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某一家三代生活在解放路一小区内。本报见习记者李阳摄
有着安稳工作的他,为何铤而走险劫持公交车家人眼中一贯“胆小”的他,为何选择了如此极端的举动
7月12日省城济南发生公交车劫持事件,犯罪嫌疑人刘某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12日夜间至13日,记者探访其社区、经常出入的投注站等地,试图还原他以往的生活轨迹。刘某某身边的人介绍,是对彩票的痴迷害了他,让他四处借钱,最终,高利贷把他逼“糊涂”了。
毫无征兆的“爆发”
“他做这个事,一点迹象都没有,谁也没想到。上周六我还在家里待了一天,他还在物业上班呢。”几经蹲守找寻,13日,记者见到了12日在省城劫持K52路公交车的刘某某的姐姐。
这是解放路附近的一个居民小区,作为土生土长的济南人,刘某某一家久居于此。
其姐称,母亲知道此事后,已经在床上哭了一天了,一家人接近崩溃。
“我从昨天晚上知道这个事,到今天一直没睡觉。我害怕老太太承受不了,一气背过去。老太太有心脏病、高血压；车祸之后,老爷子的腿也不好了,好好的一家人就这么给拖垮了。”
同样连称想不到的,还有刘某某的妻子赵某。这个就在自己小区内担任保洁员的女士说,“虽然俺两口子挣钱不多,家里也一直没缺吃缺喝,真不知道他有什么不知足的”
赵某说,两人结婚多年,虽然日子过得一般,但也是向来本分。二老一辈子省吃俭用,攒钱买下这套房子。现在又拿着退休金,帮他们照看孩子。本也算是小康之家。
虽然,家人“没想到”,记者从刘某某同事及现场了解到:事前,不爱抽烟的刘某某曾大量抽烟；事后,他还流露出“自己能判几年,越长越好”的情绪。
除此,记者在小区走访中了解到,刘某某在12日下午走上那辆K52路公交车之前,曾经遭遇债主多次讨债。事发当天,刘某某曾和债主见面,甚至还藏好了刀子。事后,有人就此推断:刘某某当时就有可能想劫持公交车到泉城广场,然后再把债主找来,与对方鱼死网破。但此说法,并未得到警方及家人的证实。
偏执,一贯“胆小”
13日下午,记者从济南历下公安分局司里街派出所了解到,警方将在24小时内给嫌疑人家属发放刑拘通知单。
“嫌疑人要求家属不用来派出所,警方尊重当事人意见,我们会在24小时内给嫌疑人家属发放刑拘通知单。”接到此消息后,刘某某的家属没有表示出明显的失望。“我母亲心疼他儿子啊,但要是我母亲想去看他,我也一样不同意她去。”
事后,刘某某一家也看到有关事发的视频,他们认为刘某某当时根本就没有伤害人的意图,只是一时糊涂做了傻事。
刘某某的家人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他们觉得刘某某是个胆小的人,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另有别的原因。“脑子太轴,一时犯了糊涂,放高利贷的人催债催得太急了,他脑子就转不过来了。”
的确,受访的刘家人及周围邻居一致反映,刘某某是个胆小却脑子很“轴”的人,也就是偏执。
“他胆子很小,晚上自己一个人走夜路都会害怕,大晚上冒出一只猫来,都能把他吓懵了。”刘妻说,“他平时不怎么爱说话,说话时还啰啰嗦嗦听不清楚。”
周围的邻居也回忆起一件事情,约是2012年时,在小区租房子住的一位大学生给他哥哥买了台电脑,他哥哥来小区拉电脑,结果,刘某某死活不让人家进。那个学生说就进去半个小时,还一口一个哥哥喊着。他还是不同意。“确实太轴了。”该邻居感叹。
小区摊贩的钱,他都借
从毫无征兆地离家,到“惊天动地”的一举,家人虽一时无法接受,却也很快想到了原因:举债买彩。
刘妻说,刘某某大概在六年前就开始买彩票,对刘某某痴迷彩票的行为,家里都知道,也一直想办法管着他,但还是没能阻止。
刘某某每月的工资只有1300元,但工资一直由妻子保管。记者了解到,刘某某主要在住处附近两家彩票店买彩,各种类型彩票都买过。每次花费从几十元到上千元不等。“他买彩很专注,一般人都是同样的钱买好几注,增加中奖概率。”一家投注站的工作人员说,而刘某某却一注彩票十几倍、几十倍地倍投,似乎更加企望一夜暴富。至于中奖,这名工作人员表示,刘某某中的最大的奖不过一千来元,与他的投入相比杯水车薪。
起初,买彩票的钱,刘某某多向亲朋好友借,甚至还包括小区内的店主、摊贩。
“一次也不多,也就几十块钱。后来知道了他不光在我这借,也跟别人借,拆了东墙补西墙,我就不借给他了。”小区内一摊贩告诉记者,他好像在周围两家彩票店买,一家欠了6000多元,一家欠了3000多元。
后来,刘某某又试图借贷买彩,数额也逐渐增加；甚至刘某某还有过将房子抵押换钱的打算,但因缺少妻子的签名未果。
“这些借贷的太恨人了!出事当天,债主来过我家好几趟,他之所以干出这种傻事,都是债主催的。”刘妻称,这笔2万元的债务是本月20日到期,但当时债主催债太急。
有熟悉情况的小区居民说,刘某某从前年就开始借高利贷。“一次借人家好几万块钱,先扣掉一部分利息,剩下的钱他连数也不数就揣到口袋里。”家人坦言,如今刘某某究竟有多少外债,他们也说不清楚。
“从他开始买彩票到现在,可能借了二三十万,前期都已经还上了。”刘某某的姐姐说,刘某某欠下的外债,都是父母用退休金、还有姐姐妹妹帮衬着一起还上的。“我父母都是企业退休工,每月有退休金,他媳妇也在物业上干环卫,打扫一下楼梯,擦擦楼梯扶手,工资也不高。一家人省吃俭用地过日子,还得给他还债。”
什么都是家里给张罗
“老爷子一辈子做好事,也经常教育我们,不管挣多少钱,都不能做坏事,要多做好事。”刘某某的姐姐说,家人觉得刘某某的行为,太给家人丢脸。如果能有机会,他们也希望向社会道歉。
“他这个行为太严重了,要是见了他,我都想揍他一顿。他太可恨了,把这个家庭弄得不像样子。他这么做也危害社会,幸亏没伤到人,但我们也感到过意不去。”说这话的是刘某某的姐姐,她说自己虽然和刘某某是亲姐弟,但自己说的这番话并不是气话、狠话。“我都跟俺兄弟媳妇说了,这个情况你就直接和他离婚,让他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吧。他自己都不往好处走,我们也管不了了。”
而刘妻听到这些,长叹了一口气。“俺还有个上小学的闺女啊。”
家人也自责说,刘某某从小到大就没受过委屈,家里就他一个男孩,都挺疼他。在家里,他就没做过饭,都是老人和他媳妇做。离开家人,他生活就无法自理了,他根本没经历社会上的那些事,什么都是家里给他张罗好。
虽然担心刘某某在狱中的生活不适应,但妻子还是很坚决地支持法律判决,并希望他在狱中好好改造。
“家里老人对他这么好,姊妹们对他也不孬,一家人都帮衬他。挣钱多少无所谓,你好好上班,在班上勤勤快快干活。你说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现在就希望他出来后,能做个好人。”刘妻说。