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蓬溪县大石镇牛角沟,距上海1771公里,在交通不便的往昔,诚可谓相差“十万八千里”,和上海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然而,一位红军的早期高级指挥员,大约在1929年8月来到上海,在周恩来、陈赓的直接领导下,参加了中央特科营救彭湃、杨殷等人,铲除叛徒白鑫、教训青帮头子黄金荣等重大行动,从而与上海结下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就是传奇英雄旷继勋。
我去了四川遂宁蓬溪县牛角沟,回来又专门到修缮后重新开放不久、静安区武定路930弄14号的中央特科机关旧址纪念馆去寻踪。馆内屏幕上展示着“中央特科部分工作人员名单”,我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名字,但是,里面没有旷继勋。
1929年11月,中央特科铲除叛徒白鑫事件,老上海人看看报纸或有阅读习惯的,几乎都知道。击毙叛徒白鑫的,正是川军起义将领、红军早期高级指挥员旷继勋,有武功、能打双枪、50米之内弹无虚发的他开了致命一枪。
旷继勋
那次锄奸之后,周恩来非常欣赏旷继勋,委派他去教训上海青帮头子黄金荣。其时,黄金荣与蒋介石勾结,收集中共情报,抓了很多共产党人。旷继勋摸清了黄金荣的行踪规律,在特科其他队员的配合下,一天晚上,他蹲伏在外滩一栋小楼下,一枪击中黄金荣,再一枪把房间里的吊灯打灭了。黄金荣当即受伤倒地,随后不久,他给中共地下党组织的人投信表示:“今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
旷继勋的能力出类拔萃,周恩来曾经询问他是否愿意留在中央特科工作。旷表示:听从组织安排。周稍加思索,觉得旷还是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发展中的红军更需要能带兵打仗的指挥员。
这一年秋天,旷继勋被中央军事部派往鄂西整合监利、沔阳、石首等地,召集几路游击队组建一支正规的红军部队。神奇的是,此行沿途,旷继勋策反了三个白军连连长,使他们起义加入了红六军并成为三位营长。
1930年11月,在鄂西的红六军军长任上的旷继勋辞别搭档周逸群政委、参谋长许光达,奉调中央军事部履新军事科科长。在军事部部长周恩来领导下的参谋长刘伯承专程去客运码头接来了旷继勋。仅仅半个月后,旷继勋再度从上海出发。那时全国红军统一改编为七个军,中央考虑组建一支适合在全国大规模作战的主力红军,并寄希望于红四军。中央首先考虑刘伯承担纲,后来周恩来和刘伯承推荐旷继勋出任红四军军长,政委是余笃山,参谋长为徐向前。红四军不负中央厚望,旷继勋、余笃山、徐向前指挥双桥镇大捷一次歼敌一个师,活捉敌师长,俘敌五千余,缴获枪支六千多,还有山炮、迫击炮十多门。后来在1955年被授衔大将的王树声是团长,在战斗中立下了大功。收到捷报的上海中央机关的周恩来、刘伯承非常高兴,以中央名义发报嘉奖,这是红军建军以来第一次取得如此战绩。红四军由此扩充到15000多人,成为适合在国内大规模作战的部队。
不惟如此,旷继勋其人其事,精彩纷呈,虽短暂而早逝,亦难掩其质朴而伟大的光芒。
牛角沟的倔犟回忆
4月8日上午11时许,车子下坡,驶入蓬溪县大石镇牛角沟村。我坐在考斯特副驾驶的位置上,顿觉视野开阔,满眼绿色,对面山坡的植被和树木,两旁的路边人家和远处一排排新建的砖瓦楼房,都在与我的目光次第对接,这个被叫作“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村”的牛角沟,地形像牛角,我们的车子从沟口进入,好似骑上了牛背,这么好的山区景色,如今又被打造得红红火火,盖因为1929年6月29日,旷继勋率领川军第七混成旅4000多官兵起义,成立了中国工农红军四川第一路军,旷继勋任总指挥,罗世文(红岩中的许云峰原型)任党代表。
起义后,旷部在几十万四川军阀部队的围追堵截下,历时20多天,最后在梁山县攻打猫儿寨失利,旷继勋受伤加上缺乏及时有效的治疗,引起感染发炎直至影响视力。伤愈后,在四川省委的安排下,旷继勋由组织派人护送前往上海再准备到苏维埃去学习。旷继勋见到了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组织部部长、中央军事部部长的周恩来。恰在那时,中央军事部秘书的白鑫叛变,出卖并导致彭湃、杨殷等人被捕,连周恩来也差一点险遭不测。恰恰又是那时,陈赓从苏联回来不久,一场锄奸行动开始酝酿。
那天下午,我顶着头上的烈日,在静安区武定路上中央特科旧址想,这是一幢小洋楼,陈赓和旷继勋是否住在这里呢?无论是不是,只要住在一起,那么交流应该很频繁。营救彭湃、杨殷等人的行动,陈赓提出,周恩来有意,不谋而合,顺理成章,旷继勋带兵打过仗,手持双枪,枪法精准,外号“旷能打”,连周恩来都知道并称赞过他。
中央特科机关旧址纪念馆
可惜营救彭湃、杨殷等人行动,因为到了现场发现枪械簇新机油油脂未曾除掉,不能使用,一个低级错误导致失败,旷继勋自然没了用武之地。但是,接下来铲除叛徒白鑫的行动,他应该是发挥了骨干作用的。
蓬溪县大石镇牛角沟村出了一个旷继勋,好多人不知道,但是这里的人们不会忘记他。在上海打拼三十多年的成功企业家郭强,就是当地人,他出资打造红色旅游基地,一是缅怀英雄,二是回报家乡。我们从重庆一路驱车到牛角沟,当天下午三点,郭强安排了四川和遂宁的作家剧作家多人,与上海一行10位作家座谈。遂宁报业集团的唐毅老师,三年前,应郭强之邀,写出了在《中国作家》2023年5月纪实版发表的18万多字的《旷继勋将军传》,一本220多页的杂志,唐毅的大作占了113页,正好是“半壁江山”。据他讲,原稿是23万多字,更长,删了许多,刊登出来非常不易。
此前,还没介绍,我就在四川一行作家中注意到了他。个子中等,非常沉着,烟瘾蛮大的,他夹着香烟的姿势很优雅,让人喜欢。晚上发现,他也能喝酒,应该是率性之人。他知道我们同行的曹剑龙,两人一交流,原来唐毅也写诗,而上海诗人曹剑龙多有作品发表在四川的报刊上。我在网上也查到了唐毅两次发表在《人民日报》上的诗,还有其他一些诗,都写得很好!是诗,真正的诗。
红军村里的座谈会后,晚上安排在“红军食堂”吃饭,旷继勋的外孙谭林也赶来与我们相聚。他告诉我,原来上海市市长黄菊对他很好,我信,虽然那是大领导,对于革命先烈的崇敬与我们常人是一样的。
我回来就看完了《旷继勋将军传》,准备撰写此文时,又披览了重点部分。唐毅先生的传记非常严谨,表达精准,他力求用二三十年代的语境和语言来反映当时上海的社会现象,我也看不出有什么破绽,相反觉得很贴切。
1929年11月11日深夜11点过后,霞飞路上范公馆的后门打开了,几个人走向前面弄堂口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不过50米,这时,枪声响起,很快,白鑫还有保镖以及护送他的有多人倒在血泊之中,包括一名外籍巡警因为开枪阻拦而被当场击毙。这就是当时震惊沪上的中央特科红队铲除叛徒白鑫事件。经过岁月无情的洗濯,反复辗转的叙说,最初的本来事实反而越来越依稀难辨了,真伪混淆一起,说法莫衷一是。
击毙叛徒白鑫的一枪、几枪,是谁打的?没有记载。另一位湮没不闻的手持双枪的“神枪手”旷继勋,他被周恩来、陈赓特意调来参加行动,他击中叛徒白鑫的可能性更高,也更合理。当然,乱枪齐射,别的队员也打中了白鑫都有可能。并且,这次行动还击毙了两名护送人员和一名外国巡警,范公馆的主人、国民党中常委范争波等人被击伤。
唐毅的传记中,写下了一位队员没有打中,是旷继勋一枪毙命白鑫。这是纪实文学,这个细节,是史实还是文学呢?或者说是文学性的合理想象呢?然而,这些个问题都已经不重要了,无需是因为无法去考证了。
然而,唐毅的作品中,多有旷继勋枪法精准的描述,应该不假。其中一个细节很重要,就是在营救彭湃等人的行动前,陈赓请旷继勋帮助训练特科队员的枪法,并说,他们因为缺乏训练,实战经验不足。这让原来以为特科队员都是神枪手的旷继勋也大感意外,不过回头一想,在白区处于地下状态,也没有练习射击的场地,用枪的机会不多。事实的真相不同于文学的想象。旷继勋带队员们去了郊区的沙洲,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上海很少有这种叫法的,如是江心河中的沙洲,还应有小船划过去。旷继勋做示范,讲要领,于今看来,也是临阵擦枪,仓促应战,铲除白鑫,一开始没有打中白鑫,也属正常。笔者也曾打过手枪,在西藏沙漠上,近在咫尺,对准野兔没有打中过。最后在旁边一位县公安局局长的调教下,七八米内对着固定的易拉罐练习,总算命中目标,已经兴奋莫名。电视电影里,抬手就是一枪,枪枪命中,现实中是很难的。
唐毅写作旷继勋无疑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达:“传记是传主的,文学是作者的。”这个观点,我深以为然。他又说:“大事有据,细节不拘。”我想,前人的传记受到许多的限制和局限;如有细节的,一定取材真实,真实有质感。“细节不拘”即是发挥文学的想象力,那也最好是心理上的描写,事情本身还是越本真越好,肯定是原汁原味更胜一筹,所谓用事实讲话是也。没有,那也没办法;彼时的“想象力”,只是佐料、调味品而已。
英雄要有匹夫之勇
我看了此书,有不同的视觉,从小随父打拳怀有一身武艺的旷继勋,这段经历非常重要。因为爱好此,知道此,一个人的匹夫之勇,不应是贬义词。相反,英雄首先就该有匹夫之勇,然后勇冠三军,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旷继勋出生于贵州思南县大河坝的一个小镇上,父母家有两亩薄田,父亲本分是务农,会武术,懂中医,兼做游方郎中。五岁的旷继勋,就会在父亲的药摊上,比划出一套南拳来。上了私塾,他能看懂拳谱了,理解之后必定是武艺的提高。他还跟着父亲上山采药学过中医,背了许多汤头歌诀。他的天赋好,读书和打拳,双双皆可圈可点。他的一手魏碑体毛笔字写得尤其好,在私塾老师、本县名儒刘寿真因病罢笔之时,由他代笔竟然获得一致好评。
读书,开眼界懂道理长志气。旷继勋看《水浒传》《三国演义》《说岳全传》等,心中也有“上马击胡虏,下马草军书”豪情慢慢在滋生。他练武,胆子也大,17岁还不满的时候,在思南县城里就敢让马戏团放出笼子里的老虎来追他,老虎追了他大半条街,没追上来,他怕老虎伤人,又返身找回去,一看,老虎是马戏团的成年人扮的,但人家也是练家子啊,愣是没有追上他。但,小小少年旷继勋,这个胆子也太大了。
旷继勋在县城帮助父亲看药摊,辍学三年,又进入思南县国民学校。县城外凤凰山下有个兵营,那时候,习武之风盛行,听说旷继勋厉害,一个班长和两个士兵一起上。他一边招架、闪避,一边寻找机会、出手,那位班长被创,手臂脱臼了。旷继勋见状,立马又帮他接上了。一对三,三个士兵个头都比他高,全部败下阵来,甘拜下风。
后来,旷继勋因为目睹舅舅被冤枉并枪毙,愤而出走去当兵。在川军中,他身上的潜质被激发出来了,五十米内,能击中火柴盒子。二十米,晚上能一枪击中点燃的香。在一次战斗中,手持双枪负隅顽抗的匪首,川军拿他没办法,调来机枪也无济于事。这时,旷继勋手握马刀,翻身上墙到房顶,沿着外沿猫腰疾行,到匪首隐蔽的上方纵身跳下去,手起刀落,如探囊取物。战斗结束,城楼北门,土匪头子被枭首示众,当了两年下等兵的旷继勋由此一战成名,被奖一千大洋,直接擢升为排长。
旷继勋率领川军混成旅起义后,加入红军,成为一名共产党员,为谁而战?更是有了奋斗目标,在辗转进入梁山县攻打猫儿寨的战斗中,面对久攻不下的山寨,旷继勋不顾警卫员阻拦,手持双枪突入战场,不幸受伤被抬下火线。
在保卫霍邱死战中,担任红二十五军军长的旷继勋,面对攻入城内的敌军杜聿明部,率领红军与敌展开了激烈的巷战。旷继勋双枪子弹全部打完,又抡起两把大刀与敌展开肉搏战,四名警卫员牺牲,他本人身中七刀,因流血过多而昏倒在地,一名拼了命的营长冲上来杀退敌军,把他抢了过来。战士们手挽手排成人墙挡住敌人的机枪扫射,掩护他们的军长,最后营长用绳子把他从城墙上放下去。这是何等英勇悲壮的一幕!何等众志成城地感人!
身先士卒当然也是匹夫之勇。练武之人都有一种血性,它不是气冲脑门的盲动,而是修炼出来的气质、气概、气场,勇往直前的魄力。
面对张国焘的乱指挥,旷继勋能够挺身而出,公开反对,就是这么一种特性。旷继勋惨遭张国焘陷害,被其下令处死,年仅36岁,但是流芳百世。活到82岁的张国焘却遭骂千载、遗臭万年。
没有说出来的隐情
牛角沟,这里的自然环境很好,然而,当地人告诉我们,这是被打造出来的,原来许多地方还荒着呢。
蓬溪县红色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董事长郭强,面相很好,一脸谦和,但又机敏感性,沉着多思。他为人低调,话不多,更多的是听别人讲,这就厉害了。因为作为东道主,他完全可以大讲特讲,但是不讲,他是一个追求实现目标的人,付诸行动的人。蓬溪县大石镇牛角沟被建设成“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村”,是红色教育的打卡地,人来人往,凭借的不仅一个“红”字,还有自然的被打造成的满眼苍翠的“绿”。虽然,他离开出生地家乡蓬溪,在上海已有三十多年的奋斗史,但是回到老家,从小就听到革命先烈旷继勋烈士的事迹,他非常清楚,更是异常敬佩,在开发红色旅游资源,带动一方百姓致富的建设中,他觉得这是纪念革命先烈、传承光荣历史和回报家乡父老的最好抓手。于是,他延请遂宁有名的作家、诗人唐毅把旷继勋的生平写下来,爰有此书。
旷继勋蓬溪起义遗址
唐毅先生是有趣之人,颇有古时墨客骚人之遗风,烟酒陪伴,诗文俱佳。他说,他虽然是四川仁寿的,但是同样和旷继勋从贵州思南县到蓬溪来一样,他和旷继勋都在遂宁这块地方工作,有感情了,对于这位前辈,他心中也是充满了崇敬,不把他写出来,感觉有点对不起他。他们是同事,都在这里干革命工作,只是两人前后相差了近八十年。往者已逝,来者可追。他坚信这一点,只是没想到,“因为人性的复杂”,这本书他写了三年才完成。写英雄,学英雄,那是套话,而唐毅先生将自己的写作感受告诉读者:读此书,胸中难免有块垒、有不平。但他更希望大家能够读出遂宁文化的独特魅力。我觉得,郭强老总,唐毅本人,还有我们在遂宁和蓬溪接触到的许多人,就是这一种遂宁文化的展示,感恩执着,热情好客。旷继勋牺牲了,他无愧于这一块土地,有功于新中国,然而,遂宁人民以他为荣,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他不幸牺牲,又有幸在这里的红色土壤中获得了永生。
不过,在牛角沟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村的景区里,听了首席讲解员王益先生的介绍,我们的心情还是非常沉重,为旷继勋烈士的曲折遭遇扼腕叹息。旷继勋是在由红四军军长贬为红十三师师长,军长一职幸亏由他的参谋长接任,徐向前威信高,指挥能力强,部队才没有散。然而,对旷继勋的报复打击接踵而来,从未停止。1933年的一个夏天,旷继勋被张国焘召去,在四川通江洪口场遭秘密处决。临死前,旷继勋平静地对行刑的战士说,用绳子勒死我吧,把子弹节约下来去打敌人,最终旷继勋被勒死。他的部下冒着被牵连的风险,从地主老财家里弄来了一口棺材,在晚上把他入殓埋了。没想到的是,棺材太小,装不下个子也不算很高的旷继勋,只能把他的头割下来装进棺材。更加令人难过的是,红军撤走以后,地主老财又把旷继勋的棺木起出拿走……
人,活着或者死去,有两种结局,肉体的消灭,精神的复活。
1938年9月,毛泽东在延安召开的中共六届六中全会上,谈及“肃反”问题时说:“旷继勋是好同志,被张国焘错误迫害,应做烈士待遇。”
建国六十周年公布了100位对新中国成立做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旷继勋在其中。
牛角沟的人民更是没有忘记这位为劳苦大众奋斗一生最后屈死的英雄。在山坡上的一座庙前,原有一座旷继勋烈士的雕像,后来被拆了,是在晚上,当地有人去问谁拆的,无人承认。福建泉州有一座解放军烈士庙,我去瞻仰过。庙前竖烈士铜像,何况是旷继勋在此率部起义,创建“中国工农红军四川第一路”,打下县城,在西南地区建立了第一个苏维埃政府——蓬溪县苏维埃政府。以后,更是担任过红六军军长、红四军军长、红二十五军军长。如今,斯人已去,虽有诸多遗憾种种不平,随着红色景区的建设,《旷继勋将军传》的发表出版,英雄的事迹在这里被展出再现被颂扬怀念,庶几可以告慰先烈矣。
与新民晚报有关的插曲
红军村的建设,包括了原址原貌的修复,新建供游客住宿的地方,也能适应现代人干净简单的生活需求。红军村的指挥部,门口还有沙包上面压着一挺机枪,旷继勋住的房间也在,有牌子注明,后面朝北的是警卫员曹仲英住的房间。曹仲英,不是警卫员。唐毅说,他已经向景区负责人指出来了。
座谈会上,景区总经理王益看见新民晚报的人来了,感到非常亲切,一再要求我们帮助打听曹仲英其人其事。
旷继勋率部起义,队伍上有个“旅委”,旅委先前有个秘书叫文强,一会激进,一会保守,口无遮拦。关键时刻,四川省委作出调整,曹仲英担任秘书一职,他应该是旷旅和四川省委的联络员角色,作为文人出身,他与读过私塾上过国民学校的旷继勋比较投缘,关系密切,最后在紧要关头还出任红一师党代表。
我当即去询问新民晚报原副总编严建平先生,他说知道这个人,老前辈,和赵超构老关系很好。晚报复刊,市政协委员联名提案,建议恢复新民晚报,曹仲英也是提案人之一。后来晚报复刊,曹仲英老先生因为年岁大了,没来,但是推荐了年轻人进了晚报。他推荐进入晚报的一位曾被誉为报社“四大名编”的编辑,做到部门主任,曾是我的顶头上司。
我查了一下,有关曹仲英的信息几乎没有,只有一条“新民报,南京版总编辑”。我又去问曹正文老师,也就是米舒。他说认识,见过一面,印象不深。我在上海报业大厦11楼乒乓房,随口一问摄影记者郭新洋,没想到,他竟然说:“认得!我怎么会不认得?”
原来,新民晚报老总编束韧秋主持工作时,曾邀请晚报的老报人来报社作客,作为摄影记者的郭新洋前去拍照。他回忆:曹仲英老先生身材高大,满头银发,手握一根“斯的克”(拐杖),派头十足。
旷继勋的队伍被打散后,曹仲英也不知去向,唐毅先生的书中没有交代,只是在接受记者采访中又提到过曹仲英。那是1946年原二十八军混成旅的老人马在南京“介寿堂”的一次聚会,原红一师师长、时任国民党兵役署总局少将局长傅介藩;原红一师党代表、时任国民党海军总部政工处少将处长陈国儒;原红二师师长、时为国军少将马之骥;原红二师党代表,时任国民党兵工署警卫处少将处长廖宗泽;原中共党员、时为国军少将黄孔乡;原红军营长、时为国民党军统中将徐昭俊;曾继任红一师党代表、时任南京《新民报》总编辑曹仲英。
唐毅在书中也写到过,起义失败后,组织安排有的官兵回到四川军阀部队暂时栖身。此外,严建平先生也说,晚报也有过一位1927年入党后来又脱党的老先生,战争年代,各种原因造成此类情况不少。但是,从市政协委员这一头衔看,曹仲英从事新闻职业,最后也无其他事情。
这些,只是一个插曲,没有更详细的情节,也告抱憾阙如了。
结束语
如今,在贵州思南县,中央军委原副主席刘华清题写匾额的“旷继勋烈士故居”、在四川蓬溪县,徐向前元帅题写匾额的“旷继勋纪念馆”,相继对外开放,供人瞻仰。上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是,旷继勋烈士的蛛丝马迹应该被留下,恢复,使之清晰可见,让后人铭记。
旷继勋纪念馆
这是旷继勋烈士和上海的渊源,也是上海这座红色城市的一段光辉的篇章。
原文刊于《静·安》2024年夏季号
(2024.VOL.11)
作者简介
朱全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原《新民晚报》记者。于《萌芽》19878,刊登纪实小说《上海S.C总部在波士顿》;198711,被《小说选刊》选载。该作品获1987年度萌芽文学奖。
著有报告文学集《第四个领域》,散文集《从上海到洛杉矶》、《男人之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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