南的山里录制半月有余。

-6-

与其说是两个月的分别不如说是多半年的聚少离多。

大概是因为谢可寅常在片场和车上补觉,她的呼吸并不厚重,反而是浮在空气中,若有若无抚动着喻言脉搏的。分别太久,想念太深,就是这像羽毛一样的气息喷洒在喻言肩颈,便引得她昨晚难以入眠,甚至入梦也浅。

所以在床头柜上振动的手机只嗡鸣了一两声喻言便被梦毫不留情地倾倒了出来。

喻言现身机场接机谢可寅,两人在车内甜蜜对视后驾车一同来到某公寓,虽然同性恋接受度很低,她们不会是在谈……>>详情

“言子起了吗?微博热搜看了没?赶快来公司,再晚一点狗仔又上班了。”

“你是说我和谢可寅?”她看着蹭在自己怀里,头发混成一团挡住卷翘睫毛的小朋友,压低了声音,“姐姐,我上次不是跟你提想公开的事了嘛,考虑得怎么样?而且他们也没说错啊。”

话筒对面的声音有些嘈杂,喻言也说不清是早高峰立交桥上线头一般四处逃窜的轿车鸣笛声还是行驶地铁上巨大的噪音和一旁低语的人群,像被锐化后降低的曲线边缘,针一般刺着她的耳膜。经纪人就在这样的嘈杂里沉默了几秒,才深吸了一口气说,言子,听话,没有万全准备下怎么也不能曝光,对你们都不好。

“现在?”

“现在。”

喻言把手机拿远,又把身体黏近谢可寅。分明直到谢可寅还在梦里,她的睫毛还在柔软布料里折曲,但她还是在她肩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安抚性地用嘴唇轻吻了一下谢可寅的旁颈才回了话:“知道了姐姐。”

然后她便在工作室里刚联系上谢可寅的工作室,准备处理从天而降的负面通稿和热搜时好巧不巧地接到了节目组通知提前录制的消息。所以在她回复谢可寅“我刚醒看到热搜了”时已经坐上了回公寓的车。

愧疚就这样偷偷占据了喻言的大半个心脏。她愧疚过于清醒理性,甚至没有犹豫就选择了继续懦弱地把这段关系掩埋;愧疚重聚后没有亲吻,没有正式的拥抱,没有和她一起吃一顿早饭便又要分开;愧疚在回的时候没有注意甩开亦步亦趋的狗仔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她的后悔太多,愧疚太多,歪歪扭扭,又莫名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手机屏幕上,组合成了对话框里刚发出去的两条消息:

对不起,我马上到家

我回来整行李,有行程

然后她合了手机屏幕,顺带闭上了眼睛,把整个身体都陷在了座椅里,恨不得让皮肤黏在车上,就这样一辈子算了。就连一旁的助理都好像看出了她心情的烦躁,抬轻了声音搭话:

“工作室说和shaking姐那边合起来把词条撤了。还有大概一个小时到,姐你可以先睡一会儿……”她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沉默失神的喻言,像是被按着头不得不与无可奈何的结果妥协一样,于是又添了一句,“对了,姐,你今天香水真好闻。”

是吗?喻言把眼皮困倦地耷拉起一个缝,扫了眼棒球服上毛茸茸的F426的logo,又用力地把自己塞回闭塞的疲倦里,就连说话发音也连成了模棱两可的黏音。她说,谢谢,她也喜欢我喷这款香水。

-7-

喻言到家的时候谢可寅刚从冰箱里拿了一块草莓蛋糕,穿着睡衣光着脚窝在沙发角落里,抱着谢可寅进组前两个人去宜家一起买的那条软绵绵的鲨鱼面无表情地刷微博。

谢可寅有点恼,也有点气,但追根究底把自己的心思从中剖开,她却一时说不出什么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原因。草莓裹着奶油的甜腻和她睁眼后冰凉半张床把她整个人从两个极端撕裂开,她在煎熬里傻笑,在傻笑里流泪。

可能是气喻言没有把她列入可以一起并肩而战解决问题的名单,也可能是气喻言毫无预兆的离开。本就作息没有调好,困倦和戾气便勾肩搭背一同占据了谢可寅的全部,致使她面对带着点冷气进屋的喻言,视若无睹地别过了眼,只冷冷地说了句,这就走啊,那,顺利呗。

而喻言也不知怎么上来了一股劲儿,并没有进卧室去拉行李箱,而是往前凑了凑,一个膝盖跪在了沙发另一端的抱枕前,扬着眉毛问,你现在生什么气?

我生什么气?谢可寅有点被气笑了。她没有回话,只是沉默着用勺子小口地吃面前的草莓蛋糕——尽管她明白这是喻言为了她刚买的。喻言不爱吃甜食,哪怕在她生日的时候威逼利诱,也只会吃一小口的奶油便嚷着说太腻了太腻了,谢雪你就放过我吧。

过去过于契合的point太多,此刻生锈的瞬间引起的摩擦便越多。谢可寅吞咽着奶油,有的没的,干涩的饱满的,无趣的浪漫的记忆好像被一点点唤醒,前后剧烈的对比让她有些恍惚。她觉得有点食之无味,索性用门牙咬住了勺子,再用舌尖剐蹭着算不得圆润的边缘。

直到她等来了喻言的下一句话。

“嫌我没跟你说这个行程吗?确实太突然了,本来在下周才开始,导演组忽然提前了,是一个前辈常驻的档期变了……”

不,不止这个。谢可寅晃着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被奶油紧箍在侧缘的半颗草莓,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拉长了声音。

热搜里也有我谢可寅的大名,你就没想着跟我一起解决呗?喻言工作室和谢可寅工作室在喻言的授意下公关,你不觉得缺了个谁吗?

喻言撑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臂也收起来了。她直起身来,扬了扬眉毛,清早开始的焦头烂额到现在把她的冷静和理智蚕食得所剩不多,只能勉强供她再心平气和地说一句,好了谢雪,你怎么这么轴,别闹了。

声音不大,音调不高,就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便让谢可寅小心翼翼垒好的情绪瞬间土崩瓦解。好像从杭州的片场开始积攒的矛盾终于还是跟来了北京,她们可供消耗的耐心一点点被削薄,肆意的想法捆绑了这段感情和关系放在了悬崖边,风一吹便落了。

而这份岌岌可危,意料之中地就这样坠入山崖。

她带了点冲劲,用力又迅速地把小碟放在了茶几上,盘起腿以仰视的角度看着喻言,舔了舔嘴唇便以她本就沙哑的、带着攻击性和尖锐感的嗓音混上极快的语速,没有停顿,没有深思,甚至没有给喻言任何反驳插话的机会,一连就把话说到了绝路。

“所以喻言,我就是这么轴。我可能会因为你没跟我说没把我当做亲近的人看而敏感而难受,因为少一句杀青快乐而耿耿于怀,但你不会,不是吗?你轴,我也轴,既然我们都这么轴,除了分开冷静一点,我觉得没有什么优解了。”

-8-

其实更让人生气不满的不是那条导火索,而是那天喻言平静地听完她说的话之后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收拾了行李,又一言不发地拉着行李箱离开。

谢可寅在喻言综艺录制结束之后又连轴转参加商务活动的时候见到了恰好来北京参加音综的许馨文。许馨文不出意料地说想喝,任由谢可寅买了一堆啤酒红酒鸡尾酒,整整齐齐地摆在家里茶几上,再在霓虹灯照亮的半个屋子里拿瓶举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她离开得太过寻常,就连关门的时候也还是平时那样缓慢的节奏和轻微的声响,生生给自己营造了一种“喻言只是出门买菜一会儿就回家”的错觉。

许馨文喝完了手边那罐啤酒才拖长了声音说,我算是看清楚了,姐妹,你们搞这个样子再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说你,别这么绷着,沟通啊姐妹,你们得沟通。

谢可寅用指甲点着啤酒罐,坚硬和坚硬碰撞的声音称不上悦耳,也称不上聒噪。就像她的情绪一样,是带着规律和节奏的,她好像不甘心就这样服软,也不想要一直僵持。好像浪漫早已经被杀死,她也懒得用除颤仪抢救,任由无济于事,为时已晚的想法吞噬着自己。

问题既然出现,她的态度是必须解决,而不是掩盖忽视,再用更轻浮的关系去伪装没有裂痕。

她斟酌了一会儿,才把声音沉了下去。

“可你知道那天喻言怎么回答我的吗?她说,久这个字没有准确的量度,所以这个问题没法儿答,说谁爱我更久都不太对。”

喻言她怎么那么板正啊,你说,哪有人在听到女朋友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就坡下驴,反倒要特立独行?

许馨文侧过身又开了一瓶鸡尾酒,狠狠喝了一口才说,那你不就喜欢她这么板正吗?你看看,你是不是都忘了在成都你家里咱俩喝酒吃外卖,那场面乱七八糟不忍直视,你现在和喻言待得久了,酒瓶子都要放整齐咯,还说别的啥。

……这倒也是。谢可寅摇了摇只剩了底的罐子,一口把剩下的酒闷了,报复性地把这个空易拉罐胡乱放倒在了地板上。她劝慰着自己,这倒也是,但的确好像自己带着赌气的成分,但如果就此作罢又觉得有点草率。

“更何况从青你在一起到现在这么久了,闹点矛盾正常吧?乖乖,你看看赵小棠虞书欣,我的妈呀,我不常打交道都知道她俩两天一吵三天一闹的,还不是意比蜜甜情比金坚,隔三差五就有互相探班的狗仔视频流出的那种。”

大概是许馨文的语气夸张的成分太重,还是谢可寅悬在一线的情绪被稳稳地接住,在听完许馨文话的那一瞬间,谢可寅哧哧地笑了起来。她说,你不是知道的吗,我喜欢坐动车,但喻言觉得麻烦,她喜欢飞机。

许馨文摊手:“可这和我说的话就是说有什么关系吗?”

你个猪头,谢可寅用力弹了一下许馨文的后脑勺,我意思是意见不协调,探班太麻烦。

可我让你去探班了吗?许馨文捂着脑袋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地瞥了谢可寅一眼。“说和好你又不想,说探班你就这么顺溜地思考,算了,就不多说了,我祝你们天长地久白头偕老得了。”

谢可寅笑着骂许馨文一天到晚就歪理多,但还是顺着许馨文的铺好的思路把自己一点点代入,完美契合上的那个瞬间她拍了把许馨文的大腿,忽然,就有点妥协了。

-9-

曹刿论战有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到谢可寅把拧巴成一团麻线的自己捋平,愿意在每天任务般互道早安晚安的基础上多与喻言多说几句话的时候,喻言的工作却好巧不巧地一再拉长,致使见面不断顺延,直到谢可寅又一次把本就不多的耐心和底气消耗殆尽了。

她想,许馨文那晚说了那么多,总归是对她有点启迪的。比如她会开始设身处地去想,喻言在争执之后一个人离开北京去云南,甚至没有收到自己的一句一路顺风,会不会难过失落;喻言在陌生的环境,在异乡难眠的时候,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煎熬;喻言会不会也在措辞服软,也在后悔见面太少沟通太少,也在反复分析问题所在,也在孤独的时候想要一个拥抱和亲吻。

但她始终对于见面重逢抱有同样重量的期待与害怕。她觉得她还没有准备好去面对一个爱了很久,也爱了自己很久的,却在挤压的琐事里莫名争执的人。就算见面了,该怎么说,该怎么笑?是该自我消化,装作若无其事地得过且过,还是咄咄逼人,必须求一个准确又精密的解决方案出来?

所以,在她得知喻言即将结束长达两个月的连轴转工作时,她正襟危坐思考了很久。她想过接机,又觉得现在还没和好如初的她们并不适合在那样的场景和情境下见面;想过在家里边写歌边等她,又觉得太过随意,随意得让喻言拿捏了主动权——万一喻言回来还是冷着脸又该怎么办。本是个几利相权取其重的局面,非让她从中划开,蛮不讲理地被选择了“再想想”的结果。

于是她在踌躇犹豫之后,装作很果断,实则很草率地在喻言按照计划到北京的前一天买了去上海的车票。甚至她还欲盖弥彰地给虞书欣发了条几十秒长的语音,用以表达她想和赵小棠虞书欣一起逛迪士尼的强烈愿望。

但怎么就被困在深夜的车站了呢?谢可寅盯着候车厅角落的那家711,思绪就在让人恍惚的光里收紧了,散落了。也许不该怪上海的暴雨,也不该怪北京的晴夜,曲折反复,再蹈覆辙,循环往返,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回到了最初的那个抉择。

——真的一定要去上海吗?一定要拖一拖再解决问题吗?当初说有问题就解决的雄心壮志去哪了呢?

她撇了撇嘴,舔着发干的嘴唇准备听喻言的话不乱喝茶饮料,而是去买一杯南瓜粥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开始振动,屏幕上“芋圆”的备注也随之跳了出来,让人猝不及防里还带了点久违的味道。

但话筒那边的声音,让谢可寅瞬间和自己,和喻言,和这两个多月的嫌隙彻底和解了。

她听见喻言的尾音拉得很长,像牛皮糖一样被扯得很远,远到让自己有劈头盖脸的凉意托着的恍惚,也有被扑面而来的蒸汽灼烧的实感。

“还有多久到家?”她说,“我想吃玉米,但你买的那个新锅我不会用。”

还是那样黏黏糊糊的发音,让谢可寅忽地就想起了她们刚在一起时被要求兑现诺言,在喻言半戏谑半认真的眼神里用高压锅给喻言煮的玉米。蒸汽就那样模糊了她的视线,模糊了她们的距离,模糊了喻言说的“看着都比长隆小卖部的好吃”,模糊了快凌晨一点站在高铁站711门口的谢可寅潮湿软糯的心。

于是她当机立断,便把列车晚点的提醒从后台程序里删掉,搂紧了身上的棒球服朝着出口走去。皮肤和布料的接触使得温度在摩擦里,在妥协里,在出于本能的选择里缓慢升高,钻着衣角的冷冽也在这样的温暖里被融化,被蒸发,被打败。她把口罩又往上拉了拉,出了高铁站便拦了辆出租,把自己狠狠丢进座位,在拍打玻璃的风声,放小声音的点歌台和司机压低的京片子说话声中,谢可寅忽然觉得,一切都没什么了。

为什么要强求所谓浪漫,柴米油盐的烟火气也是另类的情话。

-10-

进了小区大门老远,都快看到单元门里“安全通道”绿色的光在玻璃反光下忽明忽暗时,谢可寅忽地停在原地,顿住了。心虚让她嘴唇有点发干,于是她一次次用舌尖濡湿着,在濡湿里纠结着。

风为黑夜赋予了流动的生命,就像限定优柔寡断的谢可寅为重逢诠释了独一无二的意义。良久,谢可寅才在长吸了一口气之后倒了回去,在门口的711里买了瓶薄荷糖。

防盗门被人细心地留了条缝,不宽不窄,恰好能让谢可寅一出电梯就看到不受管教的暖色光线顺着狭窄的间隙溜出来,在楼道里画出的长长印迹。

像喻言画里的烟花。

谢可寅用脚跟轻轻踏上光束边缘,有些仪式感,也有些忐忑不安。但她也在这样的忐忑里被柔化了,被抚平了,甚至让她产生了“和喻言一直这样下去一辈子也挺好的”的光怪陆离的感觉。

这样柔软的自己才适合做奔向尘俗浪漫的追逐者,落荒而逃又回头的顿悟者。

喻言卸了妆的眉眼在柔和的光里少了那些站姐图的棱角,多了几分亲昵,让谢可寅久违地有了“可以拥抱”的真实感。然后谢可寅看着她,呆愣愣地回头,急匆匆地把手里的杯子放在了手边的置物架上,又极为板正地站直,面向门前迎着谢可寅站着,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一句,“我回家了,谢雪。”

可能是语气太粘腻轻柔,语调太缓和蛊人,甚至像个等待夸赞和奖励的小朋友一样求好,谢可寅的心也化作水了,甘愿被喻言捏紧再重塑,瞬间产生又消除的想法也有了鬼使神差的味道。

我不逃了,也回来了。谢可寅舔了舔嘴唇,险些这句话说出口。但她没有,只是边换鞋,边欲盖弥彰地把被她发汗的手心攥得湿漉漉的糖盒晃得簌簌作响,而后才说,我刚出去买糖了来着。

演技很拙劣,借口很敷衍,就连闪烁其辞的眼神也没有遮掩。谢可寅想,从她上南艺以来就没演过这么假的戏,她要是喻言她都懒得信。但喻言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笑着向前了,走近了。

然后她在谢可寅刚换上拖鞋,还没来得及转身的时候结结实实地从背后把谢可寅搂进了怀里。

铺天盖地的不再是喻言外套上的味道,而是一整个真实的喻言,把她牢牢地接住,紧紧地拥住,再用闷闷的声音把她包裹在最中间,然后用轻缓的气息试探着喷洒在她的耳后。

“我信了。”

那你最好是。谢可寅不觉弯了眉眼,双手诱哄着想先把喻言的拥抱解开——她刚落地不久,那样的姿势有些别扭,怎么说也会累。但越解越紧,越紧越解,喻言的小臂将她圈紧,双肩把她勾勒,前胸让她的后背紧绷得发直。到了最后也只是纠缠在一起的两只手流转在谢可寅的腰间,不上不下,不进不退,就这样留在原地,只有手指之间的缠绕写清了暧昧的空气。

“其实谢雪,我想通了——我不该不把你当作有决定权的大人,不该不早早跟你说行程,还有这两个月没怎么聊天跟你赌气,是我……”

谢可寅捏了捏喻言的手指,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愧疚,出于不安,出于不甘还是单纯出于最本能的爱,蛮不讲理地抢过了喻言的话头。

“其实说老套吧,是挺俗气的。但是别说,还挺浪漫。”

喻言抬手挠了挠谢可寅的下巴,小声扬起声音尾调:“谢可寅?”

“我们公开吧,”谢可寅微微偏过头,耳廓暧昧地蹭着喻言的侧颊,柔软又温暖的触感熟悉得让人心安,“不然藏来藏去怪麻烦的。”

“嗯……嗯?”

“认真的。”

喻言把头埋进了谢可寅的颈窝,偷偷看了一眼半阖着眼睛的谢可寅,笑着放缓了语速:“好啊。”

风停在了凌晨亮着灯的窗口,光踏遍了相隔很远的距离和时空。那头是会在镜头的背面接吻的她们,这边是会延伸很远很远彼此相拥的我们。

其实,偶尔杀死浪漫,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谢可寅想。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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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2.我们仍未知道那天#喻言谢可寅#的tag是不是真的在热搜上挂了足足4.5个小时。

3.我们仍未知道那天谢可寅给喻言煮玉米时用不用得上买的那口新锅。

4.据知情人士许馨文透露,两人和好之后谢可寅情绪分外高涨,喜庆程度不亚于两年前喻言脱离某倒闭娱乐公司时买了两串鞭炮庆祝。她称,没有比她们俩在一起更好的事了。如果有,那就是当时长隆的表白和两年前喻言打赢的那场声势浩大流传千古的官司。

超越妹妹这个动图应该好多人都看过吧哈哈哈

*包含论坛体的破镜重圆校园AU小甜饼

*真的很好吃很甜求求你们尝一尝吧!!!!!!!!

*古早风味炸毛受x木头攻的鸡血和狗血故事(

*一点都不胃疼!

*依旧是昕寅不离密友设定其他CP自由心证(

青春女子大学<八卦潜水<青春速报<【我去?????这什么情况!!!!!!】

1L瓜田里犯了错

如图

[学生会竞选名单.img]

我没看错8??????谢可寅竞选的是学生会副部长???????

在线吃鲸!

啥?谢可寅要去学生会????

啥?谢可寅回来了?????

啥?谢可寅是谁...

啥?谢可寅是谁??????

5L瓜田里犯了错

回复2L: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回复3L:回了回了,就去湾湾交换一年啊,这个学期刚好回来!

回复4L:以前社联的副主席,现在的百团大战和社季都是她搞出来的

回复4L:大一新生?

有生之年。。。

社联前副主席竞选学生会副主席

社学SZD

回复5L:?????还是不懂有啥不对的????

回复6L:是滴是滴!

回复7L:社学给爷锁死!

但问题是谢可寅为啥会去学生会啊???难道是社联卧底?????

10L

回复9L:那不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又kdl!!!!!!我好了!!!!!!!!

11L

回复8L:就是咱们学校一共大的学生三个组织,团委、学生会和社联,想留校的进团委这个就不说了,反正剩下学生会和社联一直不太对付,学生会当时想吞并社联,然后谢可寅搞了百团大战和社团季之后社团就壮大了很多,所以现在就三足鼎立,学生会的人和社联的人就彼此不是很dj,所以就相当于张辽要投奔刘备叭(你可以这么理解先

没啥吧?毕竟谢可寅出去交换一年,回来老刘也退了,呆着也没啥意思吧

回复12L:等等……老刘又是谁?

14L

回复13L:刘雨昕啊

回复14L:青春有你金奖那个刘雨昕??????

17L

回复14L:对啊,还是社联前主席,今年就退了,大一的时候和谢可寅并称社联双雄,当时还是两个大一新生诶,一个搞经济一个搞人脉,把学生会气的不要不要的hhhh

18L瓜田里犯了错

回复16L:谁不是呢

我社联的室友现在扯着头发失声痛哭

草?有人不认识谢可寅了?????已经时泪了吗????

这么说来喻言真的好坚挺!hhh

回复19L:勿cue学生会常青树

学生会有喻了不起23333333333

回复20L:老喻这回必定学生会主席了吧?

22L

回复21L:肯定没跑了

回复20L:我靠那岂不是喻言又要和谢可寅对到?

24L瓜田里犯了错

回复23L:我靠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回复23L:谢可寅和喻言又有什么龃龉?

26L

回复25L:也不算什么,就是当时大一时候有九大风云人物,社联有老刘和谢虎,学生会有喻言和许琪,属于王不见王那种,完了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喻言和谢虎两个干事都在西门那儿招新,就对上了233333333

27L瓜田里犯了错

回复26L:哈哈哈哈哈哈对我至今仍然对谢可寅站在桌子上举着喇叭对喻言吼你给老子安静的场面记忆犹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复25L:这么劲爆的吗!!!!!?????

回复27L:deideidei!!!!!!!!!!!我还记得喻言特别b-king站在桌子底下跟谢可寅说咱们各凭本事,谢可寅就拿喇叭吼她凭你妹,然后喻言就冷着脸搂着虎的腿硬是把把虎从桌子上抱下来了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30L

回复28L:名场面!!!!!!!!!!!!!!!hhhhhhhhhhh

和枣儿棠的过膝安全裤在我这里并列第一!!!!!!!!!!!!!!!

31LShakeUrbonbon

……?

副主席是啥情况????????

说实话,谢可寅没想过叱咤校园的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社会性死亡。

“我当时哪儿知道就那小破屋里能有十四个人在?”谢可寅一拍大腿,“再说了我那不是一种正常的、能够表达我愤怒情绪的、简略的说法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刘雨昕冷静地一推眼镜,“你想冲进去质问她,为什么你明明申请的是学生会正主席的位置,但是却被调整成了副主席,但是因为丰沛的个人情绪和简略的表达,所以导致了你在学生会开动员会的时候冲进去大喊‘喻言你是不是非要压着我’?”

“然后就被正在开会的学生会成员发到了学校论坛里。”

“导致现在全世界都在猜你俩到底是谁压谁。”魏辰迅速补刀。

谢可寅葛优瘫在床上:“那怎么办我现在再申请一个交换生来得及吗?”

“来不及。”

“只能等死。”

谢可寅才刚回来兴风作浪不到一周,就算死也不想死的这么憋屈,她努力地鞭策着亲爱的室友们,“我要死也死在寝室里,你们看着办。”

魏辰对此早已免疫,“那你死吧,我去洗个澡,亲亲这边建议你赶紧死完。”

她前脚刚进厕所,乃万后脚就进屋,乐呵地往桌上一坐,脚翘起来问,“听说你又被老喻压了?”

“乃万万?!”谢可寅一把跳到桌前用力摇晃着乃万,“一年不见你这浓眉大眼的也逛论坛了?”

“没啊,”乃万特别无辜,“我游泳去了手机都没带,回来路上听说的,怎么旧情复燃旧爱重搞被发现了?而且据说还是在老喻办公室?你挺有长进的啊?”

“个屁!”谢可寅气急败坏地重新解释了一遍,“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误会呗,瞅你绷不住那样儿,”乃万扫量了她一眼,“有道是偷腥的猫,偷米的鼠,偷汉子的寡妇,偷偷思念老情人的小老虎。”

“这话听着就那么……”刘雨昕的在理俩字被谢可寅一把掐回嗓子眼儿里,“押韵,押韵行了吧?”

“姐姐妹妹们行行好,我这现在门都不敢出,你不知道我刚才下楼买了个吃的,群众的目光就唰唰唰唰地唰唰我,”谢可寅捂脸,“是刚开学大家都太闲了吗?”

“宝贝,你怕不是在湾湾呆傻了忘了你念的是个女校哦,”乃万小白眼一翻,“几百个老娘们儿凑一起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而且以你和喻老师的知名度,我认为除非是老刘现在脱光了去操场裸奔,不然没有什么新闻能压得住,而且还是得一边裸奔一边跳《yes!ok》的那种程度。”

“哎哟,撕了撕了,”裹着浴巾的魏辰从卫生间里探出半个身子,“八卦版在撕老刘和喻老师谁是谢可寅真爱,老刘速上大号投票自证清白!!!!!”

“你你你你给我滚回去洗澡!”谢可寅怒吼,“你说说你们一个个都什么朋友?”

“爱个毛线球球,”谢可寅萎了,在床上枯坐了一会才说,“你们帮我想想怎么能在不用见那个谁的情况下参加竞选吧。”

“你还真想选?”对家前主席吃惊。

“能有4个学分呢干嘛不选?我缺了一年课呢朋友。”

“社联不香吗?”刘雨昕挑眉,“好歹也是梦开始的地方。”

“你退了剩下的人我都不认识,学生会好歹还剩下几个老熟人啊。”

“你想清楚,您可是社联的功臣,学生会的罪人。”

“罪人投诚不感人吗?”谢可寅想了想,“她们要是要投名状我也有你长发照片。”

“行了你已经得罪了你三分之一的僚机,”刘雨昕摆摆手,“我也送你俩字,爱过。”

“你这哪儿是罪人投诚,我看你这分明是前任意难平,”乃万想了想,“哎老刘你别说,还挺好磕的。”

“……不会说话可以rap,朋友。”

“难道不是?你问大一的都知道学生会是喻言的,你还上赶着往上贴,这不是闹小脾气是啥?”

“我就是要让大一的新生从这个道貌岸然的主席手里脱离苦海,”谢可寅握拳,“全世界的新生阶级站起来吧!推翻她,建立新的理想国!”

“说正经的,我觉得谢可寅你真没必要,”刘雨昕在谢可寅身后给乃万使了个眼色,“分一年了都,何必呢?”

“就是,你让老刘给你打个招呼,在社联给你挂一名誉主席的闲职,你这学分也能有,还不用再被喻言压~咯~”

“……但我现在退出不是很丢人?”

“哟,您丢人丢的还少……不是,你在乎这个干什么?”

“我靠那我不是很没面子,”谢可寅嘟嘴,“前任是什么?面子最重要好不好。”

“那说到底你在乎的还是喻言这个人,”刘雨昕老神在在地摇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生不如死呗,”乃万帮腔,“所以说,你要是在乎呢……”

谢可寅打断了乃万的话,“谁在乎了?我才不在乎。”

“不在乎你管别人说啥干嘛?”乃万摊手,“咱们新时代新青年,挺胸抬头不惧流言蜚语,身正不怕影子斜是不是。”

“说得有理,我要不畏人言,勇往直前,”谢可寅点点头,“那我这就出去买饭。”

乃万:……呃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宝贝儿=(*)

谢可寅自觉受到鼓舞,卸了论坛眼不见心不烦,然后就准备披个外套出去买饭。

正换鞋呢,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她,气贯长虹的一嗓子“谢可寅”,那叫一个闻者开心当事者落泪。

“……这声我怎么听着有点熟。”

“别想了就是你们家喻老师,”乃万打开窗户对着喻言挥了挥手,露出一个怡红院妈妈的笑容,“稀客啊喻老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楼下仍然是那种不把全楼睡觉的人叫起来不罢休的音量,“谢可寅在吗?”

听声音也知道那货一定在楼下站得军姿笔挺,站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而在这种气势威压之中,乃万颇淡定地一转头,“找你的。”

谢可寅惊恐地缩在床脚,“你快说我不在!!!!!”

“得嘞,”乃万又转回窗外,俩人对山歌一样,也是中气十足的一嗓子,“谢可寅说她不在。”

饶是喻言这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脸也瞬间黑了一层,“……你让她下来。”

喻言顿了顿,又顶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接着喊:“你把我拉黑了。”

因为喊出来的缘故,喻言的语气居然无比正直,听的谢可寅在窗口直捂脸,“……那你给我室友发不行吗!”

乃万在旁边拍拍她的肩膀,用同情的语气表示你逼着我们全都拉黑了你忘了吗。

“我靠你们没有偷偷拉回来??????”谢可寅掀桌,“你们丫的怎么就这个时候够朋友了。”

谢可寅气的牙痒痒,转头看楼下,“你不许吼了啊,我现在下去!你别动我跟你说!”

谢可寅一咬牙一跺脚冲出门了,乃万和顶着一头泡沫的魏辰对视一眼,眼风很是缠绵了一阵。

“我掐指一算,这是喜脉啊!诶老刘你这时候玩什么手机,”魏辰给了刘雨昕一拐子,“等等……这啥?”

“你们还是tooyoung啊,”刘雨昕啧啧两声,“人还是要选择合适的时机,做合适的事情。”然后抖了一抖显示着【您在“虎的真爱到底是哪个yu”的投票中投给了“喻言”这个选项】的手机屏。

魏辰━Σ(Д|||)━:……事了拂衣去!

乃万:……高!不愧是您!()

青春女子大学<八卦潜水<投票PK<【瓜中插正事,你们觉得谢可寅这副主席靠谱吗?】

1L冷萌薛定谔的折耳猫

rt

我觉得可以▓▓▓▓▓▓▓▓▓支持率77.2%

我觉得卜星▓▓支持率10.2%

我只想吃瓜▓▓▓支持率12.6%

我认为吃瓜和我觉得可以是一个意思。。。

果然大家都太闲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复2L:也不是诶,虽然想吃瓜但是谢虎工作能力我认的

5L

排LS!

谢可寅业务真的可

话说今年老喻是正主席,三个副主席名额?

回复6L:对,喻言之前是副主席现在高升惹,然后另外两个副主席戴燕妮和喜爱今年大四都退惹,许佳琪肯定补上来一个,还剩两个位置,本来应该是部长里选,没想到杀出拦路虎(

所以剩下两席有8+1个人争?

回复8L:名单上是这么写的没错,但是金涵孔雪赵糖王渲今年应该都要搞舞蹈大赛的事儿,徐紫茵要考研退了,林凡估计不想离开体育部,就只剩乔乔和戴萌了吧?

回复9L:就剩俩这么佛的???????谢虎不是稳了????

回复10L:也不一定啊,毕竟谢可寅是社联出身诶

12L冷萌薛定谔的折耳猫

有无学生会的朋友来个直播?

回复12L:来了来了,主席讲话呢,刚开始

回复13L:安崎还是喻言?

回复14L:还是安崎啦233333333333谢虎在认真听讲不知道为啥好好笑

但是话说回来,前天喻言楼下求偶有后续吗????????

回复16L:就是在楼下说了两句,喻言就走了,说的什么没听见,repo说神色挺严肃的

“我也不是一定要压你。”

“如果你可以的话,尽管压回来。”

回复18L: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信了

回复18L:我作证我是地上的井盖我在现场听到了2333333333333

回复18L:姐妹会说话就多说点hhhhhh

22L冷萌薛定谔的折耳猫

回复18L:笔给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3L死亡の歌姬④③③

回复16L:我刚去问刘老师了!!!!!刘老师说喻言是来跟谢可寅确认她到底要不要真的参选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安崎在说,今年我也很欣喜地看到有些从来没有加入过学生会的同学参与到了竞争当中,谢可寅捂脸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复23L:杉杉学姐!!!!!!!!!!求一个后续!!!!!!!!!!!

26L死亡の歌姬④③③

回复25L:刘老师说,谢可寅自己说她非常硬气地答应了然后转身就走了(噗

回复26L:不我不信这不是我认识的谢可寅

omo!什么情况?????????安崎说下面有请两位正主席竞选人发表竞选感言???????

回复29L:啥?????????谁??????????正主席不是内定喻言吗?????????是谁????kiki??????

回复30L:……妈呀!谢虎站起来了!!!!!!!!!!!

谢可寅到底存了几分真想竞争的心思,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就算是和喻言怄气她也怄得很认真,连夜抓了刘雨昕刷稿改PPT,来来回回能改了四五版出来。果然宣讲结束之后的掌声还颇有几分撼动喻言地位的意思——虽然大部分人想的都是“强强什么的也太好磕了八5555555555wsl”。

前主席天团也对谢可寅的亮眼表现很意外,商量了一会之后,决定让两个人上台battle打个辩论,在一片“磕cp还是宁会磕”的掌声中,谢可寅和喻言带着僵硬的微笑站了起来。

喻言的优势是在对学生会知根知底,谢可寅就拿反正总要焕发新气象顶她,牌一共就54张怎么打是看策略,不是看你握牌握了多久对不对?

“事实上,我觉得这就不是一个特别正确的思路,”谢可寅笑了笑,“学生会大家都是学生,咱们服务的也是学生,大家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但是非要把所有事儿都揽在自己身上,说什么要负责80%以上,不就是不信任其他学生吗?连信任都没有就不要谈服务了吧。”

“不要太曲解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大家确实精力有限。”

“正因为精力有限所以才要做点有意思的事情,”谢可寅轻描淡写地亮了刀,“我也不是说你的读书会不好的意思,但是最后变成学生会自娱自乐的这种活动以后我觉得就不必搞了,你的成绩虽然好看了,但被你委派着完成指标的人,没准可没有这么想的意思。”

“我的确不如你这么天马行空,但事实是,学生会也有必须完成的指标,这和喜不喜欢无关,”喻言仍然站的很挺拔,“大家都喜欢的事情谁不想做,但学生会天生走不了野路子也是事实,我可以理解你今天一个想法明天又一个花样,但在你想的东西之外,学生会还有很多别的职责需要有人承担。”

谢可寅稍微有点愠怒,“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想法,就不能承担责任?”

这话说出来连喻言也愣了一下,她稍微做了一个不太明显的深呼吸,“我没有指责你性格的意思。”

就是这种话,谢可寅真听够了,“你是不是还想说你没有指责我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觉得我就是不合适?”

“谢可寅,”喻言稍稍提高了一点声音,“我们这是在客观的辩论而已。”

“那我也可以认为你过于保守脱离现实死板无味毫无情趣,”谢可寅单手撑着桌子往前倾,“我说我客观你信吗?”

…………

这一嗓子嚎出去,连号称学生会之姐的戴燕妮都差点没绷住,露出一个喜不自胜眉飞色舞的精彩表情来,遑论底下芸芸吃瓜众生,当真是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底下窸窸窣窣响起一片讨论之声,夹杂着“傲娇”、“压”、“磕死我了”等一系列敏感词,谢可寅本能地从上头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惊恐地咽了一口口水,拉着旁边孔雪儿的手问:“我刚才说了些啥???????????”

“说了,嗯,”孔雪儿憋着笑,“一些挺客观的话。”

谢可寅倒吸一口冷气,“我靠你怎么不拉着我点?”

“我真拉不住,”孔雪儿诚实道,“我拽了你两下你连个眼神都没给我。”

“完了我死了,”谢可寅放空双目倒在椅子上,“我现在说我阑尾炎犯了行吗?”

“估计不行,要唱票了。”

唱票就是听着无数次自己的名字和喻言的名字并排出现,不过不仅谢可寅的名字出现的次数比想象中的多,连废票也是出乎意料地有十几张。谢可寅看着安崎走过去皱着眉翻了翻废票堆,然后看到她脸上那个不敢笑又憋不住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得到上面都是些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唱票的结果出来,到底还是喻言赢了一头,安崎让她上来致辞,谢可寅在大家如狼似虎的目光中也跟着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手。

喻言的致辞很简短,几乎上来说了不到半分钟就鞠躬下台,把麦克风又交回安崎手里。安崎照例也要寄语几句。

“……除了这些,我还要表扬喻言的一点是,在前天的时候,喻言找到了我们,和我们沟通,是否不要沿用竞选者必须是副主席的旧规矩,可以给谢可寅同学一个竞争主席的机会,而在刚才的发言和辩论中,甚至是结果中,我们也看到一个新星在我们中间冉冉升起,所以我们也需要感谢喻言同学的坚持,为学生会带来了良好的新鲜血液……”

………………

Σ(дlll)?????????

谢可寅彻底懵了。

TBC

ooc预警chaesoo真的是一直都太想写了《富士山下》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大体意思就是放下过去珍惜眼前人而此刻她们也拥有彼此真是太好了

一.已经入了初秋,风在空荡荡的花园里闹过一番后,沾染了一丝泥土与花蕊的清新,亲昵地撞进从浴室走出的金智秀怀中。踩着湿漉漉的脚丫,哼着关于秋天的儿歌,即使戴了浴帽发尾依旧被萦绕的水汽濡湿,与挂在锁骨处的白银项链缱绻。朴彩英坐在阳台上偏头思索,似乎是盯着被夕阳烧成瑰色的天际,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让金智秀想把它吻开,于是她改变了原本去往鞋柜的轨迹,径直来到朴彩英的面前。一定是刚洗完澡而奶香味的沐浴露还残留在...

《roseandsunflower》(七)

>>>>感觉快要到红发时期了,太好了,离完结不远了。

>>>>话说漫画屋那期,果拿的漫画好像是钢之炼金术师,推荐动画化后的《钢之炼金术师FA》,果太有眼光了,很好看的。

拉蒙最近去田柾国工作室的时候,发现了墙上贴的一些照片里,夹杂着“哪里哪里的米线、炒饭记得去吃”“哪里哪里的披萨里面的芝士非常多ps:水果披萨一定要点!”这样的小纸条。

“你这是什么?改行做美食攻略吗?”

拉蒙出声向挠着头的田柾国发问。

田柾国边哼着歌,边在手边的纸上写写画画“那是ros...

田柾国边哼着歌,边在手边的纸上写写画画“那是rosé发给我的。”

“???!!!什么时候?!”

“我们想着要不要解散的时候。”

“你居然背着我们在大家艰难的时候偷偷谈恋爱?”

“才不是。”田柾国拿笔敲了敲脑袋,在纸上写下“我不会说让你加油这么明显的话,我会跟你讲述我的故事”后,又接着话茬继续说“那段期间我想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就没有联系过她。”

“然后呢?”

田柾国头也不抬的指了指面前的照片墙“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跟我发了这些照片,跟我说哪家东西好吃。虽然我一次也没回过,但依旧每隔几天就会发过来。”

“为什么?”

“我知道为什么的话,还能说出'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话吗?”说罢扯了扯拉蒙的袖子“哥你觉得这个歌词写的怎么样?”

拉蒙一脸无奈“你不要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才表现的那么恭敬。”看完歌词以后,突然想起来问道“你这个歌,不会是写给rosé的吧?”

田柾国从拉蒙手里拿过本子,咬着笔头继续琢磨歌词,回答道“一半一半。”

“什么一半一半?”

“爱情一半一半。”

拉蒙有些茫然,觉得老幺最近说话越发像V了,让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

田柾国见对方没说话,抬头看了一眼,解释道“一部分是写给她的。”

拉蒙看着墙上最中心的那张夕阳的照片“觉得Jin哥了不起的话,每次还不尊敬他点?”

“不行。大哥太可爱了,我忍不住欺负他。”笑了一会儿又接着说“然后我很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她给我发了中间你现在看的那张照片。我一下子想我果然还是想留在bts的,七个人一起。”

“所以?”

“所以我才想谢谢她,给她作一首歌。”

“你都不知道人家为什么给你发这些。说不定只是看你长得好看。”

“虽然不能否认我长得好看,但总觉得不是因为这个。”

“有那样的自信的话,不如别废话,赶紧把这个歌做出来。我事先跟你说好,要是在我们决定的日期前做不出来,你就只好把这首歌放到下张专辑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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